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穿越.宿命糾葛】
一個右手拿十字架、左手纏菩提掛珠的現代驅魔師,
一腳踩進古代魔幻世界,倒楣遇上噬血的千年侯爵,
這段甜蜜還好、激情不少,但一直頗血腥的戀情於焉展開──
一個不知道是技術太爛還是運氣太糟的驅魔師杜千年穿越了!
不過人家穿越到古代,大不了當皇后(杜千年:喂,我是男的="=),
他卻穿越到有幻地、有妖怪,還有異族趴趴走的異界古代?!
最慘的是,他堂堂驅魔師竟然遇到高階色魔不死侯爵,
對方還威脅他──要嘛當俘虜,被酷刑折磨到死的那種、
要嘛當貼身侍從,要貼到床上的那種,
靠!他杜千年耶!當然⋯⋯要選命啊,貞操那種東西不用看太重啦──
但!又靠!吸哪裡不行,哪有人吸血的啦!
這下不落跑都不行⋯⋯可怎麼他都步步為營了,還會被炎禾歲逮到?
炎禾歲低喃,「不管你去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以血為憑?」
『你什麼時候偷吸我的血了?』杜千年撫著自己的脖子,懷疑那吻痕根本是咬痕。
「不,是你喝了我的血,我讓人加在你的食物裡。」
⋯⋯(事實的真相都是不容易面對的T__T)
綠光
最陰沉的A型人。
認為愛情是這一輩子最渴求的一種感情,但寧缺勿濫。
因為太愛作白日夢,所以迫不及待將滿腔熱血化為文字,
哪怕是在腦袋空虛時,都能夠充滿執筆的熱情。
希望有一天能達到讓讀者們恨之入骨,一日無綠光,便覺面目可憎的超凡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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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這樣的開始就是詛咒!
幽深的古堡靜謐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唯有窗外雪花飄落的沙沙聲。不點燈的數百年建築,在黑暗之中更顯陰森。
突地,銀亮閃電劃過,短暫的映亮古堡長廊一隅——乍現一抹如流光般竄逃的身影。
「找到你了!」清朗的嗓音出現在長廊盡頭,身影從轉角閃出。
男人一頭俐落短髮非常有型,橫落的劉海微遮,卻掩不了他出色的五官。合身的黑色獵裝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只見他結印的雙手,右手纏著一條銀鍊,鍊端繫著銀製十字架,左手纏著一條菩提掛珠,他朝那抹逃竄的身影喝道:「以不動明王之力,鎖!」
話一出口,就見黑暗之中他的菩提掛珠射出銀光,瞬間纏住那抹身影。
那身影動也不動地停留在原地,低垂著臉,長髮遮掩住容貌。
「唉,本來就會被我逮住,又何必浪費力氣跑呢?」男人嘆氣嘆得很沒誠意,眉開眼笑地走向它。
會說是「它」,那是因為它是這幢歐洲古堡裡一抹擾人許久的幽靈。
而他,杜千年,來自東方的台灣,是個行事非常低調,但是辦事很有效率的驅魔師,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情操,外加古堡擁有者白花花的鈔票,讓他遠渡重洋而來。
他來到古堡不過才第一夜,就馬上把這聽說很棘手的幽靈給抓到,讓他忍不住開始想像自己的銀行戶頭裡又添了筆令人愉悅的數目。
「好了,咱們也別浪費時間,在此,我以聖子聖嬰之名,命令你回去歸屬之地。」杜千年沒跟它閒話家常,抓到之後就是立刻遣返。
就在他話說完,它的腳底下出現了黑暗結界,它慢慢地往下沉。
杜千年慢條斯理地解開銀光束縛,卻驀地發現——解不開。
「不會吧。」他呆住。
這時緩緩下沉的它竟抬起眼,笑得有幾分抱歉。
那張臉異常俊美,壓根不像是人類,彷彿是傳說中的魔物。但杜千年沒欣賞的心情,因為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修!快出來,我的咒解不開!」他朝上頭吼著。
一抹半透明身影從鏤花天花板浮現,濃密的長鬈髮垂落在杜千年身邊,看不出國籍的俊臉就貼在他的頰上。
「不要趁機揩油,動作快!」杜千年吼著。
「好啦⋯⋯」修懶懶喃著,動手想要切斷銀光。
驀地一股巨大的下沉力量扯著他和杜千年一併墜落。
「你這笨蛋⋯⋯」
這是古堡最後的聲響。瞬地,靜寂無聲。
第一章 不是人人「穿」得起!
一抹蕭瑟的氣息從他的毛細孔鑽入,催促著他醒來。
然,他卻像體內累積了數年的疲憊一口氣湧上般,累得連掀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他不急著確認自己掉到哪,因為最差的地方就是地獄,而「地獄」他早在十幾年前就拜訪過,不會有比那裡還糟的地方了。
那是個比真正的地獄還要像地獄的地方,完全沒把人當人地不斷實驗,在他好不容易逃出之後,他開始以賺錢為志向。
雖說有錢並非萬能,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於是他總是哪兒有錢便往哪兒跑,而從事驅魔的工作讓他的六感恆常保持警戒,造成他有嚴重的睡眠障礙,有時累得不想動,卻依舊睡不著。
他有時不禁懷疑,其實是他做了太多人體實驗才造成這樣的體質。
好累啊⋯⋯他不知道有多久沒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原本蕭瑟的氣息,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溫暖而帶甜,教他忍不住往夢鄉裡鑽。
「千年、千年⋯⋯」
耳邊傳來修的呼喚,他不耐地皺起好看的眉。「修,別吵我⋯⋯」他好累,好不容易可以入眠,就可憐他,讓他睡一會吧。
「千年!」
頭上像是遭到石頭撞擊,杜千年惱火地睜眼。「很想死是不是?」
「⋯⋯我已經死很久了。」修幽幽地道。
「要不要我超渡你?」他耍兇狠,漂亮的臉蛋狠狠扭曲著。
「你要不要先看看四周,再決定要不要超渡我?」
瞪了他一眼,杜千年環顧四周,發覺自己身處在一座森林裡,暖暖煦陽從林葉間篩落,地上滿是楓紅落葉,形成天然床鋪,讓向來隨遇而安的他又閉上眼。
「你還睡?」見狀,修開始挑石頭,這回打算找大塊一點的。
「你很煩耶,讓我睡一會會怎樣?」他轉過身,想要再鑽回夢鄉。
「你都不覺得奇怪嗎?這裡很陌生,我感覺不到熟悉的氣息,而且太陽還在,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難受。」放棄搬大石頭砸他,修在他身旁盤腿坐下。
他忘了自己是何時成靈的,對生前的自己沒印象,就連修這個名字也是千年給的,和千年相遇之後一直是形影不離。
雖說他也能在正午現身,但陽光總是會讓他不適,而這裡的太陽明明光線強烈,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這是好事,不是嗎?別再吵我了。」杜千年咕噥著,用手摀著雙耳。
如果當初知道修有著碎碎唸的大媽個性,他發誓,絕對不會一時好心替他解除地縛,把他帶在身邊。
「撇開我的事不說,但我跟你在一起也有幾年的時間,從沒看你這麼想睡過,我總覺得這裡的氛圍⋯⋯」
修的碎碎唸突地停住。
風微微地拂過杜千年的臉頰,耳邊煩人的絮語適時停止,令他不禁滿足地勾彎唇角,想要好好睡一覺時,卻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修說的沒錯,他習慣保持警戒,可這裡的氛圍卻莫名教他發懶,只想好好睡一場⋯⋯
想著,他緩緩回頭,看著瞪大眼望向遠方的修。
「你幹麼?」杜千年好笑地看著他。「見鬼啦?」
修僵硬地搖搖頭,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雙眼不能動地直視著前方。
杜千年揚起濃眉,正要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時,聽到了沙沙的聲響,像是什麼多足蟲子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
但這想法引他發笑,緩緩望去——
想要發出這麼大的沙沙聲,除了數量要多,體形還要夠大⋯⋯
「那是什麼?」杜千年怔愣地問。
「⋯⋯我跟牠們不熟。」
「是蜘蛛嗎?」杜千年簡直不敢相信。
他們所處之地是森林中的小徑,而他抬眼望去,遙遠的小徑盡頭竟是數量掩沒小徑的蜘蛛,但蜘蛛嘛,有什麼了不起?
問題是,牠們一隻隻都有一隻中型犬的大小!
「很像⋯⋯可是⋯⋯為什麼牠們的背上有人臉?」
「不過是背部的紋路像人臉而已⋯⋯」嚥了嚥口水,他慢慢地坐直身子,很想要逃避現實。
「那不是很像人臉,而是真的有張人臉!千年,牠們靠近了!」修驚喊的同時已經飛身躍起,飄在半空中。
「超沒兄弟情義的,你居然丟下我!」杜千年也跟著跳起,往人面蛛跑來的反方向飛奔。
「快,往這邊!」修疾速飛著,指引著方向,突然在前方頓住不動。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要跟我說我們已經被前後包抄?」杜千年問著,腳下還是不敢停。
「不是,而是前頭有⋯⋯結界。」
「嗄?」杜千年還未意會,人已經結實地撞上堅硬的結界牆。
因為跑得猛,讓他撞上之後直挺挺地往後面倒,痛得他差點泛淚。
「下次⋯⋯可不可以說快一點?」他懷疑修已經對他不滿太久,在這當頭趁機報復。
「我只是覺得納悶。」修沒啥歉意地道。
杜千年張眼瞪他,再看向剛剛將他反彈的結界,總算明白修為何會慢半拍地告訴他這個消息。
一般而言,結界牆不可能拉到這麼大的範圍,放眼望去他看不到盡頭,就像是守護著裡頭的城⋯⋯這就意謂著,它是用來隔絕外頭的人面蛛。
「千年,來了!」修指著他的後方。
低吼了聲,他翻跳而起,抽出左手上的菩提掛珠,回身結印,「不動明王在此,退散!」
一氣呵成,充滿能量地借咒施法卻對那群人面蛛大軍半點用都沒有。
「千年,牠們不是妖怪!」
×的!不是妖怪就不要長得那麼像妖怪!杜千年暗罵著,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的手上有十字架鍊,還有菩提掛珠,腰間有聖水和加持過的小型佛杖,法寶一樣也沒遺失。但就算他精通東西方的除妖驅魔之法,對方不是魔靈鬼魅,他會的招式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呀,再多法寶也等於破銅爛鐵!
但是⋯⋯他回頭看著結界牆。
「老子制不了那些蜘蛛,總搞得定你吧!」
話落,他雙手結印,專注地唸咒。
「千年,快!」
修的催促伴隨著逼近的沙沙聲,就在危機降臨的當頭,結印的雙掌突地運勁打向結界牆,杜千年吼著,「以大日如來之力,破!」
掌心發出火紅的光芒,在結界牆上打出一個小洞,但洞立刻自動修補,杜千年見狀,如鯉魚躍龍門般地跳入洞中,而修也趕在他之後穿過,就在洞密合的瞬間,人面蛛一一撞上結界牆。
杜千年趴在地上,還沒喘口氣,便聽到修的低喚聲。
「千年⋯⋯」
「又怎樣?」他沒好氣地抬眼,瞧見眼前不知何時來了數十個穿著不倫不類的男人。
更確切的形容是一種融合了中國古代和古歐洲的穿著,有衣、有裙,外搭半臂,手持銀亮長劍,還穿著盔甲,看起來還滿像回事的,但是⋯⋯
「沒有攝影機?」他苦笑著,還很不死心地梭巡著四周。
如果這裡不是片場,為什麼會出現這群古代裝扮的人?可如果是,外頭又怎會有結界牆和人面蛛?
「逮到了?」
突地,他聽到一把悅耳的嗓音,側眼望去,就瞧見一個身穿印花狐裘的美男子,長髮束起,面如冠玉,一雙大眼正笑瞇著。
理該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笑,但不知為什麼對上他的眼時,杜千年狠狠打了個冷顫。
「把他押回去。」美男子一聲令下,決定了他的命運。
他很想掙扎,可是當冰冷的長劍往他頸間一擱,那涼意帶著銳利,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放眼看著四周心裡疑問——
導演咧?
叫導演喊卡!
杜千年張開眼,眼前一片黑暗,隱約聽到落雪的沙沙聲,他猛地站起,憑藉微弱的燈光看著外頭熟悉的風景。
「夢⋯⋯」他笑著,嘴角有點抽搐。
對嘛,儘管他的睡眠品質不佳,但他真的很會作夢,各種千奇百怪的夢都能作,甚至真實得讓人覺得像身歷其境⋯⋯
「就說嘛,怎麼可能有那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用力地抹了抹臉,哈哈大笑兩聲,驅散心頭的不安。
不過就是場真實點的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修,走吧。」回過頭,他朝黑暗中喚著。
既然該驅逐的惡靈已經驅逐,他自然沒道理再留下來,他可不希望又在這裡不小心睡著,掉進可怕的惡夢中。
然,他喚了一聲,修卻沒有半點回應,他不禁皺起眉。
「修?」
「叫我也沒用,你快點醒來吧。」
修的無奈嘆息聲教他心底微微發毛,猛地張開眼,就見修在他眼前,貼得極近,俊美的特寫讓他惱火地一掌推開,瞧見修身後的牢門。
杜千年用力地眨了眨眼,再搖搖頭,像是企圖甩開這可怕的夢境。
「再眨下去,你的眼睛就要抽筋了。」修搖搖頭,盤腿坐在他身旁。
「×的!」杜千年頹喪地閉上眼。
惡夢!
他還深陷在可怕的惡夢之中。
「我真佩服你在這當頭還睡得著。」修無比讚許地看著他。
杜千年連吭都不想吭一聲。
他哪裡是自願睡著的,分明是結界牆外的氣味搞得他昏昏欲睡,一個不小心就睡翻過去。
看來結界牆外的世界真的有古怪,否則這裡的人為何特地張開結界?
最重要的是,這裡到底是哪裡?
還有,現在到底是什麼時代?或者是哪個國家?
語言聽得懂,可是服裝和建築總覺得離二十一世紀很遙遠。
而,那些人把他帶來地牢之後,就只給他水喝,讓他整整餓了一天,也不見任何人踏進,是打算把他活活餓死嗎?
正想著,突地聽到地牢上方傳來聲響。
「侯爺,就在這邊。」
侯爺?杜千年微揚起眉,很自然地聯想到古代的爵位稱號。
難道⋯⋯他被惡靈給拖到古代哪個朝代來了?
他不是在台灣長大的,對於東方的歷史不是很清楚啊⋯⋯
暗忖著的他聽著腳步聲走下石階,踏上牢房外的石廊,最後停在他的牢門前,他抬頭從鐵柵欄縫看著外頭的人,沒來由地倒抽口氣。
這人⋯⋯俊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那是張揉合東西兩方優點的長相,深邃立體的五官、稜角分明的輪廓,最特別的是那雙淺色瞳眸,眼窩極深,濃纖的長睫在眼下形成陰影,給人些許壓迫,卻又讓人不由自主地讚嘆他的美。
儼然像是米開朗基羅雕出的作品,但不同的是,他一頭咖啡色長髮微捲地披落,帶了點歐洲貴族特有的慵懶尊貴氣質。
非常令人轉不開眼,杜千年只能傻傻地盯著他,從頭到尾地打量著。
他穿著繡獸的玄色圓領直桶衣,腰間繫著革帶,外頭搭了件毛邊半臂,仔細一看,腰間那條革帶上嵌的⋯⋯好像是藍寶石,而細碎縫在半臂上的,好像是碎鑽⋯⋯讓這個人閃閃發亮著,讓她的眼也跟著發亮。
炎禾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好半晌才沉聲啟口,「你是誰?」
杜千年倒抽的那口氣緩緩吁出。
×的!這個世界有夠不公平,人長得好看就算了,為什麼連聲音都這麼低沉悅耳?而且那些押他進牢房的人恭敬地跟在他身邊,想也知道這傢伙肯定就是侯爺⋯⋯有錢、有權又有長相,老天把最好的都給了這傢伙。
「報上你的國籍。」炎禾歲偏冷的嗓音淡逸著。
杜千年張口,卻是欲言又止。
他連這裡是哪裡都不知道,到底要他怎麼說?
「我是個旅行的人,不小心經過這裡,你⋯⋯要不要先告訴我,這裡是哪裡?」想了下,他決定先隱瞞自己的來歷。
這事太難解釋,要是沒說清楚,說不定會被當成瘋子,尤其古代不都是君權專制,一個侯爺要處決一個身分不明的外來者,那是輕而易舉的。
「旅人,你的膽子好大,難道你會不知道,你只有回答的分,並沒有發問的餘地?」開口的人正是下令把他押進牢房的人,打扮得像隻花蝴蝶,就連長相也很桃花,尤其是那雙蓄電量驚人的桃花眼。
「可是⋯⋯」嘆了口氣,杜千年知道形勢比人強時,就得罩子放亮一點。「我從英格蘭來的,名字叫杜千年。」
他努力賺錢,是為了讓自己晚年享清福的,要是在這裡不明不白地掛點,他肯定死不瞑目。
說英格蘭,一點也不假,因為他本來就是在英國北方的古堡裡的,如今說出這個答案是順便試探一下,也許他孤陃寡聞,不知道地球上還有其他少數民族,犯不著一開始就嚇死自己。
炎禾歲長睫不動,倒是身邊的桃花男零狐疑地問:「沒聽過這個國家,而且放眼亞大陸上,也沒見過你這種奇裝異服的種族。」
「我沒騙人。」杜千年忍不住又嘆氣了。
唉,看來他必須面對現實了,這裡真的不是二十一世紀。
「抬起頭來。」
那把悅耳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彷彿噙著魔力,誘使杜千年抬眼,看著他伸出手,穿過柵欄縫隙,輕抬起他的下巴。
杜千年不禁疑惑地皺起眉,總覺得他這個動作搭配那雙讓人讀不出訊息的瞳眸,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你說謊,所以本爵可以依律視你為俘虜。」
杜千年緩慢地瞪大眼,「⋯⋯俘虜?」
難道是古代那種被逮住,就被莫名刑求到死的階下囚?
別吧,他又沒說謊!
「但是⋯⋯」
「但是什麼?」是吧,除了當俘虜,應該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本爵可以破例,讓你成為本爵的侍從。」他說著,唇角微勾。
沒來由的,杜千年又打了個寒顫,摩挲著雙臂,懷疑來到這裡之後,自己可能感冒了。也許他應該先問問他,他們這裡有沒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附帶一提,他不吃中藥就是了。
以上問題,他是很想問啦,可是這人的眼光實在是邪惡到讓他想假裝沒發現他的意圖都難。
是說,他確實是長得人見人愛,可說是男女通殺,以往也曾經受到男人的騷擾,但用眼神傳遞得這麼露骨的,他是第一個⋯⋯也是啦,侯爺嘛,只要他喜歡沒什麼不可以,古代的王公貴族通常沒什麼禮義廉恥的。
問題是,當俘虜怕沒命,當侍從怕貞操不保⋯⋯走到這裡,他的選擇當然是——
「侯爺大人,小的當然很願意當您的侍從。」杜千年笑得萬分狗腿,要不是有柵欄擋著,他會衝過去抱著他的大腿,以表達自己的渴望。
躲在角落裡,很努力假裝不存在的修忍不住搖頭嘆氣。「太狗腿了⋯⋯」
現場的人像是沒有人察覺修的存在,但修的喃喃自語自然逃不過杜千年的雙耳。
哼,一個幽靈懂什麼?杜千年不著痕跡地啐了聲。
不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嗎?要想逃出生天,就得先留下性命,況且他橫看豎看都覺得這位侯爺大人閃亮亮得好惹人愛⋯⋯要走之前,要是能從他的住所摸點盤纏,倒也是不無小補。
畢竟他可是拿身體當賭注,從侯爺大人身上撈點油水,又有何不可?
炎禾歲頗具興味地收回目光,朝身旁的零淡然道:「讓他淨身。」話落,轉身便走。
那背影讓杜千年一雙大眼都快要瞪突。
當然,不是因為他的背影瀟灑迷人,而是他繫在腰上的長劍,劍柄上居然鑲了顆雞蛋大小的鑽石,閃亮的光芒,讓杜千年的頭上開出小花。
忍不住的,他想——管他這裡是哪裡,既來之則安之,要走,也等他先撈夠了!
雞蛋大小的鑽石,他只要拿十顆⋯⋯喔,不,五顆就好,他從此退出江湖,再也不與鬼怪為伍!
「喂,靠旁邊一點,你擋到我的視線了。」目送著鑽石遠去,突然有人擋在面前,杜千年不斷地揮著手。
蓄意擋住他視線的零,乾脆就往他面前一蹲,雙手捧著桃花臉,朝他不斷眨著眼。
「我對你沒興趣。」杜千年據實以告。
「你放心,我對你也沒興趣。」零笑咪咪的。「我比較有興趣的是⋯⋯他。」
杜千年看著他指去的方向,瞧見躲在角落瑟縮發抖的修。他眨了眨眼,再挪回視線,問:「你看得見修?」
「他那麼大一個,要我怎麼看不到?」零還是保持著笑咪咪的表情。
杜千年黑眸滴溜溜的轉呀轉的,突地咧嘴笑著。「要是大人有需要,儘管把他帶走,不用客氣。」
「千年!」修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我們同甘共苦這麼多年,你居然在這時候打算丟下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誰跟你同甘共苦了?別忘了,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被困在北海道,當一輩子的地縛靈。」杜千年掏掏耳朵,吹了口氣。
當時他是看修孤零零的和自己的處境很像才將他收在身邊。
「難道你敢說我從來沒有幫助過你?」修火大地衝到他的身旁。
「你還真敢說,如果你有好好地幫我,我現在會掉到這個鬼地方?!」杜千年也火大地跳了起來。
「可是,至少我也沒鬆手,陪你一起來啊。」修扁起嘴,泫然欲泣,感覺自己像是被不肖子給拋棄的老媽媽。
「那是你自己不放手,關我什麼事?」杜千年翻臉無情,看向零的時候,雙手摩挲,擺出討好的笑臉,「這位大人,那傢伙要煎要煮都沒關係,倒是該先放我出來吧?」
零揚眉忖思,要身後的侍衛打開牢門。
「喀」的一聲,牢門被打開,杜千年迫不及待地鑽了出去,而還在牢房內的修,看他頭也不回,不禁傷心地穿過牆門而去。
看見這一幕,杜千年不露聲色地鬆了口氣。
但,再細微的動作還是逃不過零的法眼。
「人鬼間的友情嗎?這倒是挺罕見的。」
杜千年瞬地勾彎唇角,笑瞇了眼。「小的不太懂大人的意思。」
零挑了挑眉,不打算細究這小問題。「走吧。」
第二章 好漢不吃眼前虧!
杜千年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目瞪口呆。
用金碧輝煌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震撼。明明他的遊歷極廣,東方的殿堂、西方的古堡,他有什麼沒見過的?
但有誰家的牆壁上會鑲嵌著各種寶石?
一踏入東方風格的宮殿裡,杜千年根本不管零會把他帶到哪去,他的心神早已經被周遭的擺設給深深吸引住。
閃亮呀⋯⋯那壁飾有寶石,宮燈罩上有鑽石,那雕柱上描的是金粉,他偷偷摳了下,真的掉了金粉⋯⋯
太過分了,這地方也未免奢華得太沒人性了?
「把你的衣服給脫了。」
「嗄?」杜千年愣了下,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一處浴池,那簡直像是一座小型的游泳池,池底鑲著各色寶石,隨著外頭日照,波光中閃爍著誘人光芒,讓他毫不遲疑地開始脫衣服。
待會下去,看有沒有法子挖個兩三顆上來。他打著如意算盤,心想自己身上還有把瑞士刀可以勉強用用。
「這是什麼?」
看著他從身上掏出的各式物品,零忍不住拿起其中一個瓶子問。
看了眼,杜千年惜字如金地回答,「那是⋯⋯水。」事實上是聖水,但有些話少說一點可以少惹麻煩。
擱在浴池邊的全都是他貼身的法寶,有符咒、聖水、精裝聖書和金剛杵⋯⋯他是很想順便帶著瑞士刀下浴池,但一旁的傢伙雙眼盯得這麼緊,讓他只好把瑞士刀也捨棄,打算先用手摳摳看。
「你帶著水在身邊做什麼?這麼小一個瓶子能裝多少水?而且這瓶子的材質好特殊⋯⋯」零瞇眼打量著,從未摸過這麼細滑而透明的瓶身,旋即他像是隨口提起般的道:「看來你來自不同的時空。」
杜千年狠狠地頓住。
如果立場交換,他遇到個奇裝異服的怪人,就算他要猜對方是穿越而來,也不免會笑自己想像力太豐富。
可是這個人竟有這種聯想力⋯⋯打從剛剛他看得到修時,他就覺得這個人並不尋常,沒想到這種毫無科學根據的事,他也能說得這麼自然。
「我猜錯了?」
看著零的笑臉,不知道為什麼,杜千年總覺得他的臉是笑著的,但他的眼神卻比剛剛的侯爺大人還要冷。
「就當我猜錯好了。」零低笑著,繼續催促,「繼續脫吧,好好沐浴。」
杜千年看看只穿著底褲的自己,再看向他。「你⋯⋯」他有點無措地擺著手。
雖說大家都是男人,但他真的沒有跟別人袒裎相見的習慣。
「你可以叫我零,我是侯爺的天官。」
杜千年抽動眼皮,很想告訴他,他並不想知道他的名字,不過他說天官⋯⋯「天官是那種可以觀天象、卜卦的能人異者?」
這個詞他聽過,就跟明清的欽天監差不多吧。
「算能人異者嗎?依我看,閣下才算是能人異者。」零還是端著招牌笑臉,桃花眼彎如弦月。
杜千年揚起眉。「你⋯⋯該不是早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裡吧?」他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著。
雖然這種假設很沒根據,也太不符合科學,可他都能莫名其妙出現在這空間裡了,誰還管他科不科學。
零笑而不答。「沐浴吧。」
杜千年嘆口氣,雙手拉在底褲的兩端,把心一橫,當著零的面就往下一拉。
想要自取其辱就看吧,他本來是抱著佛心,不想傷害他的,但既然他不迴避,那就別怪他展露傲人的體魄。
零上上下下地瞄看,視線最終停留在——
「你看什麼?」杜千年努力表現鎮定,總覺得要是伸手去遮,就顯得自己放不開,可這傢伙看人的眼光就非得這麼⋯⋯邪惡嗎?
「很美的身體。」零由衷讚賞。
再嘆口氣,杜千年趕忙把那口氣給吸回來。
有人說,福氣是會嘆光的,不可以浪費,況且他現在很缺福氣。
「不要自卑。」他努力地表現出強者的氣息。
「不,我很享受。」零笑瞇了桃花眼,視線始終往下瞟。
那邪惡的視線逼得杜千年趕緊跳進浴池裡,溫熱的水帶著滑膩感,感覺就跟溫泉差不多,他舒服地吁了口氣。
然,回頭看去,發現身後的人竟坐在浴池畔,他很不自在地縮起長腿,企圖引開對方注意力說:「你是侯爺的天官,怎麼會讓你服侍我沐浴?真是太難為你了,不如請你到外頭等一會,我很快就好。」
要不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還真想戳瞎他的眼。
「放心,反正我現在也是閒著,陪你聊聊天,你比較不緊張。」原本他是看著水面充當鏡子整理散落的髮絲,卻像是想到什麼,頓了頓道:「如果你需要人服侍的話⋯⋯」
零一彈指,一抹身影從半空中浮現,身形由透明變為實質,輕如羽翼地飄落在浴池邊,必恭必敬地道:「天官。」
他身穿層疊襲衣,而那張臉——
「是你!」忘了自己一絲不掛,杜千年爬上池畔,一把揪住那人。「沒錯,就是你,我絕對不會認錯,你說,你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那人微愕,看向一旁的零。
「你不要看他,你⋯⋯」順著他求救的視線看去,杜千年「喔」了聲,瞬間明白了什麼,他回頭死命地瞪著零。「就說你怎麼可能猜到我是穿越時空而來,原來一切都是你的詭計,是你要這傢伙把我拉到這個世界的!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的懷疑很合理,而且這麼解釋的話,一切都通了。
杜千年火冒三丈,忘了自己正大方遛著鳥,而零則是看得一臉興味盎然,涼聲道:「姬雪,布巾呢?」
「在這。」姬雪手一翻,手上出現條大布巾和一套精致的衣服。
「我說千年,先放開我的式神。」零站起身,接過大布巾和衣服。
「式神?」杜千年發著狠,上下打量著姬雪,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個式神,正打算再細究時——「你在幹麼?」
這滋味像是有人月下偷桃⋯⋯可手法非常細膩,沒有半絲粗魯,瞬地在他下腹深處激起一陣顫慄。
「還挺有精神的。」零說著,指尖曖昧地從玉囊底部往上滑。
「喂!」杜千年嚇得跳進浴池裡,整個人縮成一團,伸出手指控他的騷擾。「我先警告你,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再騷擾我,我就跟你主子說!」
變態⋯⋯竟然用這麼挑逗的指法騷擾他⋯⋯更變態的是,他竟然有感覺!
「有反應了。」零的眼直往浴池裡瞟。
「關你屁事?!」
×的!他是男人又不是死人,況且他已經很久沒女人,有點反應是理所當然!
「你有什麼反應確實是不關我的事,但你差點就弄壞了我的式神。」零的長指一彈,便見姬雪化為紙紮的人形,飄到他的掌心。
零拎著紙人的腳,讓他看清楚,紙人的手因為水漬而微微扭曲著。
杜千年瞪大眼,直睇著那不過掌心大小的紙人。
「好特別的術法,簡直像是陰陽師。」他不禁脫口道。
他學習西方的驅魔、東方的咒法,當然也見識過陰陽師的威力,他們具備非常強烈的意志,才能集中施展出咒法。
「陰陽師?」零拿起紙人一吹,紙人再次化為姬雪。「在我們這裡並不是這麼稱呼的,而是咒術師。本來,我瞧見你身邊的魂魄時,想教你弄個紙人,讓魂魄嵌入紙人之中,省得一個不小心被結界給扯得四分五裂。」
「是嗎?」杜千年揚起眉。難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說——「難不成這個世界到處都是結界?」
雖然他對紙人的做法很有興趣,但他現在更想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在何處。
「你瞧過人面蛛,你以為牠們是怎麼來的?」零撥弄著水花。
「不知道。」難不成是基因突變,還是實驗失敗?他並不認為這裡有文明到這種地步。
「詛咒。」
「什麼意思?」
「這個王朝受到詛咒。」零低笑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杜千年趴在池畔,等著下文。
「你該知道每個君主都有年號。」零說著,探手輕觸著杜千年比一般男人還要滑膩的頰。「而今年是十八王朝聖仁皇雋臨一千零三年。」
杜千年聽得嘴巴微啟。「你們是⋯⋯很長壽的民族?」他聽過最長的年號好像是六十一年耶⋯⋯
「最長壽的是四大家族的侯爺,但再長也不過千年。」瞧他完全沒察覺自己正被騷擾中,零的長指順著頰邊來到珠潤的耳垂。
「所以⋯⋯」杜千年話未問完,瞧見浴池房門被人推開,從外頭大剌剌地走進兩個男人。
他不禁嘆氣。他真的沒有跟他們熟到可以袒裎相見的地步,偏偏他人在池中,只能努力地環抱自己。
「零。」說話的是炎禾歲,開口的瞬間,他嗅聞到一抹甜膩的氣味,轉頭探去,瞧見擱在池畔的符咒。
他走近,拾起一瞧,問向企圖把自己縮成一顆球的杜千年。「上頭的字是用你的血寫的?」
杜千年張口結舌,覺得這裡的人真的不太像人⋯⋯符咒上的字確實是用他的血寫的,可那血漬早就乾了,就算看得出是血漬,又怎麼知道是他寫的?
「你也是天官?」
「⋯⋯算吧。」
炎禾歲看了眼零,沒再追問,垂眼瞅著他蜷縮著的身子。「你一向都是這麼洗澡的?」
「呵⋯⋯」杜千年不知道除了乾笑,自己還能做什麼。
「禾歲,他就是鑰?」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男人笑問著。
杜千年掃去一眼,只能說這裡的人都極為美形。
如果說零的俊美是屬於春暖花開的桃花系,那麼炎禾歲就是入秋的慵懶絢麗,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是屬於黑暗,沒有任何黑色以外的色彩,並不覺得冰冷,但就是教人望而發寒。
是說,他說的⋯⋯藥?是什麼意思?
「東方。」炎禾歲語帶警告地喚著。
「不能說?」東方肖低笑著。
炎禾歲懶懶瞥他一眼,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打量著杜千年。「我倒沒想到,來的會是個相當賞心悅目的男人。」
杜千年垂著眼,狀似漫不經心,但他可是把雙耳豎得尖尖的,將他們的對話聽個仔細,當成線索,助自己抽絲剝繭。
「別接近他,他是我的。」東方肖走過身旁的瞬間,炎禾歲一把扣住他。
見狀,東方肖笑得邪魅。「這就好笑了,人是你的,可這邊境城是我的,難不成我這主人想泡個澡,還要你這個南方霸主答允?」
「零。」沒興趣跟他抬槓,炎禾歲低喚著下屬。
他立刻意會地抖開足以將杜千年包覆住的大布巾,笑喚道:「起來吧。」
杜千年撇了撇唇,突然覺得自己很像男寵,而眼前有人正急著寵幸自己⋯⋯看來想保護自己的清白,似乎比想像中來得艱險。
無奈地起身,讓零迅速地用大布巾將他裹緊,還未說上半句話,便聽到外頭雜遝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記大嗓門。
「侯爺,人面蛛衝破結界牆了!」
聞言,東方肖濃眉微揚,像是有些意外,反倒是炎禾歲沒太大反應,轉身走向門口,「零,上頂樓。」
「是。」他頭也沒回地應著。
就在炎禾歲離開之際,東方肖也跟著離去。
「來吧,趕緊將衣服穿上。」零將衣服攤開,服侍他穿上。
杜千年打量著這只有繫繩,還沒有鈕釦的衣服,先穿上一件交領單衣,再罩了件及腰的圓領長衣,感覺就像是長T,只是沒啥彈性就是,套上綁繩長褲,腰間束上腰帶,最後搭了件頗保暖的半臂,他覺得自己像是穿上某朝代的戲服。
「怪了,你們穿的是裙子,怎麼我穿的卻是長褲?」他看向零,打量著他類似的服裝。
「不是裙子,是長衣。」零拉開衣襬,後頭有開衩方便行走,而裡頭還穿著長褲。「畢竟你只是個侍從,能穿上這套衣服,算是不錯了。」
「喔⋯⋯」原來這年代連衣服都有階級制⋯⋯像是想到什麼,他突然道:「對了,你家侯爺不是要你趕緊上頂樓嗎?你快去吧。」
嘿嘿,把零支開之後,還怕沒有機會逃離這裡嗎?
「是啊,我正打算帶你一道去。」
「不用吧⋯⋯」
「別跟我客氣。」零熱情地往他肩頭一搭,看似熱絡,但力勁大得他不得不往前走。
×的!誰跟你客氣了?杜千年偷偷撇唇。
「剛剛的話題被侯爺給打斷了,難道你不想多聽一些關於這裡的消息?」零笑咪咪地拉著他在偌大的宮殿走著。
「願聞其詳。」杜千年豎起耳朵等著。
得知多點訊息,有助他離開這裡,他歡迎之至。
只是他原以為這裡是座宮殿,但隨著零繞啊繞的,一會是穿廊銜接石階,一會往上一會走下,繞過楓紅園林的,又瞧見爬藤的紫色花串佈滿城牆⋯⋯他很努力地記,可這裡很像迷宮,總覺得風景太過相似。
「你剛剛瞧見的另一個男人,是這裡的侯爺東方肖,每逢入秋,我和侯爺總會到此,就是為了阻止秋天特別活躍的人面蛛入侵結界牆。」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當杜千年很用力地記路時,零就拋出一些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裡⋯⋯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杜千年邊記邊發問,就怕被他發現自己正偷偷記路。「這裡又跟你家侯爺那裡有何不同?」
「這說來話長了。」
那就快說呀,不要吵我記路!杜千年心裡罵得起勁,臉上卻凝著萬般期待的笑。
「千年前,有個發狂的天官對王朝下了詛咒,封印了首都皇宮,連帶的牽連當時的四大家族,讓原本是尋常人的四大家族全都變成異能者,好比說,西方的樹魅族,身為百木侯的東方肖擁有控制風的能力。而我家侯爺是南方焰魔族的千焰侯,能夠控制火。當然,還有東方的海妖族,北方的岩魂族,皆有不同的能力,但只侷限於繼承的族員。」
「那位天官也未免太強了一點。」杜千年忍不住道。
他還沒聽過有哪個陰陽師可以厲害到遺禍千年的,要是有機會見到,他非向他致意不可。
「確實相當強,慢慢的,境內的動植物也發生了異變,就好比原本不會咬人的螞蟻,不但會咬人,還會吃人,所以你要是看到螞蟻記得要摁死,不用客氣。」
他說得很認真,杜千年卻聽得飆汗。他想起在探索頻道曾經看過,在赤道雨林有會吃人的螞蟻⋯⋯這到底是生物演化,還是天生本性?
「還有很多特別的東西,現在沒空一一講解,而這其中最讓人懼怕的是人面蛛。」零說著,指向遠方。
站在七樓頂,杜千年清楚地看見滿坑滿谷的人面蛛前仆後繼,數量多到讓人起雞皮疙瘩。
而人面蛛確實闖進結界牆,而且照那方位⋯⋯「不會是我弄壞的吧⋯⋯」他記得自己闖進結界牆後,結界就自動修補了。
「也可以說是你弄壞的吧,因為我設置的結界牆,你是頭一個成功闖進的。」零說著,雙手合十,「劈哩啪啦碰!」
一道強烈金光瞬間從他掌心射出,朝南方而去,像是密佈的金絲,一層一層地補著牆,讓外頭的人面蛛無法再入侵。
杜千年呆掉。
那是哪門子的咒文?
不管是驅魔之法還是咒術,都有其咒文,而唸出它們是要讓自己在全神貫注之下,透過信仰,得到神助,好比他請誰幫忙,至少得唸出對方的名號,而劈哩啪啦碰⋯⋯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別太佩服我,我會害羞。」零撥了撥劉海道。
杜千年覺得頭頂上飛過了烏鴉。這人給人不太正經但又高深莫測的感覺,與其與他為敵,倒不如交他這個朋友。
相信自己的判斷,杜千年熱情地勾上他的肩。「有空教我。」
「這要慧根的。」
「我可以的。」當年他會被送進實驗室,正因為他有異能,後來他將異能運用到咒術和驅魔,更是事半功倍。
事實上,他也不是真的很想學,重點在於利用這點與人套好關係。
「讓我考慮考慮,畢竟要是能多個幫手,也是不錯的。」零看向遠方,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否則要是哪天我死了,誰還能再守護王朝?」
「難不成你已經在這裡守護千年?」
「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我又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哪有辦法活那麼久。」零沒好氣地道。
「那麼在你之前,是誰設置結界牆的?」
「在我之前,人面蛛的數量並沒有這麼多,也沒這麼厲害。」零看著底下奮戰的兵馬。「人面蛛會催眠人,讓人不知不覺入睡再啃食一空,也會兇猛地攻擊其他動物,更可怕的是,人面蛛上的人臉會隨著對象而變化,變成對方最心愛的人的臉,好讓人下不了手毀滅。」
「是喔⋯⋯」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好絕望?
這根本是人間浩劫嘛。
這要怎麼住人?依他看,還是想辦法趕快逃離這裡才是。
於是他開始偷偷地打量周遭,一邊聽零說著,「慶幸的是,截至目前為止,人面蛛最活躍的時期是在秋天,這時候牠們會結群出現,一方面是為了覓食,一方面是進入繁殖期。」
「所以,最可怕的是人面蛛嘍?」他不著痕跡地問著。
他掃視一圈了,後頭是這座邊境城的城鎮,而邊境城呈凹狀保護著城鎮,往北方就怕離他回家的路更遠。
至於南邊,城牆到結界牆應該有一、兩公里的距離,而此刻城牆底下有不少人面蛛,士兵拿著長劍砍殺,但人面蛛移動的速度極快,而且八隻腳還挺鋒利的⋯⋯怪了,那兩個主子跑哪納涼了?
「在西南一帶,最可怕的是人面蛛,但要是到了南方,還有更多種類,你要是有興趣,改天我帶你去瞧瞧。」
「⋯⋯」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好不好,不用特別招待他。杜千年撇唇,眼角餘光瞥見有什麼東西從牆角迅速爬上城牆,不由得抬眼笑睇著他,問:「那是什麼?」
「有漏網的人面蛛跑上來了。」零輕訝了聲,卻不見他有半點駭懼,一樣笑瞇那雙很欠揍的桃花眼。
「現在要怎麼辦?」杜千年沉不住氣地斂去笑,急聲問著。
還笑什麼?他不是說人面蛛很可怕嗎?
他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他試過了,他的咒法對人面蛛無效。
「咱們還是先下樓好了。」
「走!」他抓著零跑。
但才跑了兩步,側面的城牆已經翻上一隻人面蛛,嚇得他趕緊把零往入口的方向推。「先走!」他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半樣可以護身的器具,急得他快跳腳。
零微詫地看著他。「你⋯⋯我以為你討厭我。」
「是,我是不怎麼喜歡你,因為你把我抓來這裡,可還好你有抓我來,要不然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杜千年氣得牙癢癢的,但要他踩過零,獨自逃離,這種孬種的行為他是真的幹不出來,況且他還有最後的法寶——
他凝聚著精神力注視人面蛛,就見人面蛛移動了幾步之後就動不了,像是被什麼困住。
「去討救兵。」杜千年微分神,人面蛛又動了下,他趕緊加強念力。
是啦,他就是因為念力這份異能,當年才會被送到美國的實驗室做人體實驗,他萬分痛恨自己擁有這種能力,可他現在慶幸極了。
零注視著他,眼角餘光瞥見另一頭還有一隻人面蛛翻過城牆。
正欲動手,一抹身影躍上牆,手持長劍,出手如迅雷般將人面蛛一分為二,而另一隻被杜千年定住不動的人面蛛⋯⋯只見那人掌心微揚,一把火竄出,燒得牠發出人類般的哭號聲。
杜千年被那聲響嚇得跌坐在地,瞧見出手相救的人正是炎禾歲。
他手持長劍,面無表情的走來,一頭微捲的長髮被頂樓強勁的風刮動著,就連衣袂也隨風拍打著。
這一瞬間,他眼裡的炎禾歲像是神祇,俊美妖異,踩過焚燒後的人面蛛,來到他面前,直到他昏厥之前。
「零,你沒有保護他。」炎禾歲一把將他扛上肩。
「我來不及動手。」零聳著肩,笑得無奈。
炎禾歲沒多說什麼,逕自帶著昏厥的杜千年下樓,留下斂去笑意的零獨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