他真的不是什麼嗜吃窩邊草的變態上司,
要不是她忘了兩人曾有過幾面之緣,多年來自己又對她念念不忘,
他才不可能做出像是初嚐愛情滋味的青少年才會有的行為——
身為總經理卻親自送文件,只是想多看她一眼;
雖然謠言滿天飛,說她是經理的人馬要拉他下臺,
他仍欣然接受她成為他的代理祕書,
一有機會就往她身邊靠,並溫柔安慰心情不好的她,
再以超MAN姿態幫她打跑意圖不軌的男人……
果然,這一連串的示好舉動終於慢慢融化她的心防,
然而公司私底下的不堪惡鬥這時浮上檯面,她也被牽扯其中,
他信任她,更明白她才不如口中所說對他的感情都是作假,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她竟堅決提分手,離他遠去!
他已錯過她一次,這輩子絕不會再讓她逃離他身邊……
米樂出生在中部一個小鄉鎮,O型,
有人說O型的人,個性開朗樂觀又帶點小耍寶,
不過這些特質好像在米樂身上完全看不到,哈!
(娘:這不是耍寶,那什麼才叫耍寶?)
小時候的願望是買下所有我喜歡的漫畫書,
現在的願望是寫下更多感人動人的愛情故事與朋友讀者們分享,
我是米樂,請多多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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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葉以恩走進一棟有著小庭院的洋房,儘管外牆看起有些老舊斑駁,可是在三十幾年前,這樣的高級洋房稱得上是當時的豪宅。
七歲那年她被接回葉家,十八歲離開,她在這裡生活了十一年,以前家裡還有好幾名傭人,可現在,寂寥冷清,看著庭院裡叢生的雜草,想來她得找個時間回來好好整理一番,這些年來的園工是她。
進入屋內,酒氣沖天,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客廳裡喝酒的男人,大白天就喝個爛醉,這傢伙沒救了。
男人一見到她,憤怒的將手上的玻璃杯用力擲向她,她動作機靈的避開攻擊,當她還住在這裡的時候,曾經多次來不及躲開,下場好一點是鼻青臉腫,嚴重的話就會見紅。
「臭丫頭,我不是叫妳昨天回來的嗎?下個星期一妳就去羅氏生技報到,資料在這裡,妳自己拿去看。」男人將桌上的一份資料丟向她,三、四張紙飛了開來,零散地掉落在地。
「我還沒有決定是否要去羅氏生技工作。」葉以恩說完,又一個酒杯朝她飛過來,她再次躲開。
「×的,我告訴妳,妳要是敢斷了我的財路,我絕對不會饒了妳和老太婆。」男人吼完,不勝酒力的直接躺在沙發上睡去。
她無奈的撿起地上的資料,眼前大白天就喝酒的男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葉東進,比她年長八歲,今年都已經三十二歲了,卻不曾自己賺過一毛錢。
至於他口中的老太婆,則是當年將她接回葉家、對她很好的奶奶。
剛剛她是看見奶奶出門買東西才進來的,她不想奶奶為她擔心,下次等大哥不在,她再回來好好向她老人家請安,順便幫她鋤個草。
手拿著資料,葉以恩儘管生氣卻無法將它丟掉,奶奶年紀大了,在這裡住了幾十年,她不想老人家將來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
所以呢,她決定昧著良心做壞事?
她內心掙扎著,最後,將資料放進皮包裡。
反正這種事,就算她不做,相信也會有其他人去做,再說,豪門企業的內鬥,關她什麼事,不管哪邊輸贏,對她來說都不痛不癢,她只要達成任務,保住這棟房子就行了。
第1章
「經理,你要的報表我已經做好了。」
「放著,我等一下再看。」
在羅氏生技業務部經理辦公室裡,葉以恩將報表放在柯建智經理的桌上,面無表情地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喂,新來的。」
她看向跟她說話的人,是柯經理的祕書張雅蔓,對方並沒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是坐在經理的大腿上。
「還有事?」葉以恩不太想看這種有礙觀瞻的畫面。
她的態度讓張雅蔓感到不滿。「妳的樣子讓人看了真討厭,怎麼,妳是嫉妒還是羨慕?」
既不是嫉妒更不是羨慕,只是很怕再看下去得去洗眼睛罷了,葉以恩懶得跟上班坐在上司大腿上的女人多說什麼,畢竟每個人對人生的看法及價值觀都不同,而她只想盡快完成任務,並不想多惹是非。
因此,她換了語氣問道:「張祕書,請問有什麼事?」
「我網購的東西剛剛送到樓下櫃臺,妳去幫我拿上來。」張雅蔓理所當然地吩咐。
「知道了。」
葉以恩轉身離開的同時,後方傳來張雅蔓嬌嗔的聲音。
「經理,你為什麼突然找一個年輕的漂亮美眉進來公司,有人說她是你的新小三,是不是真的?你要說清楚。」
「當然不是,我是她哥哥的債主,她是進來幫我做事還債的,再說,男人喜歡的是身材好又會撒嬌的女人,況且我一整天都被妳這條豔蛇給纏住,哪有時間去交新小三。」
「算你會說話,不過,你的『小智智』很不安分呢。」
「那妳要不要幫他消火?」
葉以恩頭也不回地直接走出辦公室,帶上辦公室的門,這下她不只得洗眼睛,連耳朵都得徹底洗淨了。
不過就她所知,姓柯的傢伙不是已經結婚了?上班不做事,公然在辦公室裡搞外遇,這樣還想要做總經理?但也因為毫無能力才華,怪不得只能使用小人步數,要將現在的總經理給拉下臺。
羅氏生技董事長羅文義半年多年前因為心臟病發驟逝,羅董和其夫人結婚多年只生了一個女兒羅凱欣,目前仍就讀大四,所以公司全權交由義子,也就是現任總經理連品祺負責,至於柯建智,則是羅董大姊的兒子。
柯建智是她大哥的最佳損友,刻意安排她進入羅氏,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她找出連品祺道德或工作上的缺失,試圖將對方給趕出公司,他好坐上總經理的位子,掌管羅氏生技,事成之後,她大哥欠他的錢一筆勾銷,還會幫他們家面臨法拍的房子付清貸款,然後會再給她大哥一千萬。
這樣的交易,她大哥當然馬上就點頭了,不過她的心依然很糾結。
只是都已經進來羅氏工作了,再糾結也得完成任務,不是嗎?
葉以恩不再多想,走回座位時,她看見地上有人掉了一枝原子筆,她順手撿了起來,問道:「誰的筆掉在地上了?」
開放式的辦公室裡,坐了二十多名職員,有的人只稍望了她一眼,有的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只有坐在她旁邊的小湘低聲回了句,「不是我的。」
小湘跟她一樣都是二十四歲,進入羅氏業務部工作半年,算是個菜鳥,也是她來到這裡工作兩個星期以來,唯一一個肯跟她「正面」說話的同事,至於其他同事,除了公事上的接觸外,私下對她充滿警戒,可以說她幾乎完全被孤立了。
為什麼會這樣?全都拜姓柯的傢伙所賜。
小湘私下跟她說過,因為柯經理突然安排她進入業務部工作,可是辦公室已經沒有地方再擺放桌子了,他便將一名資深女前輩調去其他部門,那位前輩跟大家感情很好,所以大家才會有點生氣。
有點生氣?小湘說得太含蓄了,大家應該都很火大吧!
對於她這個空降部隊、走後門的新人,大家把她歸為是柯經理的人,是抓耙仔、顧人怨,還有人說她是新小三,面對種種傳聞,她不以為意,畢竟她也沒有久待的打算。
只是姓柯的那傢伙既然安排她進入羅氏當臥底、幫他調查總經理的事,方法也要好一點嘛,讓她一進入公司就成為大家的箭靶,不只業務部,其他部門的人也都防著她,教她要怎麼做事?
葉以恩將筆放在桌上,心想反正失主若有需要會自己來拿,接著便走出辦公室,搭電梯到一樓去領張祕書網購的包裹。
她在一樓櫃臺簽了名拿了包裹,轉身時,正好看見連品祺拿著公事包從電梯走出來,像是要外出,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上次是柯建智開會忘了帶資料,讓她拿去給他,然後在會議室門口遇上他。
他穿著合身的西裝,更顯身材修長挺拔,成熟英挺的臉上帶著和煦的淺笑,風度翩翩、優雅帥氣,和她哥哥及柯建智那種紈褲子弟完全不同。
老實說,她對他感到很好奇。
在柯建智給她的資料上,今年三十一歲的連品祺是去世的羅董事長好友的兒子,十六歲那年寡母去世後,他被羅董收為義子,並帶回羅家一起生活,直到他二十四歲退伍進入羅氏工作,經濟獨立後才從羅家搬走,目前一個人住,單身。
小湘說總經理是公司女同事們的偶像,臺大畢業,長得好看外,做人謙虛又親切,而且認真工作,最重要的是,他很潔身自愛,從沒有聽過他和哪個女同事有曖昧或有任何不好的緋聞,又不愛應酬,總之,是一個超完美的好男人。
資料上也是如此,說他無不良嗜好,每天除了上班,幾乎都待在家裡,也甚少應酬,她猜柯建智應該曾找過人調查或跟蹤過連品祺,但卻找不到任何缺點,才會安排她進入羅氏,柯建智甚至說過,找不到把柄的話,就自己製造,她猜這才是他安排她進入公司的真正原因。
不過,眼前的男人真的完美到沒有一絲的缺點?
此時前方打掃的歐巴桑推著放滿清潔用具的推車走來,從推車上掉落一個空的塑膠桶,咚咚咚地滾到了連品祺腳邊,只見他停下腳步,彎下身撿起空桶子,然後走過去還給清潔人員。
「總經理,不好意思,謝謝你。」清潔阿桑接過桶子後道謝。
「不客氣。」連品祺淡笑回著。
葉以恩神情沉靜地站在櫃臺前面看著這一幕。不會吧,那個人連對底層的清潔人員態度都這麼謙和?
連品祺走向大門口,帥氣的俊顏往櫃臺這邊側看了眼,腳步稍頓了下,微微一笑,那笑有如一陣暖風襲來,讓人如沐春風,然後他繼續往前走,坐上停在門口的座車離去。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他是因為看見了她而停下腳步,然後對她微笑,他臉上的笑容讓她有種熟悉感,像是曾經在哪裡見過,可是,她很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是她的錯覺嗎?
隨即身旁傳來的對話讓她明白,也許是她想太多了。
「看到沒,總經理他剛剛特別停下腳步轉過來對我笑耶,而且笑得好溫柔好迷人喔,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我的心跳得好快。」站在櫃臺裡其中一名總機小姐沈麗萍說著。
「麗萍姊,快點把口水擦一擦,小心被黃董事的女兒聽到妳剛剛說的話,可是會跟曉蓁一樣被調去工廠。」另一位年輕的總機小姐一臉緊張。
人事部的曉蓁聽說送文件給總經理時,不過是露出笑容,結果就被剛好來找總經理的黃小姐看見,認為她要勾引總經理,因此利用黃董事在公司的勢力,將曉蓁給調去工廠當倉儲人員了。
「幹麼嚇人!」
「這是實話嘛,黃小姐早就放話總經理是屬於她的,所以大家就別肖想了,還是保住現在的工作要緊。」
「說真的,黃小姐除了愛耍派頭外,還會做什麼?動不動就跑來公司,公司又不是她家廚房,再說,總經理要是喜歡她,早就跟她交往了,我要是總經理,我也不會喜歡那種傲嬌的大小姐,喂,幹麼離我那麼遠?」
「別害我了,我決定跟妳保持距離。」
「知道了,不說可以了吧!」
黃董事的女兒喜歡連品祺,還不准公司其他女同事打總經理主意?原來還有這種事,又得到一個情報,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也算小收穫。
葉以恩沒有再繼續聽下去,拿著網購物品回辦公室。
兩天後。
午休剛過,連品祺拿著簽好的公文,親自送至業務部給柯建智,這種送公文的事一向都是祕書的工作,所以業務部的職員對於總經理的到來,無不感到驚訝和驚喜,還有女同事拿起手機偷拍。
他送了公文後本就要離開,卻被跟著走出辦公室的柯建智喊住,「連總,請等一下。」
儘管看不順眼這個小子,但在公司,柯建智仍叫他一聲連總,再過幾個月羅凱欣就要大學畢業了,他母親希望他在她進入公司之前就先坐上總經理的位子,這樣之後才可以好好控制那丫頭,只要掌握了公司大權,羅氏生技早晚是他們柯家的。
「柯經理還有事?」連品祺耐心地問道。
「連總,你的祕書前陣子請了產假,是不是因為人事部派去的代理祕書還不熟悉工作內容,你才要自己送公文?」柯建智邊走上前邊問道。
「代理祕書下午請假,所以我就自己送過來。」
「底下的人不會做事又愛請假,相信你也感到很困擾吧?這樣好了,我推薦一位工作能力很好的代理祕書人選給你。」柯建智接著用手指了指葉以恩。「葉以恩,妳過來。」
他想幹麼?葉以恩不解,不過被點名了,她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連總經理,她是我們部門新進的職員,叫做葉以恩,雖然是個新人,但是工作能力很好,就讓她做你的代理祕書,如何?」
柯建智的這番話,不只所有職員驚訝,連葉以恩都覺得這是個非常白目的建議,大家都知道她是柯經理的人馬,再加上他常嚷著要把跟羅家沒有血緣關係的連品祺給趕出羅氏生技,把想將自己拉下臺傢伙的人收來當祕書,這種事只有白癡才會答應吧?
連品祺看向葉以恩,表情從容不迫,然後笑了,那笑跟前日在一樓櫃臺所見的一樣。「好,就讓她做我的代理祕書。」
葉以恩聽到同事們倒抽了口氣,顯得無法置信,就連她自己也感到困惑,為什麼連品祺會答應?是因為不想與柯建智正面起衝突,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嗎?可是他的表情不像為難的樣子,難不成他是想要留她在他身邊做事,好知道柯建智對付他的手段?
不理會其他人的詫異,柯建智倒是很樂。「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葉以恩,妳就去當連總的代理祕書,要好好替連總做事,知道嗎?」此時他辦公室裡的電話響起,他一臉計謀得逞的看了眼葉以恩,便走回辦公室接聽電話。
連品祺臉上有著微微笑意。「葉以恩,妳明天早上就到我的辦公室報到,跟現在的代理祕書交接工作。」
他真的要讓她做他的代理祕書?一點都不感到擔心?
正當她想開口再次向他確認時,一旁有位女同事說話了——
「總經理,請您要三思,葉以恩是柯經理介紹進來的,而且她進入公司才兩個星期,讓她做您的代理祕書,不是很恰當。」
「是啊,總經理,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漂亮的外表下,也許包藏禍心,這樣就像養了隻毒蠍子在身邊,萬一不小心被扎到的話,可就危險了。」另一名女同事附和道。
居然這樣形容她?葉以恩內心苦笑,但對連品祺來說,她真的就是隻毒蠍子。不過從這裡就可以知道女同事們有多愛戴他了,處處擔心他被陷害。
如果他夠聰明,應該就會聽進女同事們給他的建議,改變心意。
不料,他仍堅定地道:「這是柯經理的一番好意,我沒有理由拒絕,總之,大家認真工作就行了。」
看著連品祺走出業務部,葉以恩仍感到不可思議,到底是個性真的太溫柔,不懂得拒絕,還是他其實很腹黑,想要從她這裡探得一些柯建智私下的作為?如果是的話,那麼他白費工夫了,因為她和柯建智一點都不熟,所以關於他的事,她一概不知道。
算了,不管他是哪種人,一點也不重要,既然順利到他身邊做事,那麼她就得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葉以恩才剛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桌上的電話馬上響起,是柯建智打了內線電話給她。
「姓連的那小子要妳什麼時候去總經理室?」
「明天早上。」
「太好了,我想妳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妳就盡量扯他後腿、搞砸他的工作,還有,我不相信那小子有多完美正派,男人怎麼可能會不愛玩女人,他也許是個Gay,所以妳去拍他跟女人或男人亂搞的畫面,當然,要是真的找不到的話,妳就自己製造,知道我的意思吧?總之,我會再打電話給妳。」
她掛上電話,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隔天上午,葉以恩來到總經理室報到,和原本的代理祕書交接完工作後,正式成為新任的代理祕書。
前代理祕書交接工作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分鐘,對方飛快說完,沒有好臉色地哼了聲後,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大概是在生氣突然被取代吧。
葉以恩坐在祕書的位子上,仍感到有些不切實際,但她甩甩頭,不讓自己想太多,努力打起精神來。
忙碌到近中午時分,她想著是否該替上司訂午餐,剛剛交接時,根本就來不及詢問前代理祕書總經理的午餐要怎麼處理,她只好敲了門進入辦公室,直接請教本人。
「今天中午我已經在餐廳訂位了。」
「您自己打電話訂位?」
連品祺放下手邊的工作,帶著笑意說道:「葉祕書,我不是老頭子,跟我說話不需要用敬語。」
「是。」
「時間也差不多了,葉祕書,我們走吧。」他起身,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穿上。
她也得一起去?難道是要去跟客戶見面吃飯?可是前任代理祕書交給她的行程表上,今天中午總經理並沒有應酬,是臨時約的?她雖然滿肚子疑惑,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多問,直接聽命行事即可,只好跟著他一起離開辦公室。
且這次並非由司機載送,而是連品祺自己開車。
十分鐘後,兩人來到一間高級餐廳,一名女服務生走上前,微笑迎接。「連先生您好,兩位是嗎?位子已經幫您準備好了。」
看來連品祺是這裡常客,只是,為什麼是兩位?
當葉以恩跟著他落坐後,她困惑問道:「總經理,客戶呢?」
「什麼客戶?」連品祺反問。
「不是和客戶有約,才來到這麼高級的餐廳嗎?」
他被她的問話給逗笑了。「抱歉,我剛剛好像沒有把話說清楚,沒有什麼客戶,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吃午餐。」
「什麼?」葉以恩訝異。
「來,先點餐,這裡的主廚推薦套餐不錯。」
她從服務生手上接過看起來很華麗的Menu,打開一看,價錢果然也給它很華麗閃亮,主廚推薦套餐要一千六百八十元?精緻套餐則是兩千元起跳,就算是最簡單的商業午餐也要八百八十元?!
不會吧,吃一餐就要花掉她一個星期的餐費?
葉以恩黑亮而沉靜的圓眸朝坐在對面的男人瞅了眼,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種高級餐廳吃午餐,不會是鴻門宴吧?還有,是他請客,還是各付各的?
連品祺也注意到她臉上的困惑。「葉祕書,有什麼問題嗎?」
「總經理,請問這頓午餐要怎麼付費?各付各的,還是……」
「是我請妳跟我一起吃午餐,當然是由我付錢,妳喜歡吃什麼就點吧,還是請他們送上兩份主廚推薦套餐?」
「我來一碗餛飩麵就行了。」葉以恩細啐著。
「妳說什麼?」
「沒事,我點商業午餐。」
「好,那兩份商業午餐。」
服務生點完餐,收回兩本華麗的Menu後離開。
葉以恩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口,還是感到不解,再次開口問道:「總經理,你為什麼要請我吃午餐?」他們應該沒有那麼熟,再者,她是來當臥底的。
「上司請下屬吃午餐會很奇怪嗎?」連品祺微皺了下眉頭,然後笑道:「如果要找理由的話,那麼就當成是歡迎妳來擔任我的代理祕書。」
什麼?他確定他腦袋沒秀逗,他真的歡迎她做他的代理祕書?
不,不可能,知道有人想要將自己拉下臺,怎麼可能會覺得無所謂呢?
難道,他想要收買她改替他做事,然後去反咬柯建智?從昨天他答應讓她做他的代理祕書,她就一直在想著他答應的可能原因。
葉以恩不否認自己有點心虛,所以無法完全相信他的話,就算他此刻臉上那抹淺笑顯得人畜無害,讓人嗅不到一絲虛假,她仍不能放下戒心。
只是他臉上的笑容,讓她想起第一個對她露出親切疼愛笑容的人,是奶奶。
她母親原本是在葉家幫傭,不過被葉家少爺,也就是她的生父給拐上床,還懷孕了,元配知道後氣得要離婚,奶奶為了一家的和諧,也不想孫子沒有親媽媽照顧,便將她母親送到鄉下,請了一位大嬸幫忙照顧,母親在她兩歲那年就過世了,之後她便一直住在大嬸家。
大嬸家人口眾多,她也有自己的孫子孫女,對她不好也不壞,只是會常常對她說,沒人要的小孩真可憐,要她乖一點,在她的記憶裡,她小的時候似乎不曾哭過,也許是因為很清楚自己是沒有人要的孩子。
七歲那年,她的生父和元配在出國旅遊時發生意外,雙雙去了天堂,幾個月後奶奶來找她,笑得很溫柔和藹,對她說:「走,奶奶帶妳回家。」
抱著奶奶,她哭了,誰說她沒有人要,奶奶說要帶她回家,那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哭泣……
「葉祕書,妳怎麼了?」
「我沒事。」葉以恩回神,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起以前的事,小手握緊杯子,一張秀致的臉低下,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
同時,她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別再在意連品祺為什麼要對她如此親切,現在她的當務之急就是保住奶奶的房子,其他的就別多想了。
連品祺見她低下臉,內心輕嘆苦笑,儘管她已經不記得他了,但是再次見到她,他真的很開心,不過他是不是太過急躁了嚇到她了?
不行,他就算再怎麼雀躍渴切,都不能急,一定要慢慢來。
「葉祕書,現在我是妳的上司,雖然可能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但是我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所以如果妳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跟我說,知道嗎?」
他不只笑容親切,連語氣也是,只是,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葉以恩將手上的檸檬水放回到桌上。「總經理,你的意思是,想要從我這裡得知柯經理的事嗎?」
連品祺輕笑著搖了搖頭。「也許妳聽過關於公司裡的許多傳聞,但不管妳信不信,我對柯經理的事一點都不感興趣。」
看著他一臉坦然,她更不明白了。「那你為什麼會答應柯經理的提議,讓我做你的代理祕書?」
「柯經理不是說妳的工作能力很好?」
「就只有這個原因?」
「對。」連品祺笑著點頭。
此時服務生送上他們所點的套餐,中斷了兩人的談話。
葉以恩看著面前昂貴的午餐,抑下內心複雜的情緒,雖然覺得他此刻的話不可信,但又認為他不是個壞人,心煩的她,拿起刀叉,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看來妳喜歡吃這裡的套餐。」
不,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貴到離譜的食物,畢竟普通價格的蔬果都比這個健康營養多了,她只是覺得不吃白不吃罷了。
不過她當然不會把這樣的想法直接說出口,只是刻意地一笑,反正兩人也不可能有機會深交,這點小事就讓他誤會吧。
第2章
「好,十分鐘樓下見。」
晚上九點半,當葉以恩從房間來到客廳,聽到室友何郁庭跟男友約好要見面。「妳等一下要出門?」
郁庭是她大學同學,老家在南部,前年畢業後決定留在臺北工作,而原本租賃的小套房租約到期,因此兩人一起合租了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雖然老舊了點,但生活便利,也可以自己下廚煮東西,省下不少外食的費用。
「嗯,他加班到現在,肚子餓壞了,讓我陪他去吃東西。」何郁庭甜笑著。
男友簡宗德和她們公司有業務上的往來,因而認識,兩人交往已經一年了。
「對了,要我順便幫妳帶宵夜回來嗎?」
「不用了,我可能等一下就睡了。」
「不吃宵夜是對的,妳看看我,這幾個月來,腰圍都不知道胖了幾吋。」
「這就是人家說的幸福肥吧!」
「幸福肥?好像是。」何郁庭也這麼認為。「以恩,羨慕嗎?如果羨慕的話,妳就快點去交個男朋友,身邊有個男人疼愛妳,生活也會過得比較快樂。」
葉以恩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她從來沒有想過戀愛這種事。「妳也知道,我現在沒有那個時間和多餘的心思去交男朋友。」
「只要妳和妳那個啃老族的大哥斷絕關係,妳就有時間和心思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勸好友跟她那個不良大哥斷絕往來。
以恩可說是班花級的美女,頭髮不染不燙,烏黑漂亮,小巧的鵝蛋臉精緻秀麗,不過打從進入大學開始,她就不參加任何聯誼活動,連班上舉辦的聚會她也很少參加,因為她忙著打工,再加上她本身話不多,因此和同學們有著距離,甚至有人說她個性太過冷淡,難以相處之類的。
大一下學期有次上完戶外參觀教學課程,準備要回學校時,突然下起雷陣雨,大夥都沒帶傘,全擠在公車站的遮陽棚下躲雨,遠遠的,有個年約六十來歲的婦人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撐著傘,像是要趕來搭公車,但滑了一跤,此時他們等的公車到來,錯過了這班車,就要再等一個小時,會趕不及上第五堂課,當時雨勢不小,大家趕緊上車,她猶豫著要不要去幫婦人,然後她看見以恩跑了過去。
其實大家都看到那名婦人跌倒了,可是每個人都視而不見,包括她也想坐上公車,但最後她留在公車站,在以恩撐著婦人的傘扶著對方走過來時,她將手上的小外套拿給以恩,避免著涼,到底是誰說以恩個性冷淡,明明就很有愛心,從那之後,她們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其實以恩並不是沒有追求者,只是都被她拒絕了,就算她擺明了不談戀愛,但還是沾惹了爛桃花,大二時,有位學姊找上她,指控她搶了她的男友,但她根本就不認識那位學姊,更不知道她男友是誰,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個學姊的同班花心男友因為邀請以恩吃飯不成,反過來說以恩倒追他,真是無妄之災,自此,以恩和男生們保持著更大的距離。
葉以恩沒有回答好友的問題,何郁庭也早就猜到她的反應,畢竟要是她聽得進去,早就跟她大哥斷絕關係了。
「以恩,我知道妳不願意,是因為那表示也得跟妳奶奶斷絕關係,可是,妳真的得為自己好好打算,為妳大哥那種人做那麼多事,值得嗎?妳的人生是屬於妳自己的,妳不需要為了妳大哥的人生負責。」
「奶奶是這個世上唯一真心疼愛我的親人。」葉以恩淡淡回著。
「妳真傻。」以恩不會跟她奶奶斷絕關係,而她奶奶又把她那個不良大哥當成寶,不可能不要葉家的唯一男孫,她不但把賺來錢的都給了奶奶,甚至還去羅氏生技當臥底,她真的很擔心她會不會因此惹上官司。
「我沒事,這些年不都這麼過的嗎?」葉以恩知道好友也是關心她。
「那麼妳打算過這樣的日子到什麼時候?」何郁庭心疼好友的處境。「妳以為妳完成任務,妳大哥拿到一千萬,他就不會像吸血鬼一樣纏住妳嗎?我相信那一千萬他應該很快就會花光,以恩,好好想想我的話,好了,我男朋友應該來了,我下樓了,掰。」
何郁庭出門後,葉以恩回到自己的房間整理衣服。
其實她也知道把錢給大哥,跟丟進海裡沒兩樣,可是,若不給他,他會罵奶奶,還有可能對奶奶動粗,她不是沒有說過希望奶奶離開大哥,可是奶奶總是笑笑的說,忍一忍沒事的,相信有天他會變好的。
她大哥有天會變好?
葉家早年算是大戶人家,所擁有的土地不少,可是從她父親那一代開始,就過著游手好閒的日子,父親和元配過世後,奶奶因為心疼大哥失去父母,因此更加疼愛大哥,幾乎是溺愛了,要什麼就給什麼,隨著大哥染上賭博惡習,奶奶只好把土地一塊一塊、房子一間一間給賣了,好替大哥還賭債,不出幾年,葉家祖產全都空了。
當年是奶奶提議要她搬到外面住,因為怕大哥喝了酒會傷害她,不過奶奶不會離開大哥,因為奶奶怕大哥無法照顧自己,聽起來諷刺又好笑,她大哥都幾歲人了,還要老人家照顧服侍三餐,可是大哥就是那樣的人。
其實就算她已經不住在葉家了,大哥還是經常來找她要錢,曾經還到她打工的超商要錢,要不到便對她動粗,幸好有客人出面制止並報警,她才逃過一劫,這樣的人,真的會有變好的一天嗎?為了奶奶,她希望大哥能快點振作起來。
至於她自己,本來就是個被丟棄的孩子,若不是奶奶把她接回來,她連個家都沒有呢,所以,她不會跟奶奶斷絕關係,哪怕得被大哥糾纏、得跟著淪落做壞事,她也心甘情願,只希望奶奶她老人家能長命百歲。
葉以恩整理好衣物,又看了一本書後,才上床睡覺。
她什麼都不要想,包括未來。
很快的,葉以恩當連品祺的代理祕書已經一個星期了。
今天,她跟往常一樣提早半個小時到公司,美其名是要幫總經理整理辦公室,實則是想要找出他工作上的缺失。
看著桌上的文件資料整齊擺放成一落,她真的很驚訝,昨天她下班前,公文還散堆得像座小山,難道他昨天就全部處理完畢了?那麼他是工作到幾點才下班?
當了他的代理祕書之後,她才知道他除了午休,其他時間都專注的埋頭工作,沒有和哪個女同事搞曖昧,更沒有出現上班時有人坐在他大腿上的畫面,而下班時間一到,他就會笑著要她先回家休息,而他則是天天留下來加班。
要把這些公文和報表全看完,應該得花不少時間,他真的全部仔細看完了?
羅氏生技近年來生產了一系列靈芝萃取物的養生食品非常受到歡迎,也帶動公司股價不斷上揚,是國內生技類的績優股。
葉以恩拿起其中一份生產部門昨天遞上來關於新產品生產成本及未來獲利的報表翻了翻,發現連品祺真的詳細看完這份將近二十張的報表,還挑出其中的問題,且原本估算的成本似乎太高了,獲利相對偏低,他甚至重新計算過獲利數字,進而更改。
接著她又看了其他公文,每一份他都仔細批閱,把這些全都做完的話,該不會要到十一、二點才下班吧!要處理這麼多公文,不是件簡單的事,不像柯建智,公事幾乎都是由底下的人幫他完成的,就如同廣告那般「出一隻嘴」而已。
連品祺雖然是總經理,不過他只是羅董事長的義子,羅氏將來未必由他繼承,他為什麼要為羅氏這麼拚命?只因為要報答羅董事長的養育之恩?那也未免太賣命了吧!
拿柯建智的工作能力來和他相比,就像小窪地對上太平洋,根本沒得比,若羅氏將來是由柯建智主導,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得收攤了……
儘管連品祺曾說過他對柯建智私底下在搞什麼小動作一點都不感興趣,但她仍隨時做好心理準備等著他問起,但一個星期過去了,他當真提都沒提過。
葉以恩放好公文,稍作整理後,便走出辦公室,連品祺差不多要到公司了,他每天都很準時的上班。
果然,沒多久就見到他出現,她語氣制式地道:「總經理,早安。」
「早安,葉祕書。」連品祺維持一貫的親切微笑。「請幫我送杯黑咖啡進來,謝謝。」
其實她是他的祕書,這些本來就是她該做的事,可是他常常把請和謝謝掛在嘴上,讓她有種錯覺,好像兩人的地位是相當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今早的微笑有些怪異,她不是刻意去注意他的表情,只是她本來就得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端著泡好的黑咖啡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將咖啡放到辦公桌上後,葉以恩一抬頭就發現連品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
「總經理,你怎麼了?」
「我沒事,妳不用擔心,只是有點胃痛而已,不礙事的。」
瞧他嘴唇都發白了,還說得這麼輕鬆。「你沒有吃早餐嗎?」
「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沒有吃早餐又胃痛,為什麼還要喝黑咖啡?」
「提神,也可以說是習慣了,一天的工作,就是從喝咖啡開始。」連品祺輕吐了口氣,「只是一陣抽痛而已,現在好多了。」
葉以恩知道他的身體健康與否,與她無關,要是再壞心點,他因為胃痛而住院,甚至得離開職場休養,她也算是達成任務,可不知怎地,一看見他端起咖啡,她就忍不住喊道:「總經理,請等一下。」
說完,她快步走出辦公室,一會兒又踅了回來,手裡還拿著兩包小餅乾,餅乾是郁庭公司的女同事上網團購買的,郁庭也買了一盒嚐鮮,分給她幾包,她本來要當做早餐的。
「總經理,這是蔬菜餅乾,吃完再喝咖啡,應該會好一點。」
連品祺看著兩包小餅乾,露出像是驚喜的表情。「葉祕書,謝謝妳,妳對我真好,謝謝妳的餅乾。」
對於他的道謝,葉以恩沒有太多感覺,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好心,當他被迫離開羅氏的時候,他就會知道她有多壞了。
「對了,葉祕書,今天中午我訂了一家網路評價不錯的餐廳。」
「請問今天中午我也得跟總經理一起用餐嗎?」打從她當他的代理祕書那天起,都是他請她吃午餐,而且還是去相當「高貴」的餐廳用餐,她真的很想知道這是不是他和祕書之間的慣例。
「怎麼,妳不喜歡跟上司一起吃東西?也對,我比妳大了那麼多歲,跟大叔一起吃東西,果然會覺得無聊。」連品祺難掩失落。他被討厭了?
「不是覺得無聊,只是去餐廳吃,雖然高檔,但也相當油膩,天天這樣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很快三高就上身了。」
奶奶有輕微高血壓,每次回家,她不忘拿出血壓計幫奶奶量血壓,對於這方面自然而然比較注意。
然當她說完之後,就見他咧嘴笑著,好像很開心,她不免疑惑地問道:「總經理,請問你在笑什麼?」她應該沒有說什麼笑話吧?
「葉祕書,謝謝妳這麼關心我的身體健康,妳真的是個好女孩。」
她哪是關心他,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她倒困惑他幹麼這麼開心?
「總經理,有些蔬食便當營養又健康,比吃餐廳料理還要更好。」
「是嗎?」
「我看就由我為總經理訂購午餐,可以嗎?」
「好,那麼午餐就麻煩妳了,妳買什麼我吃什麼。」
「我知道了,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
葉以恩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回到座位坐下,不明白自己剛剛幹麼拿餅乾給他吃,而且還說什麼三高,是因為對他的那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嗎?但她又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也許那不是什麼熟悉感,而是被他給人的好感度所影響,才會誤以為曾經見過或認識他。
只是,她真的太雞婆了,她不由得感到懊惱,同時也覺得自己像是一直被他的話給牽著走。
不過算了,她只是要讓他離開公司而已,並不想搞出人命,也算是將來他離開公司的小小補償。
傍晚,接近下班時間,葉以恩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內線鈴響,以為是總經理要找她,結果是柯建智。
「葉以恩,有拍到連品祺那小子在辦公室跟女人亂搞的畫面嗎?」
那種事,只有在他辦公室才看得到好嗎?
葉以恩無奈回道:「這個星期以來,進入總經理辦公室的女人,除了人事部的李經理和羅凱欣小姐外,沒有其他人了。」四十多歲的李經理,已經結婚生子了,而羅凱欣則是連品祺的義妹,都不可能和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難道連品祺那小子跟李經理搞不倫?」
「那天李經理進入總經理辦公室,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她說話的同時,不斷向後看著總經理的大門,「還有柯經理,這種事可以下班後再打電話問我嗎?」
「總之,妳繼續監視那小子的一舉一動,對了,妳也可以在公事上動手腳,知道嗎?」柯建智說完,立刻掛斷。
葉以恩覺得他應該去做個智力測驗,這麼大剌剌的打內線來詢問,是打算讓大家都知道她是他派過來的臥底嗎?還是自以為是羅家的姻親,就能如此毫無顧忌?
當她掛上話筒時,才發現羅凱欣就站在前方,頓感心驚不已,她是何時來的?在那裡多久了?又聽到了什麼?
羅凱欣走過來,用帶有疑惑又戒備的眼神看著她。
這是葉以恩擔任連品祺的代理祕書十天來,第二次見到羅凱欣,她是個長相白淨清秀的女生,她在內心不斷告訴自己,別慌張,方才說話的音量很小,她應該沒有聽到什麼才是。
待羅凱欣走近,她率先開口招呼道:「羅小姐,午安,我打電話通報總經理告知您來了。」
「等一下。」羅凱欣阻止她拿起話筒。「葉祕書,我有事想問妳。」
「什麼事?」葉以恩的心一突,但表面上仍力持鎮定。
「我聽說妳是透過我表哥的關係,走後門進來公司的,是真的嗎?」
看來羅凱欣調查了她的事,她也大方的點頭承認。「是。」
「我想知道妳和我表哥是什麼關係。」羅凱欣追問。「就我對我表哥的了解,通常他只會安排他的『女人』進入公司,好讓他大大方方的搞外遇,葉祕書,妳是我表哥的女人嗎?」
「不是。」
「不是?」
「我哥哥是柯經理的朋友,他見我失業找不到工作,才會安排我進入羅氏工作,就這麼簡單。」葉以恩冷靜應對。
羅凱欣忍不住笑了起來。「一聽就知道妳在說謊,我表哥哪有那種佛心去幫助人,他整天除了玩女人外,就是和我姑媽一起想辦法要把品祺哥給趕出公司,我說的沒錯吧?」
葉以恩覺得自己踩到好大的地雷。
羅凱欣雙手往葉以恩的辦公桌上一拍。「葉以恩,我不管妳是不是我表哥的女人,我告訴妳,如果妳敢做出傷害品祺哥的事,我絕對饒不了妳,妳最好記住我的警告!」
前幾天,羅凱欣才知道連品祺的代理祕書居然是表哥介紹的,因此她馬上打電話給品祺哥,要求他換代理祕書,可是他太溫柔了,不懂得拒絕,然後一直說不要緊沒關係,甚至還稱讚葉祕書的工作能力不錯,她哥就是人太好了,她只好親自跑一趟公司,警告葉以恩。
帶點稚氣的臉龐,故作凶惡的說不會饒了她,老實說,不太具有說服力,一看就知道是刻意裝凶嚇唬人,不過,看得出來羅凱欣很在乎連品祺,她那麼喜歡她的義兄嗎?
此時連品祺打開辦公室的門,他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見到羅凱欣,他很驚訝。「凱欣,妳什麼時候來的?」
「我才剛來。」羅凱欣走到他身邊,開心的摟著他的手臂。「哥,我今天是專程來『請』你回家吃飯的。」
「小丫頭,說什麼請。」
「可是如果我不親自來公司請你的話,你根本就不會回家和我跟媽咪一起吃飯。」她嘟嘴抱怨。
連品祺笑笑地摸了摸她的頭。「知道了,我跟妳一起回去,今天我正好要向夫人報告一些關於公司新產品研發的事。」
「哥,你幹麼還叫我媽咪夫人,那是公司的員工才這麼叫的。」
「我也是公司的員工,不能沒規矩。」
「可是我們是……」羅凱欣話說了一半,突然睇了眼葉以恩,「哥,我們進去你的辦公室再說。」
「好。」他沒留意到她的眼神,不疑有他的應允。
羅凱欣還先回頭對葉以恩做了個鬼臉,才關上辦公室的門。
葉以恩見狀,覺得好氣又好笑,對方只比她小了兩歲,但仍相當孩子氣,個性看起來有些嬌氣但率直,不讓人覺得討厭,更何況她的出發點是為了維護她的義兄。
不過剛剛連品祺居然稱自己的義母為夫人?這個稱呼,讓人多少嗅到他們義母子之間的感情並不深,甚至不怎麼親近。
當初是羅董收連品祺為義子,難道夫人其實不願意?也是有可能,畢竟夫人只生了一個女兒,對很多企業家來說,兒子才是家族企業的繼承人,她奶奶不也是有著如此觀念?
但羅凱欣看起來倒是很喜歡連品祺,他也相當疼愛這個妹妹,剛剛他們兩人相處的模樣,不知道的人,真會以為他們是親兄妹……
總之,今天調查的收穫是,連品祺和羅夫人之間的關係冷淡。
聽說當初羅董去世時,並沒有遺囑,那麼其名下產業的繼承人就是夫人跟羅凱欣,而柯建智的母親,也就是柯羅玉玲,是公司的董事之一,怪不得柯建智極力想要將連品祺給趕出公司,可能覺得夫人跟凱欣小姐都不適合經營公司,到時候就只能把大權交給他。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讓她浪費了,她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了,其他人的想法,她就無須多加揣測。
第3章
連品祺在羅董事長過世後,每個月都會回羅家一趟,向代理董事長羅夫人報告公司的營運狀況。
此刻在羅家大宅的客廳裡,晚餐過後,連品祺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多份文件交給羅夫人,然後一邊說明,「夫人,這份資料是公司上一季的盈餘總額,另外,這份是新產品研發所需要的資金,還有就是……」
周淑卿翻了下手上的資料,便打斷他的話,「品祺,你不用再說了,以前這些都是凱欣的爸在處理的,我又看不懂,總之,公司的事就由你自己決定,你覺得沒有問題就行了。」她將手上的資料放到桌上。
「是。」他恭敬回道。
此時羅凱欣端著水果從廚房走出來。「飯後水果來嘍,是新鮮好吃的芒果。」她將水果盤放在桌上。「我有幫忙李嬸洗芒果喔,當然,也先偷吃了幾塊,真的很甜很好吃,媽咪、品祺哥,你們快點吃吃看。」
周淑卿沒有拿起叉子吃水果,而是站了起來。「我先回房間吃藥,你們吃吧。」說完,她走回自己的房間。
連品祺看著她走進房間,不禁疑惑問道:「夫人為什麼要吃藥?」
「哥,我不是跟你說了,別叫我媽咪什麼夫人的,就算你不想跟我一樣叫媽咪,你也可以叫阿姨啊。」
「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羅凱欣嘆了口氣,「媽咪本來就有輕微的憂鬱症,爹地突然過世後,情況更為嚴重,常常失眠,前些日子去看醫生,醫生開了抗憂鬱的藥給媽咪,要媽咪盡量放鬆心情。」
「是嗎?」連品祺沉思了下,看著凱欣。「凱欣,妳快要畢業了吧?」
「嗯,超開心的。」她吃著芒果,笑得很樂。
「畢業後就到公司工作,妳想在哪個部門工作?」
聽到要工作,她隨即扁嘴,「哥,你讓我不開心了。」
連品祺輕拍了下她的額頭,不讓步,「妳早晚都得進入公司工作,妳放心,工作沒有那麼可怕,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教妳。」
「我不需要去公司工作,反正公司有你就夠了。」
「我不一定會一直待在羅氏。」他語氣深沉道。
羅凱欣驚訝不已。「哥,難道說你想要離開公司嗎?可是那是爹地的公司,你是爹地的兒子,理所當然要繼承公司,怎麼可以離開?」
連品祺不知道該如何向心思單純的妹妹解釋他目前的處境,他早晚會離開羅氏,畢竟他不屬於這裡,而且,那也是他對夫人所做的承諾。
「哥,你是爹地的親生兒子,早晚有天得認祖歸宗,怎麼可以說要離開公司呢?再說,你離開了,公司該怎麼辦?別說要讓表哥當總經理,我第一個就反對。」其實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不過這事還未公開就是了。
「不是還有妳嗎?我會好好訓練妳接班的。」
「我才不要咧,那多累啊!而且比起我,你是男生,你更適合繼承爹地的公司。」羅凱欣說得振振有辭,說穿了,她就是不想去公司工作,那等於是叫她去吃苦。
站在哥哥的立場,若是可以,連品祺也不想讓可愛的妹妹每天都很辛苦的工作,說不定也得像他一樣常常熬夜加班,可是,現實人生本就複雜,正因為這樣,他才希望她更早進入公司,好好學習跟適應。
不過瞧她這麼激烈的拒絕,他不免覺得好笑,心想還是慢慢來吧,今天就先說到這裡。他收起桌上的資料。「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
「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羅凱欣都未能好好跟他說說話呢。
收拾好公事包,連品祺站了起來,他往夫人的房間看了下。「就讓夫人好好休息,我不去打擾她了,妳再幫我向夫人說一聲。」
「知道了,不過哥,你每次回來都很快就走了,可不可以有那麼一次,你不是為了公事才回來的呢?我真的很希望我們一家人可以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不談公司的事。」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再說,我先回去了,再見。」他微笑,然後轉身離開羅家。
連品祺離開後,羅凱欣進入母親的房間,見母親用枕頭墊著腰部,閉著眼坐躺在床上,她走了過去。「媽咪,品祺哥回去了,他不吵妳休息,讓我跟妳說一聲。」
「是嗎?」周淑卿張開眼睛。
羅凱欣坐到床邊。「媽咪,妳還是不喜歡品祺哥、還是無法接受品祺哥是爸爸親生兒子的事實嗎?」以為她什麼都不懂,其實她什麼都嘛知道,品祺哥當年是因為媽咪的緣故,才會搬出去住的。
周淑卿沉默不語。
「媽咪,什麼時候才要對外公佈品祺哥是爹地親生兒子的事呢?」
「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我怕品祺哥有天會離開公司、離開我們,剛剛他一直要我畢業後就進入公司工作,有不懂的他都會教我。」
「他這麼跟妳說的?」周淑卿有些詫異。
「嗯,品祺哥給我的感覺,就像要把爹地的公司交給我,然後他要離開,可是他是爹地的兒子,公司本來就該由他繼承的,為什麼要推給我?還有,我們是一家人,他怎麼可以離開?」
「也許,他並沒有把我們當成是他的家人。」周淑卿說著。
「什麼意思?」羅凱欣不懂。
「沒什麼,有事明天再說,媽咪累了,想休息了。」
「那好吧,媽咪,妳先休息。」羅凱欣沒有忘記醫生囑咐過媽咪得要好好休息,她改天再問媽咪,到底何時才要公開品祺哥的身分,她相信,只要一公開,品祺哥就能正式繼承公司,也就不會離開了。
周淑卿在女兒走出房間後,下了床,走到一旁的保險箱前,按下密碼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份文件,那是她老公的遺囑。
她已經快六十歲了,嫁給丈夫剛好三十年,雖然她跟丈夫婚後感情很好,但是沒有孩子讓她一直有遺憾,幸好多年後她懷孕了,生下了凱欣。
凱欣七歲那年,丈夫的前女友在病重之際,將未婚生下的兒子送回羅家,她震驚不已,但也知道不能怪丈夫,因為他也不知情,只是丈夫突然多了個兒子,讓她很不能接受,特別是他還說要把兒子接回來羅家。
他們夫妻結婚以來第一次爭吵,就是為了要不要收養連品祺,聽到丈夫說不能放任親生骨肉不管,甚至苦苦哀求,她最終仍是妥協了,不過她有一個條件,就是對外絕不能讓別人知道連品祺是他的親生兒子,只能宣稱是義子。
周淑卿看著丈夫的遺囑,沒有公開是因為遺囑上面寫著,丈夫死後,所有財產及公司產業全部為她所有,不過有但書,如果她同意,他希望公司由兒子繼承。
說起來丈夫是個好男人,直到死後,仍然尊重她,要不要公佈這份遺囑、要不要讓連品祺繼承公司,全部交由她決定。
她想起幾年前,得知丈夫將連品祺升任為總經理,她其實並不感到訝異,這些年來,丈夫一直刻意栽培他為公司的接班人,這些她都看在眼裡,她已經不想再因為連品祺的事和丈夫爭吵,不過比她反對更為激烈的是丈夫的大姊,也就是柯建智的母親,大姊對丈夫提拔義子而不是建智非常生氣,來過家裡鬧了好幾回,但丈夫都不為所動。
之後大姊找上她,要她幫忙勸勸丈夫,大姊也要她為自己和凱欣著想,萬一將來有天由義子繼承公司,她們母女倆肯定什麼都沒有,其實她也明白大姊是為了將來由誰繼承公司而來的,只是大姊的話,讓她心煩不已。
那個時候,連品祺剛好被他父親給叫回家來,聽到了她和大姊的談話,大姊根本不在意被聽到,冷著臉離開。
然後品祺走過來對她說:「夫人,請您不用擔心,有一天我會自己離開的。」
後來丈夫突然離世,讓她整個人都慌了,心情也更加憂鬱,品祺告訴她什麼都不用擔心,還為他父親辦了場莊嚴的喪禮,然後,接手管理公司的一切,讓她們這個家沒有亂掉,公司也營運得很好。
不久前,她曾私下向丈夫的幾位親信下屬詢問了連品祺在公司的狀況,每個人都對他讚譽有加,雖然是董事長的義子,但處理公事的態度和方式,就跟過世的董事長一模一樣,讓人彷彿看見年輕時的董事長,雖然斯斯文文的,但在工作執行方面很有魄力。
周淑卿看著手上的遺囑,儘管丈夫把產業都給了她和女兒,但是那條但書說明了丈夫真正的心願。
唉,她該怎麼做呢?
離開羅家,連品祺回到自己的公寓,一進門,小花立刻走過來,表情相當傲嬌的喵了聲,彷彿是在責怪他怎麼又這麼晚才回來。
「對不起,這陣子我有太多事要做了。」他笑著道歉,順手將公事包放在客廳沙發上。
小花是隻可愛的虎斑貓,今年五歲,是位淑女,一年前同棟住戶貼出寄養告示,男主人要被調派到海外工作一年,女主人則是要陪同前去,想要為心愛的貓咪尋找寄養主人,待回臺灣後,就會再把牠接回去,還附上多張小花平日的可愛照片,而他被小花那雙像綠色玻璃珠般晶亮美麗的眼睛給吸引,成為牠的寄養主人。
也許知道他不是牠的主人,又或者也曉得自己只是暫住在這兒,因此小花不會向他撒嬌,和他也不怎麼親近,除非他工作太久,忘了給牠食物,牠才會來提醒他,感覺就像是個來寄住的食客,也像室友。
連品祺替小花準備飼料和水,只見牠低頭吃著,沒有再理他,他也習慣了,想當初牠剛來到他家,可是連讓他碰一下都不肯,不過倒是會自己乖乖進入貓籠裡,讓他帶牠去寵物店洗澡,總之,是隻很有個性,而且有點我行我素的貓咪。
他洗完澡後,拿了公事包便進入書房。
雖然以還有工作為由先離開羅家,這也的確是事實,但晚上見到羅夫人,她的狀況似乎不太好,又是因為他嗎?
當年他母親和父親分手後才發現自己懷孕,考慮許久是否要告訴父親,幾個月後得知父親已經與羅夫人交往了,但還是決定生下他,獨自撫養。
母親在保險公司上班,薪水不錯,母子倆的生活過得很平順,結果在他十六歲那年,母親罹患肺癌,也許是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趁著某天清醒時告訴他,其實她原本打算在他二十歲時告訴他父親是誰,但現在似乎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只好打電話給他父親,提早讓兩人相認,為了不讓癌末的母親擔心,他只好答應回到父親身邊。
他知道羅夫人一直無法接受他的存在,也去看過心理醫師,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讓原本生活美滿和樂的羅家,常常發生爭吵,這一點他對羅夫人感到很抱歉,不過父親很高興有他這個兒子,父子倆並未因分開十六年而有距離,相反的感情很好,當然,比他小很多歲的妹妹也露出可愛的笑容說很開心有個哥哥。
想起羅凱欣提及認祖歸宗的事,老實說,他從來沒有想過,雖然有了父親的關愛,他不再感到孤單,只是,他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羅夫人的痛苦上,所以很早以前他就決定要離開。
退伍後,他想離開羅家的意念更強,但聽到父親說不想跟他分開,怕會失去他這個兒子,他不免遲疑了,最後父親勉強答應他搬出去住,但希望他到羅氏上班,他不想見到父親難過的表情,因此答應了,現在回想,他很慶幸自己當年答應了父親,至少沒有讓父親有所遺憾的離開人世。
不過,他曾經向羅夫人承諾過的事,他得實現,不能失信。
公司度過了父親剛過世時的一陣小亂流,現在營運情況非常穩定,只要多訓練一下凱欣那個小丫頭,讓她接手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至於他,從來就不戀棧總經理一位,也準備好隨時可以離開,不過,在離開羅氏前,讓他再次遇見葉以恩,真是始料未及,也讓人驚喜,儘管她已經不記得他了,但老天爺對他算不錯的了。
連品祺拉開書桌右邊的第二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條淺藍色手帕,底下繡了一隻小熊,修長手指摸著那隻繡得不怎麼像「熊」的圖案,心想著如果把這條手帕拿給葉以恩看,她會認得這是她的手帕嗎?
少女長大了,變得成熟許多,不過神情還是一樣沉靜,臉上沒有太多笑容,另外,還是跟以前一樣,善良又可愛。
其實他後來會答應父親到公司上班,有一半是因為她。
雖然他很希望可以更進一步了解她,但她卻一直跟他保持距離,他即將要離開公司,時間不多了,他真的很希望可以做她的朋友,既然她想保持距離,那麼就由他主動去靠近她了,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他笑了笑,將手帕放回抽屜,開始工作。
當了連品祺三個星期的代理祕書,葉以恩每天都提早半個小時到公司,然後她發現要找到他工作上的缺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若是想要在公事上動手腳,也不容易,因為他凡事親力親為。
說起來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上司,只要她將分內工作做完,通常就可以下班了,反觀他,每天她離開前,總會看到他桌上有一堆文件資料,但隔天來上班時,他又都已經做完了,偶爾她會很想問他,前一天到底是幾點下班的。
大概整理之後,她走出連品祺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因為還沒有事情要忙,她的心緒不自覺飄遠。
連品祺比她大哥小了一歲,卻成熟沉穩許多,對自己的工作負責認真,反觀大哥,至今一事無成外,對人生更是毫無責任感可言,連帶的也讓奶奶過得很辛苦。
昨天晚上,她打電話給奶奶,知道大哥出去了,因此她回家去探望奶奶,這才發現奶奶的右手背整個紅腫,問奶奶怎麼受傷的,奶奶直說是自己不小心滑一跤擦傷的,但那看起來不像擦傷,肯定跟大哥有關,奶奶直到現在仍維護著大哥。
奶奶中年失去丈夫,把唯一的兒子當成依靠,兒子媳婦離開後,她又把孫子當成是未來的依靠,住在馬來西亞的姨婆,也就是奶奶的妹妹一直很擔心奶奶的狀況,總要她帶著奶奶到馬來西亞生活,可是奶奶一再拒絕,因為她不放心大哥一個人獨自生活。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大哥回來了,一見到她,便凶狠的警告要她快點把事情給辦好,若是她敢斷了他的財路,他不會饒了她。
「東進,不要對你妹妹這麼凶,還有,你要以恩做什麼事,不會是要以恩幫你做壞事吧?」葉奶奶有些擔心地問著。
「老太婆,不關妳的事,別管那麼多!」葉東進毫不尊敬的罵道。
「東進,你千萬不要做壞事或犯法的事,那是要坐牢的。」
「這麼擔心的話,就快點叫馬來西亞那個老女人匯錢過來。」
「你姨婆兩年前被騙錢之後,現在身上並沒有多少錢。」
「那就別在我面前囉唆,煩死了!」他瞪向妹妹。「葉以恩,把妳身上的錢全部給我。」
「東進,別一直跟你妹妹要錢,你應該去找份工作。」
「臭老太婆,住嘴!」葉東進叫罵了聲,隨手拿起桌上奶奶平日在看的精裝佛經,直接丟了過來。
「奶奶,小心!」葉以恩反應很快的及時伸手擋下,接著趕緊把皮包裡的一千多塊都給了大哥。
拿到錢之後,他又出去了。
葉以恩想起大哥昨晚的恐嚇,她很清楚大哥不是在開玩笑,他對她動粗又不是第一次,昨天還差點打傷奶奶,不過她卻不害怕。
為什麼?
是因為習慣了,還是,她對自己的人生不抱持任何希望?
見連品祺從電梯裡走出來,葉以恩趕忙拉回心神,站了起來。「總經理,早安。」
「早安,葉祕書。」連品祺微笑回應。
她拿起記事本跟在他身後,準備一起走進辦公室,好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
而他像是瞄到了什麼,忽地停下腳步,轉過身握住她的手臂。
葉以恩沒料到他會莫名其妙停步,差點撞上他不說,還被他突來的靠近和動作給嚇了一跳。
這段時間以來,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法習慣他動不動就靠近她,像上次她蹲在櫃子前面找他要的資料,他也跟著蹲在她身邊,俊顏靠過來的說要幫她,兩人的臉差點撞在一起,害她嚇一跳直接往後跌坐,那次真的很糗,就算要幫她,也不需要靠得那麼近吧!
還有一次午休時間,她趴在桌上閉眼想稍微休息一下,結果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發現他就坐在她旁邊,嚇得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而他的理由真教她無言,他說想要請她幫他煮杯咖啡,便坐在這兒等她醒來,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叫醒她啊,幹麼要看著她睡覺,這樣很丟臉耶!
而此刻,他不只靠近,還握住了她的手。「葉祕書,妳的手怎麼了?昨天妳下班前這裡並沒有瘀傷,難道有人打了妳嗎?」
葉以恩緊張的立刻把手縮回來,沒想到他的觀察力這麼好,還注意到她昨天手上沒有受傷。「沒什麼,是我昨晚不小心撞傷的。」其實是被精裝佛經的書角打腫的。
「真的是妳自己撞傷的嗎?」
她突然有種錯覺,他此刻說話的語氣,彷彿很確定她的傷是被人打似的,但那怎麼可能,應該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她定了定心神,淡淡回道:「總經理,我沒事。」
葉以恩有一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讓他很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但也看見了她眼裡的戒備和倔強,對他的靠近,她依舊感到緊張,就算他再追問下去,她也一樣什麼都不會多說。
他輕嘆了口氣,再次重申,「葉祕書,我之前就跟妳說過,不管妳遇到什麼問題或煩惱,都可以跟我這個上司說。」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知道了些什麼?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不但連朋友都稱不上,彼此甚至是敵對的關係,為什麼他會如此關心且在意她的事?
「總經理,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沒有任何問題和煩惱。」
「葉祕書,我希望我們除了是上司和下屬外,也可以是朋友。」
葉以恩其實多少可以感覺到他所表現出來的友善態度和示好,但為什麼要對她如此親切?若不是要將她拉攏成為自己人,她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總經理,你為什麼要跟我做朋友?你應該知道我是柯經理介紹進來羅氏上班的。」
「我當然知道,也是他推薦妳來當我的代理祕書的,不是嗎?但那跟我們當不當朋友有任何關係嗎?」連品祺還很想感謝柯經理的推薦呢。
她沒有說話,一雙烏黑的明眸緊瞅著他,想要看穿他真正的想法,但那張帥氣的臉上,不只微笑,連眼神都讓人覺得溫柔無比,在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裡,看不到一絲的心機和使壞,正直正派又正氣。
「妳真的不需要對我如此防備,我只很單純的想要做妳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傷害妳,這是我對妳的承諾。」連品祺帶笑的說完,率先走進辦公室。
葉以恩看著他的背影遲遲沒有移動步伐,直覺告訴她,或許可以相信他說的話,但內心另一個聲音警告她,快點完成任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