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唯靖剛被卡車撞成新手阿飄,
就得到令萬千幽靈羨慕嫉妒恨的好工作──
加入陰間最出名、只接鬼委託的萬事達事務所,
但上工第一天,他就想大喊這是求職詐騙!
他明明當的是業務,卻還要兼任減壓玩具,
應付腹黑所長和御姊前輩的玩弄調戲,
甚至第一次出任務就抽到下下籤,得跟大尾鱸鰻正面對決,
他的嶄新鬼生,不會在此畫下句點吧Orz……
袁唯靖(舉手):「為什麼選我當業務呢?」
腹黑的萬人迷所長(狐狸笑):「因為你的長相很可愛,符合我的選人標準呀!」
霸氣的美艷御姊(亮十公分鞋跟):「小菜鳥,你最好記住,有任何破壞事務所形象的言行,就會被我的高跟鞋狠狠教訓喔。」
袁唯靖(立正):「Yes!女王!」
袁唯靖(興奮):「前輩你餓不餓?我請你去吃宵夜~」
毒舌的硬派酷哥(鄙視):「剛脫貧就想擺闊嗎?還早得很呢。我很忙,不像你才只有兩個委託。」
另一個世界究~竟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鬼燈的冷徹》,這部漫畫的主軸是陰間鬼族的趣味生活,而在故事裡,陰間不只有地獄,也有卡拉OK店、各種餐廳、學校、電視台、偶像等等,跟陽間沒有兩樣。這樣的題材或許可以說明人對於未知的世界總是感到好奇,充滿想像,而宅書舘為各位帶來的嶄新作品--嘉遙的《我的同事都是鬼》【我在陰間當業務】,也展現出顛覆想像的陰間生活。
本書主角──青春靦腆的高中生袁唯靖,大概是史上最短命的男主角,一登場人生就因為一場事故而結束……各位一定很疑惑,主角掛點,故事要怎麼繼續呢?已經先睹為快的小編現在就告訴大家,袁唯靖的「人」生,死後才開始~
袁唯靖剛成為阿飄,來到陰間就嚇得目瞪口呆──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馬路上車水馬龍,還有超大遊樂園,完全是個繁華大都市。而他還沒適應,甚至在懷疑這是場騙局時,就被強迫中獎加入「陰間萬事達事務所」,成為菜鳥業務員。
這家萬事達事務所其實不簡單,專門解決鬼委託,名氣在陰間可是無鬼不知無鬼不曉,簡直可以說是鬼界的王品或台積電,人人都想要進去工作~事務所的成員也都各有特色,有萬人迷所長、硬派帥哥、美豔御姊、溫柔王子、COSPLAY萌少女……看看這陣容,是不是路過都想加入呢?
可袁唯靖上工第二天,就有想要淚奔離職的衝動,不只是因為小菜鳥=前輩的玩具,也是因為事務所派給他的第一份工作很可怕,居然要他從陰間的大尾鱸鰻手中搶回委託人的房子,而袁唯靖才剛和大尾鱸鰻打照面,閃亮亮的刀子就抵在他脖子上,讓他的「鬼生」馬上面臨重大危機……
想知道這份工作會為菜鳥業務袁唯靖的陰間生活帶來什麼刺激,與事務所內的俊男美女又會擦出什麼火花(?),2/13千萬不能錯過宅書舘0601《我的同事都是鬼》【我在陰間當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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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哪尼?我死了?!
注意到一輛失控的卡車猶如瘋牛般朝自己衝過來時,袁唯靖全身僵硬,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撞到身上。
那一瞬間渾身的骨骼似乎都發出了劇大的響聲,但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疼,直到身體摔到地上,依然沒什麼實感,這讓他覺得很奇怪。
愣了幾秒鐘,他坐起身,摸了摸臉,摸了摸胸口,毫無異常。
可周圍卻傳來了驚呼聲和倒抽冷氣的聲音,卡車司機終於停住車子後慌慌張張地跳下,臉色慘白地朝他跑了過來。
「快叫救護車!」
圍觀者的驚呼聲清晰地傳進袁唯靖耳中,他狐疑地看著周圍的人,不是很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他不是好好的嗎?
站起身,他急著想走,因為十分鐘前媽媽打電話給他,說收到了他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正要邁開步子,眼角的餘光卻看到柏油路上有一大灘紅色的液體不斷往外擴散,袁唯靖驚訝地瞪大眼睛,慢慢轉過了身——地上還躺著一個他。
黑色的短髮,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身上穿的是淺藍色的T恤、牛仔褲、球鞋,那確實是他,但那個「他」滿臉鮮血,臉色灰敗,雙目緊閉,看起來已經死了。
死了?這個念頭在腦子裡一冒出來,袁唯靖打了個寒顫。
卡車司機這時在「他」身邊蹲下,顫著手去探「他」的呼吸。
兩秒鐘後,戴著鴨舌帽的司機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胸膛劇烈上下起伏,好像喘不過氣。
人群又發出了驚呼聲,有人不忍心地別過了臉。
袁唯靖依稀聽到他們在說「死了」之類的字眼,他瞪大眼睛,腦中一片空白,然後朝卡車司機伸出手,想拽著他的衣襟說自己根本就沒有死。
可是他抓不到,伸出去的手直接穿過了對方的身體,他繼續往前走,毫無阻礙地穿過一個個人,就這樣走到了人群外面。
回過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那些圍觀的人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這隻手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麼變化,除了變得有一點點透明之外,這麼說來,他現在是所謂的……幽靈嗎?
他就這麼死了?在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當天?
「喂,你是袁唯靖吧?」
正沮喪時,一道中氣十足卻略顯不耐的男聲突然自左方響起,袁唯靖渾身一震,立刻轉過頭。
由於發生了車禍,馬路上的行人全都跑去圍觀了,現在附近空蕩蕩的,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喂,這裡。」
聲音再度響起,袁唯靖意識到那聲音在自己腦袋上方,困惑地抬起了頭。
一個身穿筆挺黑色西裝的男人正站在半空中低頭看著他,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容貌很英俊,但大概是表情很不耐煩的關係,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見他終於找到正確的方向,那人朝他勾了勾手指,說:「上來。」
上來?怎麼上?袁唯靖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
「跳上來。」男人撇了撇嘴,簡單做著指示。
袁唯靖哦了一聲,雙腿用力,人往上跳。
他的運動能力在班中只能算中上,跳高也絕不是強項,但這會兒他嚇了一跳,因為這一跳,真的直接就跳到了半空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腳底下裝了超級彈簧,而且還不只一個。
袁唯靖心裡很感慨,站在半空中的感覺很奇怪,尤其是腳下明明是空氣,卻像踩著平地那麼結實。
男人對他的適應能力還算滿意,點了點頭後語速極快地說:「好了,事情是這樣的,你已經死了,所以我要帶你去陰間。那裡和陽間沒什麼不同,也需要吃飯、睡覺、工作。你比別人幸運的是不用辛苦找工作了,因為我們事務所的老大相中了你,打算讓你加入。」
說完,男人從口袋中拿出一張黑色的名片,筆直遞了過來。
袁唯靖愣愣地接過,精緻的卡片上印著兩行字:陰間萬事達事務所、HR兼業務員夏銘。背面也印著兩行小字,看起來像是地址和手機號碼。
陰間萬事達事務所,他開始在腦海中重複這個名詞。
萬事達他是可以理解啦,可是陰間真的存在嗎?而且這個人剛才說陰間和陽間沒什麼不同?還說到那裡一樣要吃飯睡覺工作?這,不會是詐騙之類的吧?但他都死了,還會有人故意捉弄他嗎?不會吧……
腦海中充斥著問號,地面上救護車的聲音卻打斷了袁唯靖的思路,他低頭,看到自己的屍體被救護員搬到車上,有人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打了電話,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打給誰。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走吧,我今天還有工作沒有完成,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夏銘在旁邊發出了不耐煩的催促。
袁唯靖想著自己的父母,他是老來子,爸媽從小把他捧在手心裡呵護,好不容易盼到他長大,念完大學就可以工作回報二老了,可結果,他就這麼死了?
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胸前的衣服,儘管胸膛裡的心臟已經不會跳動,他卻感到了疼。
「我現在還不能走。」他喃喃地丟下這句話,突然朝救護車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夏銘瞪著他像火箭一樣衝出去,禁不住有點火大。這臭小子有沒有搞錯?自己丟下工作特地來接他,他這是什麼態度?
現在不能走?那等他想走了再自己找過來好了,反正地址已經給他了。
夏銘想到這裡,拍了拍屁股打算走人,轉身伸手在半空中拉了一下,一扇隱形的門漸漸被他拉開,隨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袁唯靖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進了手術室,眼睜睜看著醫生們對「他」進行急救,然後放棄,最後宣佈「他」死亡。
在護士將「他」推出手術室後,一個人影衝了過來,那人嗖的一下穿過了就站在病床邊的他,撲到了屍體上。
「小靖!小靖!你睜開眼睛,你不能就這樣丟下爸爸媽媽啊,小靖!」
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叫聲充斥了整個走廊,濃重的哀傷彌漫在空氣中,袁唯靖睜大的眼睛模糊了,臉上涼涼的,他一摸,才知道自己流了淚。
原來幽靈也會流淚嗎?還有胸腔中這股撕裂般的疼痛,有沒有可以緩解的方法?
爸爸腳步踉蹌地走了過來,滄桑的面容上滿是淚痕,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腳步慢了,背也彎了,伸出的手不停地顫抖。
無法再看父母陷入絕望的樣子,袁唯靖扭頭穿過醫院的牆壁,一下子衝到了外面。
他在半空中跪了下來,把臉埋在臂彎裡放聲大哭,直到聲音哭啞了,再沒有一點力氣才慢慢停了下來,然後看見醫院門口,爸爸正扶著媽媽走出來,兩個人的腳步都有些搖晃。
「爸爸,媽媽!」袁唯靖撲過去大聲呼喊,張開雙臂想抱住他們,可身體卻穿了過去。
他不死心地試了一次又一次,可每次都只能換來失望,最後,他只能氣喘吁吁地站在路邊,看著二老哭著上了一輛計程車。
沉浸在巨大悲傷中的袁唯靖,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半空中出現了一圈閃爍的銀光,緊接著,一扇門被人推開了,夏銘去而復返。
他一回去就被老大罵了一頓,逼他馬上又得來陽間找這小子。
夏銘表情陰沉地走了出來,砰的一聲用力甩上門。
過大的響聲驚動了地上的人,袁唯靖愣愣地轉過頭,清秀的臉龐爬滿淚水,看起來非常可憐。
只可惜,朝他筆直衝過來的夏銘顯然沒有絲毫同情心,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往半空拖,暴躁地說:「你這混帳小子,害我被老大罵了一頓,如果今天因為你害我沒能完成工作要加班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停頓了不到一秒鐘,他語帶狐疑地又低聲咕噥了一句,「居然能讓老大說出不帶他回去我也不用回去的重話,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
這麼說著,他們兩個已經來到了半空中,夏銘沒有絲毫猶豫地再度拉開了門,拖著袁唯靖就要走進去。
「放開我!」出乎他意料的是,看起來好脾氣的溫良少年居然拚命用手抓著門框,而且用力掙開了他的手。
夏銘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已經踏進門的一隻腳不自覺地收了回來。
袁唯靖憤怒地瞪視他,惱火地低吼,「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認識你,憑什麼我要跟你走!什麼陰間陽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爸爸媽媽現在很悲傷,我要在這裡守著他們!」
「你現在只是靈魂,守著他們根本就沒有意義。」夏銘冷冷地說,雖然傷人,卻是事實。
「就算這樣……就算這樣我也要留下。」袁唯靖低聲呢喃,搖了搖頭。
「然後呢?」夏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連醫院的場面都受不了,留下來你還能做什麼?親眼看著他們為你設靈堂、做法事,哭到昏天黑地嗎?」
「我……」袁唯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反駁。
確實,不用回去也能想到家裡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這種事,誰家不一樣呢?靈堂、法事,以及深沉的悲傷。
「哼,什麼父母很悲傷我要留下,不過是無法面對現實的懦弱罷了。」夏銘繼續說著冷酷的話,表情看起來有些惱火。
他現在很想一拳把眼前這個搞不清狀況的傢伙揍昏,直接帶去陰間,可是只要一想到不久前老大再次命令他到陽間來接人時的表情,他就不得不把這份衝動強壓下去。
不管怎麼說,要揍趴這個笨蛋是很容易,但如果惹火了老大他可是會很麻煩的。
袁唯靖垂著頭,無法忍耐的眼淚終於一顆顆掉下來,他喃喃地說:「我不是懦弱,可是對爸爸和媽媽來說,我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我……」
哽咽取代了未完的話,袁唯靖抬手捂住了臉。
夏銘冷哼了一聲,側目瞥向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少年,面無表情地說:「這沒什麼,時間久了你就會習慣了。」
這句話就像是刀一樣戳進了袁唯靖的心裡,他猛地抬起頭,一把揪住夏銘的衣襟,惱火地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冷血!」
夏銘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對少年的輕蔑,他冷酷地勾起嘴角,性感的薄唇吐出對袁唯靖來說太過殘忍的話,「你指望一個死了幾十年的人還有熱血?抱歉,這麼天真的想法只會惹我發笑而已。」
袁唯靖倏然瞪大了眼睛,怔怔地鬆了手。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夏銘應該死得比他早,他此刻經歷的所有痛苦,眼前的人都已經感受過了。
正因為瞭解這一切,不希望自己重蹈他的覆轍,夏銘才凶神惡煞地阻止自己嗎?
見他愣愣地看著自己,夏銘再度開口,「你考慮清楚了嗎?現在奸商賺起死人的錢可是很黑心的。如果不想讓你父母一直花那種冤枉錢,你就好好工作,自己有收入的話,至少不用他們定期給你燒紙錢了。」
話題突然扯到紙錢上,袁唯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茫然地問:「什麼意思?」
夏銘很快回答,「燒紙錢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嗎?活人給死人燒紙錢,就是為了讓他們在陰間有錢花。但如果你有工作,就可以託夢告訴他們,不用麻煩他們了啊。」
袁唯靖聽得渾身一震,他當然知道紙錢的事,畢竟家族裡也有已經過世的長輩,可是,他依然瞪大著眼睛,還是聽不懂夏銘的話似的。
夏銘半轉過頭,受不了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陽間燒紙錢就像郵局匯款一樣,等他們燒完你就能收到了。」
說得好像那些紙錢會從天上掉下來,他只需要張開雙臂去接一樣,袁唯靖對這個答案有點無語。
「喂,可以跟我走了嗎?」夏銘抬起手腕看了眼錶。該死的,已經為這個小鬼浪費太多時間了,可惡,他今天肯定要加班了!
以為這死小孩認清現實後就不會再有什麼留戀,沒想到,他都把事情說得這麼清楚了,那小鬼居然還是猶豫不決。
「我想再回去看最後一眼……」
「有什麼好看的,再說我可是很忙的!」
「夏先生你當時死的時候,難道沒有留在父母身邊多看一會嗎?」
袁唯靖皺眉看著夏銘,澄漓的眼睛裡刻著強烈的哀傷,那神色終於勾起了夏銘幾乎已經遺忘了的同情心。
他冷哼了聲,別開視線說:「我是孤兒。」
袁唯靖一愣,垂下眼睫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要勾起你的……」
「少自以為是了,你這傢伙。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傷心事,我現在在陰間活得逍遙自在,可比過去在陽間的時候爽多了。」
夏銘一臉鄙視袁唯靖的神色,確實沒有絲毫悲傷。這反倒讓袁唯靖無法理解了,死了,怎麼可能比活著好呢?
「陰間……真的有這麼好嗎?」
「啊,比這烏煙瘴氣的陽間好得多。」
「那麼,讓我回去和爸媽道個別。」袁唯靖還想掙扎。
夏銘卻板著臉一把拽緊了他的胳膊,再次拉著他往門裡走,邊走邊說:「你現在道別有什麼用,他們根本就聽不見,要說也等能託夢給他們的時候再說啊。」
「欸?託夢?」
「沒錯,等你在陰間積到陰德後,就可以給陽間的親人託夢了。」
夏銘爽快地答著話,已經邁過了那扇泛著光的門,而袁唯靖一方面還在想託夢的事,一方面緊張得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陰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不會像書上描寫的地獄那麼可怕吧?他要接受審判嗎?
腦中的疑慮還沒有得到解答,夏銘已經用力地把他拉進了門裡。
眼前閃過一道強烈的白光,緊接著,讓他驚訝的景象出現在了眼前。
身邊,夏銘戲謔地揚起嘴角,抱著雙臂說:「歡迎來到陰間。」
袁唯靖懷疑夏銘和他開了個玩笑,而且是一個天大的玩笑。
此刻他們的腳下,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熱鬧繁華的商店街行人摩肩接踵,遠處還有佔地極廣的遊樂場,摩天輪和雲霄飛車都很顯眼。而大馬路上,私人轎車和公共巴士井然有序,行人穿著或流行或復古的漂亮衣服,一個個都打扮時髦。
這哪是什麼陰間?這根本就是一座繁華大都市,只不過不是他熟悉的那座而已。
袁唯靖轉頭看向夏銘,有些不快地說:「夏先生,你在戲弄我對不對?我們現在在哪裡?」
夏銘並不意外他的反應,勾起嘴角說:「當然是在陰間,初來乍到覺得不可思議是正常的,等我帶你到事務所,老大會向你解釋一切。」
他說完,帶頭往前走,袁唯靖還瞪大眼睛在看腳下。這裡……就是陰間?太難以置信了!
然後他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自從出了那道門後,他好像就沒辦法隨意控制身體了,就像現在,他很想到地面上去看看,可卻沒辦法下降。
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夏銘解釋道:「到了陰間,很多在陽間可以使用的能力就消失了,我們在這裡就像人類在陽間一樣,是沒辦法做特別的事的。」
「那個……在天上走路難道還不夠特別嗎?」
「我們只是還沒有離開『通道』的範圍而已,你可以想像我們現在是走在一條看不見的巨大管道裡。」
「那我們要走多遠才能到事務所?」袁唯靖急於到地面上去看看,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對陰間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夏銘聳了聳肩,隨口回答,「等走到通往地下的那條管道就可以了。」
「唔,通往地下的管道?你能看到它們嗎?」
「沒錯,我們到了。」
「什麼?啊啊啊——」
事實就是,能看到管道的夏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沒有在袁唯靖踩空前提醒他小心腳下。
於是,淒厲的驚叫聲迴蕩在整個天空中,才來到陰間不到十分鐘的可憐少年,就這樣直接掉進了夏銘所說的通往地下的管道。
而在他身後,夏銘高高揚起嘴角,兩手輕鬆地插在褲子口袋裡,輕輕一跳,開始順著管道往下滑。
管道並不是直線的,而是有巨大的彎道和高低落差,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水上樂園裡坐螺旋滑梯一樣,所以袁唯靖的尖叫聲幾乎持續了整段旅程。
終於,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彎道和起伏後,地面越來越近,袁唯靖看到自己筆直地朝一幢看起來非常高檔的辦公大樓飛去。
他驚恐地瞪著大樓淺藍色的玻璃外牆,驚天動地的尖叫變成了絕望的哀號,「不要啊啊啊——」
然而,意料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藍色玻璃彷彿知道他的到來般,在他要撞破它的剎那打開了一個圓形的缺口,正好夠他順利地穿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袁唯靖撞上了一大團非常柔軟的軟墊,但儘管如此,由於姿勢不對,他還是覺得脖子快斷了。
「痛痛痛……」他捂著脖子發出悲鳴,眼睛裡也不由得冒出了水氣。
他不是死了嗎?他現在不是幽靈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會這麼痛啊!
身後這時傳來嗖的一聲輕響,袁唯靖愣了一秒鐘,立刻猜到那是什麼聲音,顧不上快斷掉的脖子,他趕緊往一邊滾開。
果然,軟墊又響起砰的一聲,墊面因為受到重擊,一瞬間塌陷又很快彈起,頓時把滾到邊邊的袁唯靖彈了出去。
袁唯靖慘兮兮地摔倒在鋪了地毯上,扭頭一看,果然撞上軟墊的是夏銘,跟在他後面滑下來了。只不過,夏銘的姿勢非常優雅,整個人平穩地坐在軟墊上,這會兒,腳一用力就站起來了。
將近一百八的夏銘現在完全站直,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姿勢可笑的少年,他微微勾起嘴角,伸出手,語帶調侃地問:「還站得起來嗎?」
袁唯靖費力地抓著他的手,勉強爬了起來,捂著脖子問:「為什麼這種疼痛的感覺這麼真實?」
夏銘好笑地回答,「我不是說了,我們在陰間,就像活人在陽間一樣,你是『活』在陰間的人,懂了嗎?」
活在陰間的人啊,那是不是表示,死人來到陰間,就等於是重生了?
夏銘沒有再看袁唯靖充滿了疑惑的臉,見他站穩就放開了他的手,邁開步子不爽地說:「好了,快走吧,也不知道老大是不是還在等我們,都已經這麼晚了,可惡,我今天肯定要做通宵了。」
直到此刻,袁唯靖才有精力打量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
除了牆角放著那個半人高的軟墊有點突兀外,這個房間看起來很氣派。
地板上鋪著柔軟漂亮的歐式地毯,頭頂有一盞水晶吊燈,此外,房間裡還有一張雕花茶几,兩把配套的椅子,和幾個開放式櫃子。櫃子上堆滿了資料夾,袁唯靖初步判斷這是一間資料室。
走在前面的夏銘打開了這個房間裡唯一的一扇門,門上方的牆壁上有一個圓形掛鐘,那是一個很普通的鐘,可袁唯靖盯著它看了幾秒鐘後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鐘看起來確實很平常,黑色的邊框,白色的鐘面,兩根指針,可問題是,鐘面上的數字居然是逆時針方向排列的!
因為夏銘已經走了出去,袁唯靖沒有機會問這個鐘是怎麼回事,只能先快步跟了上去。
外面是一間辦公室,佈置和大家所熟知的一般公司差不多的,放著五張辦公桌,靠近門的位置是隔開的休息區和飲料櫃,右側靠外牆處則有一個單獨的隔間,應該是所長的辦公室。
正對著資料室門的牆壁上還有一個掛鐘,那個鐘的數字是完全正常的順時針排序,這讓袁唯靖更覺得資料室裡的鐘奇怪了。
從掛鐘的鐘面顯示,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大概是過了下班時間的關係,辦公室空蕩蕩的,只有隔間裡還坐著一個人。
透過玻璃牆面,袁唯靖能夠看清那個人的樣子。
那是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穿著白色的西裝,帶著一頂白色禮帽,長得非常俊美,袁唯靖幾乎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雖然夏銘也很帥,但是和這個人比的話,還是差了幾分味道。
那人的頭髮是黑色的,略微有點長,髮梢一點點捲,大概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他抬起了頭。
他有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鼻梁高挺,淡色的雙唇不過微微勾起,已經笑得讓人無法轉開視線。
夏銘一巴掌拍在袁唯靖的背上,拎著他往裡頭走去,邊走邊說:「別看傻眼,反正以後經常會看到,勸你早點習慣他的臉。」
袁唯靖被他拍得背痛,咬著牙低聲問:「他就是所長嗎?長得這麼帥,他活著的時候是電影明星嗎?」
夏銘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說:「我是不知道他活著的時候是幹麼的,不過他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他那個時代有沒有電影這種東西都不好說。」
「是這樣嗎?真是太可惜了。」
「沒什麼好可惜的,他現在可是樂得當陰間第一美男子。要知道,活人是會變老的,但死人的年齡不會再有變化,他在花一樣的年紀死去,這在陰間可是很有優勢的。」
袁唯靖覺得有一股冷風從頭上吹過,夏銘這人,是不是有點毒舌啊。
站在所長辦公室門口,夏銘象徵性地敲了下門,就推開門把袁唯靖丟了進去。
「老大,人我帶回來了,我繼續去工作了。」朝所長抬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夏銘連珠炮似地說完,順手關上了門。
終於把那死小鬼丟到老大面前了,可惡,辦公室的那群傢伙一個個都好沒人性,居然都沒一個人留下來幫他。
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夏銘看著凌亂的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咬著牙在心裡把其他同事的先祖都問候了一遍。
第二章 陰間生活Start
所長辦公室裡,袁唯靖正侷促地站在門邊,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美男子。
看出他的不安,美男子站起身,朝放在辦公桌前的辦公椅指了指,面帶微笑地開口,「小靖,不用緊張,過來坐吧。」
呃……袁唯靖扯了扯嘴角。小靖?這個稱呼是不是太親熱了一點?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難道是因為他年紀比較小的關係,所長想在一開始就讓他有親切感?
儘管心裡有著一百個疑問,袁唯靖還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辦公桌前,朝所長恭敬地鞠了一躬。
所長朝他笑了笑,在坐下前從桌上的名片盒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和夏銘一樣的黑色名片,除了工作職務和名字外其他都一樣,眼前的這位是陰間萬事達事務所的所長,黎洛。
「請坐吧。」在袁唯靖接過名片後,黎洛再度請他坐下。
袁唯靖愣愣地慢慢坐下,視線再度調回黎洛的臉上,他有太多問題想問了,以至於現在根本不知道應該從哪個問題問起。
黎洛單手撐著下巴,張口想說什麼,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拍了下手,有些激動地說:「我知道你現在有一肚子疑問,不過在我向你解釋一切前,我想應該先讓你看看這個。」
說完,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張薄薄的長方形紙片,遞向袁唯靖。
袁唯靖伸手接過,在看清那是一張郵局匯款單後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收款人那一欄清晰地寫著他的名字,而匯款人那一欄,是他母親的名字。
他真的收到了,父母給他燒的紙錢,現在變成了一張就算拿到陽間去也可以唬人的郵局匯款單。
袁唯靖咬住了唇,雙眼禁不住開始變得濕潤。
黎洛微笑地看著他,開始解釋,「陰間陽間雖然是兩個世界,但兩者間存在著界線,我們的郵局就是這條界線上的建築。所以陽間的人燒掉的紙錢,會全部由陰間郵局接收,再發出匯款單。如果收款人是已經轉世投胎的人,那麼這筆錢就會轉交給陰間政府作為建設資金。」
袁唯靖聽著黎洛流暢的話,嘴巴漸漸張大闔不攏。陰間原來這麼進步嗎?
「就像你來的時候所看到的,陰間現在建設得很好,和陽間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陽間有的東西這裡都有,陽間存在的問題這裡也都存在。可以說,陰間的一切都建立在陽間燒來的紙錢和其他東西上,但是我想你也知道,隨著科技越來越發達,很多人認為一些習俗是迷信,宣揚禁止迷信,這在很大的程度上對陰間產生了衝擊,導致這裡的窮人越來越多。
「我們事務所最初成立的目的是幫助沒有錢的人,因為貧富差距非常大,窮人的生活會比較艱苦,但隨著業務拓展越來越順利,事務所的規模已經徹底擴大了,到今天,已經是陰間最有名的委託事務所。我們的業務範圍非常廣,基本只要是顧客的委託,都會盡力做到。」
黎洛一口氣介紹了陰間和事務所的情況,因為非常易於理解,所以袁唯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對於他能這麼快進入狀況,黎洛顯得很滿意,微笑頷首後繼續說:「我想夏銘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只要你找到穩定的工作,就不需要家人再為你燒紙錢。現在紙錢越來越貴,對你父母來說也是筆不小的開支。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很優秀,正好事務所目前也需要招聘一名新人,所以我就讓夏銘去接你,希望不會太過冒昧。」
聽到對方這樣客氣的口吻,袁唯靖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擺手說:「不不,所長您太客氣了,我什麼狀況都還搞不清楚,您就給我一份工作,我感激您都來不及。只是,我沒什麼工作經驗,不知道是不是能做好。」
到今天之前,他都還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男孩,現在突然就要面對完全陌生的工作和養活自己的壓力,老實說,他有點茫然。
黎洛朝他露出安撫性的微笑,那笑容實在太耀眼,害袁唯靖有點臉紅。
「沒關係,可以慢慢學,沒有人一開始就是高手,夏銘他們也都是從菜鳥進化而來的。」
「那……一切就拜託您了,所長。」袁唯靖腦中其實還一片空白,但黎洛親和力十足的笑容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安下了心。
「嗯,走吧,我先帶你去員工宿舍,你父母好像沒有燒房子給你,不過沒關係,宿舍的環境也非常好。」黎洛欣慰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他的個子不算太高,大約在一百七十五左右,比袁唯靖只高了一點點。
袁唯靖知道近年來陽間很流行給去世的親人燒紙房子,而且房子的種類也越來越多,從最初的簡單小屋到三層樓配花園和小轎車的獨幢別墅都有。這麼說來,這些紙房子也會通過郵局匯過來嗎?
黎洛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般笑著解釋道:「房子是沒辦法直接匯過來的,但親人燒過房子後,陰間的人會收到一張房屋領取單據,憑單據可以到政府建設的公寓區去領住宅。」
「原來是這樣。」袁唯靖摸了摸下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哇塞,陰間還真是個很有趣的地方,總覺得一切都超乎他的想像。
兩人出了所長辦公室,就見夏銘正在辦公桌前振筆疾書,看他周身彌漫黑氣的樣子,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袁唯靖想到都是自己害他要加班,忍不住心生愧疚,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身邊的黎洛笑著開了口。
「夏銘,辛苦你了,這些工作不完成你今天不許走喔,那麼,我先帶小靖去宿舍了。」
啪的一聲,夏銘手裡的筆被他捏斷了,他抬起頭,額頭上暴起兩根青筋,「姓黎的,你不要太過分了,小心我辭職不幹!」
「你不會的,」黎洛篤定地維持著燦爛的笑容,讓一邊的袁唯靖看得心驚膽跳,「付出和回報是等值的,不是嗎?」
幹!夏銘在心裡爆了句粗口,狠狠瞪了眼笑得像花兒一樣的人,低下頭繼續工作去了。
袁唯靖額頭掛著幾滴冷汗,側目朝黎洛瞥了一眼。
唔,他本來以為所長是很溫柔的人,現在看來,在這副純良的外表之下,其實是一顆黑到極致的心?看來以後千萬不能得罪所長。
離開辦公室,黎洛帶著袁唯靖走到電梯間,並介紹道:「事務所在這幢辦公大樓的四十四層,整層都是我們的,除了辦公室外還有會議室、接待室等,以後你會慢慢瞭解的。」
剛說完,叮的一聲,電梯的門在眼前打開,他帶頭走了進去,袁唯靖立刻跟上。
電梯直接往下到地下一層的停車場,黎洛帶頭走到一輛銀色的奧迪跑車前,開了鎖,示意袁唯靖上車,同時說:「陰間的事物有兩種產生的途徑,一是通過陽間燒過來,二是通過科技研發人員自行研發,只要有懂得相關知識的人來到陰間,科技也就被帶過來了。」
「就是說,陽間有的一切這裡都可以生產嗎?」
「沒錯,只要有錢就可以了。」
「那陰間的科技不是早就應該比陽間更發達了嗎?畢竟到了這裡的人不會再變老,可以長時間投入研究。」袁唯靖腦子轉得很快,他忍不住想,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的話,陰間對陽間來說應該已經是未來世界了吧?
黎洛低笑了聲,搖了搖頭,「很多科學家來到陰間的時候已經是垂暮老人,無法進行研究,還有很多人會選擇轉世投胎,而不是永遠留在陰間。所以對現在的陰間來說,技術人員依然是比較缺乏的。」
「原來,人真的可以轉世投胎?」
「當然,否則陰間早就人口爆炸了。」
黎洛開了個玩笑,發動引擎,車緩緩駛出了車庫。
袁唯靖看著車窗外,月光柔和的從天空中灑落,華燈初上的大街上,行人們或談笑,或匆匆走路。
怎麼看,這個世界都一片繁華,和陽間沒有絲毫區別。
不,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袁唯靖因為注意到什麼而側過身子,趴到了車窗上。
之前在空中俯視地面,他只是覺得大家的打扮都很時髦,但現在仔細看看,街上的人打扮不僅是時髦,有的可以說是前衛了!
這邊有人把頭髮染成綠色和藍色,那邊有人頂著幾十公分高的爆炸頭,怎麼看怎麼誇張啊!而且,附近的路人好像都很習以為常,要知道,這類打扮在陽間回頭率可是百分百。
不僅人是這樣,很多車子也被改造成了很特別的外觀,噴成五顏六色,還貼著顯眼的貼紙,在他們前面的那輛車,車頂上居然裝上了一對小小的翅膀……
注意到他的動作,黎洛笑了起來,「覺得很誇張是嗎?在這裡,沒有必要再有所顧忌,大家都很隨心所欲,畢竟大家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選擇在陰間重生,就是要解開心中所有的桎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陰間的特色吧。」
「也就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嗎?」
「可以這麼說,當然,大多數人的本性還是很淳樸的,不會做出格的事。」黎洛打趣的說,說完還朝袁唯靖眨了眨眼睛,這讓袁唯靖原本還存在的最後一點點緊張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看著車外的一切,覺得胸腔中有一股期待和興奮在慢慢升騰起來。
這時,黎洛指著不遠處一幢的粉紅色公寓說:「那就是員工宿舍了,離公司不遠,你可以選擇步行,也可以坐巴士,一站就到了。」
看著那幢六層樓高的建築,袁唯靖詫異地問:「那整幢都是我們的員工宿舍嗎?事務所有這麼多人?」
黎洛低笑了聲,「看來是我的話讓你誤會了,那是一幢普通公寓,只不過我買了其中幾戶房子作為員工宿舍而已。加上你的話,事務所有三個員工住在裡面。」
「喔,夏先生也住在那裡嗎?」
「是的,另一位是個女孩子,叫朱曉喆,她只比你大兩歲,在你來之前是事務所最年輕的員工。」
黎洛這時把車開進了粉色那幢公寓所在的社區,門口的保全不但認識他,而且看起來很崇拜他的樣子,還特地從值班亭中走出來跟他打招呼。
車開到公寓樓下,黎洛沒有下車,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遞給袁唯靖,鑰匙上刻著他的房間號碼:603。
「小靖,進門就可以看到電梯間,你自己上去吧。我還有事,要先走了,明天早上八點半記得準時去上班。你剛到陰間,身分證明還沒有辦好,那筆郵局匯款暫時還不能取。不過曉喆應該很快就會為你處理好,到時再讓夏銘帶你去取款。」
意識到自己耽誤了黎洛很多時間,袁唯靖覺得臉頰發燙,當即接過鑰匙跳下車,深深朝他鞠了一躬,「是,所長,我知道了。」
黎洛唇邊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最後看了他一眼,開車走了。
袁唯靖走進公寓大門,順利找到了電梯間。
電梯裡面的鏡子裡映著他的身影,T恤加牛仔褲、球鞋的打扮對學生來說很常見,可想到夏銘和所長都是穿西裝,他思索著他是否也要去買一套像樣的衣服。
雖然陰間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地方,可他還是所長說的那種「本性淳樸」的人嘛。
想到這裡,電梯正好停了,袁唯靖撓了撓腦袋轉過身,在電梯門打開後走了出去。
這幢公寓一層樓有四戶,603就在電梯的左手邊,用鑰匙打開門,他走進玄關,隨手按下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柔和的橘黃色燈光立刻照亮了整個房間,一室一廳的戶型,裝潢得高貴典雅,而且家具一應俱全。
關上大門,袁唯靖走進臥室,正中央的大床上鋪著深色的床罩,房間裡有一個很大的衣櫃,他走過去,輕輕拉開了櫃門。
衣櫃裡掛滿了衣服,西裝、休閒服、風衣、運動衫,甚至還有禮服,除了衣服之外,最下面還有一排鞋子,從球鞋到皮鞋應有盡有。
袁唯靖有些傻眼,他拿出一套衣服比了一下,很快確認那正好是他的尺碼。
真是太意外了!事務所不但提供員工宿舍,連衣服都幫他準備好了,他實在想不透這麼好的事怎麼會掉到他頭上。
像這樣的事務所應該有很多人擠破腦袋想要進去工作吧?他怎麼會這麼幸運,一死掉就被所長招進去了呢?
激動過後,袁唯靖有點納悶,他的學業成績是很好沒錯啦,可同學們老說他智商高、情商低,這樣的他,所長到底是看中他哪一點呢?看來,有機會還是應該找所長問個明白。
胡思亂想之際,門鈴響了起來,袁唯靖一愣,轉身朝外走。
打開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團粉紅色,他眨了眨眼睛,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眼前是個有粉紅色頭髮的女孩子。
粉紅色的長髮、大大的無框眼鏡、藍白色的水手服、超大的胸部,等等,雖然這女孩的容貌是陌生的,但這打扮怎麼這麼眼熟?這、這不是《幸運星》裡的高良美幸嗎?
唔……陰間也很流行Cosplay嗎?
門外的「美幸」手上提著兩個塑膠袋,相比袁唯靖對她的驚訝,她顯然對他興趣缺缺。
鏡片後的大眼睛懶洋洋地掃過他,她抬手把塑膠袋遞給他,看著他說:「喏,你的晚飯,所長要我帶給你的,還有需要瞭解的相關資料,名片也已經印好放在裡面。菜鳥須知請務必仔細閱讀,不然做錯事可不是被訓斥一頓就能善了的。」
一口氣說完,「美幸」瀟灑地揮了揮手,轉身就要走。
袁唯靖呃了一聲,朝著她的背影喊道:「高良同學,那個……」
「美幸」聞言回過頭,有些訝異地挑高了眉梢,回話問了句,「想不到,你這樣的書呆子也看動漫?」
被評價為書呆子,袁唯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遲疑的這一會兒功夫,少女已經朝他伸出了手,自我介紹,「我是朱曉喆,事務所的法務兼業務員。」
袁唯靖立刻受寵若驚地握住她的手,咧嘴笑了笑,「我叫袁唯靖,雖然是新來的菜鳥,但是我很喜歡看動漫。」
「不錯,這樣總算有人懂得欣賞我的裝扮了。」朱曉喆不無得意地說完,撫了撫自己粉紅色的長髮。
袁唯靖湊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小心地問:「唔,陰間也流行玩Cosplay嗎?這是假髮吧?」
「廢話,當然是假髮,誰說陰間就不能玩Cosplay的?吾等動漫發燒友,就算死了也不會改變。」
朱曉喆的語氣充滿了驕傲,說完,還挺了挺胸,上下顫動的美胸頓時讓袁唯靖的鼻腔有點發熱。
「好了,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朱曉喆顯然完全沒考慮過自己對少年的殺傷力,沒有再給袁唯靖反應的時間,筆直走到601室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袁唯靖捂著鼻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心裡卻忍不住地想:她應該不是每天都這種萌妹打扮吧?不然天天看到的話,他說不定會貧血。
關上房門,他走到圓桌邊打開塑膠袋,首先入目的是一盒名片,打開的時候手有點抖,他清楚地感覺到心臟在怦怦亂跳。
這是他來到陰間的第一份工作,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張名片。
盒子裡靜靜躺著和夏銘他們一模一樣的黑色名片,只不過,他的職位是調查員兼業務員。
袁唯靖忍不住挑了挑眉,記得剛才朱曉喆說她是法務兼業務員?這麼說來,事務所的每個人都身兼兩職嗎?除了本職之外全部要兼任業務員,就連所長都是,會這樣安排,是因為人手不足嗎?
可如果是這種原因的話,為什麼不多招一點員工呢?事務所看起來不像是養不起更多人的樣子,好奇怪。
知道自己不可能想出答案,袁唯靖放棄了思索,又從袋子裡拿出了一本製作非常精簡的《萬事達事務所入職手冊》。
他盯著封面看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這就是朱曉喆剛才說的菜鳥須知。
塑膠袋裡還剩下一份非常豐盛的便當,袁唯靖決定邊吃晚飯邊把這本手冊看完。
事實上,由於手冊太薄,他只花了幾分鐘就翻完了,當時晚飯還沒吃到一半。
簡而言之,手冊上規定了幾條絕對不能觸犯的法則——
一、不得缺席每個月十五號的例行晨會。
二、不得隨意取消已經接受的委託。
三、事務所員工之間禁止不和。
四、不得將私人感情帶入委託工作中。
五、不得擅自使用力量干預一切陽間事物。
六、發生緊急事態時,必須以所長的意志為最優先。
袁唯靖翻來覆去細細思考著這六條鐵則,覺得好像每一條看起來都很正常,又覺得好像每一條都有點奇怪,但到底奇怪在哪裡,他說不清楚。
於是,到陰間的第一天,袁唯靖吃了一頓飽飯,舒舒服服洗了個澡,選好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放在床頭櫃上,鑽進溫暖柔軟的被窩,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袁唯靖精神飽滿地起了床,打點好自己後打開大門,立刻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他興致勃勃地來到走廊上,果然在電梯前面看到一抹略有些歪斜的高䠷背影。
「夏先生,早!」
歡快的嗓音,伴隨著一下不算重的拍肩,但出人意料的是,夏銘高大的身形居然被他這一掌直接拍得往前倒。
咚的一聲,夏銘的腦袋撞在了電梯門上,袁唯靖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半晌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咦?到了陰間,他的力氣就變大這麼多嗎?
「哪個混蛋打我……」虛弱的嗓音響起,夏銘撐著電梯門的手上爆起一根青筋,慢慢轉過了頭。
袁唯靖嚇了一跳,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認識的夏銘。
濃濃的黑眼圈幾乎可以媲美大熊貓,英俊的臉龐憔悴得讓人不忍直視,下巴上青色的鬍碴則讓眼前的人平添了幾分頹廢的氣息。
夏銘勉強睜開一半的眼睛在看到袁唯靖後瞪了瞪他,然後佝僂著背,朝他虛弱地揮了揮拳頭,喃喃地說:「臭小子,你敢打我。」
「不不不——」袁唯靖立刻拚命搖頭,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夏先生,你昨天整晚都沒有睡覺嗎?」
夏銘的額頭上冒出青筋,咬牙切齒地說:「你還有臉問?還不都是你害的!」
「那個……為什麼不跟所長請個假呢?至少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吧?」
「今天是十五號。」夏銘有氣無力地說完,電梯正好到了,袁唯靖連忙上前兩步,扶著他走進了電梯。
十五號?這個日期跳進腦海中,袁唯靖終於想起來了,十五號的晨會絕對不能缺席,這是事務所的第一條鐵則。
「唔,夏先生,為什麼每個月十五號的晨會絕對不能缺席?」
雖然他可以理解一家公司有所有職員必須出席的會議,但是這樣重要的會議頻繁到每個月就有一次,似乎不大合理。
「……」
「夏先生?」沒有得到回應,袁唯靖好奇地轉過頭,沒想到,他看到的居然是夏銘站著睡著了的樣子。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放棄了叫醒對方的殘忍想法,直到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一樓,他正打算搖醒夏銘,夏銘卻自己搖搖晃晃地就走出去了。
袁唯靖詫異地眨巴了下眼睛,追上去,在確認夏銘真的閉著眼睛在走路後,他頓時露出了驚歎加崇拜的表情。
夏銘是走路去上班的,袁唯靖因擔心他的「生命安全」,所以一直謹慎地跟在他身後。
走進事務所,老遠就聽到裡面傳來人聲,聽起來,那兩道陌生的嗓音正在議論他。
「聽說這次的新人才十八歲,應該很值得期待吧。」
「不知道耶,老大這次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過比起能力,我倒是比較期待新人的家境,我們最近的財政有點危機了呢。」
「不會吧?有我們兩個人撐著,還會出現這種問題?」
「別忘了,親愛的小琪,我們兩個都死了快六十年,同輩的親人已經都入土了,下面的小輩哪裡還會記得我們。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們都沒收到紅包吧?還記得我們剛死那會,紅包可以供事務所開銷一整年呢。」
柔和好聽的男聲,彷彿優雅拉奏著的小提琴,加上語氣中帶著萬般無奈,讓人一聽就忍不住為他擔憂。
袁唯靖走在夏銘前面,為他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同時開始打量出現在視野中的人。
剛才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年紀和夏銘差不多大的超級帥哥,不同於夏銘帶著冷峻的酷帥,眼前的這位是溫柔優雅的王子型美男,和所長黎洛算同一個類型。雖然不像所長那樣好看到驚天動地,但也幾乎讓人移不開視線了。
袁唯靖盯著他看了半天,在心裡感歎過這個事務所真是美男集中營後,把目光轉向了站在美男對面、自他進來後就沒有再開口,而是靜靜打量著他的人。
而這一看,袁唯靖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對事務所的定位根本就大錯特錯,這裡不是美男集中營,而是美人集中營!
昨晚扮成高良美幸的朱曉喆已經讓他覺得驚豔,可眼前的這位絕色美女,比朱曉喆更漂亮性感。
一頭長長的大波浪鬈髮野性十足,微瞇起的雙眼彷彿會放電,而她塗著鮮紅色唇膏的嘴唇,則無時無刻不散發致命的誘惑。
她穿著性感的V領收腰絲質襯衫,下身則是搭一條緞面寬褲,即使只是很普通的OL套裝,也展現出了她完美的窈窕身材。
袁唯靖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他昨晚還在思考是否需要每天面對朱曉喆這個問題,可今天,他才發現那種擔憂根本就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