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城269
《王爺的攻臣計》
出版日期
2016/03/22
數量
NT. 220
優惠價: NT. 174
【古代戰爭放浪攻VS.禁慾受】

燕奇臨縱橫情場那麼久,
真正讓他動心的只有一個周呈曄,
偏偏滅他國家,讓他這王爺成了前朝餘孽,
還在他胸口刺了一劍的也是那人,
這教他怎麼不對周呈曄又愛又恨?
所以了,如今好不容易在戰場上相見,
不讓這傢伙變他的戰俘,任他為所欲為,
未免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王爺……鬆開我的手……」周呈曄啞聲央求著。
『不成。』燕奇臨粗啞喃著,尋找著上回激發他劇烈反應之處。
「我想抱你。」他是真的想抱抱他……太久了,他們分開太久了。
燕奇臨定定地瞪著他。『你向來很懂得怎麼挑起本王的情慾。』
明明身體像是被鈍器撞擊般疼痛,可是燕奇臨的喘息,
燕奇臨的體溫,燕奇臨的氣味都令周呈曄瘋狂。
「奇臨……奇臨,回到我身邊……回到我身邊。」
綠光
最陰沉的A型人。
認為愛情是這一輩子最渴求的一種感情,但寧缺勿濫。
因為太愛作白日夢,所以迫不及待將滿腔熱血化為文字,
哪怕是在腦袋空虛時,都能夠充滿執筆的熱情。
希望有一天能達到讓讀者們恨之入骨,一日無綠光,便覺面目可憎的超凡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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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探敵
「……朕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聽進去了沒?」
周呈曄直瞅著前頭妹子的身影,充耳不聞,直到有隻手晃到眼前,才教他不快地揮開。
「沒瞧見我妹子孕吐得厲害?」他怒眼瞪去,清秀面容是毫不掩飾的不耐。
「……你到底知不知道朕是誰?」男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把他綁進宮。
「你哪位?」那聲調慵懶又帶了幾分挑釁。
大定皇帝高鈺定定地注視他良久,俊爾玉面上是難以忽視的陰冷。「朕駕臨你家是皇恩浩蕩,教你如此放肆?」
「哪來的皇恩浩蕩?」周呈曄似笑非笑地斜勾唇角,帶著幾分邪氣。「我只知道你大定的江山,有一半是我幫你打下來的。」
「既然都已經打了一半,那就繼續打,幹麼那麼客氣?」高鈺神色一變,換上笑臉,勾著他的肩,萬分親熱。「就跟你說了,金漠族已經在北方大郡叩關了,那裡你也熟,聽說你曾守在北方大郡兩三年,那裡的地勢戰局,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沒那麼熟,也沒客氣著,你不是我伺候的君,我也不是你手下的將,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宮吧,我周家難得中秋團聚,不要打擾我跟妹子敘舊。」周呈曄面無表情地拉開他的手,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呈曄,朕可以跟你保證,去一趟北方大郡會讓你極有收穫。」
周呈曄勾唇笑得譏誚。「什麼收穫?」
「也許你會瞧見你最想見的人。」高鈺賣著關子。
「我死去的爹娘?」俊魅玉面勾勒出令人不敢親近的寒鷙,猶如臘月霜雪,教人冷進骨子裡。
高鈺張口欲言,卻見周呈曄的妹子在夫婿殷遠攙扶下走來。
「大哥。」周凌春軟綿綿地喊著,可見方才大吐特吐一番,耗盡了氣力。
周呈曄一回頭,不過是須臾間,面上霜雪盡褪,融融笑意猶如三月春曉,嗜血惡鬼在瞬間化為俊爾謫仙,冷沉的眼眸化為一灘春水。
「凌春。」他起身拉著她坐下。「身子還不適嗎?怎麼沒讓妳二哥再替妳診診脈?他上哪了,改天大哥就把他的腿折斷,拴在妳身邊,瞧他還能上哪。」
周凌春笑了笑。「大哥真是愛說笑。」
「就是為了博妳一笑嘛。」他笑露白牙,笑意猶如夏日豔陽,灼灼繁花。
坐在一旁的高鈺和站在她身後的殷遠對視了一眼,沉默地交流著,最終有志一同地歎了口氣。
誰都看得出他是說真的,唯有周凌春會當他在說笑。
這個雙面鬼,唯有在妹子面前才有如此笑意。
「怎麼歎氣了?」周凌春不解地回頭問。
殷遠還沒解釋,周呈曄笑瞇眼道:「怎麼,照顧凌春讓你如此疲累,凌春不如跟我回巴烏城,由我親自照料。」
殷遠目光森冷地瞪著他,還沒開口,周凌春便笑吟吟地挽著周呈曄的手臂道:「要有大哥照料就太好了,大哥,你不如就在丰興城待下吧,至少待到我生產,難道你不想見你未來的外甥?」
「誰家的大舅子會住在妹婿府上的?大哥倒是認為,倒不如妳跟我回巴烏,妳肚子裡的孩子,大哥還能教他習字練武,將來肯定是周家的頂梁柱。」周呈曄寵溺地撫著她的髮,甚至故意親吻她的髮頂,挑釁跟他互看不順眼的妹婿殷遠。
「要是生的是女兒呢?」
「大哥不希望妳生女兒,周家的女兒太辛苦了。」周家傳承,周家女兒生女必姓周,接手家中的當鋪,撐起周家的天,就如她的母親他的姑姑,一如她。
「可是我希望是女兒,女兒貼心。」
周呈曄笑柔了美眸。「只要是妳的孩子都好,大哥都疼,都交給大哥教導。」
殷遠聞言,咬了咬牙道:「大舅子,凌春肚子裡的孩子姓殷,怎會是你周家的頂梁柱?」而後從周凌春身後環抱住她,大手輕撫著她仍舊平坦的小腹。
「啊……不是已經離緣了嗎?」周呈曄直瞪著他放肆的手,一想到他親親妹子肚子裡有了他的種,他真是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當初要不是這傢伙說要離緣,他又怎會千里迢迢從巴烏趕到丰興城?害他被困在這兒,受盡高鈺的騷擾。
「沒送到官府註銷,自然是夫妻,要不大舅子怎會承認這兒是妹婿府上?」周呈曄是隻笑面虎,他殷遠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反擊純粹是不想讓妻子難為罷了。
「也是,但那份休書該是還在,明兒個我就送到官府那兒。」
「朕也能幫忙。」為了博取周呈曄好感,高鈺很識時務地選了邊站。「只要朕一句話,就能生效。」
殷遠怒瞪著他倆,反倒是周凌春噙笑解危機。「大哥別玩了,要是讓皇上認真就不好了。」她在殷遠的攙扶下起身,又拉著周呈曄道:「大哥,咱們兄妹難得相聚,你就暫時別回巴烏城了,好不?你一個人在巴烏守祖墳已經很多年了,孤家寡人的,我不喜歡。」
「……我再想想,妳先回房歇著,一會讓妳二哥給妳診脈。」周呈曄笑了笑,趕她回屋,目送她離去的身影。
「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見,會以為你深愛令妹。」高鈺懶懶說著。
「我是深愛著她,她是我這世上唯一深愛的女人。」望向高鈺時的目光,繁花已落盡,森寒霜凍。
「那麼……燕奇臨呢?」
周呈曄神色不動地噙笑道:「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朕是要告訴你,守在北方大郡的申屠業回報的軍情上提起,金漠軍裡出現了面貌酷似燕奇臨的男子,入陣奇襲,如入無人之境,刀起血濺,勢如破竹,重創了大定軍心。」
周呈曄微微瞇起眼。「申屠業寫的軍情?」
「嗯,申屠業是你以往的副將,他為人如何,你該是比朕還要清楚才是。」
周呈曄垂斂長睫,半晌才道:「燕奇臨死了……就算沒被我一劍穿心,他也該死在火場裡。」
「朕可不確定,雖說當初宮中那把火是朕放的,但朕可沒有親眼瞧他化成灰燼。」高鈺托著腮,懶懶地閉上眼。「現在,你是不是多了點興味,想不想到北方大郡走一趟?」
周呈曄靜默不語,捧著茶淺啜,滿嘴茶澀苦味。
他還活著嗎?還可能活著嗎?
五年前,這片土地還屬於大燕,而他還是大燕鎮守京畿巴烏城的盤龍將軍。五年前,他和神官周奉言謀反,夥同大定郡主高鈺,殺了當時的大燕皇帝,才讓高鈺改朝換代,定都丰興,國號大定。
而燕奇臨是大燕冀王爺,在宮變的那一晚,他一劍刺進了燕奇臨的胸口,只因叛軍已趕到城外,他急著回家中保護雙親,但是他始終猶豫,拖延了時間,待他趕回時,早已家破人亡,為此他才會守在巴烏城周家祖墳。
燕奇臨還活著嗎?他想著,久久無法回神。
一個月後,周呈曄不任官職,以監軍身分,領援軍前往北方大郡。
「早知如此,當初寧可要大哥趕緊回巴烏城。」送行時,周凌春皺緊了眉頭,暗暗地腹誹皇上。
周呈曄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別擔心,大哥不過是監軍,押糧帶援而去,會在過年前回來。」
「該上路了。」殷遠一把將妻子搶了回來。
一身銀甲戎裝的周呈曄冷冷地睨著他。「把凌春保護好,待我回來她要是瘦了,我會將她帶回巴烏城。」話落,看向其他幾位送行的弟弟,身為兄長的他威儀難掩,一個目光就能傳遞訊息。
幾個弟弟沒應聲,微微頷首。
半刻鐘後,他領軍往北方大郡而去,日夜行軍,馬不停蹄,抵達北方大郡時,正是最荒涼悽美,黃煙滾騰的季節。
「將軍!」守城將領申屠業一見他,隨即單膝跪下。
「起來,我是監軍罷了。」周呈曄踢了他一腳,走進哨樓。「把最新軍情和兵佈圖呈上。」
申屠業隨即讓副將呈上,講解著緊張的戰局。
周呈曄瞇著眼看著兵佈圖,聽完後,問:「領軍之人真的酷似燕奇臨?」他不是不信申屠業,而是不信高鈺,天曉得那傢伙為了將他騙到北方大郡會說出什麼鬼話。
但明知可能有詐,他還是來了。
「極似,而且跟隨他身側之人極似江遼。」
周呈曄的心狠拽了下,半晌才道:「打上我的名號,寅時出擊。」
「是。」
周呈曄獨自坐在大堂上,心裡說不出是怎生的滋味。江遼是燕奇臨的心腹死士,是從小跟隨的,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當初宮中叛變,江遼也在場,江遼既還活著,他可以認為燕奇臨真的還活著,對不?
寅時出擊,周呈曄領軍衝鋒,手執長劍橫掃千軍,直入敵軍腹地,就只為了確認那人是否為燕奇臨,然,就在迎戰敵軍副將時,他黑眸遽縮,喊道:「江遼!」
江遼見到他十分錯愕,調馬轉向,他卻直逼而來。
為了逮住江遼,周呈曄疏於防備,直到身側有馬逼近,他才察覺,側身避開,卻見是—還來不及開口,長劍已刺入他的胸口,他卻不管,直瞅著那人,緩緩揚笑。
太好了……總算把這一劍還給他了。
前篇 用兵之知己知彼
大燕,凌霄十年。
武校場上,武官列席。三月春寒料峭裡,大燕的武舉最後一試在戰鼓聲中揭幕,三十六名武舉子列隊進場。
「殿下,就是那位,排在首位的那位。」
燕奇臨瞇眼望去,年少卻分外出色的眉眼,雕琢出異樣詭麗邪美的臉龐。「他?就是那個在首試裡能拉滿十二力弓、揮百二斤刀和舉起三百五十斤重之石,以滿分通過的舉子?」
大燕的武舉分為三試,首試為拉硬弓、舞刀與舉石,硬弓拉滿為十二力,刀路一套,但刀分為八十至百二斤,舉石為一百至三百斤,可他偏偏破了紀錄,舉起了三百五十斤重,在武官中掀起話題。
二試著重策試,非但要默出一篇兵法,還得要以考官給予的地形戰力,寫出一篇戰策,他文筆之好,讓監考的禮部尚書扼腕他為何不棄武從文。
「正是。」
燕奇臨略回頭,似笑非笑地道:「周奉言,你不會是說錯了吧,他身形雖高,但那張臉俊俏得猶如姑娘家,再加上那清瘦的身板,怎可能是破了大燕武舉紀錄的人?三百五十斤……五十斤都不知道舉不舉得起。」
燕奇臨貴為大燕大皇子,央求皇上代監考武舉最後一試,點出武狀元,全都是衝著周呈曄這奇人而來。
「殿下,畢竟周呈曄才剛束髮,少年俊秀,再過幾年會更顯男兒英武。」周奉言噙笑說著,好似已可見未來。
「怎麼聽起來你似乎與他相識?」
「他是下官的同宗旁親,下官對他十分有信心。」
「原來如此,難怪仔細一瞧,就覺得你和他的眉眼有幾分相似。」燕奇臨笑得有幾分邪氣。「就讓我瞧瞧他到底還有何本事……二試時竟能寫出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的戰策,本殿下對他十分有興趣。」
武舉最後一試,騎射九矢中三、步射九矢中五,便是滿分,剩餘通過者則兩兩捉對,縱馬以長槍對戰。
然而,周呈曄才一上場,騎射五十步遠,九矢全中,現場響起陣陣的抽氣聲,瞬間炒熱了氣氛,卻也狠狠地滅了後頭比試武舉的信心,滿分通過騎射的,竟只有二十一人。
到了百步步射時,周呈曄不費吹灰之力拉滿了弓,箭翎凌空而去,嗡嗡作響,幾乎是在眨眼間,他連出九箭,最後一箭甚至直接震碎了靶心,教燕奇臨興奮難耐地起身。
「了得……這小子本殿下要定了!」燕奇臨雖為皇族,卻在戰場打滾,十三歲時隨軍往西北勦流匪,一戰成名,後來更是巡守邊境勦匪,戰功彪炳回朝,如今十七歲已經掌了京畿重兵,培養不少心腹。
「不過,殿下,下官得說呈曄的脾性不佳,不是個好相處的。」周奉言醜話說在先,免得他日周呈曄頂撞他時,他羞惱砍人,可就虧大了。
「周奉言,你認為本殿下是個好相處的嗎?」
「……還不差。」
「違心之論。」他哼了聲,盯著場中的周呈曄,猶如看中頂尖的獵物。
他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作風是殘虐了些,但看在他戰功輝煌的分上,只要別太出格,父皇待他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其他羽翼尚未豐厚的皇弟們,看見他就只能躲得遠遠的。
唯有幾個沒長腦子的嬪妃外戚,才敢暗地裡找他麻煩,可惜整那些小角色,遠不及出征在外的快感,沒能激起他的興味。
但眼前這個少年,能與他戰個旗鼓相當,教他興奮難遏。
場上二試過後,許是周呈曄的出場太過華麗,武藝太過驚人,竟讓通過二試的武舉失了水準,只餘八人。
闈內縱馬以長槍將對方撂下馬為勝,周呈曄一上場,不過眨眼間,勝敗立見。
「真是個教本殿下心癢的傢伙,真想跟他對上一場。」
「要比試,往後多的是機會,絕不會讓殿下失望。」
燕奇臨笑得邪氣地瞅著他。「你是不是瞧見了什麼,怎麼說起話來淨打些啞謎?」周奉言為大燕神官,聽說能觀見未來,是他父皇仰賴的左右手,更是他童年伴讀,他最好的一點是從不在宮中結黨營私,安分守己得很。
「殿下多思了。」周奉言好笑道。
「是嗎?」燕奇臨哼了聲,沒再多說什麼,目光專注在場邊。至於為何會是場邊,當然是因為周呈曄就站在場邊,等待下一場。
隨著時間過去,周呈曄連戰連勝,比試來到最後一場,誰勝出,誰就是武狀元。
「這人……」燕奇臨沉吟著,看著即將與周呈曄較量的男人。「如果我沒記錯,這傢伙應該是震威大將軍之子符青。」
「想不到殿下竟然知曉。」周奉言詫道。
「本殿下當然記得他,那是三皇弟的母舅之子,好幾次暗地裡找本殿下的麻煩。」燕奇臨懶懶托著腮。「喏,本殿下心情好,提點你去跟你周家兄弟說聲防備。」
「下官認為該是不用,要是呈曄連這麼點詭計都看不透的話,他也沒資格成為武狀元。」
「唷,敢情你是打一開始就認定他是武狀元了?」
「殿下不也如此認為?」周奉言噙笑反問。
燕奇臨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一聽戰鼓聲,便將心思擺在場上。最終場的馬槍對陣,範圍更小,方圓約莫只有二十步寬,只要撂人下馬,抑或是把人逼出闈外,都算勝出。
放眼望去,就見符青出手相當凌厲,旋上盤下,攻上不成,竟轉打馬腿,教燕奇臨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瞧,監場的兵部尚書和震威大將軍竟然都沒制止,更未揮旗以表犯規。」更了得的是,全場無人敢哼一聲,彷彿這幾招竟是算數的。
「嗯……算是常規嘛。」周奉言無奈笑著。
「常規嗎?不過你兄弟騎術相當了得,都被逼到邊線了,還能馭馬逃開,瞧……符青的座騎都已經踏出邊線了,唷……連暗器都準備使出了。」燕奇臨喃著,就見符青從袖中射出暗器,而周呈曄像是早有防備,竟以長槍隔開暗器,甚至將一發打回符青身上。「周奉言,你該不會是早跟他提點過了?」
這一擊真是回得可圈可點,就見長槍在他手上運轉得行雲流水,彷彿與他是一體。
「不,下官並未提點,純粹是他自個兒的反應,不過……」周奉言話未完,燕奇臨已經躍下了樓台,足不點地地朝闈場而去,順手抽了場邊禁衛的配劍,閃身至周呈曄身旁,和他同時擋下震威大將軍劈下的一劍,輕而易舉地將震威大將軍震開。
周呈曄不禁看了燕奇臨一眼,見他一身錦袍華衣,外頭罩了件大紅羽氅,只覺得他富貴逼人,威儀懾人。
周呈曄抬眼望去,只見他五官立體奪目,明明是個男人,卻帶著幾分勾魂攝魄的陰柔妖美,面貌雖端正,卻透著股邪氣,依他所見,此人非善類,但他卻幫了他。
「這是怎麼著,震威大將軍?」燕奇臨懶聲問著。
「殿下,周呈曄使暗器,違反規定,當斬。」震威大將軍隨即單膝跪下。
燕奇臨睨了眼已經倒地的符青,忍不住咧嘴笑著。「怎麼本殿下瞧見的暗器是他使出的?」他隨手拉著周呈曄朝符青走去,踢開守在符青身邊的兵部尚書,一把拉起符青,抖著他的袖,就見細微的銀針從袖裡掉出。
而後,面向周呈曄,甩著他的雙手,再道:「如何,要不要本殿下搜他的身,還他清白?」
震威大將軍和兵部尚書臉色猛地刷白,垂首不語。
「本殿下在此宣佈,周呈曄為武狀元,封御前將,誰有異議?」
「臣遵旨。」)震威大將軍和兵部尚書咬牙道。
燕奇臨笑咧嘴,垂首瞅著周呈曄。「還不叩謝皇恩?」
周呈曄面無表情地屈膝跪下。「謝殿下。」
「是皇恩。」他好心提醒著。畢竟他只是代替皇上監考罷了。
「謝殿下。」
燕奇臨玩味地瞅著他,一把將他拉起。「有意思,本殿下牢牢地記住你了。」側眼望去,周奉言正徐徐走來,他撇唇哼笑了聲,便逕自離開。
「不要緊吧。」周奉言笑問著。
「沒事。」他看見倒在地上的符青已經讓人抬起,看那氣色應該是死不了。
「咱們邊走邊聊吧。」周奉言睨了眼一臉惱怒,顯然不會善罷甘休的震威大將軍,朝他微微施禮。就是要讓朝中人知曉,新科武狀元非但有大皇子罩著,更有他護著。
「現在就可以走了?」
「可以,至於服飾會有司禮監送到府上,好讓你明晚可以赴宮宴。」
「還有宮宴。」周呈曄輕嘖了聲。
「今年是文武試,所以宮宴是文武同辦,便不分瓊林宴、會武宴了。」等快要踏出宮門時,周奉言才低問:「你覺得大皇子是怎樣的人?」
「非善類。」
周奉言不禁低聲笑著。「雖非善類,但大皇子絕對是個真小人,不玩背後傷人那招。」
「……你的意思是要我親近他?」
「既然你決定走仕途,親近大皇子對你而言,有利無害。」
周呈曄垂斂長睫不語,青澀的面容卻有著世故的風霜,儘管年少卻已能衡量利弊得失。「也是,橫豎都已經招惹了大將軍之子,不找個靠山,這官路可就難走了。」任誰都看得出武狀元之名,分明早已內定,可因為他實力雄厚,又有大皇子相助,才硬是讓這武狀元落到他的手中。
他入朝為官,沒有宏願志向,更不為天下百姓,只是為了在這戰亂的年代裡,能擁有一點力量保衛家人。
找個靠山能幫他達成目的,他也沒什麼好拒絕的。
「既然你這般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周呈曄不置可否地微揚著眉,氣勢猶如出鞘銳劍,冷厲而不留一絲餘情。「可為何我總覺得你讓我結識大皇子是別有目的?」
周奉言笑瞇了黑眸。「當然是要先替你尋好靠山,待他日你羽翼豐厚了,便能為咱們周家多盡點心力,你也不希望戰亂頻傳,終至家人離散吧。」
「咱們雖是宗親,但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你突然找上門……到底有何目的?」不可否認,他會決定入朝,周奉言絕對是個關鍵,他在他身後推了一把。
他知周奉言另有所圖,但基於他對他有助益,他暫時視若無睹。
可如今武狀元已經到手,入朝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他總得要問清底細,算算這買賣划不划算。
要知道周奉言可是大燕神官,就連皇上登基也是當年承周奉言金口而得,對他萬般倚靠。他認為周奉言那雙聽說可以看見未來的眼,勢必是瞧見了什麼,才拿他當這未知棋局中的棋子。
周奉言垂眼思忖了下才道:「呈曄,天機不可洩露,有些事我還真說不準,但請你相信,我絕無可能傷害你。」
周呈曄不語。倒不是在思索他話中真偽或真是信了他,純粹只是話題已結束,無話可接,和他並沒有熟識到可以話家常。
「對了,凌春近來身子好嗎?」
瞬間,周呈曄面上的霜寒盡除,笑意如融融春光,一整個風光明媚,好似破雲煦日,教往來的禁衛看直了眼。
「昨兒個我姑姑他們一家人剛到。」一提到妹子,他難掩眉眼間的喜悅。「預定會在巴烏待上幾天。」
他爹是周家長子,底下有三個弟妹,雖成家後各自分門立戶,分落在幾處大城落腳,但一有閒暇大夥還是會聚在一塊,況且今兒個還是為了他考武舉而來,會比預定時間多待幾天,若他中了,便為他慶賀。
「所以明日的宴席才會教你這般生厭?」周奉言努力地抿著笑。瞧,畢竟還是個孩子,心思不難揣測,尤其只要提起他視若己命的妹子,哪裡還能板著臉。
「可不是,硬生生地浪費了我一晚的時間……對了,能不能提早離席?」
「這個嘛……」
周呈曄冷沉著臉,黑眸燃著殺氣,在劍光閃動之間,蠻勁盡出,恨不得將與他對陣的燕奇臨給一劍斃了。
混帳!他才進宮就拉著他比試,比試也就罷了,竟然讓眾人不得開宴,得等他盡興了才能入席!
瞧,都已經戌時三刻了,再這樣胡搞下去,他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他答應凌春今晚要與他說考武狀元的經過,再拖下去,她的就寢時間就到了!
難以掩飾眉眼間的怒火,周呈曄招招凌厲,直往命門而去,並未因為燕奇臨尊貴的身分而放水,可事實上與燕奇臨交手也容不得他放水,光是要格開他的劍,就已教他雙手發麻。
「殿下,點到為止。」
周奉言的輕嗓一出,燕奇臨隨即收勢,側身閃避周呈曄來不及收回的劍尖,一把將他摟進懷裡,在眾目睽睽之下往他頰上一親。
周呈曄當場一僵,抬眼瞪去,對上燕奇臨的粲笑俊顏。「你這小子真是不錯,真是不錯!」話落,還用力地抱住他。
周呈曄不自覺地皺緊濃眉,猶豫著要不要趁這當頭給他一拳。
「過來,今兒個你就坐在本殿下身邊。」也不管他允不允,燕奇臨逕自就拉著他坐上主位。
「殿下,如此於禮不合。」他沉聲說著。
坐在他身旁,待會他要如何提早離席?
「哪來的禮,今兒個是本殿下作主當家,本殿下說了算。」燕奇臨親熱地摟著他,喊道:「還不開宴?!」
周呈曄張口欲言,但見這狀況,猜測是多說無益,只能忍著氣。
宴席就設在御花園裡,文武一甲皆到場,還有幾位文武官員,人數不算太多,但一個個假裝目不斜視,實際上目光卻不住地飄到周呈曄身上。
「喝酒!」燕奇臨抓著他餵酒。
周呈曄想閃避已不及,硬生生被灌了一大杯,宮中黃酒又嗆又辣,教他酒一入腹就覺得渾身發熱,頭皮發麻腦袋泛暈。
「殿下,周狀元尚未用膳。」周奉言離席走來擋酒。「想喝的話,就由下官陪殿下喝兩杯。」
燕奇臨笑瞇了邪氣的眸,一把將他拉到身旁。「瞧,本殿下這是不是就左擁右抱了?本殿下沒說走,你們兩個姓周的都不准走。」
周呈曄眉頭微皺著。完了……真的是個瘋子,還說什麼左擁右抱!他要回家,非回家不可!
思索了下,面對燕奇臨的灌酒,他來者不拒,一連喝了三杯之後,直接往後一倒,裝醉。
「殿下,瞧吧,就跟你說周狀元還沒進食,你就讓他喝這般烈的酒,要他怎能不醉?這樣吧,不如就讓下官先送他回府。」周奉言自然明白周呈曄的心眼,拉他一把倒也不難。
周呈曄緊閉著雙眼,慶幸周奉言還懂得幫襯一下。
「哪這般麻煩?把他送到本殿下的承泰殿。」
「……咦?」
「算了,本殿下親自送他過去。」燕奇臨酒杯一拋,真的將周呈曄往肩上一扛。
周呈曄緊閉著眼,心想,待大皇子離開承泰殿,他就能趁隙離開,壓根沒瞧見周奉言微帶憂思的面容。
一進承泰殿,隨即就有宮人迎了上來。
「見過殿下,這位是—」
「他是今科武狀元周呈曄。」燕奇臨隨口說著,便拐了個彎,直朝寢殿而去,將周呈曄擱在床上,自己坐到床沿。
周呈曄緊閉著眼,等著他離去,然卻感覺他的視線似乎纏繞在他臉上,下一刻他的頰被他輕撫著,教他猛地一顫,不解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不想前功盡棄,他只能繼續裝醉,直到感覺燕奇臨起身,他才微微鬆了口氣,聽對方的腳步聲直往外,他更加確定自個兒的法子奏效,但—
「關棠呢?」他聽見他開了門問著。
「奴才立刻通報關都事。」
不一會,周呈曄又聞見了酒味,猜測是燕奇臨在飲酒,惱他為何不回宴上喝,甚至還要宮人找人進殿,如此一來,他得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心裡正惱,思索著下一步,門外已響起宮人的稟報聲。
門一開,燕奇臨隨即把人給拖進房內。
周呈曄不敢張眼,更無心細聽他們的對話,但一陣窸窣聲伴隨著撞擊桌面的聲響不住傳入耳中。
打起來了?大皇子是打上癮了不成?
「啊……殿下……」
周呈曄微微揚眉,思索這位關都事也太不濟,怎麼才一會兒,便教他發出如此古怪的聲響?
「你小聲點,要是把人擾醒,本殿下是無所謂,但就不知你心裡作何感受。」燕奇臨粗嗄喃著。
「人?殿下、殿下……啊……哈啊……不要……」
「不要?你把本殿下吸得這麼緊,你說不要?」
周呈曄腦袋一片空白,那淫靡的拍擊聲不住地響起,震得他胸口一片灼熱。
雖說他未經人事,卻也不是沒看過那類話本,猜得出兩人究竟在做些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關都事……那是個男人,可是這聲響……他不禁微瞇眼,偷覷著。
就見一個男人被燕奇臨按在大圓桌上,而燕奇臨正從那人身後撞擊著。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瞧見燕奇臨的陽物毫不憐香惜玉地衝進那人後穴,每次進出都令身下的男子顫抖呻吟。
而燕奇臨粗魯地扳開對方臀瓣,好讓他可以更加深入,讓巨大的陽物徹底沒入,再猛地抽出,狠狠地刺入。
周呈曄感到口乾舌燥,胸口的灼熱直朝下而去。
說不出這是怎樣的感覺,一股巨大的衝擊在他體內鼓譟著,讓他的下體漲得劇痛,亟欲找到出口。
他該轉開眼,趕緊冷靜,但他卻像是著魔般移不開目光,直到—
燕奇臨驀地回頭,好似早知他清醒,壓根不介意他偷窺,咧嘴笑得俊魅誘惑,他的胸口瞬間一窒,幾乎是同一刻關棠也瞧見了他,一臉羞窘慌張,教他翻身跳起,狼狽地衝出門外。
他一路狂奔,直至回到府中,他的心跳依舊跳得又急又狂,身下的痛楚怎麼也壓抑不了。
他這是怎麼了?
他從來不曾起心動念,有再多姑娘跟他示好,他也無動於衷,可這回他卻……難道他一直八風吹不動,是因為他想要男人?
「……呈曄?」
他猛地抬眼,直睇著從黑暗中走出的男人。「……姑丈。」
「你怎麼了?」翟玉瞧他面帶緋紅,泌著薄汗,猜測他恐是一路衝回家。「你該不會是為了跟凌春說幾句話,從宮裡偷溜回來的吧。」
周呈曄擠出笑。「是啊,凌春呢?」
「已經睡了,明兒個再陪她聊就好。」
「……好,那我先回寢房了。」他動作生硬地轉身,但即使進房,體內燒灼的火依舊不放過他。
閉上眼,淫靡的一幕仍不住地騷擾他,教他就連入睡也不得安寧。
一早清醒,周呈曄精神萎靡,被春夢給折磨了一整晚,感覺像沒入睡,於是,他決定叫同聚在周家大宅的堂弟們跟自己一起好生鍛鍊身體。
不一會,就見他房前小院裡,幾個孩子叫苦連天,哀鴻遍野,直到一個個全都趴在地上,他覺得胸口鬱悶稍解,才滿意地放過他們一馬。
「呈曄,你真是以整他們為樂。」從長廊轉角走來的翟玉,忍不住好笑地道。
「姑丈這麼說就不對了,是他們太弱,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年代,不將武藝學得精些,屆時要怎麼保護凌春。」他有功名在身,往後不能隨意到處跑,就怕凌春遠在空鳴,他救助不及,自然是將心力投注在幾個堂弟身上。
「凌春有你這兄長真是她的福氣。」翟玉一把搭上他的肩。「要不姑丈把凌春許配給你吧。」
「姑丈,大燕律例,姑表兄妹不得成親。」如果可以,他自然會娶,但……他驀地靜默下來。
「說笑罷了,我怎會不知道。倒是你,心裡是不是有事?」
「我……」周呈曄有些難以啟齒,可偏偏他是真的找不到人商量。堂弟們年紀小他兩三歲,而這事似乎又不便跟爹談,二叔三叔就更不用談了,至於姑丈……該是可以,只因他和姑丈的年紀近了些。
「這般難以啟齒?」
「姑丈,我……十五了。」
「嗯。」
「我……不懂男女情事。」
「喔。」大舅子家教甚嚴,他明白。
「但我……」
「你想……嗯,那個?」翟玉朝他擠眉弄眼著。
周呈曄玉面微緋,咬牙道:「不是,我……」
「這事交給我就對了,你還未領官銜對吧,這幾天該是不用進宮。」翟玉打斷他未竟的話,逕自安排著。「這樣好了,今晚我帶你上花樓開葷,可姑丈我只負責送你去,便不與你同歡,因為你姑姑會不開心的。」
「不是,我—」
「放心,包在姑丈身上,絕不會讓你爹和你叔叔們發現。」話落,拍拍他的胸膛,一副他了解的表情。
周呈曄瞪著他離去的背影,頭回升起想揍他一頓的衝動。
誰要上花樓啊,聽不聽得懂人話?!
自己怎會找了個少根筋的傢伙商量!
果真是個聽不懂人話的!
掌燈時分前,翟玉找了個說詞把他帶了出去,送他進城裡的一家花樓,挑了廂房和花娘便逕自離開。
周呈曄難以置信地托著額。就算他再分不清自己的心思,也不需要找個花娘確定自己喜好!
一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逼近,他二話不說地跳窗離去。
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上走著,他卻不知道該上哪去,因為城門已經關上。
巴烏城雖不禁城內夜間市集活動,但大約在掌燈時分就會關城門,除非有宮中令牌,否則是出不了城的……他的家在城南郊外,能上哪去?偏偏他身上的銀兩帶得不多,找家客棧過夜也不知道足不足夠。
正忖著,突地聞到一股血腥味,他不禁朝左側巷弄暗處望去,果真瞧見有抹影子立在牆邊。
他不想多管閒事,也沒有多餘的惻隱之心,正要離去時,想起凌春說過,她樂意助人並非良善,只因她私心期盼當她的親人有難時,旁人也能伸出援手。
而他也希望,萬一他日他的妹子有難,他救助不及時,有人可以拉她一把。
咬了咬牙,便朝那抹人影走去。
「……周狀元?」
周呈曄狠頓腳步,只因那聲音和那喚法—「殿下?」
在他把話問出口時,他發誓,他聽見了細微的嗤笑聲,讓他無從理解的嗤笑聲,而後—「周狀元,麻煩你過來扶本殿下一把吧。」
周呈曄不自覺地皺起眉,想起昨日宮中他的放蕩……他分明是一開始就知道他裝醉,才故意鬧上那一齣。
宮中皇族居然放浪至此,明知有人在場亦作樂,一想到往後得跟這種貨色同一陣線,他都想辭官了。
想歸想,他還是朝暗處走去,只剩幾步的距離,血腥味又更重了點。
這是怎麼了?他是與他較量過的,他的武功了得又力大無比,怎會受如此重的傷?
才一走近,他就被燕奇臨緊抓住臂膀,他垂眼一看,他幾乎渾身是血,巷弄太暗,他無法確定傷勢,但肯定不輕。
「殿下,要不要在下去雇輛馬車?」以防萬一,先送回宮醫治較妥。
「……不用,不過是輕傷罷了,身上的血是別人的。」
「可是殿下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因為本殿下被下迷藥!」燕奇臨咬著牙怒咆。「要不是如此,那些賊人恐怕就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殿下身邊的人出賣了殿下?」要不是身邊人,燕奇臨想中迷藥恐怕不容易。
燕奇臨垂眸睇著他,猩紅色的唇勾得極彎。「本殿下就喜歡聰明的人,像那種愚不可及的蠢蛋,本殿下不過是忘了處置,誰知道留著留著就留成禍了。」笑歎著,但一點惋惜或自嘲的意味都沒有,彷彿這是樁再平常不過的事。
周呈曄不禁想,宮中和官場同樣複雜麻煩,燕奇臨遭埋伏恐怕也不是頭回,甚至早已司空見慣。
唉,現在辭官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當初實在不該被周奉言說動。
「殿下,咱們一直站在這兒也不好,在下還是去雇輛馬車送殿下回宮吧。」最重要的,他並不想被牽扯到。
「別傻了,那票人現在肯定是大搜特搜,甚至堵住幾條回宮的路,我又不是傻了自投羅網。」燕奇臨沒好氣地啐了口,氣息微亂地靠在他肩上。「喏,狀元郎,離這兒不遠有家一夜館,知不知曉?」
「不知道。」他平日都待在城南郊外,除非採買,他甚少進城。
「……你不知道?虧你戶籍在京城,竟不知道城裡有這好玩之處。」燕奇臨親熱地勾他的肩。「走,本殿下帶你去開開眼界。」
「不用,殿下告知在下一夜館在何處,在下送殿下過去便是。」雖說不知道一夜館裡是什麼名堂,但瞧他眸色熠亮,就知道絕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不必推辭了,本殿下是看得起你。」
「殿下不用太看得起在下。」最好是可以有多遠就滾多遠。
「有意思,本殿下身邊就缺你這種直諫的人。」
「……」所以他現在必須開始巧言令色?
「周呈曄,本殿下決定將你收在麾下,明兒個就上奏皇上,再沒兩日,你就會是本殿下五軍營裡的掌號頭官。」
周呈曄額際青筋跳顫著,有股衝動想回家痛揍姑丈一頓!要不是姑丈,他不會倒楣地再跟這不正經的荒淫傢伙扯上關係!
殊不知,更倒楣的在後頭。
「喏,擦背呀,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周呈曄雙邊額際的青筋同時跳動,雙手隱隱顫著,他靠著深深的吐納,告訴自己必須冷靜,絕不能殺皇族,因為一夜館的掌櫃瞧過他的臉,也知道是他把燕奇臨給攙進上房。
燕奇臨一旦出事,他周家可是會株連九族!
他娘的……為何他得伺候他沐浴?!
「殿下,在下手腳笨拙,殿下還是請個下人來擦背吧。」再深吸一口氣,他努力讓聲音平靜,試著與他理論。
燕奇臨懶懶回頭,側著臉枕在浴桶緣。「呈曄,你有不滿?」
「……不敢,只是方才走來,此處下人不少,挑幾個伺候殿下該是足夠。」他努力地平心靜氣。「時候不早了,在下也該回去了。」
「回哪呢?你不是住在城南郊外,城門都關了,你怎麼回去?」他像隻饜足的貓兒慵懶的瞇起黑眸,冠玉面容有抹說不出的魅惑。
周呈曄微皺起眉,思索的不是他的話語,而是他的神情。
他比誰都清楚燕奇臨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力氣和武學都在他之上的人,可偏偏他就是有種教人轉不開眼的綺麗風情,尤其當檀髮披落在肩,半掩著他異常俊美的臉,生出一股驚心動魄的美。
一種男人極致的美,像是毒,深入骨髓。
「橫豎都讓人備膳了,本殿下決定在這兒留宿一晚,你也待下吧,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周呈曄回神,張了張口,終究還是無奈地閉上嘴。橫豎他說再多也沒用吧,這傲慢傢伙哪裡聽得進他人意見。
萬般無奈地拿起手巾替他擦著背。這才發現他身上確實沒有傷口,倒是佈滿不少舊傷痕,像是斑駁的玉牆,失色不少。
「……你這傢伙替人擦背都這般挑逗人?」燕奇臨懶懶回頭。
「嗄?」
「問你,昨兒個你瞧見那場景,是不是教你硬了?」說著,手便往周呈曄身下一探。
如遭雷擊般,周呈曄隨即往後一跳,氣急敗壞地將手巾往他臉上招呼過去。
「混帳!」他怒聲咆著。他長這麼大還不曾遇過這般放肆下流之人!
「……周呈曄,你不知道惹惱本殿下,會落得什麼下場?」燕奇臨面無表情地拉下手巾,斂笑的眉眼森冷懾人。
「有本事跟我對幹一場,我要是輸了便任憑處置,要是敢對我的家人動手……我跟你保證,我就算是死也拖你當墊背!」他豁出去了!明知不該如此,可他偏是吞不下這口氣,容不得旁人放肆,哪怕他是皇親貴冑也一樣。
「對幹一場?」燕奇臨突地低低笑著,笑得像是隻偷得雞的黃鼠狼。「本殿下對武官的興致不高,可你還是少年之姿,身子骨還沒硬,該是挺可口才是。」
周呈曄臉色忽青忽白,掐死他的念頭都有了。
他再不濟,也不至於連他在暗示什麼都聽不出。
「我入仕可不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欲!」就是有這種荒唐皇族才會搞得民不聊生。
「可是你得承認,你跟本殿下是同類,因為本殿下可是親眼瞧見你胯下之物高舉呢。」燕奇臨笑瞇了眸,瞧他臉色忽紅忽暗,心裡更是滿意。「本殿下還不曾讓人這般造次,不過本殿下向來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看在你方才幫了本殿下一把,所以本殿下可以無視你的放肆,相反的,待會本殿下還會讓人好生伺候你。」
「不用!」可惡,他就算夜宿街頭也無所謂,只要能離混蛋遠一點就好。
「周呈曄,你要是現在敢走,本殿下可不知道明日早朝時會在皇上面前參你什麼,隨便弄個殺頭大罪,隨便株連一兩族應該是行的。」燕奇臨笑得可惡地說著。
如他所料,周呈曄聞言僵硬地轉過身,那雙熠熠眼眸儼然都快噴出火了,像頭被惹毛的老虎崽子。
「你到底想怎樣?」
「本殿下身旁沒有親信,你這般說話,本殿下要是不在意,你自然無罪,換作他日他地,你—」
「殿下有何吩咐?」他走近,雙手就按在桶緣。
「嗯……擦背吧。」他將手巾往他臉上一砸,約莫使三成力,估計和他方才丟來的力道相差不遠。
周呈曄拉下手巾,見他轉過身,真有衝動拿手巾勒死他算了。
可,不能,真的不能,他入朝為官是為了保衛家人,豈能因為他入朝反給家人添堵?
「呈曄,待會就讓本殿下最疼愛的蓮官給你開葷,你覺得如何?」燕奇臨懶聲問著。「這兒呢,什麼樣的男人都有,而蓮官正是一夜館裡的紅牌,是專屬本殿下的,可以破例讓你嘗嘗。」
「不用。」他咬牙切齒地道。
「啊……你不會是吧,別怕,待會本殿下給你示範。」
「與其示範如何淫亂男子,殿下倒不如想想到底是誰對殿下不軌。」就算他今晚逃過一劫了,天曉得改天他還逃不逃得過。
「太多了,本殿下懶得猜。」
真是有自知之明啊……「但這事總是得查,以免日後造成麻煩。」
當初周奉言為何偏將他引見給燕奇臨?原以為是因為這傢伙貴為大皇子,又多年征戰有功,被封京營提督,鎮守京畿。
要是能有燕奇臨作為後盾,以武職來說,就算沒有平步青雲,至少可以仕途順遂。可這傢伙任性妄為,蠻橫霸道,怎麼看就是個惹事精,要是跟在他身邊,想要全身而退都不是件易事。
「哪有什麼麻煩?這些年不都是這樣過的。要是有本事,就儘管來。」
「……跟在殿下身邊的護衛,可有待滿一年的?」他問得很含蓄。事實上他想問的是—大概多久得換一批護衛,大概多久就死得差不多了。
「有。」
「幾個?」
燕奇臨噙著壞壞笑意,睨了他一眼。「三個。」
「改天在下非得好生拜見這三人。」多多靠近這三人,必能保長命百歲。
「一個死了,一個還沒出生,一個……」
「在下明白了。」所以,跟在他身邊,等同提早跟閻王打交道就是了。
辭官吧……他才十五,還想多活幾年,至少要活到凌春出嫁生子。
燕奇臨哈哈大笑著,彷彿知曉他在想什麼,正要開口,一夜館掌櫃的在門外啟口道:「殿下。」
「不是說了不讓人打擾?」燕奇臨臉色說變就變,冷厲不耐了起來。
「江大人和龐大人想見殿下。」掌櫃的在門外誠惶誠恐地說著。
「讓他們在外頭稟報。」
「是。」
「殿下。」外頭換了道低沉的嗓音。
「江遼,調查得如何?」
「殿下,屬下尾隨其中一名刺客離去,那名刺客最終是進入震威大將軍府。」
「知道了,你和龐徹回去休息吧。」他輕哼了聲,彷彿早已猜出幕後指使者。
「殿下,請讓屬下守在外頭。」
「由著你,順便去問問掌櫃,蓮官到底見不見本殿下,本殿下有本事開了一夜館,就有能力毀了一夜館。」他話聲極輕,甚至噙著笑意,卻有著不把一切放眼裡的無情。
周呈曄微揚濃眉。原來這一夜館是他開設的,難怪他一進大堂,掌櫃的就像條哈巴狗般迎了上來。
外頭,不需要江遼轉述,掌櫃的趕忙應聲。
抬眼,燕奇臨笑問:「咱們方才聊到哪了?」
「殿下樹敵不少。」周呈曄面無表情地道。
「是啊,這一位還是為了你得罪的。」
周呈曄哼笑了聲。「在下可沒這等福氣,聽聞震威大將軍是三皇子的母舅,而殿下向來是三皇子一派的眼中釘。」
要知道京營裡掌著三大營,其中尤其五軍營兵馬最多,每年各地衛所都得派衛士前往京城受訓,這來去之中,又能與地方衛所串連上,身為京營提督的大皇子也莫怪成了三皇子一派的眼中釘。
又也許不只是三皇子,而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釘,只因他太過出色,顯得其他皇子太過平凡無奇。
換言之,他的敵人……數不清了。
燕奇臨聽著,雙眼閃動光痕,隨即放聲大笑。「這不可能是你想到的,肯定是周奉言跟你提起的,可就算如此,你還是得選擇投靠本殿下。」
「不,我是誤上賊船,來不及抽身。」不知道現在辭官還來不來得及?要不,他就得想辦法讓自己立於無以撼動的地位上。
「你倒是識時務,而本殿下也絕不會讓你抽身。」燕奇臨從浴桶起身,毫不在意地在他面前展現充滿力與美的精實身軀。「不過,你也別怕,本殿下麾下的五軍武臣江遼、龐徹從小就跟在本殿下身邊,至今還不是毫髮無傷?這就是本事的差別。而本殿下相信你會是本殿下所期待的第三人。」
周呈曄取來布巾往他身上一罩,卻見他動也不動,似在等著人伺候,他只能無奈地抓著布巾抹著他的身體。
「殿下太過厚愛,在下怕難負重任。」
「確實是厚愛,但你聽好了,只要你肯把命交到本殿下手中,本殿下的命也在你的手中,是不?」
周呈曄明白他要的是互信,可問題是—「喂!」下身再次被偷襲,教他氣急敗壞地連退數步。
「有反應了呢。」燕奇臨舔了舔唇。「果真是年少氣盛,身體是騙不了人的。」
周呈曄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這般下流行徑,老是對他動手動腳!
如果可以揍他不知道有多好,要不這口氣再繼續憋著,他遲早吐血。
「殿下,蓮官到了。」)門外江遼稟告。
「讓他進來。」
「是。」
門開,蓮官一襲水藍寬袍,腰不繫帶,檀髮未束,他走到燕奇臨面前,恭敬地跪伏在地。
「蓮官來遲,請殿下恕罪。」
回應他的是燕奇臨的一腳。不輕不重的一踢,教蓮官無防備地往後倒下,這才教周呈曄瞧見了他的面貌—秀麗少年,面如敷粉,細眉大眼,有著男人的清俊更揉合了女子的嫵媚,直教他開了眼界,原來有有這般秀美如畫的男人。
「本殿下不是說了,只要本殿下一到,你就得伺候?敢情是本殿下疼寵你,教你放肆了?」燕奇臨斂笑的眉眼,帶著皇族特有的傲慢跋扈。
「殿下恕罪,蓮官不敢,蓮官只是在沐浴所以來遲。」蓮官趕忙起身跪伏在地。
「所以你已經把自己弄乾淨了?」
「是。」
「那好,本殿下今晚要你伺候他。」
蓮官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對上周呈曄錯愕的神情。
「殿下,在下說過不需要,為了能讓殿下盡興,請讓在下到偏室休息。」
「現在休息還太早,你應該還沒用膳,好好玩過之後再用膳,屆時要休息……說不準你食髓知味還不肯呢。」燕奇臨低低笑得曖昧,從衣櫃裡取了件中衣搭上,便往錦榻上一坐。「而且本殿下覺得多個人在旁,能讓人特別盡興。」
「恕不奉陪!」再待下去,他真的會揍人。
「周呈曄,你可以走,只是後果自負。」燕奇臨懶懶說著。「你要知道,本殿下只是開心找到同好,所以破例讓疼愛的小倌伺候你,你該感激,可如果你不懂感激,掉頭就走,你周家和蓮官會發生什麼事,本殿下就無法預料了。」
周呈曄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拳頭握得咯咯響。他長這麼大,從未遇過這般不講道理,行事全沒個準則的混蛋!
他才不管這個小倌會出什麼事,可他在意家人因他而遭殃……過了今晚,他發誓,他絕對要找周奉言算帳!都是他害他跟這混帳扯上關係。
心不甘情不願地教蓮官給拉到床上坐下,周呈曄渾身僵硬,不只是因為那混蛋就坐在錦榻上瞧著,更因為他未經人事,為何這等私密事,他得要在旁人注視下進行?!
然而,當蓮官的手褪去他的衣衫,唇吻上他的胸膛,他渾身一震,只覺蓮官的唇舌極燙,像一把火般直燒進他的心坎,頓時教他情動,呼吸沉重了起來。
可當蓮官的吻直往他的身下而去,他嚇得趕忙拉住他。
「呈曄,你太不識風情了,蓮官的舌技一流,絕對教你欲仙欲死。」
周呈曄抬眼瞪去,不知燕奇臨何時走到床邊,雙手環胸,一臉看好戲的欠揍神情。就這瞬間的抬眼,蓮官已經拉開他的褲頭,露出他早已昂首的灼熱。
「不要!」他揪著蓮官的髮,卻已不及。
蓮官含住了他的前端,靈巧的舌頭不斷地逗弄著前端入口,教他猛地抽口氣,小腹繃得死緊。
蓮官的唇舌緩緩地包覆著他,濕熱地舔弄著,手直搓揉著他早已硬實的玉囊,教他無聲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
「欲仙欲死,對不?」
燕奇臨的粗嗄聲響近在耳邊,周呈曄怒目瞪去,胸前果實卻被他緊掐住,他感覺痛楚瞬間卻也迸現了顫慄的酥麻,而身下蓮官不住地吞吐,不斷堆疊令人暈眩的快意,教他不自覺地逸出低吟。
「不要……」他扯著蓮官的髮。「放開……」
最後一次吞吐,蓮官放開了灼熱,幾乎是同時,熱液濺上了他的臉。那染著緋紅霞光的玉白面容上,噴濺著周呈曄的熱液,教他羞赧拂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心跳還在急促,呼吸依舊亂著,儘管已經發洩,他體內的急切渴望卻沒消退。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這是他的工作。」燕奇臨輕撫著他厚實的胸膛,直瞅著他依舊傲立的身下。「依處子來說,你的表現相當好,不過……蓮官,還不趕緊給周狀元消火,這可是他的初回。」
蓮官隨即褪去褲子,往周呈曄腿上一坐。
「等等,不用,我……」他皺擰濃眉,只因灼熱已經進入了蓮官的體內。
火般的熱度灼燒著他,緊窒的內壁箍緊他,男人也許都有掠奪的本能,無須蓮官引導,他已知該如何釋放自己。
可偏偏有人在旁盯著,他……
「動呀,那滋味絕對是你不曾嘗過的銷魂。」燕奇臨坐到他的身後,拉著他的雙手將蓮官環抱住。「喏,知道該往哪個使力,怎麼頂吧?」
欲望催促著,可他畢竟束縛在禮教之下,羞恥在心間泛開,教他遲遲未有動作。
「蓮官,周狀元不知道該怎麼使力,你倒是幫幫他。」
蓮官隨著燕奇臨的命令輕擺著腰,抽離熱楔,再緩慢地吞噬至最深處,教周呈曄猛抽了口氣。
燕奇臨幾乎同時抓著他的手按在床上,讓他的背貼在他的胸膛上。
「喏,把你的腿微微弓起,這下你就知道該怎麼使力了吧。」
像是魅惑人心的妖魔在低吟,周呈曄微使力上頂,便聽見蓮官逸出細碎的呻吟。踏出最為難的一步,接下來的全都不算什麼。
把肉體交給欲望,拍擊聲伴隨著細碎低吟,教周呈曄不禁想起燕奇臨在宮宴那夜的荒唐,而此刻的他同樣荒唐,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燕奇臨高昂的巨大就抵在他的後腰上,他莫名亢奮,卻也感覺自己像是髒了。
欲望與理智,在他心底拉鋸著,但堆疊的快意吞噬了他的抗拒,讓他臣服於肉體的歡愉之下,他多時的疑惑在這一刻終於找到解答—是的,他渴望的是男人的肉體。
這是他早已察覺卻不願正視的問題。
周家是百年世家,經營當鋪,周家女兒必姓周,且唯有女兒才能繼承當鋪,可近年來因為內外烽火不止,導致周家已近凋零。他的祖父是被周家女兒招贅,只為了可以讓周家開枝散葉。
祖母生下三男一女,而他身為長子的父親只生下他一子,二叔一子,小叔有一嫡子兩個庶女,體弱的姑姑為了傳承拚了命的生下凌春……他如果無法成親,周家便少了一人傳承血脈,爹頭一個就不會饒過他。
他克制著,否認著自己的心。
可此時,他卻不再多想。
只因每個抽送都好似將他送上雲端,享受暈眩般的快意,直到他再也忍不住地在蓮官體內迸射熱液。
他呼吸徹底亂了,渾身都是汗,蓮官從他身上退開,可快意還殘留在體內,教他在餘韻中迴盪著。
蓮官取來微溫的濕布巾替他擦拭著身下,將他伺候得妥貼。
「如何,是不是教你如登極樂了?」
裹著情欲的粗嗄聲響在耳邊吹拂著,教他猛地清醒,趕忙從他身上退開,這一回頭就見這混蛋毫不遮掩,中衣大敞,早已昂首的巨大遮掩不了。
「在下先告退。」情欲褪去,只剩訴不盡的惱意和羞憤。
「誰允你退下了?在旁看著,多多學習。」他一把將蓮官拽上床,扳開他的雙腿,只見方才射入的熱液從股間小穴淌出。
「這事不用學習。」周呈曄羞赧地轉開臉。
「就算不用學習,你也得留下讓本殿下盡興,待會咱們還要一道用膳。」燕奇臨毫不憐香惜玉地侵入蓮官早已被充分擴充的小穴,裡頭濕熱得教他忘情擺動著。
不該看,甚至不該聽,但他卻像是鬼迷心竅般地看著這一幕,猶如昨晚那般,燕奇臨渾身散發著令人無法轉開眼的妖冶風情。
方歇的情欲,幾乎在瞬間就點燃。
他真的有種墮落的感覺,一種……回不去的感覺。
隔天一早,躡手躡腳地回到家中,好死不死地遇上了害他歷經一夜荒唐的始作俑者。
「嗯,姑丈替你安排得不錯吧。」翟玉朝他擠眉弄眼著。
周呈曄冷沉著臉,心裡默念著他是姑丈,是凌春最愛的爹,所以放過他、放過他……「我進去梳洗。」大概默念了近百遍,他勉為其難地壓抑怒火,擠出幾個字。
快速轉進長廊,走到自個兒的房前,就見三名堂弟自動自發地練馬步和吐納,他們一見到他—
「大哥,你徹夜未歸!」
周呈曄臉色一沉,教不懂看人臉色的老四周呈煦也察覺不對勁,默默地躲到老三身後。
「你有意見?」周呈曄走過去,一把將老三周呈暘推到一旁,毫不客氣地掃開周呈煦的腳。「誰要你這樣站的?蹲下去,開膝!胸口挺住,氣沉丹田……說了幾次都不會,腦袋是怎麼了,空的嗎?」
眼見周呈曄以腳調整著周呈煦的馬步,橫掃踩膝,頂胸踹腹,儼然是要將周呈煦往死裡打。
老二周呈曦已經嚇得直接裝死,而老三周呈暘只能不知所措地跟在身邊,以防老四一個不小心真被打死,直到—
「大哥,你回來了。」
那嬌軟軟的嗓音在背後響起,面如惡鬼夜叉的周呈曄在回頭的瞬間,笑若春風,眉眼帶喜,渾身噙著斯文書卷味,將一身悍勁卸得連渣都不存,一把將最疼愛的妹子抱起。
「凌春,妳在等大哥嗎?餓了嗎,大哥給妳備膳好不?」啊啊,這軟綿綿的小小身子,只要抱著她,天大的怒火都可以在瞬間弭平。
「爹爹已經弄了早膳了。」周凌春環抱住他,小臉直蹭著他的。「大哥陪我吃好不好?」
「好啊,雖說妳爹爹的手藝平平,但只要跟妳一道用膳,吃進嘴的都等同山珍海味。」他抱著她大步朝內堂而去。
「大哥真愛說笑。」
「疼妳嘛。」
後頭,周呈暘拉起被打得站不起身的周呈煦。「你說話怎麼老是不經腦袋,大哥徹夜不歸也輪不到你說嘴。」
「說說而已嘛……」嗚嗚,他乾脆當啞巴算了。「哪有差那麼多,凌春是寶,咱們都不是人……」他也很疼凌春,但他也不會只疼凌春,像大哥那般偏心,但這話他只敢想,沒勇氣說出口。
「還不是你沒事找大哥麻煩,惹火大哥,害咱們都不能跟凌春一道用膳了。」周呈曦翻身跳起,毫不客氣地再踹老四一腳。「說,你要怎麼賠我?」
周呈煦淚如雨下。「我要離家出走……」其實他是被撿回來的吧!被當進當鋪的老三都還比他得大哥二哥的疼,他一定是撿回來的!
對周呈曄來說,只要周凌春在,哪怕身處酷熱沙漠,他也能感覺清涼歡喜,相對的,周凌春跟著雙親一回空鳴城,他就枯萎了。
因為沒有周凌春來治癒他,在面對燕奇臨時,總讓他老是瀕臨暴走邊緣,尤其當他聽見震威大將軍的兒子被押進一夜館,被男人糟蹋得不成人形時—
「本殿下也不過是回報他而已。」燕奇臨神情又邪又惡劣。「他讓人招待本殿下上花樓,本殿下自然也要託人招待他進一夜館,只是……怎會弄得他心緒失常,神智不清,本殿下就不怎麼清楚了。」
話說完,那假裝不解的無辜模樣,教周呈曄有股衝動想踹他一腳。但他終究是忍住了,不只是因為燕奇臨是他的頂頭上司,更因為燕奇臨跟震威大將軍是結下死仇,他更是沒有後路可退了,只能巴望燕奇臨活得夠久,別牽累他。
只是,所謂一報還一報,這道理他是懂的,也無法置喙。
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有人可以帶兵帶得像燕奇臨那般懶散,一早點兵,他人就消失不見……真想問他,當初他到底是怎麼帶兵鎮守西北!
打他接了掌號頭官之後,由地方衛所上京操演的衛所兵全都交到他手上,他每天忙得像狗,幾乎足不沾塵,城郊外幾個汛地軍務都是他在跑,忙得幾天回不了家也是常有。
而他大爺,常常不見蹤影。
要不就是待他將任務處理完成,他人就出現了,以犒賞名義將他帶到一夜館,就如今日……明明覺得太淫亂太墮落,可偏偏他體內像是藏著另一人,教他總是無法抗拒。
嘗過歡愉的滋味,就難以戒除。
他的情欲太容易被挑起,尤其當燕奇臨那混蛋在身邊對他上下其手時。
「你到底是有完沒完?」他從蓮官身上撤出,一把揮開老是在他臀上遊移的手。
「你長高了。」燕奇臨突地歎氣了。
「……嗄?」他是靠摸臀發現他長高?
「你長得真快,本來個兒就算高了,現在又抽長了。」
周呈曄也忍不住歎氣了。反正就是個行事沒準則,不按牌理出牌的怪人,以為他會正常對話,實在是太高估他了。
「去忙你的吧,殿下。」他不清楚燕奇臨為何老是殿後,先讓他和蓮官燕好,想想也只能以燕奇臨是個怪人來解釋。如果他夠正常,又怎會大玩三人行?換言之,他大概也不太正常了。
「沒太大的興致。」
周呈曄看著他的。如果那個狀態叫做沒太大的興致,怎樣才算有興致?分明就讓蓮官的唇舌伺候得很起勁。「我先到偏房歇息了。」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像是想起什麼,拉住了正要下床的周呈曄。「呈曄,你進五軍營多久了?」
「到這個月剛好滿七個月。」已經習慣了他很跳躍的詢問,周呈曄也懶得追問,回答便是。
「這差事你應該也差不多摸熟了。」
「託殿下的福,確實是如此。」他似笑非笑地道,不禁想這事真的非得在這時候提嗎?他是不是把蓮官給忘了?
「有哪幾個衛所的衛所兵是你覺得素質不錯的?」
周呈曄皺了皺眉,猜不出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只管照實道:「就目前看來,我覺得銅鑼城的銅鑼前後衛所、常陽城的南北衛所、昆陽南籓衛所和徐州直忠衛所素質都相當好。」
「你覺得素質好與次之的,你掂算一下,約莫有多少人。」
周呈曄垂睫忖了下。「應該有四萬人上下。」
「京營裡頭的呢?」
「京營裡沒有不頂尖的。」這就是他最意外的一點。
明明就不見燕奇臨操兵演練,可偏偏京營禁軍卻是訓練有素,毫不怠忽職守。
燕奇臨聽至此,終於滿意地揚笑道:「明兒個你把方才說的四萬人,再從五軍營裡挑出一萬人,共五萬人名單交給兵部調兵。」
「……殿下,京營沒有統兵權。」出征或移汛是交由五軍都督府統兵……所以,邊關又戰亂了?
「得了,五軍都督府裡大半都是三弟的人,要是由他們統兵,本殿下還有什麼好打的?」燕奇臨握緊他的手。「兵部那頭有本殿下應付,你儘管放心。待大捷回京時,本殿下會一併拿下統兵權,廢了五軍都督府。」
周呈曄無言了。他把一切說得太過理所當然,彷彿一切皆會照他的想法進行,真不知道該罵他天真還是信他真有本事。
「知道了。」
「還有,明天辦完這事,你就可以先回家,兩天後找本殿下報到。」
「……是。」原來也要他隨行……也是,燕奇臨要是不在城裡,他就得自求多福了,相較之下,不如到邊境博得戰功,回京想升職也不難。
「下去吧。」
「是。」
目送周呈曄離去,直到門板關上,他才臉色不善地瞪著努力忍笑的蓮官。
「笑什麼?」他口氣冷沉地問。
「殿下分明對周頭官大人有意,為何卻……」
「本殿下不喜歡多嘴之人,別讓本殿下再說第二次。」話落,一記硬挺,毫不憐香惜玉地埋進蓮官體內。
他體內的濕潤,是周呈曄留下的熱液,光是如此,就教他益發亢奮,彷似他就在周呈曄的體內,與他交融。
如蓮官所說,他確實想要周呈曄,但他更欣賞他的才華、更懷疑周奉言將他引見到身邊的目的。
錯綜複雜的時局裡,玩樂可以,要真祈求更多,就顯得愚蠢了。
就算要得到他,待他把時局看清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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