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魔法.狐狸受VS.忠犬攻】
聽說,跟巫妖許願的人,將無可避免的踏上血染的旅程──
為了調查金髮王子身上「絕對結界」的祕密,
不慎失身的黑袍法師決定暫時委屈自己,
以隨從之名留在王子身邊行研究之實,
只是出訪他國的兩人竟遇上幻術一流的巫妖,
在對方的惡作劇之下,兩人再度被迫(?)纏成麻花⋯⋯
變調童話重點筆記
1.巫妖想使壞、法師鏟情敵篇
黑袍法師在他鄉遇故知──擅長以幻術奪人靈魂的不良巫妖。
知道對方將狩獵目標放到傻瓜王子的親人身上,
為免王子傷心影響研究進度(官方說法),
黑袍法師「熱心提供」最佳替代人選──
覬覦王子的仙杜瑞拉!
這絕非是將那個散發屍臭味的女人視為情敵才這麼做,
而是因為⋯⋯(詞窮)因為黑袍做事從不需要理由!(鬆口氣)
2.王子作春夢、累的是法師篇
與巫妖談妥交易,只需等水晶玻璃鞋的魔法生效,
就可以達到除去情敵與獲取消息的黑袍法師,
本以為可以收工偷懶去,
誰知一時的嘴賤,竟惹來小心眼巫妖的報復──
重播他與王子的「愛情動作片」給遺忘這一段的當事人看!
面對再次由騎士王子變身禽獸色狼的男人,
倒楣的黑袍法師只能再度含冤莫白地累倒在床⋯⋯
千舞
好吃懶做的人,另外喜歡睡、購物和寫文,
希望生活之神別給我磨難,小磨難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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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論是光明教會還是黑暗之神都說過同一句話—真理出於實踐。
法爾斯將蘋果醋滴入腐爛的老鼠肉裏,然後輕輕唸動咒語。
腐肉迅速變成了黑色,並且散發著一種異常難聞的味道。
法爾斯抱著手臂看了看,又對著盤子唸了一次咒語。
這次,原本令人作嘔的食物,變成一盤讓人食指大動的豐盛佳餚。
無論是點綴精緻的蘋果塊還是類似牛肉的肉片,都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誘人氣息。
法爾斯鬆了口氣,自己的一般幻術魔法總算看起來沒那麼差勁了。
雖然他在這亞格大陸上被稱為黑袍教父,但是對於這種還稱不上黑魔法,只能說是類似障眼法的普通幻術實在是不太擅長。
相較起來,他熟識的一個巫妖倒是箇中好手。
雖然那個巫妖的黑魔法不怎麼樣,但是在蠱惑方面的法術以及黑魔法系的幻術,卻是他望塵莫及的。
法爾斯覺得,那個巫妖一定能將這盤老鼠肉變成真正的牛肉,連味道也變得一模一樣。
差距就是差距,他就是無法將一盤酸老鼠肉的味道變成真正的牛肉味,只能改變它的外表而已。
輕輕嘆了口氣,但只要想到伊萊恩在吃過以後,也許會變成綠色或者紫色的臉……
法爾斯不由得對著桌子上的鏡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把這一盤看起來—只是看起來,無比美味的食物放到托盤上。
瞥了一眼剛才從廚房端來的精緻午餐,他端起自己的托盤走到了隔壁。
「殿下,您的午餐到了。」法爾斯敲了敲門。
不像一般貴族那麼高傲,伊萊恩親自打開了門,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法爾斯,謝謝你。」
法爾斯笑了笑,端著托盤進入佈置華麗的房間—作為一個皇室成員,伊萊恩享受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昂貴的東方絲綢從床頂上垂下來,被侍女用金黃色的綢帶紮起,地上鋪著北方寒冷大陸運送過來的白熊皮毛,純白而柔軟。
房間裏的每一件擺設都是那麼奢侈,雖然對伊萊恩來說,這些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法爾斯把餐盤輕輕地放在桌子上,並且在水晶杯裏倒入新鮮的果汁—這杯果汁倒是貨真價實的。
伊萊恩有些猶豫地在椅子上坐下。
最近他對食物有些排斥,正確的說,是他對法爾斯端來的食物興趣缺缺,並且這種感覺正逐漸轉化為恐懼。如果有一天他走上厭食這條路的話,也許就是因為這些食物。
真難相信,廚房現在的廚藝水準是那麼的低,連一向不挑食的他都產生了畏懼的感覺。
不過伊萊恩現在真的餓壞了,今天早上有一場閱兵儀式,之後他還和幾個騎士切磋了一下,迫切需要食物來讓他恢復體力。
他看了看餐盤裏精緻且散發著誘人味道的食物,又抬頭看看法爾斯燦爛的笑容,猶豫片刻,才用刀輕輕割開那塊肉,用叉子叉住一小塊,準備往嘴裏送—
房間的門毫無預警地被人踹開,伊萊恩先是停頓住,下一個動作則是瞟向門口,但是並沒有咬下那塊肉。
法爾斯見狀,憤怒地抬起頭,門口出現的是皇宮的總管烏拉爾。
「午安,伊萊恩殿下,國王火速召見您,希望您馬上去接見室。」
「噢,好的!」伊萊恩立刻站起來,當然,在站起來之前,已經把手裏的刀叉放了下來,包括叉子上的那一塊肉。
「法爾斯,跟我去接見室。」拋下這句話,他立刻往外走。
「午餐呢?」法爾斯在他身後嚷嚷,「您還沒吃午餐呢!」
「噢,烏拉爾會搞定它的。」王子一派輕鬆的口吻,「我可以在父親那裏吃,光明之神在上,我覺得父親那裏的食物要比我這裏好多了。」
法爾斯聽了,哀怨地瞪了烏拉爾一眼,後者立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可是伊萊恩到了接見室,才悲哀的發現裏頭空盪盪的,桌上只是象徵性地擺了一些水果。
他失望極了。雖然是他一廂情願地認為,父親在午餐時間召見自己,應該會準備一份餐點給他。
不過很顯然,他那生性嚴謹的父親並沒有設想到這一點。
於是伊萊恩有些沮喪地站在那裏,身邊則站著同樣沮喪的法爾斯。
想到烏拉爾將如何對待那盤酸老鼠肉,法爾斯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花了一個中午的時間才製成的,其中還添加了珍貴的魔法藥水,甚至連自己不太會用的普通幻術都用上了,沒想到最後的下場卻是被烏拉爾嫌惡地處理掉……
法爾斯悲哀地想,他只是想知道伊萊恩身上那種完美的結界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讓他吃這些東西的啊!黑暗之神在上,為什麼實驗會進行得那麼不順利?
身為亞格大陸上頂尖的黑袍法師,無論是黑暗生物還是光明教會都對他敬畏有加,但是,先前,在一個月黑風高、萬籟俱靜的晚上,他居然被那個空有武力沒腦袋的傻瓜騎士王子給強暴了!
黑暗之神在上,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知道他那次是如何丟臉地被壓在一個男人身下!這件事情完全是一個意外,所以他會用自己的方法將這個意外掩蓋起來,就像掩蓋他的過去一樣……
不過在這位看起來很傻,事實上也不太聰明的王子身上,他發現一種對所有黑魔法免疫的結界,也是造成他在那次強暴事件中無法反抗的罪魁禍首,所以現在一切實驗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解開那個結界的謎團。
「伊萊恩,你哥哥諾亞至今還沒有回來,所以這次我希望你代替他去拜訪我們的鄰國—古拉德。」國王用毫無情緒,甚至比那亞比山上的石頭還堅硬的語氣說,「並且帶上你的兩個妹妹,艾薇和艾娜公主。」
伊萊恩露出驚訝的表情,畢竟沒有哪國的公主會亂跑,即使在亞格大陸上也是如此,很少有公主會離開自家的領土,去拜訪毫無關係的國家。
但是他對父親的話始終言聽計從,所以驚訝也只是一瞬間。
經過千篇一律的寒暄之後,法爾斯又跟著伊萊恩從接見室裏出來。
「要回去了嗎?」法爾斯問。
「不,我要去告訴艾薇和艾娜,明天拂曉的時候出發。」已經快餓扁的伊萊恩腳步匆促的朝外走去,「雖然剛過中午,不過我想我的妹妹們應該已經在喝下午茶了。」
初冬的陽光落在花園裏,經過光明之神祝福的花園,裏面的花朵常開不敗。
伊萊恩大步走在前面,金色的短髮在陽光下呈現一種溫暖的感覺。
法爾斯安靜地跟著,雖然穿著一身潔白的隨從服裝,但給人的感覺依然幽深得像一抹黑影。
他的手指不經意地劃過一朵盛開的太陽花,只見那朵太陽花的橘色花瓣迅速捲曲起來,象徵黑暗的腐朽氣息爬上它碧綠的枝葉,當一陣微風吹過,花就從花瓣開始變成黑色粉末散開,最後就像從未存在於花園裏一樣。
察覺到此事,法爾斯一時怔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
白皙柔軟,一點也不像隨從的手,這雙手拿過最重的東西,大概是鵝毛筆吧……
法爾斯又愣了愣,才回過神把手攏到袖子裏,繼續跟上伊萊恩。
他是一個黑袍法師,從靈魂到身體都散發著邪惡氣息,力量強大到即使在教會最厲害的光明結界裏依然能行動自如,並且不會破壞結界。這樣的他,跟周遭美麗、光明的景物,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走沒多久,法爾斯果然看到了艾薇和艾娜,而她們並沒有像國王一樣讓金髮王子失望。
她們剛結束午餐,正要喝下午茶。
在開滿玫瑰的花園裏,初冬的陽光還是很暖和,隨從們在一處空地擺好了餐桌,鋪上潔白的桌巾,並在花瓶裏插上今天剛摘下來的玫瑰,餐桌上放著剛泡好的紅茶,和用可愛銀盤盛裝的蛋糕和鬆餅。
看到哥哥帶著隨從過來,艾薇立即要人多加一張椅子。
聰明如她,自然能看出哥哥非常喜歡這個新來的隨從,不過即使王子對他的態度很不一樣,以他的身份,也不能隨便坐下。
「也許妳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即將去古拉德。」伊萊恩一坐下就說道。
「噢,我們偉大的父親提過一次,」艾薇聳聳肩膀,「不過我想,也許他沒有告訴你我們去那裏的目的。」
「什麼目的?」伊萊恩在隨從為他倒上紅茶之後,又要求了一份牛排—這次法爾斯可沒法動手腳了。
「也許你的那些王子朋友們曾告訴過你,古拉德的王子將要選位女孩,成為那個國家以後的王后。」艾薇喝了一口紅茶說,「所以,我們偉大的父親覺得對我們來說,也許是個不錯的機會,因為他終於有可能將兩個女兒—至少其中一個嫁出去了,如此一來,我們洛亞王都就能節省一個公主的開銷。」
「艾倫?是艾倫要選妻子嗎?」伊萊恩看著熱騰騰的牛排,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是個不錯的人。」
「也許只有你這麼想。」艾薇支著下巴,用銀匙輕輕攪動面前的奶茶,「艾倫這種男人為了面子,可是什麼也幹得出來的。」
「是嗎?」伊萊恩不甚在意地回答,快速吃完餐盤上的牛排,然後站了起來,「既然妳們已經知道要去古拉德,那麼請在明天拂曉前到達廣場。」
「要走了嗎,哥哥?」艾娜皺了皺眉,「您是來喝下午茶的嗎?」
「不,我是來吃午餐的。」伊萊恩用餐巾擦了擦嘴,「我的隨從可不喜歡久站,那麼明天見。」
看著伊萊恩和法爾斯離去的背影,艾薇嘆了口氣。
「怎麼了,姊姊?」艾娜將藍莓乳酪推過來。
「我覺得,伊萊恩很喜歡那個孩子啊!」艾薇說。
艾娜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隨從適時的遞上一杯玫瑰花茶。
柔軟的花瓣在淺褐色茶水中漂浮著,散發出玫瑰特有的馥郁香氣。「知道嗎?喝玫瑰花茶可以做占卜夢。」
「真的嗎?」艾薇好奇的說。
艾娜從旁邊摘下一朵鮮豔的紅色玫瑰,伸手遞給姊姊。「佩戴玫瑰可以遇到真愛,這可是魔法師們說的。」
艾薇接了過來,柔聲道:「……我已經遇到了。」
艾娜淡淡地側過臉沒有說話,艾薇無所謂地笑了笑,將花放在一邊,繼續她們的下午茶。
法爾斯跟著伊萊恩回到房間,發現他精心特製的午餐,果然已經被烏拉爾處理掉了。
他不禁哀怨地看了伊萊恩一眼。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後者緊張地問。
法爾斯一臉惋惜的搖搖頭。「我只是覺得累了……」說著,轉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去準備下一個實驗。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伊萊恩卻拉住他的手腕,他猝不及防,差點跌入伊萊恩的懷抱。
「呃……可能是剛才站太久了。」法爾斯有些不自在的低著頭,但並沒有推開他。
「法爾斯……」伊萊恩忽然以指輕輕抬起他的臉。
法爾斯的五官是少有的精緻,但總是被黑髮擋住,讓他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引人注目,黑色的眼睛沉寂得如同最深沉的夜晚,裏面似乎什麼也沒有,皮膚有些蒼白,以至於讓他看起來總是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也許你該和我去學習劍術。」伊萊恩沉吟道。
皺了皺眉,法爾斯側過臉嫌惡地說:「我原本是想當法師學徒的,雖然現在放棄了,可我也不太喜歡劍術。」
「可是你的身體看起來太虛弱了……」伊萊恩不贊同的說著,手輕輕向下滑。
原本他只是想提醒法爾斯他有多瘦,但是當手沿著他的肩膀向腰際撫摸的時候,伊萊恩卻忽然有種想將他摟在懷裏的衝動。
雖然法爾斯看起來很瘦,摸起來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透過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覺到他細膩而有彈性的皮膚和生命的脈動,這樣美麗的腰如果扭動起來,一定很要命……
法爾斯有些尷尬地推開他,畢竟被人這樣摸著腰際,太過曖昧了。
「呃……我先去準備明天旅行的衣服。」他匆匆行了個禮後,就轉身走出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法爾斯的臉仍有些紅,心臟似乎也跳得比平常賣力,他懊惱地抓抓頭髮,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後,他從櫃子裏拿出筆記本,並且用鵝毛筆在上面寫下今天的情況。
○年○月○日:蘋果醋加腐爛的老鼠肉,加上咒語後會讓食用者的皮膚生出鼠毛般的毛髮—實驗尚未成功,等待下次嘗試。
第二章
斯特美斯聯合王國右邊的鄰居,就是亞格大陸上非常著名的瓦貝耐拉樹海。傳說裏面的精靈族是這片大陸上最古老的種族。
這裏還住著和光明之神一樣強大的精靈王,也因此讓瓦貝耐拉樹海成了所有吟遊詩人口中和光明神殿一樣神聖的地方。
而同樣與瓦貝耐拉樹海相毗鄰的,還有古拉德王國。
古拉德和斯特美斯相比,雖然整體國力相對弱一些,但優勢在於它並不是一個聯合王國,所以在調整軍隊以及支配調度上面,國王擁有絕對的權力。
作為亞格南方大陸的兩大強國,彼此又是鄰居,斯特美斯和古拉德在外交上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兩國的交往從來沒有間斷過,偶爾還會通婚,但是事實上,誰也沒有對誰真正放心過。
所以伊萊恩不知道父親是真心想把艾薇兩姊妹嫁給古拉德王子,還是只是單純的政治婚姻。
儘管如此,當拂曉的第一縷陽光落在王都洛亞的時候,高大城牆上的吊橋依然被放了下來,讓出使古拉德的隊伍緩緩出城。
初冬的清晨,空氣格外新鮮,因為這裏靠近瓦貝耐拉樹海,所以即使沒有神殿的祝福,樹木依然保持翠綠的顏色。
地上是嫩綠的草葉,上面懸掛著昨夜的露珠,被風一吹,搖搖晃晃地落到土地裏。馬蹄踩過那些嫩草的腰肢,在馬蹄離開以後,它們會依靠韌性慢慢地恢復。
出使古拉德的隊伍人數並不多,除了一小隊士兵以及幾位騎士以外,就只有三輛馬車轆轆前進著。
法爾斯沒有騎過馬,當然,你不能指望一個魔法師用他的雙腿遊遍大陸,他的坐騎是一條龍,但是很顯然牠不適合出現在這裏,他可不想引起恐慌。
所以現在,他只能坐在女僕專用的馬車裏。
一路上,那些女僕都在討論流行什麼之類的話題,嬉笑聲讓他皺起眉頭。
男人對這種話題是有一個容忍範圍的,而一個法師對這種話題的容忍度又縮小了一半,所以在中午休息的時候,他再也忍受不了的向伊萊恩求救。
雖然還有兩輛馬車,卻是公主坐的,有鑒於法爾斯不願意獨自乘馬,所以伊萊恩便讓出一半的位置和黑髮隨從分享。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讓一個隨從跟你同騎一匹馬?」拉德騎著馬走到伊萊恩旁邊,用嘲諷的語氣說,「王子未免太大度了。」
金髮王子卻振振有辭的反駁。「法爾斯不會騎馬,他會摔到地上的,而且馬車裏都是女性,他也會覺得彆扭。」
拉德嘆了口氣,放棄糾正王子「不當」的行為,開始談論別的事情。「啊,說起來,我們有多久沒見到艾倫了?」
「很多年了,拉德。」伊萊恩提醒同伴,「從騎士學校畢業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是嗎?我之前倒是遇過一次。」拉德打了個呵欠,「好像是在一場宴會上。那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改變?」
「我覺得不太可能。」艾薇公主從馬車的窗戶探出頭來,顯然也對這件事情極有興趣,「一個人的性格早在他年幼的時候就定型了,記得他小時候有多討厭嗎?就算是光明之神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伊萊恩對將來也許會成為自己妹夫的王子持保留態度,語帶訓誡道:「光明之神無所不能,就算艾倫多麼無藥可救,請記得他的國家是信仰光明之神的……」
「別告訴我,那種人會在黎明的時候去神殿裏向光明之神祈禱。」艾薇不屑地打斷他的話,「我倒更願意相信他是在花園裏調戲某個女僕。」
話音剛落,她的袖子就被旁邊的女孩扯了扯,於是只能作罷,乖乖把布簾放下。
「艾薇公主的話一向準確。」拉德立刻說道。
伊萊恩嘆了口氣。「那我父親就不要指望她能嫁出去了。」
拉德聳聳肩膀。「說實話,我不覺得艾薇公主是那種能待在籠子裏,任人欣賞的金絲雀。」
聽見這句話,艾薇又從車窗探出頭來說:「我父親聽到這句話會抓狂的,請別讓他的臉出現麻木以外的表情。」
「抱歉,公主。」拉德毫無誠意地道歉,然後轉頭看向伊萊恩,「王子殿下以後也會娶一位身份相等的公主吧?」
「……我會娶我自己喜歡的人。」伊萊恩無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黑髮隨從。
法爾斯被灼熱的視線看得很不舒服,立即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一個黑袍法師這樣靠近瓦貝耐拉,真是一件要不得的挑釁行為,希望精靈王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雖然他沒有見過這裏的精靈王,但是他知道「他」確實存在。
那位存在於史詩和吟遊詩人的歌謠中,如神祇一般的精靈之王。
一想起這個,他不禁打了一陣寒顫。那種和他靈魂對峙,來自光明的強大力量,讓他從靈魂深處冒起一種畏懼。
越是接近瓦貝耐拉,就越是如此。
「法爾斯,你怎麼了?」察覺有異,伊萊恩伸手摟住法爾斯,發現他身上冷得厲害。
「……只是有些冷。」法爾斯覺得連舌頭都不受控制了,有股想立刻轉身離開的衝動,光是接近瓦貝耐拉,他就渾身不舒服。
伊萊恩解下紅色的披風,改披在他身上。
法爾斯剛想拒絕,但一抬頭,看到伊萊恩那雙湛藍的眼睛裏充滿了關切和心疼,便又把話嚥了回去,低著頭接受了他的好意。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件事。
能阻擋黑暗魔法的結界,似乎同樣能阻擋來自瓦貝耐拉的光明結界。
在伊萊恩的懷裏,法爾斯覺得那種從靈魂深處冒出來的寒意慢慢地消失了。
絕對的完美結界!法爾斯窩在伊萊恩的懷裏,驚訝地想。
「有那麼冷嗎?」旁邊的拉德忍不住諷刺,「現在已經下午了呀。」
「你沒看到法爾斯人不舒服嗎?」伊萊恩皺著眉,擔憂地看著懷中人。
拉德聳了聳肩膀,沒有說下去。
隊伍繼續前進,在距離瓦貝耐拉不遠的地方,他們轉進往古拉德的捷徑。
法爾斯這才漸漸舒服起來。光明和黑暗永遠是對立的,誰也容不下誰,所以他剛才差點成為力量衝突下的犧牲品。
唯一的收穫是,發現伊萊恩身上那種完美的結界,居然也能擋住光明力量,一會兒得記載在觀察日記上。
伊萊恩仍不斷低頭關切懷裏的黑髮隨從。
他隱約能看到他長長睫毛下的黑色瞳仁,眼裏是那麼幽深,彷彿一個黑潭。
伊萊恩總是有種錯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漆黑的眼睛和冷漠的視線。
只要被這雙黑眸注視,他就會有種莫名的悸動和渴求。
他不確定這算不算是戀愛,只知道自己渴望親吻他、接近他,希望他的視線裏會有自己的存在,甚至想要得到他的身體……
這真是要不得的想法,或許他應該在黎明的時候,去神殿向光明之神祈禱—不,是懺悔!
不光是因為他對一個男人有那樣的想法,更應該為身體的本能反應懺悔,就差沒向懷特王室和以前的祖先以死謝罪了。
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幾個騎士帶領士兵準備紮營。
入夜的森林非常寒冷,法爾斯皺著眉頭,用披風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坐在地上的拉德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將視線轉到火堆上,用長劍翻動篝火裏的樹枝,伊萊恩則正在準備晚上的被褥。
在確定沒有人注意自己後,法爾斯提起油燈,走入旁邊的樹林裏。
來自東方的冷風帶來了一絲血腥氣息,他有些不安地四處看了看。
雖然剛才伊萊恩已經派遣士兵查看過,但是他對這種氣息要比普通人敏感得多,畢竟他是一名黑袍法師。
深吸一口氣,法爾斯提著油燈,繼續朝森林深處走去。
因為這裏靠近瓦貝耐拉樹海,雖然已遠離結界範圍,但樹木依舊比同品種的長得更加高大,而且即使在冬天也不會落葉,巨大的葉子完全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黑暗的森林中,透著一股森林特有的潮濕,以及許久不見陽光的冰冷氣息。
當然,這裏已經不屬於瓦貝耐拉的結界,因此就算出現什麼黑暗生物,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時候,從不遠處的草叢中突地發出一陣快速的奔跑聲,應該是腳踩在枯葉上的聲音,聽起來像人類,並且伴有急促的呼吸聲。
法爾斯猶豫了一下,提著油燈往聲音方向看去。把油燈掛在一旁的樹杈上,因為明亮的東西容易引起人注意。
而後,他輕手輕腳地躲到一棵橡樹後面,看向聲音源頭。
只見一個打扮像隨從的男人拚命奔跑,他的一隻腳有些跛,而且褲腳濕了一片,看來剛才的血腥味應該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邊跑,他還不斷地向後看。
雖然以人類的肉眼看來是什麼也沒有,但是來自黑暗的眼睛總能發現什麼。法爾斯挑了挑眉。
在那個男人身後,跟著兩道陰影。
他們穿著黑色的袍子,遠遠看起來就像陰影一樣,吸附在那個男人身後。
那個隨從打扮的男人大概是沒看到什麼人跟著,以為躲過危險了,便停下來大口喘氣。
可是待月光從樹葉間灑落下來,在地上勾勒出他的影子時,同時出現的還有兩道影子。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正在喘氣的男人身後,伸出兩隻手,像要擁抱他的樣子,接著忽然用一隻手堵住那男人的嘴,另一隻手則直接用尖銳的指甲劃過男人的喉嚨。
因為喉嚨被劃開,男人甚至連尖叫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開膛剖腹,鮮紅溫熱的血液快速噴發而出。
陰影裏的殺手—法爾斯知道那種東西。
那個男人就這樣無力的癱了下去,而那兩道陰影則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法爾斯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些東西不是針對他們,不會對伊萊恩的隊伍構成危險。
等確定那些東西真的離開以後,他才從枝枒上拿下油燈,走到屍體旁邊。
他小心翼翼地讓鞋子不要沾上血跡,在月光和油燈的光芒下,他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
似乎長得很普通—法爾斯猜想,因為對方的臉強烈扭曲,已經不太能分辨出原來的樣貌了。
可見剛才那道黑影的手勁不小,不過是用一隻手捂住男人的嘴,便幾乎將他臉部的骨骼捏碎,從喉結處開始往下延伸的傷口,則暴露出大量肌肉和血液。
法爾斯皺了皺眉,他看到一封染了血的信封在這個男人的懷裏。
他抓起旁邊的樹枝,用它挑開男人半掩的外套,裏面的信封已經被血浸透了,只能用特殊的藥粉才能看見信的內容。
這本來是和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不過上面的標誌讓他愣了下。
是薔薇的枝蔓和長劍,那是法爾斯最熟悉的國家,因為那就是他的祖國。
卡特拉姆帝國,雖然和瓦貝耐拉也算鄰居,卻不屬於南方大陸,而是東方大陸,也是東方大陸中唯一安全的幾個國家之一。
站在那裏,法爾斯沉默了很久,他不太確定自己該做些什麼—對於那個久遠得幾乎快被記憶塵封的國家。
想了很久,最後他還是唸動咒語。對於他來說,魔法顯然要比藥粉管用。
他的黑色眼睛一如既往的幽暗,手指的動作穩定而優雅,長長的咒語對他來說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那封被血液浸透的信封開始自動拆封,在地上鋪展開來,裏面的信紙也沾滿了血。
法爾斯持續唸動咒語,在他的腳邊慢慢出現一些細小的蟲子,看樣子比螞蟻大不了多少,卻發出令人不安的窸窣聲。
很快的,那些小蟲子在紙上爬得密密麻麻,有些駭人,但是法爾斯只是木然地看著。
隨後,那些蟲子又慢慢地退開,顯現出一張乾淨的信紙。
法爾斯皺起眉頭。這張紙太乾淨了,吸血蟲只會吸掉新鮮的血液,就算這張紙上的字是用血寫的,原本的字跡還是會出現。
依此推斷,這封信上大概本來就什麼也沒有寫。
這樣的事情,並不難得出結論。
法爾斯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吸血蟲包圍的屍體—
這個隨從被當成了餌。
雖然不明白自己的國家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很顯然,有人聰明的用誘餌引開陰影中的殺手。
法爾斯看看天上的月亮,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必須馬上回到營地去才行。
當他拿著油燈離開,原本血跡斑斑的地方已變得乾乾淨淨,月光溫柔地照下來,沒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除了那些準備爬回黑暗角落裏的小蟲。
法爾斯回到營地的時候,伊萊恩果然在找他。
「你去哪裏了?我剛才還派人去找你呢!」伊萊恩走過來,擔憂地說:「那麼冷的天氣,為什麼不待在帳篷裏?」
法爾斯被他的語氣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哪像對隨從說話的口氣?簡直是一個心疼妻子外出的丈夫說的話。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黑髮。「呃、抱歉……我只是有些無聊……」
「森林裏很危險,尤其是在晚上。」伊萊恩習慣性地摟住他的腰,「好了,跟我到帳篷裏去。」
「森林裏的確很危險……」坐在篝火旁邊的拉德忽然抬起頭,淺褐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銳利得像一把刀子,「我似乎還聞到一絲血腥味。」
法爾斯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拉德立刻瞇起眼睛看著他。
「好了,不要嚇他。」伊萊恩擋住拉德的視線,板起臉輕斥。「法爾斯已經很累,他該休息了。」
拉德輕哼一聲,繼續無聊的用劍撥弄柴火。
伊萊恩摟著法爾斯往帳篷走去,法爾斯微微側過頭,看向拉德。
他知道那個人類的感覺非常敏銳,沒想到對血腥味也那麼敏感,看來,他得更加小心了。
進了帳篷,裏面果然比外面要暖和多了。
看法爾斯脫下披風,伊萊恩迅速遞過熱毛巾。
當柔軟的毛巾接觸到皮膚時,法爾斯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的角色似乎顛倒了,照理說應該是自己將熱毛巾遞給伊萊恩才對。
「怎麼了?」英俊的王子乾脆接過毛巾,熟練的幫他擦臉。
望著一臉溫柔的男人,法爾斯下意識的說:「我在樹林裏看到了一個死人。」
來不及多加考慮,這句話就這麼說了出來。
伊萊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而法爾斯也同樣感到詫異。
他覺得自己是那種能把祕密深埋起來的人,沒想到竟這樣輕易地透露出來。
可是面對那張純粹關心自己的臉,他便無法控制的坦白一切。
因為找不出自己怪異的原因,法爾斯下意識地逃避伊萊恩的目光,搶過毛巾胡亂擦了一下臉才說:「我不確定是哪裏派來的殺手,在那個人的身後有兩個陰影,我猜那是一種用魔法召喚來的殺手。」
他曾經向伊萊恩說過自己是個法師學徒,所以在魔法知識方面,倒是可以直言不諱。
「到底是怎麼回事?」伊萊恩緊張的問,並且檢查他的身上是否有傷口。
「有一個人帶著一封信,後面跟著兩個殺手。」法爾斯簡單的敘述,「那是一種黑魔法,在某個入口佈下啟動的魔法陣,如果有人出來的話,魔法陣裏的東西就會一直尾隨那個人,直到殺了他。」
「那個人是誰?」
「那封信上沒有寫半個字,但是從標誌來看……是一個國家的徽記。」法爾斯一邊看著伊萊恩,一邊慢慢地說,「被薔薇的枝蔓包裹住的長劍—」
「卡特拉姆帝國!」伊萊恩驚叫起來,隨即又壓低聲音,「那是皇室的徽記!」
「那裏發生什麼事了嗎?」法爾斯咬著唇,盡量不讓自己露出著急的神情。
伊萊恩搖了搖頭,走到帳篷門口,叫來一個士兵吩咐了幾句,然後才回到帳篷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法爾斯站了起來,看著一臉凝重的金髮王子。
「我還沒接到任何關於卡特拉姆帝國的情報。」頓了頓,伊萊恩又問:「……那種殺人的黑魔法等級很高嗎?」
「非常高,殿下。」法爾斯說,「請相信我,一般的黑魔法師是無法使用的。」
「……我的哥哥正在卡特拉姆帝國。」伊萊恩的語氣平靜,但法爾斯還是聽出了他聲音裏的擔心。
「也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伊萊恩沉默了一會又說,「我已經派人去卡特拉姆帝國打聽情況了,暫時不打算通知父親。」
法爾斯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那具屍體和那封信呢?」伊萊恩又問。
「呃……不見了,沒一會全部消失了。」偏過頭,他開始撒謊,故意用驚慌的語氣說:「我敢肯定,那也是黑魔法附屬的一項效果,天知道那有多麼邪惡……」
伊萊恩伸手摟住他,柔聲安慰。「別怕,不用擔心,沒人能傷害你。」感受到懷中人冰冷的體溫,他不自覺地親吻他的黑髮,企圖給他一點安全感。
這人是如此柔弱,讓他覺得,真應該把嚇到他的那些什麼殺手拖來砍幾刀才對。
邊這樣想著,他的唇也慢慢地往下移,最後落在那雙寂靜的黑色眼睛上。
法爾斯靜靜的窩在伊萊恩懷裏,感受來自一個鮮活生命的親吻和關心。
他本來是想推開的,最後還是沒有行動,因為這種溫暖,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感受過了,所以有點……眷戀。
慢慢地閉上眼睛,他放縱自己享受這難得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