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將相.深情虐心】
在世人眼中,景德帝趙廷灝是位聖明賢君,
不沉耽女色且勤於政務、苦民所苦,
但只有這位天子自己知道,他沒有那麼偉大,
在愛情的面前,他只是個卑微乞愛的男人,
這個帝位,也不過是為救功高震主差點被處斬的心上人,
才與匈奴勾結從前帝的手上篡奪而來的,
可惜他為對方做得再多,當真相揭穿的那一刻,
仍然注定要失去那個把國家置於一切之上的人……
「爲什麽?」宋越終於說話了。
『你是在問為什麼愛你?為什麼騙你?為什麼執著於你?』
「是為什麼和匈奴勾結、為什麼割讓幽雲十六州?為什麼?!」
揪著男人衣襟的十指泛白,宋越大吼。
『你已經知道了,事已至此,我還有何話好說?』趙廷灝淒笑道。
「我可以原諒你欺騙我,但我要如何原諒你竟然爲了私慾,
便將那以無數生命換來的東西拱手讓人!」
『沒錯,我是自私。我本來就不要當什麼皇帝,
就算當皇帝,不愛你的人還是不愛……』
「不要再說這些!」宋越一拳砸在地上,指關節一片血紅。
『哈哈哈──』趙廷灝狂笑,顛簸走至龍案邊取出玉璽,奮力一砸。
最渴望的得不到,這個天下他要來何用?
青靜
O型的獅子座,樂觀開朗,喜歡大笑、喜歡旅遊、更喜歡寫作。
堅定的喜劇主義者,喜歡那種在幸福中帶著淡淡憂傷的感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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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很長的時間裏,他覺得自己回到母親的羊水中,平靜、溫暖、安詳,將俗世凡塵隔絕於外,一切喧囂都不再影響他。
他就這樣,睡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血液如遇春的冰稜解凍開來,當生命之泉再次湧動,他開始感覺到黑暗、寒冷,還有一絲絲的恐懼。
疼痛的感覺越來越鮮明,他感覺自己快要甦醒,但他下意識的不想睜開眼睛,因為記憶的碎片已無法拼湊。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某些東西,可那些東西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恍恍惚惚地介於半夢半醒之間,直到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呼喚著他,一聲又一聲,從不停歇,低沉而有磁性。
聲音中包含著太多情感,壓著他的胸口,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僅有的思緒剛要渙散,就又被那聲音拉回,凝聚成一團。
在清楚地聽到那人叫喚的名字時,他不由自主地搧動了下睫毛,冰冷的手立即被一股溫熱包圍。
他很喜歡這種溫度,就像他沉睡時母親溫暖著他的感覺。
微微挪動了下手指,那溫度就更熾熱起來,似乎還帶了點薄汗。
他身上很冷,於是更不願意讓手上的溫暖離開,於是這溫暖便陪著他度過數天。
當他終於真正清醒過來時,雖然雙眼是睜開的,但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但肢體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停擺多時的思維開始運轉起來。
他又聽到那熟悉且溫暖的聲音,正是那聲音,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叫著宋越、宋越……
剛清醒的他很虛弱,總要在別人的攙扶下才能坐起身子。
從他恢復意識的那天開始,他似乎總被那人抱在懷裏。
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淡淡的,帶著些貴氣的龍涎香。
他的眼睛看不見,所以嗅覺和聽覺都很靈敏。
剛醒來的時候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也沒辦法去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但那抱著他,總是叫他宋越的人,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在那人的懷裏,他總是睡得很安穩。
待到他終於能說話的時候,他問那人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是誰?」
那人用他熟悉的聲音回答,「我是廷灝,趙廷灝。」
他蒼白的手抓了抓觸感很好的錦被,「那我又是誰?」
那人用手鬆開他緊握著錦被的手指,「你是宋越。」
果然!
宋越咬咬下唇,「你是我的親人嗎?」
他覺得對方,或許是他的大哥,或許是其他長輩,也或許是至交好友,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總讓他心存感激的。
「我是比你親人還要親的人。」
他不明白,微凝著眉心。
趙廷灝輕輕挪了挪身子,將他的頭按到自己的胸膛上。
那是寬廣的胸膛,有隆起的堅實胸肌,心臟有力地跳動著。
忽然,宋越感到自己的唇被濕熱地包圍起來。
「你……」他有點詫異地捂著自己被吻了的唇。
雖然記不得前塵往事,可他還是明白,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不太對的。
但很神奇的,他對這個吻,有驚異卻無排斥。
他垂下眼眸,「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男人的手替他一下一下地梳著長髮。
「沒關係,慢慢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很多。」
靜靜地聽著他磁性的嗓音,宋越又想睡了。剛清醒的他,身體仍舊虛弱,非常容易感到睏倦,但無論他什麼時候醒來,總是可以感覺到那人。
他喜歡用手指形容趙廷灝的輪廓。
男人有飽滿的天庭,高挺的鼻梁,稜角分明的薄唇。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那一定是張鬼斧神工般的臉。
完全找不回過去的他,像無邊湖上漂著的一葉浮萍,在好不容易靠到岸邊後,便再也不願離去。
他不知道趙廷灝是做什麼的,但是感覺他似乎很富有,很有勢力。
因為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憑觸感就知道是絕好的料子。上頭那些繁複的繡工圖案他撫過,沒有一天是重複的。
總是隨傳隨到的下人謙恭到讓人害怕,有時候甚至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破一個東西,那些下人也會驚惶失措地去領罰。
無形中,他總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出的威嚴貴氣。
他很好奇,於是便問了男人是幹什麼的。
趙廷灝吻了吻他的額頭說:「我是個商人。」
宋越笑道:「那你一定是富甲一方的商業霸主了。」
趙廷灝笑而不語。
「我怎麼會睡了那麼久?」宋越問。
趙廷灝頓了一會,幽幽說道:「你貪玩,自己騎馬出去踏青,馬不知怎的受驚把你摔下來,你便一睡不起了。」
那語氣中有淡淡的哀怨,似乎在責怪自己拋下他一個人,讓他寂寞了如此之久。宋越心中莫名地生起一股愧疚。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趙廷灝溫熱的掌撫上他的臉。「沒關係,罰你以後都陪著我。」
宋越隱約覺得自己確實是愛著對方的,因為和男人的肢體接觸沒有讓他感到厭惡,反而,很眷戀。
「這種寧靜的生活,很好。」他像貓一樣伸了伸上身,又蜷縮起來,窩在趙廷灝的懷裏。
「那就這樣過一輩子可好?」
男人的氣息拂過耳際,引起他身體微微的戰慄。
「嗯。」宋越有點迷糊了,也沒想,便答應了。
食補藥療雙管齊下,宋越的身子漸漸好轉,瘦如扶柳的身子開始長肉,但他的眼睛還是看不見,也還沒辦法下地行走。
他不只一次地問男人,「為何執著於我這樣一個殘廢的人?」
趙廷灝圈著他的腰回答,「在我眼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你完美。」
心中暖暖的,他繼續問道:「難道我皮相還不錯?」
趙廷灝幫他披上蠶絲披風。「自然是不錯,雖然還蒼白了點,但你比赤陽還要火紅的頭髮,還有眉間的那點朱砂,我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宋越好奇地扯扯自己的頭髮,「我是番邦人?」
趙廷灝心痛地將他的手拿下來,替他撥好亂了的髮絲。
「不是,你是天朝人,你只是生病了,所以頭髮顏色變了。」
男人似乎不太願意他想起過去的事情,將他打橫從床上抱起來。
宋越被他的動作驚嚇到,伸手攬過他的脖子。
趙廷灝發出性感的低笑。
宋越不知道怎的忽然有點惱,臉上的熱度也微微升高。
「幹什麼呢?」
趙廷灝的長髮掠過他的臉,癢癢的。
「荷花池的花開得正好,帶你去散散心。」
被抱著走了有一段距離,漸漸地,空氣中已經可以聞到荷花的芳香。他感覺自己被置於輕輕晃動的扁舟中,身下是精美的軟榻。
趙廷灝輕聲吩咐了句,船便開始慢慢前行。
一路,宋越能聽到船身碰觸到茂密荷葉發出的悅耳聲響。有時候,荷葉上的水珠還會濺到他的臉上、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那人說這是個「池」,但他總覺得這「池」似乎很大,叫做「湖」可能更貼切一些。
水面幾乎沒有波浪,船行進得很平穩。
偶爾會吹來一陣風,夾雜著清新的味道,讓人感覺精神一振。
他支起身子,讓臉對著風的方向,髮絲輕揚。
他嘆了口氣。雖然很怡人,但他總是感到有點怪怪的。
趙廷灝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輕擁著他靠在自己懷裏。
「怎麼了?吹了風不舒服?」
被他一問,宋越腦海中奇異地閃現出幾個矇矓的畫面。
那是一片漫天飛舞的黃沙,遠處似血的殘陽,高揚的號角聲迴盪著,遠處傳來一陣陣整齊的行進聲。
他忽然感到頭痛欲裂。
趙廷灝擁著他,手臂的肌肉都緊張得繃起。
宋越深吸了口氣,抬頭對著趙廷灝的方向道:「別擔心,我沒事,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趙廷灝心疼地親了親他的太陽穴。
「只是好像不習慣這樣的風。」
感覺男人的身體好像僵硬了些,但宋越沒太在意,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記憶中的風,好像要更凜冽一些,是夾著沙粒的、寒冷的,刮到人臉上,生疼。那種風,好像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味。」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明明就是不好的風,我怎麼會想起這個呢……」
空氣中仍然是花朵的甜香味。
趙廷灝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向船夫下令靠岸。
聽出他的語氣不豫,宋越有點擔心地問:「怎麼了,不繼續賞花了嗎?」
趙廷灝轉過身,對著他的時候,永遠是那麼溫柔,「你今天不舒服,下次再來可好?」
他將他抱起,宋越只好窩在他胸前點了點頭。
只是很久之後,宋越都沒再去過那個荷花池。等到夏天都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無意間想起,隨口問了問下人。
「荷花池?」下人詫異道:「那荷花池早被府主給填了,您不知道?」
他心中滿是疑惑。好好的怎麼就填了荷花池?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便沒往心裏擱去。
過了沒多久,趙廷灝就處理完每天例行的公務,回來陪他。
「需要空腹服用的藥吃了?」
趙廷灝的話音剛落,一旁立刻傳來丫鬟跪地請罪的聲音。
宋越趕緊摸索著將男人的手臂攬過來。
「你別怪她,是我不想吃而已。」
趙廷灝因為他這個親暱的小動作,語氣和緩許多。
「以後公子若未按時服藥,遲半個時辰妳便去刑房領十鞭。這回有公子替妳求情就算了,下不為例。」
丫鬟千叩萬謝地退下了。
宋越第一次感覺到男人的強硬,有點不太適應。
趙廷灝拿起盛滿湯藥的碗,舀起一勺,遞到他唇邊。
宋越偏過頭去。
「鬧脾氣?不喝?」
明知自己這是在鬧彆扭,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喝。
趙廷灝又將勺子遞了過來。
「平時隨便你怎麼鬧,但不可以拿身體開玩笑。」
宋越悶悶的道:「我身體很好。」
趙廷灝聞言嘆了口氣,忽然沉默下來。
宋越以為他被自己惹生氣了,轉過頭來想探探他還在不在。誰知剛探出手去,便被扯進那熟悉的懷抱。
「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唇便被趙廷灝攫住,溫熱的藥汁哺渡過來。
宋越掙扎了下。
男人的手非常有力,將他箍得完全無法動彈。
下頷被趙廷灝微微捏開,湯藥無法避免地逸出一些。宋越驚詫又被動地將大部分藥汁嚥了進去,由於嚥得太快,還被嗆到。
趙廷灝幫他順了順氣,但仍舊是一副沒有轉圜餘地的語氣,「剩下的藥,是自己喝還是我來餵?」
宋越覺得自己臉皮很燙,乖乖地接過碗,將剩下的苦澀嚥進肚子。
趙廷灝滿意地接過空碗,用溫熱的舌將他殘留在嘴角的藥汁舔掉。
看著宋越瞪大了眼睛的樣子很可愛,他又發出輕笑。
「你!」這次宋越是真有點惱了,但沒等他有機會說什麼,他的唇便又被人給銜了去,霸道的舌探進他的口腔,滿是霸氣地掠奪著。
趙廷灝的一隻手牢牢抓著他的,他的腰被另一隻手扶近,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那是一記溫柔而深長的吻,兩人的呼吸都有點亂了。臉上的紅暈偷偷地洩露出他的情動。
宋越心中很緊張,臉上雖是羞赧,但隱隱地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結束了深吻,趙廷灝卻忽然將兩人的身體撐開一段距離,這樣緊急喊停,宋越有點反應不過來。
趙廷灝道:「我吩咐人傳膳進來。」
宋越微微有些失落,但同時也鬆了口氣。
夏天在北方總是短暫的,時令很快到了秋季。秋天是收穫的季節,隨便哪個地方都有熱鬧的慶典,天朝人稱之為秋祭。
天朝今年是風調雨順,這是在景德帝經過大刀闊斧的改革,精簡官僚體制、振興農田水利後的又一個好年景。不過身在深宮宅院中,宋越並沒有感受到民間歡樂的氣氛,雖然熏風已經轉涼,他仍是安靜地待在屋裏,從不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
這日,宋越在下人的攙扶下移至後花園曬太陽,腿上躺著一隻懶洋洋的波斯貓。
這種有著陰陽眼的長毛貓兒是波斯那邊進貢來的,嬌貴得很,不輕易親近人,但奇怪的是特別黏宋越,趙廷灝便索性將牠送給愛人解悶。
宋越看不見貓兒的樣子,雖然覺得牠皮毛的觸感奇好,但也未想過是這樣名貴的動物,便像對平常小動物那樣對牠。
趙廷灝進入後花園的時候,就看見在錯落樹影下,有著火紅頭髮的人兒正閉著眼在貴妃椅上打盹,純白的貓兒蜷成一團臥在他腿上。太陽有點刺眼,貓兒的眼睛也瞇成一條縫。
趙廷灝輕步走過去,貓兒聽到聲響,抬頭看到是他,便識趣地跳下宋越的大腿跑了開去。
被貓兒的動作吵醒,宋越聞到空氣中熟悉的龍涎香。
他支起身子道:「你回來了。」
身子很快從貴妃躺椅被移到男人的懷裏。宋越本來不太適應這種親暱的行為,但在數度抗議無效後也只得無奈的接受了。
「今天好像沒什麼精神?」趙廷灝的手捏了捏他的後頸。
宋越揉了揉太陽穴答道:「好像最近有點睡得太多了。」
趙廷灝沉思了會,「不能老呆在這兒,得陪你出去走走。」
聽到這話,宋越挺吃驚的。趙廷灝向來很忙,加上自己又不良於行,出去也只是給別人添麻煩,所以心中雖有過這種想法,但從來沒有提過。
「外面舉行著秋祭,熱鬧得很。今年收成不錯,民間戲台子搭得也多。」
「民間?」宋越笑道:「你這詞用得跟皇帝似的。」
趙廷灝乾笑了下,趕緊將話題扯開。
「我去吩咐一下,黃昏的時候出門,正好能趕上燈會。」
宋越微笑地點點頭,趙廷灝將他抱起送回廂房換衣服。
他不知道趙廷灝替他選了什麼衣服,也不甚在意,因為只要他在的時候,他總是要親手為自己更衣。
感覺他細心地為他在腰帶上纏上玉石墜飾,整個過程幾乎可以說是一絲不苟。
「給我頂紗帽吧,別嚇著別人。」宋越央道。
趙廷灝心疼地摟了摟他,「你比那些番邦美人好看多了,別人只會看到傻住,怎麼會嚇到?」
宋越拍了拍身前人的臉頰,「別消遣我了,我又不是女人,哪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只是這紅頭髮不是誰都接受得了,還是遮起來省事些。」
趙廷灝想了想,吩咐下人取來紗帽。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已經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趙廷灝細心地為宋越準備了木質的輪椅,在身後推著他慢慢地行進。
兩邊小販看到衣著華貴的兩人,就連後面跟著的隨侍的服裝都比尋常人家的不知好上多少倍,便知道是大金主,更是賣力地 喝起來。有些大膽的還湊到宋越跟前,被趙廷灝的侍衛給擋了下來。
宋越回頭對身後的趙廷灝道:「既然出來便要盡興,讓隨從散了去吧。」
趙廷灝又怎會拂了愛人的意,揮揮手讓侍衛們都退到百米外去,身後只跟了兩個機靈的小丫鬟,負責掏錢之類的雜事。
秋祭節目繁多,在裝飾精美的戲樓裏聽了曲子,順道用了晚膳,兩人便興致勃勃地去猜燈謎、對對子。
猜燈謎和對對子比賽都是京城中有名望的貴族、學士和富紳聯辦的,格調比較高雅,但也有簡單的小謎語能讓目不識丁的百姓參與其中。
宋越雖失去記憶,但詩詞歌賦的底子還是在的,加上有趙廷灝在旁,對子對得工整而文采飛揚,人群中不時爆出喝彩。
輕而易舉地奪得今天的魁首,兩人將價值不菲的獎品賞給一直跟著的小丫鬟,兩個小姑娘笑得闔不攏嘴,銀鈴般的聲音很是好聽。
宋越對攤販的小玩意很感興趣,趙廷灝當然是什麼都給他買了一點。
精緻玲瓏的麵人、草葉編製的蚱蜢,宋越覺得趙廷灝像是將他當小孩來寵,心中雖有些不服氣,但總還是喜樂的。
忽然,他的注意力被一旁獨特的 喝聲吸引過去,空氣中的甜香味誘得他口腔內生津。
趙廷灝低下頭湊近他耳邊問:「想吃嗎?」
「那是什麼?」宋越很好奇。
「糖人,很多形狀,金黃金黃的,大概是麥芽糖做的。」
小丫鬟對這種小點心早就垂涎三尺。儘管宮中的伙食隨便哪樣都強過那糖人,但民間的東西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人看了就想把它揣在手上。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趙廷灝又一反平日高高在上的模樣,難得地少了朝堂上的威嚴,多了點人氣,丫鬟們倒也大膽起來,紛紛央求著宋越也買個糖人嚐嚐鮮。
宋越笑道:「妳倆嘴饞就各拿一個去,何必將我也拉下水。」
在趙廷灝的點頭示意下,兩個小姑娘雀躍地跑去挑糖人。她們一人選了隻蝴蝶,一人選了個仙女,還給宋越帶了對鴛鴦。
趙廷灝看著宋越手上拿著的鴛鴦,饒有深意地看了看兩個古靈精怪的丫鬟。丫鬟們倒也不怕,掩嘴便笑了起來。
宋越接了糖人,送進紗帽裏嚐了一口。
很甜。他微微地笑著。
趙廷灝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糖人好吃嗎?」
沒料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宋越愣愣地問:「怎麼?她們沒給你也買一個?」
趙廷灝笑道:「你手上拿的是鴛鴦糖人,兩人份,一起吃的。」
宋越的臉轟地就燒起來了。怪不得他手上的糖人是兩支棒子的。
「讓我也嚐嚐?」
宋越將那鴛鴦糖人遞了過去,趙廷灝就著他咬過的地方吃了一口,然後道:「沒有想像中的甜呢!」
宋越吃驚道:「這樣還不甜?」
趙廷灝半撩起他的面紗,也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在他唇上輕吮了一口。
「嗯,這樣才甜。」
宋越惱道:「有你這麼無賴的嗎?」
討了便宜的男人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不然怎麼叫鴛鴦糖人呢?」
宋越轉著手中的糖人棒,沒說話。
熙熙攘攘的人群忙著走馬看花,沒有多少人看到兩人的親密行為,但一旁賣花的小童可就眼尖了。
紮著朝天辮的男童和梳著包包頭的女娃捧著五顏六色的花束湊了過來,麻雀般喳喳呼呼地嚷著,「大爺,買束花兒送夫人吧。」
也難怪小孩眼拙,將宋越看成了「姊姊」。
宋越坐在輪椅上,身高本就顯現不出來,加上身體羸弱,儘管經過調養已經比之前豐腴一些,卻仍顯單薄。現下還穿著一身素白,戴著面紗,而兩人說話時盡是親密的耳語,被看成是夫妻出遊也不奇怪。
宋越聽到賣花小童這麼一鬧,窘得連手都不知道放哪兒好。
趙廷灝倒是大悅,將小童手中的花全都買下。
小丫鬟給錢打發了賣花小童,趙廷灝捧著那滿山遍野隨處可見的普通花兒道:「真是奇怪,你說這花加起來也比不過我們花園裏隨便哪一朵,可怎麼就那麼香呢?」
宋越懶得理會他的調侃,但被面紗遮住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上揚不少。
行進到河邊,兩岸盡是垂柳,風微襲著柔枝,發出悅耳的聲響。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確是不錯。」
趙廷灝將宋越推至河邊。
「今天是十五月圓,河上粼粼波光,想月下泛舟嗎?」
宋越雖眼睛看不見,但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趙廷灝口中描述的美麗畫面,忍不住點了點頭。
感覺自己被抱上畫舫,琴師撫弄著弦,彈奏出婉轉動人的夕陽簫鼓。歌女輕柔的嗓音唱著崑曲,略帶哀怨的歌聲隨著江水流動。
靠在趙廷灝的懷裏,宋越竟有些痴了。
兩個小丫鬟被江面上星星點點的光芒吸引住視線,忘我的指著江面大叫起來。
「快看快看,是河燈呢!好多啊!」
「真漂亮,真漂亮!」
宋越也好奇了。
「是什麼呢?這麼興奮?」
小丫鬟立刻七嘴八舌地解說起來。
「在月圓之夜,製作一盞精美的河燈點上蠟燭,讓它隨河水漂流。以前放河燈是為了祭祀河神和懷念先人,現在多是情人用來許願的。傳說在蠟燭熄滅前如果河燈沒有沉下去的話,許的願望就可以實現呢!」
另一個丫鬟也附和道:「是啊,今年的燈好像特別多呢!」
宋越此時早已摘下紗帽,因為看不到美麗的河燈,臉上略帶了點遺憾。
趙廷灝抓起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要不我們也放幾盞河燈,許個願?」
兩個小丫鬟興奮不已,紛紛介紹著河燈讓宋越挑選。
「公子,最貴的河燈有三層,形狀有……公子要挑哪一種?」
宋越笑道:「就挑平常老百姓放的那種吧。」
丫鬟們失望地大叫,被趙廷灝一記眼神給瞪回去。
兩人委屈極了,但也不敢再出聲。
宋越眼盲心不盲,連忙勸解道:「妳們別失望,其實平常百姓家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兩個小丫鬟被他說得臉都紅了,福了身子便去張羅河燈,最後拿回來的河燈,還是比平常百姓家的精緻許多,她們喳喳呼呼地又拿來筆墨,讓趙廷灝幫宋越將願望寫到紙上。
「還要將願望寫出來?」宋越放下手中的茶盞。
「那是當然的啦!公子快許一個願望吧!」
被她們纏得不行,他歪著頭想了下。
趙廷灝溫熱的手還是一如既往地圈著他,「想到了?我替你寫出來。」
宋越笑道:「既是許願,讓人知道可就不靈了,我要自己寫。」
趙廷灝笑笑,讓下人將紙墨呈上來。
宋越皺了皺眉,「你們可莫要偷看才好。」
趙廷灝大笑,將一干人等包括自己都逐出主廳,待宋越將許願的紙條寫好才再進去。
替宋越將捲成條狀的許願紙小心翼翼地塞進河燈去,丫鬟們七手八腳地將河燈中的蠟燭點上。
趙廷灝牽著宋越的手,扶著他走到畫舫的邊上。
宋越的手指碰到河水,涼涼的,小心地將手中的河燈放到河上。
「怎麼樣?沒沉吧?」
他覺得自己都要被那兩個丫鬟同化了。
「沒事沒事,穩著呢,漂好遠了。」
「公子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的……」
丫鬟們嘴甜,專挑漂亮話說。
「今天可開心?」
「嗯。」宋越的手一下一下地舀著河水。「感覺這種平靜的日子對我來說很陌生。」
趙廷灝吻了吻他的額,「以後都過這樣的日子,可好?」
宋越微赧,輕輕點了點頭。
那日,景德帝下令將昆玉河上的河燈全部收繳,民間不知所為何事,甚是擔憂。
次日,龍心大悅的景德帝下詔由宮中提供河燈三日,百姓可以免費取用施放。
百姓釋然,紛至取燈施放,昆玉河上流光無數。
而宋越那張寫著「天朝國泰民安,廷灝福延康健」的許願紙被當今天子當成寶貝細心珍藏著。
第二章
秋季雖美好,但其實也意謂著冬天的腳步近了。
今年的初雪飄下,天氣有些凜冽。
宋越的身子還在恢復期,趙廷灝對他過於操心,不讓他輕易再出門。雖然宋越畏寒,但總這麼悶在房裏也不成。為了這事,他不只一次和趙廷灝表示過意見,但只要是涉及到他身體的事,從來都不會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殿裏的爐火燒得旺,宋越素來冰涼的手腳也暖了起來。
聽趙廷灝說,天朝和匈奴那邊的互市很是熱絡,透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原的皮草非常厚實,他身下用的墊子也是從那邊過來的。
「不打仗了果然是好,百姓也得以安居樂業。」
宋越喝著去了腥味的奶茶,這是趙廷灝按他的口味要人特別調製的飲品。
宋越向來不愛奶製品的味道,但將茶和奶混合之後,卻有種獨特的口感,讓他愛不釋手。
「對,世道好做起生意來也順當。」
宋越啜了口奶茶,整個胃都暖洋洋的。
「你就一股子銅臭味,除了賺錢,還會啥了?」
趙廷灝自是不服氣,拿出一疊紙。「我可是滿腹經綸,只不過沒在你面前賣弄罷了。」
「哦?」宋越不以為然。
「這邊有幾篇文章,我收集來的,挺不錯,給你唸唸?」
宋越閒得發慌,恨不得找些事情做,自然是立刻點頭應許。
趙廷灝用好聽的聲音娓娓將三篇文章唸了出來。
……
「如何?這三篇文章若是要分個高下,孰勝孰敗?」
宋越低頭沉思一陣,道:「這三篇文章皆是針對天朝吏治改革而論,甲文甚是標竿,不僅提出改革方案,還將提高行政效率視為關鍵,應居首位。乙文以加強法制為主,主張用律令來約束官權也頗有建設。至於丙文,詞藻較另外兩篇都要華麗許多,可以看出作者文學底子豐厚,但在實用上卻要打些折扣,故居最末,但也不失為難得的好文。」
「看來我的越兒腦袋還未生鏽,不錯不錯。」趙廷灝揶揄的聲音在宋越耳邊曖昧地吐出,熱氣噴在他的耳朵上。
宋越用手將男人的臉推開,「噁心不噁心,還越兒,雞皮疙瘩都讓你整出來了。」他拉起衣服露出手臂給趙廷灝看。
趙廷灝順勢將他的手拉過來,一記輕吻落在他的手心上。
身體彷彿被電了下,宋越想把手抽回來,卻發現被人箝制著無法動彈。
「現在還想躲著我,嗯?」
趙廷灝的臉湊了上來,宋越感到壓迫,直覺就往後避了避。
「永遠不要躲開我。」
沒等宋越的回答,他的舌已經霸道撬開他的牙關,竄了進去與之嬉戲。
這種親密的行為在兩人之間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但宋越總是無法自己地燒紅臉,所幸男人總是適時的停止下來,對他不會有進一步冒犯。
他知道這是趙廷灝對他的尊重,在自己沒點頭之前,他不會強迫他。
知道對方忍得難受,可他向來臉皮薄,又如何主動提出這方面的要求,便也硬生生將自己的慾望壓下來。
趙廷灝撥弄著宋越的頭髮,替他把亂掉的青絲理好。
「我外邊有事,先去處理一下。」
知道他打算暫時迴避,宋越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聽到男人輕微的一聲嘆息,他的心有點痛。
當趙廷灝起身離開的衣帛摩擦聲傳進耳朵,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怎麼了?」趙廷灝回頭。
「我……你……」他咬了咬下唇,「沒事,你去忙吧。」違心地將衣袖放開,他的心中湧起一股失落。
趙廷灝不再多說,退出寢宮去。
殿外,早有候著多時的人,見到他出門,即刻跪了下來。
趙廷灝用眼神示意那人往遠處走,不想驚擾到寢宮中的宋越。
身為趙廷灝心腹的上官雲會意,跟著他到了後花園的亭榭裏。
趙廷灝將手中的紙遞過去,「今年科舉三甲順序已定,按這個名單公布,跟司禮監說一聲,安排他們入朝面聖吧。」
「是。」上官雲恭敬地將名單接過。
上官雲在趙廷灝登基之後,儼然成為朝臣中第一把手,也是少數知道趙廷灝與宋越之間關係的人。
於公,兩人為君臣,於私,他也扮演為趙延灝分憂解勞的角色,所以上官雲私下對這位龍威甚重的景德帝還是敢逾矩的。
「皇上,這可是咱『皇后娘娘』欽定的三甲排名?」
果不其然收到趙廷灝射來的一記眼刀。
上官雲忍住就要爆出的笑,都要得內傷了。
趙廷灝咳了幾聲,粉飾尷尬的氣氛。
「也不盡然,他定的三甲順序和我預想的一樣,也算是我的意思。」
上官雲拱手道:「恭喜皇上與皇后娘娘已經到達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了。」
趙廷灝雖被調侃,但聽在耳朵裏還是很受用的,不過一想到宋越至今還沒有將自己完全交給他的決心,便開始有點自我否定起來。
看到趙廷灝神色微變,上官雲一想就知道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
「皇上向來將天下萬事都掌握在手中,在宋將軍身上,怎麼就任其自由發展了呢?」
趙廷灝挑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越身上用計?」
「此言差矣。」上官雲擺擺手道:「此不能稱之為計,只能說是有技巧地引出宋將軍的內心真實情感而已。如果宋將軍對皇上無意,自然不會上當,反之,那便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聽了上官雲的一番勸慰,趙廷灝心中舒坦不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開了。
次日,趙廷灝邀宋越至浣水閣聽曲。
宋越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不過只能短距離的平地行走。
在走到兩層樓高的閣樓時,趙廷灝本要像以往一樣抱他上去,但宋越骨子裏本就是好強之人,自己能做到的事,自然不會想假他人之手。
他自己摸索到樓梯扶手,嘗試著登樓。
趙廷灝也不反對,覺得讓他多練練腿腳也好,便在一旁跟著。
在宋越緩慢地要登到最後一階時,閣樓下的上官雲忽然發功,將他腳下的木質樓梯震裂開來。
樓梯崩斷,宋越眼睛看不見,只覺得一腳踩空,整個人就要滾下梯去。
事發突然,趙廷灝本能地就將人扯進自己懷裏。
本來以他的武功,區區兩層樓,是絕對可以將自己和宋越都護個周全的,但那一瞬間,他想到上官雲的那番話,索性僅靠肉身為宋越擋去碰撞。
兩人抱成一團滾下來,終於在地面落定的時候,宋越是毫髮無損地趴在趙廷灝身上的。
但趙廷灝是人肉墊子,又沒有運功護體,身上多少被磕出傷口,額上更是因為撞到斷裂的樓梯尖面,劃出一道不小的口子,溫熱的血淌了下來。
宋越揉了揉發暈的頭,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從趙廷灝的身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摸索著,想看看他的傷勢如何。
主導一切的上官雲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便在一旁配合著嚷嚷,「府主、府主,您還好嗎?您的頭都是血啊!這下該如何是好?」
宋越聽到他這麼一說,心慌得不行。直怪自己任性,明明就不良於行,還死要面子一定要自己登梯,現在連累廷灝受了傷,也不知道傷成什麼樣了?
手撫上趙廷灝的額頭,果然摸到黏稠的液體,淡淡的鐵鏽味告訴他,對方流了不少血。
「快幫他止血!」他往隨從的方向吼道。
摸著自己額頭的手微微有些發抖,趙廷灝對宋越的這個反應非常滿意。
不捨得愛人過於擔心自責,他伸手將他的手給握住。「別擔心,我沒事,剛才暈了下而已。」
宋越用袖子替他捂住傷口,「對不起,我……」
趙廷灝貼著他的手安慰道:「沒事,估計是閣樓的梯子受雨潮了朽掉了……」
話還沒說完,御醫就已經被傳喚過來。
這戲是聽不成了,宋越滿心內疚地陪著趙廷灝打道回府。
難得有宋越主動的關心和照顧,趙廷灝恨不得自己再多躺個十天半個月的,無奈他身體底子好,傷也好得快。
不過宋越的眼睛看不見,要隱瞞事實也並非難事。
於是景德帝推掉數日的早朝,就為在愛人面前製造傷勢未癒的假象。
宋越內疚連累趙廷灝受傷,所以安分了許多,也不鬧著要出去透氣,整日就陪在他身邊。
趙廷灝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嚐了甜頭就想要更多。
「越兒,給我顆棗子。」
「越兒,我看帳看煩了,陪我說說話吧。」
「越兒……」
……
直到宋越嘆了口氣道:「我看你精神挺好的,怎麼還賴在這不走呢?」
知道大事不妙,趙廷灝趕快開始裝死。
「我頭是不那麼疼了,可是腿上的瘀青到現在都沒消呢!」
「嗯?」宋越皺了皺眉,「怎麼會呢?大夫不是給你開了散瘀的藥嗎?」
趙廷灝抱著愛人的腰,語氣中頗有撒嬌的意味。
「那藥塗上還得搓揉才能散瘀,我自己懶,又不想別人碰我,索性就不管它了。」
宋越惱道:「這怎麼行,逼我吃藥時倒是挺理直氣壯的,現在輪到自己就是另一套標準了?」
趙廷灝自知理虧不說話,宋越嘆了口氣,「藥拿來,我替你揉。」
從下人手中接過藥油,他掀開趙廷灝的長袍,替他的傷處按揉起來。
趙廷灝對愛人的伺候自是享受得很,還適時地哼兩聲,宋越手上的動作立刻輕緩不少。
不一會,宋越因為手上用力,額頭開始冒出薄汗,青絲撫過臉際,眉間的朱砂痣更鮮豔誘人,寬鬆的長袍稍微敞開,露出胸前平滑的肌膚。
趙廷灝呼吸都濁重起來,看著眼前的無邊春色,連哼哼聲都消停了。
生怕自己看不見,遺漏了什麼地方,宋越按揉得仔細,不斷地移動著位置。
「這裏傷了嗎?」
「嗯。」
「這呢?」
「嗯。」
……
直到宋越的雙手移到接近大腿根部的地方,趙廷灝才猛然驚跳起來,抓住他的手,道:「好了,揉好了。」
宋越有點一頭霧水,感覺他要起身離去,忙不迭伸手要扯住他。
「這怎麼行,才揉了這麼一會……」話到這裏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手,正好碰到趙廷灝雄起的胯下。
看到宋越像被燙著一般迅速縮回手,趙廷灝心中像被針扎了下。
他苦笑一下,心中大嘆苦肉計似乎也行不通,便打算避開宋越解決一下問題。
誰知剛一動作,便發現長袍下襬被宋越的身子壓住了。
他扯扯衣襬,示意宋越讓一讓,不料對方竟像傻了一般呆在那一動不動。
他嘆了口氣,將宋越抱起換了個地方,也順道將自己的衣襬扯了出來。
剛要離開,發現那衣襬竟又被扯住了。
起初還以為是又勾到什麼地方,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回頭。
當看到扯住他衣襬的是宋越的手時,說不吃驚是假的。
「越兒,你……」
「你……去哪?」宋越的聲音微若蚊吟。
「呃……」
趙廷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直接言明過於尷尬,找其他藉口又顯得他將宋越當傻子了。
「你……其實……可以……」宋越蒼白的皮膚染上一抹紅暈。
趙廷灝聽了竟像被雷劈到一般。
「你……你願意?」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瓜,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天朝的九五之尊,以賢明聖德著稱的景德帝,在愛情面前,竟也變成呆頭鵝。
宋越咬咬下唇道:「你……不是說……我們是……嗯……情人……」
趙廷灝聞言有些激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宋越的臉色煞白。
「難道是我會錯意……」
還沒等他多說幾個字,身體便已經落入趙廷灝熱情的懷抱中。
男人下面的堅挺抵著他的臀瓣,那種感覺非常……呃,奇怪。
趙廷灝拉起宋越的手撫上自己胯下的碩大。
熱度燙人。宋越直覺地想抽回手,但卻被趙廷灝死死按住。
趙廷灝溫熱的舌舔上他的耳背,「既然你答應了,自然不會有再讓你逃走的道理。」
他的話引得宋越身體陣陣戰慄,一個個吻伴隨著囓咬和舔舐落到他的頸後。
腰帶早就被解開,簡單剪裁的長袍沒了腰帶的束縛,自然地敞開來。
背對著趙廷灝坐在他腿上的宋越,整個身體早就被抽乾力氣,只能靠在男人的胸前。由於眼睛不能視物,身體的其他感覺更為敏銳。
趙廷灝的手順著敞開的衣袍,從腰部自下而上地撫弄,在他的指頭夾起宋越胸前的紅櫻時,對方無法自抑地發出呻吟。
「怎麼,這樣就受不了了?」
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宋越頗感丟臉。面對趙廷灝充滿情色意味的調侃,窘得只能咬緊牙關,不讓那丟臉的呻吟再發出來。
趙廷灝靈巧的手指夾弄著他的乳頭,「別憋著,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宋越的手無力地垂下,「嗯,好、好丟臉……」
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可愛的一面,男人的身體都要炸開了,急切中帶著溫柔的將他放倒在床上,兩人身上礙事的衣袍頃刻間成了碎片。
在趙廷灝的逗弄下,宋越早已情動,下身的昂揚也是腫脹著,趙廷灝用手撫弄了下,前端便泛出透明的液體。
被慾望折磨得死去活來,宋越也顧不得羞窘,腰部輕擺地索求更多。
趙廷灝對這樣的他更是愛得不行,從來只有被服侍的他,竟低下頭含住他身下的昂揚。
下身被溫熱的口腔包圍,快感的電流通過脊椎衝上腦門,宋越的身體整個弓起來,很快的便在趙廷灝的嘴裏宣洩了,他虛脫地癱在床上喘息著。
趙廷灝將嘴裏的白濁液體舔在他的腹部上,用舌尖不知勾畫著什麼圖案。
意識到自己被人如此舔弄,宋越羞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趙廷灝沙啞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腦海中一片空白,宋越搖搖頭。
男人將他的大腿抬起分開,略微粗糙的指腹觸碰到他一個密穴。
趙廷灝的手指大概是沾了香油,宋越能明顯感覺到他前端兩截指節正輕輕地推入自己體內,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
宋越失憶得徹底,對男人間行房事的方式也忘得一乾二淨。
感覺他的汗滴到自己身上,趙廷灝又問:「別勉強,你還來得及拒絕我。」
到了這樣的時刻,他優先顧慮的仍是愛人的感受,花費極大的自制力壓抑衝動,額頭青筋微微浮起。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想到他一直以來對他的照顧、付出和隱忍,他決定這次不再逃避。
他微微用力,分開的腿夾緊了男人的腰。
得到默許,趙廷灝的手指推進更多。
感受著內壁的溫熱,看到宋越臉上慷慨決然的神色,他很是心疼。
「不怕,不會讓你疼的。」
聽到男人的保證,宋越緊張到僵直的身體稍微放鬆一點。
趙廷灝的一隻手有規律地替他按揉著腰部,深入後穴的手指抽動得也很緩慢,宋越漸漸地便適應了。
舌頭與男人的交纏嬉戲,胸前的紅櫻和下身也被逗弄著,直衝腦門的強烈快感很快便取代不適。
「哈啊……嗯……」
感覺他放鬆了,趙廷灝抽出手指再不遲疑地挺身長驅直入。
穴口被大大撐開,當烙鐵般的巨物貫穿自己的時候,宋越不能自遏地發出痛呼。
雖然經過充分的前戲和擴張,但他的性器著實過於碩大,宋越只覺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指甲在他背後劃出紅痕。
趙廷灝吻著他的眉眼,滿是不捨。
「對不起,但……」但他忍不住。
宋越是知道的,伸手環上他堅實的肩頸。
他的鼓舞和包容令趙廷灝再無一絲顧忌地律動起來。
感受著男人瘋狂地挺進,每一次退出和強勢進入都幾乎將他整個後穴的嫩肉翻將出來,痛楚和快感鋪天蓋地而來。
向來冷靜的趙廷灝爆發出全部的熱情。
「越兒,告訴我,你不後悔,不後悔……」
感覺到他的不安,在慾海中載浮載沉的宋越勉力抬起手臂,將看似強壯但內心脆弱的男人摟住。
「我不後悔。」
「真的?」趙廷灝的聲音帶著驚喜。
「嗯。」
趙廷灝不再出聲了,只是深埋在宋越體內的巨物,更加的有精神。
「呃!」
沒等宋越再有其他反應,男人的熱情佔有便將他捲進更瘋狂的情慾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