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城B050-B053
《協議冥婚,無限延期》全4冊 贈限量「小狐仙」典藏透卡
出版日期
2025/10/22
數量
NT. 1,360
優惠價: NT. 1,088
演藝圈頂流死對頭出演雙男主電影──
粉絲們:「這肯定是修羅場!」
當事人:「這是夫夫戀情官宣現場吧?」


★火熱暢銷作品《算命的說我19歲會被鬼吃掉》相關系列作
★冰山天師 × 傲嬌美人~死對頭拉郎成真,冥婚修成甜戀,大家一起嗑CP!
★套組附贈限量「小狐仙」典藏透卡!

 
白天當頂流,夜裡變小鬼,
唯一的活路是──跟死對頭結婚?

冰山影帝龍帝君 ×   傲嬌明星小狐仙
從前世的伴侶養成,到今生的先婚後愛,
命運交織的他們,同臺修羅場秒變戀愛真人秀現場~

#老龍變小龍 #老龍養狐崽 #跟前作CP聯動上戀綜 #老龍正式娶親
——所有劇情,完整收錄!
 
拍攝廣告時遭遇落井意外,讓頂流藝人顧雪今有了個毛病──
晚上九點就會靈魂離體變小鬼,還會被吸進冥界成為厲鬼的美食!
唯一的活路就是找一位能穿梭陰陽的大天師幫忙,
但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大天師竟是陸殊?
 
陸殊跟顧雪今前後腳出道,同樣以最快的速度竄升成頂流,
偏偏陸殊在演技上穩穩壓他一頭,年紀輕輕就奪得影帝頭銜,
顧雪今看他始終不順眼,兩人是演藝圈知名死對頭!
可如今他誤闖陸殊這狗東西布下的招親陣法,
想要讓陸殊幫他,他就得當對方一年的鬼老婆雙修煉氣!
 
顧雪今不得不承認,每次吸取陸殊的陽氣都很舒服,
更別提無論他餓了、病了、遇到危險了、演戲找不到感覺了,
還是努力修煉、抓鬼驅魔累積功德治療離魂症,陸殊總在他身邊,
明顯就是要跟他來一場先婚後愛,協議無限延期的戲碼,
顧雪今倒也不是不願意續約,只是隨著他修為提升又有新的困擾……
他老是夢見自己是隻小九尾狐,被一個跟陸殊長得一樣的龍神養著,
更可怕的是,他真的變身成九尾狐了!這人狐戀談得起來嗎?
 

陸殊:「人鬼戀我都不介意了,何況人狐戀?但你也能研究下龍狐戀……」
 
☆小劇場☆
「我布下招親陣法,準備招個八字相合的香豔美鬼為妻。」陸殊淡淡道,
「你自己入我的陣法,是想做我老婆嗎?」
「哈?」顧雪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大活人要
找鬼當老婆,你變態啊,你自己說,你圖什麼?」
陸殊輕笑了一聲,走近了些,看著顧雪今的眼睛面色不改地胡扯,「我煉
氣需要鬼氣,娶鬼為妻可以採陰補陽,助我修為提高。」

*陸殊圖謀從來不只是修練,顧雪今跳的坑究竟有多深?請翻開書頁!

 

😘​​​ 這故事不能只有小編看到!

只有死對頭能讓自己活命,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顧雪今罹患離魂症,白天是頂流男神,晚上卻得當小鬼,還要提心吊膽別被惡鬼吃掉!
而能救命的天師是自己最看不順眼的死對頭──陸殊,更離譜的是想要對方幫忙還得簽
「冥婚協議」,當陸殊的一年期鬼老婆!
兩人從此開始了一場「死對頭強制婚姻生活」,只是本以為是修羅場,結果發展成官宣
現場,相處時刻CP感十足,讓粉絲嗑糖嗑到發瘋!
作者將靈異、演藝圈和戀愛喜劇結合得妙趣橫生,從互看不順眼,到默契無間,更發掘
出兩人前世的姻緣,顧雪今從不敢愛到甜蜜牽掛,而陸殊深情等待與陪伴,讓兩人今生
圓滿遺憾終成眷屬,感情線的鋪陳細膩又溫柔,展現了救贖與陪伴的單純幸福。

挖煤貓
95後金牛女生,自小喜歡看電影看小說,也很喜歡音樂。筆名叫挖煤貓,但沒有養貓,2015年開始寫文,是段子手也是純愛戰神,擅長烹飪小甜餅,腦洞比較多,熱衷嘗試不一樣的題材,其實膽子很小,寫鬼故事時經常被自己寫的劇情嚇得睡不著。
堅信寫文是這輩子來地球一定要做的事情,也希望透過故事讓讀者獲得快樂。
 
暢銷作品:《算命的說我19歲會被鬼吃掉》(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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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狹路相逢
時隔一個月沒有在社群帳號發動態的顧雪今終於發了,轉的是劇組的官方宣傳貼文,公告自己將演出《狹路》一劇。
動態一出,底下的留言就狂刷起來——
一個月沒更新動態也沒直播,還以為你要退出演藝圈了呢,沒想到是憋了個大招要跟陸影帝搭檔,就你這演技你也配?
滾!怎麼就不配了,陸殊才不配!
也不知道公司怎麼想的,明知道他倆是死對頭,還讓他倆一起演戲……
啊?只有我覺得兩位同框的話一定很養眼嗎?這CP我先嗑為敬。
哈哈哈?今今剛剛把亂嗑姊妹設黑名單刪評一條龍了。
這個月這麼安靜,我還以為帳號移交給公司了。看到你還在拉黑,我就放心了。
冥界迷霧森林中,身形半透明,像隻小男鬼的顧雪今無語地繞大樹飄了幾圈,低聲罵道:「……靠,怎麼是陸殊。和他搭戲,還不如死了。」
顧雪今身邊的書童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已經死了呀。」
「不,我沒死。」顧雪今認真解釋道:「我白天還是人,晚上才會變成鬼。」
「新鬼接受自己死了確實要花費一些時間。」吊死鬼飄過來拍了拍顧雪今的肩膀,「我剛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沒關係,兄弟,時間會治癒一切的。」
「我真沒……」顧雪今還想解釋,但看著自己飄在空中的雙腳,還是閉麥了。
一個月之前,他在一場廣告拍攝中意外跌落枯井,昏迷到三天前才剛剛甦醒,卻發現自己患了一種怪病——他白天是正常人類,晚上九點之後卻會變成輕飄飄的鬼魂,還會被吸入冥界的迷霧森林。
作為曾經的無神論者,他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了。
這三天他看過醫生、找過道士,但無論他怎麼掙扎,到了晚上還是會變成鬼。
好在他變鬼的時候,身上的東西都會跟他一起變成一般人看不見的狀態,他帶著手機也不會引起人類驚慌,而變鬼的第一天,他在熱心鬼的幫助下連上了冥界的WiFi,密碼是八個4,還能上網。
小鬼還想安慰他,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聲響——
「啊啊啊厲鬼來了!」一隻淹死鬼飛快地飄過,「快跑啊啊啊啊啊!」
顧雪今向那淹死鬼身後虛虛看了一眼,一隻足有兩公尺高的紅衣厲鬼正拖著長長的頭髮呼嘯而來,她吸食著身周沒來得及跑路的小鬼,不斷發出淒厲的嚎叫聲,那場景比顧雪今見過的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恐怖。
顧雪今愣了一秒,飛速飄離大樹。
做人的時候他跑得快,做鬼了也飄得快。沒多久,他就在其他小鬼的帶領下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鑽進了一個小山洞。
做鬼三個夜晚,這樣驚險的大逃亡已經發生了三次。
據顧雪今理解,冥界也有一條食物鏈,大鬼吃小鬼補充陰氣,小鬼要是被吃,就會魂飛魄散。
「各位。」顧雪今疲憊道:「除了跑,還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被大鬼吃掉?」
他這問題似乎問住了身旁的幾隻小鬼,那幾隻小鬼嘰嘰喳喳的討論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了下來。
小書童遠遠地給顧雪今指了指山腳下的一座戲園,戲臺上有好幾隻香豔女鬼在跳著古典舞,裙襬像是盛開的繁花般嬌豔。
「看到了嗎,那是鬼王在招第十六房姨太,鬼王最喜歡漂亮鬼了。」小書童看向顧雪今,「你長這麼好看,去當鬼王老婆,鬼王就會罩你啦。」
顧雪今向戲臺下方瞧了一眼,只見一隻青面獠牙的厲鬼正坐在躺椅上津津有味地啃食著白骨,幾根突兀的毛髮長在光禿禿的頭頂,尖銳的牙齒又黑又黃,身側還趴了兩隻漂亮的小鬼幫他按腿。
雖然離了很遠,顧雪今卻彷彿已經聞到它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還有那獨屬於花心渣男的渣味。
他飛速搖了搖頭,眼神裡寫滿了抗拒。
要他被這玩意親一下,他不如直接灰飛煙滅來得快。
「唔,好吧,其實我還知道一種辦法,但得碰運氣。」淹死鬼說:「也就是近幾年,我知道有個法力高強的人類天師可通陰陽,他偶爾會來冥界布法陣,或許你可以去尋求他的幫助?」
顧雪今遲疑道:「可天師不都是捉鬼的?」
「這位天師不會隨意傷害小鬼,還會超度咱們這種孤魂野鬼。」淹死鬼說:「傳說被超度之後就不用在這迷霧森林徘徊,甚至可以去冥府領一個身分證,排隊等著投胎啦。」
聽起來這位大天師是個講道理的人。
雖然顧雪今不需要被超度,可在這陰森詭譎的冥界,但凡有個活人就足夠吸引他了。
決定碰碰運氣的他道:「那天師長什麼樣子?一般會在哪裡出現?」
「見過他的鬼都被超度啦,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淹死鬼飄到顧雪今身邊,指了指遠處的一條小河,「有鬼說,在暗河河邊偶遇大天師的機率會比較高,我有一回也看到了他的背影,但他好久都沒來了,你只能等。」
顧雪今點了點頭,心道沒關係,他可以等。


這之後,顧雪今便開始了在暗河河邊蹲守大天師的日常。
暗河流速緩慢,水質清澈,岸邊還盛開著彼岸花,若不是這裡縈繞著森森鬼氣又沒有任何活物,倒也是個環境宜人的好地方。
但在這樣美麗的地方,顧雪今輸出了很多不美麗的話。
自從《狹路》劇組官宣了顧雪今和陸殊即將合作的消息後,原本就水火不容的兩家粉絲吵得更加不可開交,顧雪今社群帳號下的評論最高的都蓋到了六千多樓。
今天,六月十三,顧雪今的生日,發出的生日動態狀況也差不多。
顧雪今:感謝你們的陪伴,二十二歲快樂!
照片裡的他身著藏藍色V領絲綢襯衫,正坐在地毯上看著不遠處蛋糕上的燭火,眼神慵懶散漫。
燭光搖曳間,半濕髮的他像神祕而美麗的海妖,雖然只露出了一截清瘦的鎖骨,但吸引力幾乎要溢出螢幕。
照片發出僅一分鐘,評論區就被鋪天蓋地的評論淹沒——
我買的模型五官都沒崽崽精緻,濕髮造型好誘惑,生日快樂!
就你這演技,和陸影帝同臺演戲絕對會被吊打,回去好好練練吧!
顧雪今就回道:「是得好好練,要不你陪我練,我今晚就演我是你爸。」
凌晨三點還在親自下場罵黑粉,心碎了是吧,環宇娛樂都不管管你?
顧雪今回道:「要你管,心碎哥——」
呵呵,我就算是嗑路邊的兩隻狗,我都不會嗑陸哥和你!
顧雪今對這則評論暗了個讚,並回道:「你最好是。」
自進演藝圈開始,顧雪今的名聲就是毀譽參半,又黑又紅,不僅因為他有一張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吸粉的臉,還因為他一點就炸的脾氣。
他出生在一座沿海小城,從小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雖然家境平平,但他成績還不錯,高考時便考到了濱海市最好的師範大學,學了數學。
按顧雪今原本的計畫,大三可以偏鄉實習,畢業做一名數學老師,然後教書育人,度過平凡的一生。
但十九歲那年,他在和朋友吃飯時被環宇娛樂的星探挖掘,拍攝了人生第一支口香糖廣告,很快便有大導演邀請他出演《明月樓》裡又帥又美的大反派。
顧雪今懷著試一試的心態進入演藝圈,卻沒有想到《明月樓》爆紅,他在一夜之間走入了所有人的視野。
那之後不斷有導演向他送出邀請,三年後的今天他已經成為了全網頂流——紅得發黑,黑中帶紅。
無論怎麼樣,都沒人能質疑他很紅。
要說和他同期出道的演員有誰的人氣能和他媲美,那必然就是陸殊——陸殊比顧雪今大三歲,和顧雪今幾乎是同年同月出道,而且都很快就走紅了。
自出道起,無論是代言還是獎項,顧雪今和陸殊都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一年前,顧雪今主演的《白雲間》和陸殊主演的《問道》同時獲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但最終獎項還是落入了陸殊的口袋。
頒獎典禮那天,顧雪今因為流感燒到了三十九度,身體不適加上未獲獎的失落讓他格外沮喪,在陸殊舉起影帝獎盃時,顧雪今被攝影機拍到了冷臉。
不知是誰炒作此事,「青雲電影節顧雪今冷臉」這個關鍵字成了搜尋排行第一,當晚陸殊粉絲便把顧雪今的社群帳號屠了,全網都在說他嫉妒陸殊獲獎,演技菜脾氣大。
要說冷臉,顧雪今真覺得陸殊才是天天冷著個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怎麼同樣是冷臉,陸殊就是翩翩君子、優雅本人了?
平白無故就被扣了頂帽子,顧雪今當然不高興,他甚至認為這波負面新聞是陸殊公司搞的。
沒多久,顧雪今又在明星運動會撞見了陸殊。
兩人都報了男子一千公尺,狹路相逢,顧雪今在跑道上這輩子都沒這麼拚命過,但他全程只能望著陸殊的背影奔跑,最終以兩秒之差跑了第二名。
比賽結束後,他累得氣喘吁吁,他身旁的陸殊卻依然一絲不苟,甚至連汗都沒流幾滴,就像是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高傲又完美。
更令人惱怒的是,陸殊瞥了他一眼,在他身側輕描淡寫道:「承讓了。」
顧雪今發誓,他在那雙眼裡,看到了幾分戲謔的笑意,那傢伙就是表面看著正經,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狗東西!
那之後顧雪今就算出席慈善活動時和陸殊挨著坐,也全程冷著臉沒說一句話。
他不說話,陸殊也不說,只是在臨走時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又帶了幾分笑。
笑笑笑,笑什麼笑!
參與《狹路》這部刑偵片的試鏡是兩個月前的事——那時候經紀人和他說的對手戲演員候選者裡還沒有陸殊,要是知道陸殊要參演,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去試鏡的。
顧雪今從往事中回過神,一抬頭便看到了河邊的一抹長身鶴立的白影。
今天是他蹲守大天師的第七日,難不成還真讓他蹲到了?
顧雪今小心翼翼地向那白影的方向飄了飄——那天師背對著他,潔白的長袍泛著淡金色的光澤,出塵的氣質說是仙人也不為過。
但他沒心思欣賞,因為事情變得更加魔幻了。
眼前的這位天師,背影好像有點像陸殊,然而陸殊怎麼可能是天師呢?
不確定,再看看。
顧雪今索性遠遠地繞著男人飄了幾圈——
年輕的男人正閉著眼休憩,清俊的五官如同畫中人般完美,就連眼角那顆常常被粉絲誇讚的淚痣所在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草,不會真的是陸殊吧?
就在顧雪今猶豫要不要上前的時候,一陣金光籠罩在了他身上,他頓感四肢無力,飄也飄不動了,全身就像是被看不到的繩子捆住。
「顧雪今?」陸殊挑眉,「這麼久不見,你改行做鬼了?」
聽到陸殊的聲音,顧雪今心裡咯噔一下。
他上一次見陸殊,還是在三個月之前的時尚之夜。
那天望川酒店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圈內叫得出名字的明星都來了。
陸殊身著深黑色高級定製西裝坐在靠西的位置,貴氣盡顯,身邊不斷有人對他敬酒問好,他也一一回應。
顧雪今來晚了,坐在最東邊靠窗的角落,但還是一打眼就看到了陸殊風度翩翩的背影,而且他只看了一瞬就被回眸的陸殊逮了個正著。
陸殊端起酒杯對他挑眉,他又裝作沒看到,低下頭玩消消樂。
那之後兩人就沒再遇見,但兩家的粉絲該打打該掐掐,依舊硝煙不斷。
時隔三個月,陸殊仍是那副高傲冷淡的模樣,只不過身上的西裝換成了飄逸的白色道袍,手中的酒杯變成了一把白玉摺扇。
他幾乎沒什麼變化,倒是自己的變化比較大。
「你怎麼在這裡?」顧雪今難掩驚愕,「你是天師?」
「算是。」陸殊收起了手中那把漂亮的白玉摺扇,款步走到了顧雪今面前,「顧老師,幸會。」
顧雪今怔了怔,他蹲了七天的大天師還真是陸殊?都說現在要搞副業,誰他媽能想到做鬼了都能在冥界看到死對頭搞副業啊?
「你先放開我。」顧雪今掙扎道:「有話好好說!」
陸殊那雙冷淡的眼睛凝視顧雪今許久,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祕密,饒有興趣道:「不放。」
顧雪今也惱了,「這冥界這麼多鬼,你非要抓我嗎?你抓我幹麼啊?」
這三年來接觸多了,陸殊自然能隱隱察覺到顧雪今對他的敵意。
每次顧雪今看見他都像是看見了瘟神,要麼躲的很遠不說話,要麼就像個炮仗一樣炸得劈里啪啦響。
但陸殊對這位赫赫有名的暴躁大美人倒是沒有敵意,甚至覺得顧雪今炸毛的樣子很有趣,偶爾來了興致還會出手逗一逗。
「我布下招親陣法,準備招個八字相合的香豔美鬼為妻。」陸殊淡淡道:「你自己入我的陣法,是想做我老婆嗎?」
「哈?」顧雪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陸殊在冥界布陣招親,要找個鬼當老婆?
「你是不是有病啊?」顧雪今終於忍不住開噴,「好好的大活人要找鬼當老婆,你變態啊,你自己說,你圖什麼?」
陸殊輕笑了一聲,走近了些,看著顧雪今的眼睛面色不改地胡扯,「我煉氣需要鬼氣,娶鬼為妻可以採陰補陽,助我修為提高。」
採陰補陽——顧雪今沉默了,這四個字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眼前衣冠楚楚的陸殊言談舉止都很優雅,出道三年也沒見有個緋聞,因而被粉絲稱為「演藝圈第一禁慾系」,結果光天化日綁架清純小男鬼,還說要採陰補陽?
「我不知道你在找鬼當老婆,我就是不小心路過。」顧雪今立刻表態,「不管你娶哪隻鬼當老婆,你先把我放了!」
顧雪今話音剛落,陸殊抬了下手,那股控制顧雪今不能動彈的怪力頓時就消失了。
「好。」陸殊似笑非笑,「我不喜歡強迫。」
顧雪今倒也沒想到陸殊這麼爽快,他愣了一瞬,然後立刻飄進了迷霧森林。
見陸殊沒有追上來,他鬆了口氣。
都說冤家路窄,做鬼都能碰見死對頭,真是晦氣!

顧雪今像往常一樣躲在山洞裡,今天卻覺得山洞格外的陰冷。
絲絲寒意不斷從背後傳來,就像是一條吐信子的毒蛇,步步進逼。
顧雪今回過頭,向那深不見底的山洞裡虛望了一眼,但山洞裡除了黑暗之外,什麼都沒有。
顧雪今打了個寒顫,飄到了山洞靠近光源的地方坐好。他正準備打個盹,卻在此時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有點像水流流過山洞,又像是無數隻小蟲子在爬。若不是屏氣凝神去聽,根本注意不到。
顧雪今忍不住再次回頭,這一次,卻看到了讓他此生難忘的畫面——
無數黑色的長髮像是潮水般湧向他,而那頭髮的盡頭沒有身子,只有五顆和頭髮纏繞在一起的女人頭顱,就像是一顆飛速移動的頭髮樹。
此時那湧來的頭髮離他不過一寸距離,若他晚回頭一秒,恐怕就要被這頭髮捲入。
「我靠!」顧雪今撒腿就跑,「嗖」地一下鑽出了山洞,可那頭髮緊追不捨,像是也有生命般自由生長,甚至已經捲到了顧雪今的腳腕。
掛在頭髮樹上的頭顱不斷發出各種聲音的尖銳笑聲,如果仔細聽,她們甚至在說話。
「好香……好香的小鬼……」
「好香啊……」
「真的好香啊……」
顧雪今頭皮發麻,用手拚命扯著厲鬼的頭髮,但他勢單力薄,根本無力和這樣強大的厲鬼抗衡,只能被頭髮拖行數十公尺。
完蛋了!
眼瞅著要被重新拖進山洞,顧雪今急中生智,在山洞洞口大喊,「陸殊,救命啊!」
山洞裡迴響著顧雪今呼喚陸殊的聲音,顧雪今內心卻漸漸地發涼。
其實他沒抱有多少期望,畢竟陸殊可是他的死對頭,能不在他落難時踩一腳就不錯了,更別提大發善心的救他。
可千鈞一髮之際,火光點燃了顧雪今腳腕的頭髮——
那火苗起初很小,卻很快蔓延到了頭髮樹上。不過幾秒鐘的功夫,頭髮樹燃燒起了熊熊大火,被點燃的頭髮在瞬間化為灰燼,樹上的頭顱表情扭曲發出陣陣尖叫,沒過多久便全都化作一陣煙消散了。
顧雪今驚魂未定,癱坐在地上看向眼前突然現身的救世主。
陸殊白衣纖塵不染,腰間佩劍未拔,正手持摺扇,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也不知是怎麼憑空出現的。
「顧老師,這麼狼狽啊。」
狼狽的顧雪今暗罵,媽的,雖說狗東西確實厲害,但一開口還是討打。
不過討打歸討打,該謝還是得謝。
顧雪今站起來,低聲道:「謝謝你。」
陸殊眼底笑意更盛,低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謝謝你!」顧雪今提高了聲音,「謝謝你救我!」
顧雪今鬼魂形態的外貌和平日沒有太大區別,只是面色略顯蒼白。
也許是方才受了驚嚇的緣故,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沒了平日的慵懶散漫,反而有些局促和驚慌,雙手也規矩地放在了身前。
陸殊還是第一次看到顧雪今這麼乖的樣子。
「我同顧老師算是老相識了,總不能見死不救。」陸殊道:「不過,像你這樣的低級小鬼,這森林裡一日就要沒幾百隻,何況你還是厲鬼最喜歡吃的生魂。」
顧雪今一怔,「生魂?」
「你白天還是人。」陸殊看向顧雪今,「夜幕降臨之後,人間陰氣上湧,你就會變成鬼魂,你這樣的鬼在厲鬼看來完全是美味佳餚。」
怪不得剛剛那厲鬼一直說他香!
這段日子找了這麼多道士,只有陸殊能一眼看穿他現在的問題,讓他轉念一想,陸殊一個大活人,既然都能橫穿陰陽兩界,自然是法力高強,那說不定也能幫他走出現在的困境?
「是啊。」顧雪今的語氣禮貌了許多,「我白天是人,晚上才會變成鬼。請問,這種情況,你可有什麼辦法能解?」
「沒有。」陸殊挑眉,「我也第一次見。」
顧雪今沮喪。
見陸殊轉身要走,顧雪今連忙叫住了他,「等等!」
經歷了方才的凶險,顧雪今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若是每晚被困在冥界東躲西藏,說不定哪天就真的要被厲鬼吃掉,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更別提恢復成正常人了。
他最好的選擇,或許就在眼前。
「還有何事?」陸殊回過頭,神色淡漠。
顧雪今定了定神,索性豁了出去,「陸殊,你剛剛說的那個……招親之事,可是認真的?」
「當然。」陸殊淡淡道:「怎麼,難不成顧老師又有興趣了?」
「我們可以協議冥婚!」顧雪今咬咬牙說:「我提供鬼氣讓你修煉,你不僅得護我不被其他厲鬼吃掉,還要幫我想辦法恢復正常。契約定一年,一年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樣?」
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陸殊的眼底竟浮現些許笑意。
招親這事本來就是他編來逗顧雪今的,可他這位死對頭未免太有意思了,若是將錯就錯,未來逗弄顧雪今的機會定會很多。
他故作沉吟,過了會兒才說:「哦?那我也有條件。」
顧雪今點點頭,「你說。」
「協議期間,無論是人還是鬼,你都不能和他們交往。」陸殊說得雲淡風輕,「一週至少來陪我三個晚上,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顧老師,如何?」
顧雪今皺了皺眉,內心掙扎過後,開口道:「行是行,那你也不能再找其他人或者鬼談戀愛,這樣我們才公平。」
陸殊說:「當然。」
「不過,一週三天也太多了。」顧雪今開始討價還價,「兩天行不行?」
「不行。」陸殊道:「少一天,都不行。」
好你個狗東西,還挺勤奮。
行,好男鬼能屈能伸,一年而已,為了活命什麼不能忍?
「好。」顧雪今咬牙切齒,「我答應你,每週一、三、五,我去找你。」
一人一鬼達成一致之後,便一同來到了暗河河邊舉行契約儀式。
冥界的白天和黑夜都似人間黃昏般昏暗,這裡的天空從未有太亮的光芒。
陸殊用扇柄在空中輕輕點了一下,那扇子就自己在空中白紙寫起了金色的小楷,將剛剛顧雪今和陸殊所說的契約內容全都寫了進去。
顧雪今從未見過這樣的法術,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那扇子寫出的毛筆字,心道這比電影特效還要厲害。
待最後一字寫完,那扇子在空中畫了一條金色的細長光帶,光帶的一頭連在了顧雪今的無名指,另一頭連在了陸殊的無名指,就像是兩枚用靈力所製成的婚戒。
「天地為證,日月可鑒。今日,陸殊同顧雪今喜結連理。日後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勢。」
見陸殊同顧雪今向天地跪拜,原本躲在附近的三隻小鬼竟都現身鼓起了掌,一臉慈愛地望著顧雪今。
「真好呀。」書童鬼感嘆,「雪今,嫁給大天師比嫁給鬼王好多啦。」
「對呀對呀!」吊死鬼都要欣慰流淚了,「還是大天師帥。」
淹死鬼附和道:「不僅帥,法力還高強!」
話雖是如此,顧雪今還是有些彆扭,儀式的全程他都沒有笑,反而一臉嚴肅,心裡也很緊張。
夫夫對拜時,他看著陸殊英俊的臉,有些恍惚的想,自己竟然就這樣結婚了。
幾隻小鬼摘了冥界的小紅花灑在了顧雪今和陸殊頭頂,伴隨著漫天的花瓣雨,顧雪今有些羞赧,不由自主瞥了一眼陸殊。
陸殊的表情宛若沒有七情六慾,也不在意自己是同誰結婚。
好吧,不愧是他。
「禮成,從今天起,你我兩人就是夫夫了。」對著顧雪今說完,陸殊看向那三隻眨著星星眼看他的小鬼,隨手畫了個符將它們超度了。
幾隻小鬼化為光點飄向暗河的對面,顧雪今默默為三隻鬼祈禱了一番,又聽到陸殊用低沉而悅耳的聲音喚道——
「顧雪今。」
顧雪今飄近了一點,但還是和陸殊保持了一個手臂的安全距離,疑惑道:「幹麼?」
陸殊沒回答他,而是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
顧雪今被凜冽的劍光嚇了一跳,這狗東西不會剛結了婚,就要殺夫證道吧?
正不著邊際的這樣想,下一秒就見陸殊閉眼默念法訣,雙手手持劍柄,將那長劍用力插入了暗河河水之中。
河水頓時捲起了巨大的漩渦,漩渦隨法術升空,形成了一條泛著白光的隧道。而方才還在岸邊的陸殊竟拉著他飛起來了——
「總不能一直委屈顧老師做迷霧森林的孤魂野鬼。」陸殊低笑道:「我們回人間。」
第二章 煉氣的方法
天暈地轉之後,顧雪今再睜眼,已經身處濱海市市中心的幽深小巷。
此時正是凌晨四點,距離日出還有一個小時。
天還沒亮,巡邏的警察從顧雪今身側擦身而過,手電筒的光芒穿透了顧雪今的身體落在了地面。
很顯然,雖然回到了人間,但顧雪今還是阿飄。
他四處望了望,沒找到陸殊的身影,卻聽到垃圾桶旁邊傳來奇怪的聲音。
「咕嚕咕嚕——」
他向垃圾桶旁看去,一顆滾動的頭顱正翻滾著過馬路,被切斷的脖子還流著血水,嚇得他短促地叫了一聲。
那顆人頭似乎也發現了顧雪今在看自己,咧開嘴朝著顧雪今吹了個口哨說道:「美人,你剛做鬼嗎?」
顧雪今打了個寒顫,後退了兩步。
可突然間,這顆人頭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可怕的威脅,灰溜溜地滾進了巷子的角落。
「夜晚的人間百鬼橫行,有遺願未了不願走的鬼,還有從冥界萬鬼城出來休探親假的鬼。」陸殊款步向顧雪今走來,「但對你而言,人間不僅比迷霧森林安全,而且陽氣充足,更適合生魂生存。」
顧雪今回過頭,心道鬼竟然也有探親假啊。
陸殊修長的身形在路燈在拖了長長的影子,周身還泛著淡淡的金光,襯著這身潔白的道袍,還真如同畫中人走了出來,任誰看了都得稱讚一聲先生仙風道骨。
顧雪今連忙向陸殊飄去,「你剛剛去哪兒了?」
「人類和鬼魂在時空隧道的傳送速度並不相同,我會比你稍慢些。」察覺到顧雪今方才撞鬼的緊張,陸殊似笑非笑說:「顧老師,都做鬼了,還怕鬼啊?」
被戳中心窩子的顧雪今氣鼓鼓地走開,「怕又怎樣。」
顧雪今一點就炸,陸殊非但沒有生氣,眼底裡的笑意幾乎要溢出眼眶。
他氣呼呼地飄遠,甩開了陸殊一小截,但有天師在身後跟著確實踏實,即便有鬼怪躲在角落偷看,他也敢瞪回去了。
月光下,顧雪今的魂體有一瞬間幾乎透明,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陸殊見狀心道顧雪今的情況比他在冥界估計的還要糟糕。
因為是生魂的緣故,顧雪今的魂體不太穩定,也不能像其他小鬼一樣進食陽氣填飽肚子,加上魂體在冥界待了太久已經相當虛弱。
再這樣下去,顧雪今可能會徹底消失,必須得想個辦法。
「顧雪今。」陸殊道:「今晚是去你家,還是去我家?」
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顧雪今難以置信地回頭說道:「你說什麼?」
「婚契約定,每週一三五,你都要陪我煉氣,今天是週三,你要履行契約了。」
顧雪今鬼軀一震,桃花眼裡寫滿了倉皇,顯然已將陸殊所說的「煉氣」腦補成了十八禁的畫面。
他忍不住將身著道袍的陸殊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心想這傢伙外表看起來很清心寡慾,結果竟然這麼著急?人果然不可貌相!
「天都快亮了,我馬上就不是鬼了。」顧雪今清了清嗓子,「就非得今天嗎,不能緩緩?」
「不能。」陸殊挑眉,「說好了一年就是一年,少一天都不行。」
顧雪今滿眼震驚,虧他剛剛還覺得陸殊是個好人,他撤回!
雖然他心裡明白,他和陸殊本就是各取所需,他們今日已經成婚,陸殊要求他履行契約內容其實也正常,但問題是他還沒談過戀愛,手都沒牽過,是真正的如同水蒸氣般清純的男大學生。
陸殊站定在發呆的顧雪今面前,似笑非笑道:「怎麼,想悔婚了?」
不,是想殺夫了。
顧雪今咬咬牙,蹙眉道:「行,去我家,我家就在附近。」
雖然顧雪今不想心虛心慌,但即便知道旁人看不見他們,進社區時,顧雪今還是有些不自在。
他很少帶朋友回家,更沒想有一天會把死對頭帶回家裡。
進電梯之後,一人一鬼並排站在一起,雖然都沒說話,氣氛卻變得詭異而曖昧。
等到了門口,顧雪今輸入密碼開門,屋子裡才六個月大的純白曼赤肯便衝到了門口迎接他,小貓咪親暱地蹭了蹭顧雪今冰冷的褲腿,仰起頭時才發現爸爸還領了客人回家。
陸殊站在門外換了鞋,對顧雪今和小貓彬彬有禮道:「打擾了。」
小貓繞著陸殊身周轉了一圈,大概是不討厭陸殊身上苦木的味道,甚至躍躍欲試地想要蹭蹭陸殊的褲腿。
「乖寶寶。」顧雪今抱起了貓貓,還低頭親了親貓貓軟綿綿的臉頰,「凱撒,想爸爸了吧?」
「喵!」和人類不同,動物能看到世間形形色色的各種魂體,但小貓並不怕鬼,他只知道這是他最喜歡的爸爸。
這間房子是顧雪今去年買的,戶型地段都不錯,住戶非富即貴,當時雖然掏走了顧雪今的大半積蓄,但確實很不錯。
他將陸殊引到了沙發處說道:「你坐。」
陸殊打量了四周乾淨整潔的環境,視線最終落在了客廳中島吧臺上的相框。
相框裡的照片是顧雪今在師大校門口和兩位老人的合照,照片裡的顧雪今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模樣雖然青澀稚嫩卻已經是個大美人。
陸殊精通各種術數,只瞧了一眼便發現兩位老人中的男性恐怕已經不在世上,但女性仍在,兩人都與顧雪今有血緣關係,可能是對方的爺爺和奶奶。
顧雪今飄到了中島,幫陸殊倒了一杯水,又將水杯端到了陸殊面前——見到的鬼多了,顧雪今發現自己有點特殊,比如可以輕易碰到陽間的東西,很多狀況跟普通鬼不同,他也不知原因是什麼。
陸殊端起水杯,「這麼客氣?」
顧雪今「哼」了一聲,心道他可是有禮貌的小男鬼。
陸殊喝了水,又看向茶几上厚厚的講義和列印好的論文。講義似乎是師大數學系的講義,上面甚至有顧雪今用紅筆和藍筆做好的筆記,字跡看起來還很新,像是這兩天剛寫的。
顧雪今二十二歲,剛好是大學畢業的年紀。
現在是六月,正值畢業季,很多學生都開始放鬆了,但他似乎還在認真念書。
「你要接著讀研究所?」
顧雪今應了一聲。
這讓陸殊有些意外,很多人念研究所是為了有更好的學歷找工作,但顧雪今已經是演藝圈內的一流明星,縱使不繼續念書也不影響職業生涯,沒想到他會想繼續念書。
另外,他出道時年紀還很小,平日裡工作應該很忙,要兼顧學業不容易,但看起來顧雪今的成績還滿好。
「畢業照拍完了嗎?」
「沒有。」顧雪今有些遺憾,「口試完沒兩天就去拍廣告了,然後就掉進了枯井,再醒過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大家拍畢業照的時候我還在醫院躺著呢。」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對陸殊說得有點多。
因為不想被打擾,他對私生活比較低調,未曾向公眾公開自己的學籍資訊,也從未向媒體透露要讀研究所的事情……誰知這事兒竟然讓陸殊發現了。
「別廢話了!」顧雪今心一橫,「去臥室嗎?」
陸殊淡淡瞥了顧雪今一眼,然後脫了道袍,將道袍搭在了沙發上。
道袍裡是一件藍灰色的襯衫和黑色休閒褲,現在的陸殊看起來並不像天師,反而像是矜貴冷漠的貴公子。
他端詳著顧雪今虛弱的魂體,就像是一臺精密的醫療儀器正在幫患者做掃描,眼神十分認真。
「不去。」陸殊說:「就在這吧。」
顧雪今還以為自己幻聽了,陸殊卻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說:「站好,別動。」
不是吧,第一次就站著來嗎?
這他媽的合適嗎?變態!
「不能換個地方?」顧雪今再一次被狗東西震撼,「你好歹體諒一下我——我——」
顧雪今話還沒說完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裡,他精巧的下巴搭在了陸殊的肩膀上,一時之間一肚子吐槽的話都憋了回去。
「煉氣要層層遞進,初級煉氣只需身體接觸。」陸殊的聲音裡帶了些玩味,「顧老師,拍戲沒拍過擁抱嗎,這麼緊張?」
「我才沒有緊張。」顧雪今冷笑一聲,「你少汙衊我。」
雖然嘴硬,但在陸殊懷裡的顧雪今全然沒了拍攝海報時遊刃有餘的慵懶模樣。
此時此刻,正對他的鏡子映出了他羞赧的臉和陸殊寬闊的肩膀,陸殊的身形要比他大一圈,抱著他就像抱著一個輕飄飄的洋娃娃。
顧雪今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全身都燒起來了。
他又閉上了眼睛,睫毛顫動地像是小蝴蝶的翅膀。
雖然腦補的跑車變成了三輪,但抱他的人是他的死對頭又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陸殊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木冷香,顧雪今深吸了一大口氣,身上似有陣陣暖流湧過,方才昏昏沉沉的腦袋也在瞬間變得清醒。
煉氣,這麼舒服的嗎?
這是一個漫長的擁抱,顧雪今忍不住追隨本能多吸了幾口陸殊身上的香味,又恍惚地想,他們現在這樣子還真像是一對新婚夫夫。
還得是感情很好的那種夫夫,抱一抱都要一分鐘。
大概是太舒服了,在和陸殊分開的時候,顧雪今彷彿醉了酒般眩暈。
他暈沉沉地飄到沙發上坐好,才發現凱撒一直在客廳的窗簾後看他們擁抱,此時正歪著頭看陸殊的背影。
「結束了嗎?」
顧雪今吃飽喝足,神態都帶著淡淡的滿足,那雙桃花眼水光蕩漾地朝陸殊看過來,即便是見慣了美人的陸殊,也不禁多看了一瞬。
「嗯。」陸殊披上道袍,「天就要亮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顧雪今連忙叫住了他,「等等!」
陸殊抬眼道:「怎麼?」
「好人做到底。」顧雪今飄到了陸殊身邊,「我的身體就在臥室裡,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現在的情況還能恢復嗎?」
方才在冥界,陸殊已經嘗試過用法術讓顧雪今魂歸肉身,但並沒有成功。
見顧雪今不死心,陸殊淡淡道:「可以。」
顧雪今飛快地飄到了主臥室,打開了臥室的燈,期待地看著陸殊,說道:「陸殊,我要躺到我的身體上嗎?」
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魂躺上去,人就活了!
陸殊端詳著床上穿著深藍色綢緞睡衣的睡美人,他五官精緻,皮膚雪白,但胸口毫無起伏,嘴唇也是蒼白的,宛若一個閉著眼睛的模型。
活人離魂現象自古就有記載,但大多數離魂現象都發生在八字極輕的兒童身上,成年人的案例很少,像顧雪今這樣週期性離魂的成年人更少之更少了。
「不用。」說罷,陸殊單手結印,用扇柄在空中畫了個奇異文字,下一秒一陣金光便籠罩了顧雪今的肉身。
顧雪今飄在一旁看著,心情十分激動,甚至悄悄握緊穿在身上的睡衣。
他這輩子曾經有過很多世俗的追求,但此時此刻他只想要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但很遺憾,他等了足足十秒也無事發生。
陸殊對這個情況並不意外,道:「你的情況我處理不了,另尋高人吧。」
顧雪今漂亮的眼睛裡全是沮喪,倒是比平日裡驕傲的模樣乖了許多。
他自然知道,若是陸殊這種大神施法都不能讓他恢復正常,別的天師估計就更不可能了。
顧雪今歎了口氣,就在這時,破曉時分到了。
點點陽光自雲層縫隙灑入人間,顧雪今只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吸力吸引著自己,下一秒便被吸入了床上的身體。
血液一點點地自心臟泵出,迅速地流遍四肢和軀幹。
而就在此時,陸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伸手拉開了顧雪今的櫃子——
一枚羊脂玉所製的玉簫在櫃子裡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那幽綠色的光芒似乎也在一呼一吸,時弱時強。
等光亮熄滅,顧雪今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臉上也恢復了血色。
「我回魂了?」顧雪今伸出自己的雙手,「還挺準時,晚上九點左右變成鬼,早上五點左右再變回來……陸殊,你翻我櫃子幹什麼?」
陸殊轉過身將手中的簫遞給顧雪今問:「這簫似乎是個靈器,但我從未見過,你從哪裡得到的?」
「唔……這玉簫是我助理不久前送來給我的,他說我從井裡被救出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昏迷了,但手裡緊緊地攥著這支簫。我醒過來之後,掉進井裡之前的事情記得,掉進去之後的事情一點都記不清楚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拿著它。」說罷,顧雪今也仔細端詳起這支玉簫。
玉簫上刻著一條騰雲駕霧的小龍,雕工精美,玉石溫潤細膩,宛若一件上好的工藝品。
這就是傳說中的靈器?
他好奇心作祟,隨意用簫吹了個音,即便用盡力氣簫聲依舊很微弱。
「聲音怎麼這麼小啊?」顧雪今又將簫遞給了陸殊,「你試試?」
在陸殊眼裡,這簫在顧雪今手裡時散發著淡淡靈氣,但在自己手裡卻一點靈氣都看不到了——這簫好像只能被顧雪今操控。
想到或許這簫會和對方的離魂之事有關聯,陸殊叮囑道:「不必。簫你收好,不要弄丟。」
顧雪今點點頭,這時凱撒來蹭顧雪今的褲管,他俯下身抱起了貓兒子,舉著小貓親暱道:「寶寶餓了吧,爸爸去幫你準備早飯。」
回魂後,他笑起來眼睛格外靈動,像是一隻雪白的小狐狸,抱著貓咪的模樣也很嬌貴。
陸殊瞥了他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顧雪今連忙放下貓,追著陸殊送到了玄關處,「週五我在H市有個通告,當天回不來。到時候你來找我,還是我換一天找你?」
陸殊沒有猶豫地說:「我去找你。」
顧雪今驚愕地睜大眼,沒想到陸殊竟要千里迢迢去找他。
難不成……陸殊在人間也會瞬移?
趁著顧雪今發呆的間隙,陸殊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在他眉心點了一下,解釋說:「我在你身上施了法術,以後你離魂時都可以待在人間。但你魂魄頻繁離體,身上陰氣頗重,即便變回人了也容易招惹髒東西,晚上不要亂跑。」
陸殊說的不假,顧雪今出現離魂現象之後就開了陰陽眼,時常在大白天看見鬼怪。
「那我要是遇到凶殘厲鬼怎麼辦?」顧雪今不禁擔心起自己的小命,「就那種吃人的、身周泛著血腥味的厲鬼!」
陸殊表情淡漠,卻隨手將自己玉扇上掛著的金寶葫蘆掛墜遞給了顧雪今,「這是個護身符,你掛在隨身物品上,它能護著你。」
顧雪今一愣,連忙握著這金墜子發自肺腑地感謝陸殊,「謝謝,你真是個功德無量的天師!」
陸殊轉身就走,「不謝,我怕剛娶妻就喪偶。」
顧雪今暗罵……媽的!
等陸殊走了,顧雪今才想起自己和陸殊從未交換過聯繫方式,那狗東西怎麼聯繫他啊?
「不管了。」顧雪今打了個哈欠,抱著貓回到自己舒服的被窩,「不聯繫最好。」

此後一天,顧雪今一直在家中休息。
如同陸殊所說,當晚他雖然變成鬼,但也沒有被吸入冥界。
在冥界做鬼,頭會悶悶的,但在人間就不會。
顧雪今先為自己的肉身敷了個面膜,然後飄出窗戶看了看夜景。
窗外有幾隻鬼在發傳單,顧雪今隨便拿了一張,紙上是黃泉公職輔導班針對《冥府辦公廳關於做好冥界公務員招錄工作的通知》(冥辦發【2024】444號)的課程解讀,傳單還印了金燦燦的廣告詞:冥府大擴編,超強鐵飯碗!
「兄弟,報名不?」那隻鬼說:「現在打八折。」
顧雪今鑽進窗戶裡,「不考。」
因為鬼不太需要睡眠,顧雪今的時間突然多了起來。若是興致來了,還會在網路上大戰酸民——
一個人罵道:「我去,這個逼天天凌晨三點不睡覺。」
顧雪今回道:「怎麼,羨慕哥哥我旺盛的精力?」
一個疑似粉絲的人說:「我靠秒回啊,兒子,你真是演藝圈唯一的活人。」
看到這條,顧雪今沉默了一下。
怎麼說呢,他可能也是演藝圈唯一活鬼。


次日一早,陶戚敲響了顧雪今的家門。
作為顧雪今的生活助理,陶戚雖然比顧雪今小一歲,但永遠像是一個老父親一樣慈愛地照顧著顧雪今的飲食起居。
陶戚將手中的咖啡和黑巧貝果放在餐廳的桌子上,見顧雪今氣色好些了,問道:「寶,你現在晚上還會昏死過去嗎?」
「還那樣。」顧雪今說:「不過我習慣了。」
陶戚憂心忡忡地點點頭,又好奇道:「那為什麼你社群帳號半夜還在回粉絲留言?」
「那會兒醒了。」顧雪今越編越逼真,「我昏得斷斷續續,不受控制。」
陶戚更擔心顧雪今了,皺眉說:「今天我們去的那個小村落環境不是很好,晚上估計還要在那住一晚。但我和導演說了,七點之後就不幫你安排工作了,讓你早點休息……你要是實在難受,我們就不去了。」
顧雪今喝著咖啡,雲淡風輕道:「問題應該不大,就在那睡一晚吧。」
作為演藝圈的模範勞工,在過去三年,顧雪今的日程排得相當滿,但落井之後,顧雪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工作了。
陶戚和經紀人王哥在親眼看到他每天深夜陷入深度昏迷之後,就將能推的工作都推了。
不過今天的工作不一樣,今天的工作是顧雪今自己要做的慈善工作。
趁顧雪今吃飯,陶戚蹲下來幫凱撒梳了梳毛,卻冷不防看到玄關處多了一雙男士拖鞋。
顧雪今家裡一向沒什麼客人,陶戚感到頗稀奇的問:「今哥,這兩天有客人來家裡玩嗎?」
顧雪今端著咖啡的手一頓,隨即淡淡道:「沒,我叫了個修冰箱的來。」
陶戚看向他的手腕,「還買了新的手鏈?」
陸殊給的金葫蘆被他串了條紅繩戴在了手腕上,他點了點頭說道:「辟邪的平安符,我奶奶廟裡求的。」
「也對,你這個情況,雖然我不太信邪,但王哥讓你找個道士看看。」陶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說:「寶,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情。」
顧雪今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今天的活動還有一位嘉賓,你猜猜是誰?」陶戚嘿嘿笑,「是陸——」
陶戚話還沒說完,顧雪今已經衝去掐陶戚的脖子,說道:「陶戚,我跟你和王哥都說過了吧——」
陶戚邊尖叫邊說:「寶,王哥說讓你適應適應,等進劇組了還要天天見,啊啊啊凱撒救命啊!」

上午十點,顧雪今抵達西南機場,下飛機後乘車同節目組工作人員匯合。
陸殊已經到了,他背對著顧雪今,但顧雪今一眼看到了他。
在人群裡,陸殊身材挺拔,非常顯眼。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陸殊回過了頭對上了顧雪今的視線。
今日顧雪今戴了一副金邊眼鏡,穿著白襯衫和水洗藍牛仔褲,整個人不僅白到發光,而且十分修長,身上的書卷氣很濃,像是校園戀愛漫畫裡走出來的男主角。
見陸殊也在看自己,顧雪今彆彆扭扭地對著陸殊點了下頭。
換做以前,他是絕對不會打招呼的,但現在狗東西救了他一命,還給了他護身符,他自然就要禮貌一些。
隔著好遠,陸殊彬彬有禮地對顧雪今微笑。
大概是兩個人的問候太過隱蔽,陶戚根本沒有發現,他拿水回來在顧雪今身邊提醒,「寶,要不你去和陸前輩打個招呼吧。」
顧雪今擰開礦泉水,「他就早我十天出道,算不上前輩。」
陶戚拿顧雪今沒辦法,又轉頭看向了陸殊。
大夏天的,陸殊頂著那張高冷的臉,身周的溫度都彷彿下降了幾度。
陶戚理解顧雪今對陸殊的敵意,但他覺得對方並不是針對顧雪今。
陸殊出道即紅、資源又相當好,有傳言說他出身不凡,總之他和誰都有一種天然的距離感,上次慈善宴會有幾個人想巴結他,他都沒正眼瞧。
但剛剛……陸影帝看今哥的時候好像還笑了哎。
「各位,我們準備進山了。」導演說:「大家可以上車了!」
西南地區山路蜿蜒,節目組特地請了當地有經驗的司機開車進山。
顧雪今和陶戚同攝影大哥坐進了一輛保姆車,陸殊同助理則坐上了另一輛保姆車。
車子平穩行駛了一小時左右,便進入了幽深的翠山深處,開始有些顛簸。
「今哥,這山裡好靜啊。」陶戚看向窗外層層疊疊的森林,「路上沒人也沒車,哎,鳥都沒有幾隻。」
或許是車裡冷氣開得太足,顧雪今一進山就覺得很冷,他精神懨懨,一直半靠在窗邊看沿途的風景。
「沒呀,剛剛路上有人啊。」顧雪今隨口道:「幾個背著簍子的老先生老太太,你沒看見嗎?」
「我沒看見啊。」陶戚滿頭問號,「哪裡?」
顧雪今換了個姿勢靠在了窗邊,「早就過去了,現在看不到了。」
見顧雪今不舒服,陶戚像哆啦A夢似的從他的雙肩包裡拿出一件薄外套披在顧雪今身上又說道:「司機先生,能把溫度調高一點嗎?」
「好。」開車的老司機笑著說:「馬上就要到了,看見這條岔路了嗎?右邊是咱們今天要去的唐家村,左邊靠山的這個村落叫做侍村。」
顧雪今看著村口的石碑刻著的紅字,輕聲道:「侍村?村名還挺特別的。」
司機說:「是啊,古時候這村子據說有個山神廟,村民都要侍奉山神,所以取了個名叫侍村。」
顧雪今點了點頭,突然起了嚇唬陶戚的小心思,抬眼笑道:「陶戚,我小時候猜過一個字謎,謎面是村莊面前不見人,你猜這是什麼字?」
車子徐徐駛入了唐家村,陽光從車窗外灑進車裡,方才陰沉的天空彷彿在一瞬間變晴。
陶戚想了許久都想不出來,說道:「是什麼字啊?」
「村莊前面不見人,就是侍村的侍字啊。」顧雪今幽幽道:「不過,不見人的村子,那不就是……無人村?」
「寶,你嘀咕啥呢,什麼無人村?」陶戚一臉驚恐,「你別嚇唬我呀。」
顧雪今倒也沒有想那麼多,他拍了拍陶戚的肩膀安慰道:「字謎而已,我瞎扯的。」
第三章 冤家路窄
按節目組的流程,顧雪今和陸殊要先去村裡的小學為小朋友們發文具,然後與陸殊一起為孩子們上一節課,在課程結束後,再隨節目組去一戶小朋友家裡做客,和小朋友的家人共同製作當地特色的晚餐。
下車後,顧雪今便和陶戚一起幫工作人員搬運車上的物資。
節目組的幾位場助嚇了一跳,似乎都沒想到已經是頂流的顧雪今還會幫工作人員搬東西,畢竟圈內耍大牌的藝人太多了,不要說幫忙,不鬧脾氣就不錯了。
「顧老師,我們來就行,您快去休息吧。」節目組的導演小心翼翼地說:「小心弄髒您衣服。」
顧雪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襯衫說道:「沒事,同款我帶了三件,不怕髒。」
他身材纖瘦,但手臂線條很好看,畢竟他一直在健身,搬起東西毫不費力,陽光下,他皮膚雪白,側顏更是一等一的精緻,整張臉都充滿靈氣。
導演悄聲對副導演說:「之前就聽說,顧雪今真人比照片還要好看,今天一見,他確實屬於什麼都不幹靠臉就能吸粉那一類。」
副導點點頭說:「而且沒什麼明星架子,網上還說他脾氣暴躁,這不挺好的嗎?」
「哎,這種事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過他和陸影帝關係不好是公認的。」導演說:「今兒似乎是他倆的綜藝首秀,也不知道他倆會不會有摩擦……」
副導輕笑,「沒事兒,都上節目了,裝也得裝一下吧。」
談話間,陸殊的保姆車也到了。
顧雪今聞到了淡淡的苦木香便知道陸殊來了。
見陸殊挽起襯衫袖口,也在幫忙搬東西,顧雪今立刻加快了自己的搬運速度,並將搬好的箱子放在了教室的門口。
陸殊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將自己搬的箱子放在了顧雪今的箱子旁邊。
不一會兒,兩個人搬過去的箱子就在教室門前堆起來了,整整齊齊的兩排箱子就彷彿兩個選手的賽場,路過的黑狗都停下來看了好幾眼。
好啊,較量起來了。
兩人完全沒有交流,顧雪今一分鐘都沒有休息,一直在悶頭搬箱子。
在搬最後一個箱子時,顧雪今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連人帶箱子來個平地摔,卻突然被人拎著後衣領拉起來了。
顧雪今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陸殊那張死人臉。
陸殊將他拽回原地,離這麼近,他又聞到了陸殊身上淡淡的苦木味。
不知為何,這香味對他似乎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每次聞到,他都會覺得很好聞,還會想到那天在陸殊懷裡煉氣時舒服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香水啊,怎麼這麼好聞?
好香哦,好想和他煉氣。
顧雪今一怔,及時遏制了自己這種危險的想法,並在內心狠狠譴責了自己——
顧雪今啊顧雪今,他有那麼香嗎,你這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出息!
下一秒,卻看到陸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低聲道:「小心點,別摔我身上。」
顧雪今維持著雲淡風輕的表情,優雅地整理衣物,「你放心,我摔狗身上,都不會摔你身上。」
見狀,導演開始頭疼了。
副導招呼攝影師,「這段記得剪了,不能播!」

月亮小學是唐家村裡唯一的小學,學校只有一間教室,孩子們平時讀書和吃飯都在這個小平房。
教室裡的孩子,小一點的只有六歲,大一點已經十三四歲了。因為學校裡只有一個老師,無論他們多大,接受的都是無差別的課程。
此時孩子們好奇地看著兩位陌生客人,但並不敢湊上前說話。
顧雪今坐在教室的椅子上,看向最小的那個一直盯著粉紅筆袋看的男孩子,說道:「吳小帥,你喜歡這個顏色嗎?」
那男孩子搖了搖頭,似乎有些詫異這位陌生哥哥還知道自己的名字。
男孩小聲說:「我喜歡旁邊那個藍色的。」
顧雪今便遞給了他一個藍色的超人力霸王筆袋,說道:「那給你這個。」
見同伴獲得了想要的文具,其他小朋友也大著膽子走上前去顧雪今那裡領文具。
顧雪今趁機給每一個小朋友發了一個筆袋和一個電話手錶,又坐下來教他們怎麼用電話手錶和遠在他鄉的家人通電話。
他在劇組或者跑通告、應酬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個冷美人,平日裡對著資本方都不會曲意迎合,但他對著小朋友們卻出奇的有耐心,一直彎著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和孩子們聊天,沒一會兒就和小朋友們混熟了。
陸殊依然沒什麼話,但他覺得顧雪今會哄小朋友很稀奇,在一旁默默看了許久。
「顧老師提前記了小朋友的名字,還挺有心。」助理葉思故把水遞給陸殊,「陸哥,你竟然也會和幾個箱子較勁。」
「不。」陸殊淡淡道:「每次看顧雪今這麼驕傲,我都想看他求饒。」
葉思故一怔,心道那確實不是和箱子較勁,是和顧老師較勁。
陸殊粉絲常說,陸殊是演藝圈唯一真Dom,是全演藝圈唯一的主人。
不得不說,粉絲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說話間,顧雪今從陸殊身旁擦身而過,坐到了教室的角落,開始檢查筆記型電腦中上課要用的PPT。
節目組為他安排的是國文課,雖然並不擅長國文,但顧雪今還是認真準備了好幾天,PPT也是自己一張張認真做的。
他檢查著PPT,再回神時,陸殊也在他身邊打開了筆記型電腦。
顧雪今往左邊挪了挪,指了指課桌的分界線說:「不許越線。」
陸殊瞥了他一眼,將沒喝完的礦泉水放在了分界線上,算是附議。
兩人都穿著白襯衫,這樣並排坐著,若不是氣氛微妙,倒真像是一起上課的普通同學。
其實兩家公司運營並沒有什麼衝突,只是各自粉絲基數都很大,因而常有衝突,甚至經常需要控場。
葉思故看向兩位藝人的背影,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有趣,便隨手打開社群網站中殊雪CP這個小眾話題頁面逛了起來。
版主:入教吧,子民們!當你剪了一百個影片才拼出一塊糖,你就能明白玻璃渣裡找糖的奧義是珍惜!不過,光明即將籠罩我們,等《狹路》上映了,我們就有高達兩個小時的可處理素材——
牛逼:但那兩個小時電影也不一定都是糖啊,萬一都是刀呢?(哭)
傲嬌才是真絕色:新到的同人文,禁欲冰山Dom×純慾傲嬌男大生連結在此!
小露珠:沒關係,北極冷圈沒有糖,我們就自己創造糖!這是老娘從六個頒獎典禮找出來的陳年舊糖。看這幾個圖,陸哥一直在看雪今的背影,他看他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葉思故翻了翻這幾張圖,「嘖」了一聲,隨手點了個讚。
等他再抬頭,陸殊正好又在看講臺上的顧雪今。
顧雪今手握著粉筆寫板書,身上那種清純又靈動的書卷氣在此時更濃。
「今天給同學們帶來了一些描寫風景的詩句。」顧雪今說:「第一句是,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顧雪今念詩的聲音很溫柔,有那麼一瞬間,葉思故心道顧雪今若是不做演員,或許真的可以做一位出色的老師。
葉思故正感慨著顧雪今氣質真好,卻不小心瞥到了陸殊剛剛在紙上寫下的字跡——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陸殊的筆鋒很利,他似乎只是因為無聊隨便寫下了詩詞的下一句,可講臺上是一位真正的美人,他露出的手腕也是雪白的。
葉思故微微怔了怔,突然間也有點嗑到了。

待太陽金色的餘暉灑滿了大地,附近的農田被金輝籠罩,小朋友們才戀戀不捨的結束了今天的支教課程,來到了院子裡玩皮球。
副導看著方才的課程重播說道:「現在演藝圈的一線藝人都這麼全能嗎?」
「是啊,他倆講得有點太好了,不敢相信啊。」導演感慨道:「早就聽說陸殊是高材生了,但是顧雪今的學歷瓜就多了……從初中沒畢業到高材生,還有說他是舞蹈生的,真是說什麼的都有。」
「哈哈,顧雪今的瓜太多了,真真假假的,圈內人都分不清楚。」副導輕笑道:「不過,就我看,顧雪今肯定也是高材生,就是不屑於回應那些八卦罷了。」
此時的陸殊站在院子邊看著小朋友們和顧雪今拍皮球,心情也變得很放鬆。
沒一會兒,顧雪今玩累了,站到了陸殊身邊休息。
他撕開一根棒棒糖的包裝紙,將淡藍色的棒棒糖塞進嘴裡,歪頭看向了陸殊,「你上大學時是學物理的嗎?」
「不。」陸殊說:「和你一樣,我是學數學的。」
顧雪今和陸殊對視了幾秒,倒沒想到兩人還有這樣的共同點。
「剛剛課講得不錯。」陸殊說道:「看得出來,顧老師很認真的準備了。」
習慣了狗裡狗氣的陸殊,顧雪今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下一秒,陸殊似笑非笑道:「但沒我的物理課精彩。」
果然是狗東西……
顧雪今無語住了,轉身不再理陸殊,自己去角落的洗手臺洗手。
村子裡人不多,離開了喧鬧的孩子們,四周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洗手臺的水龍頭已經老化了,顧雪今擰了好幾下才關上吱吱嘎嘎的水龍頭。
他正欲轉身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洗手臺裡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淤泥腳印——
那腳印偏瘦,卻是成年男性腳掌的大小。
腳印很快就被水流沖刷殆盡,彷彿只是他方才漏看了這洗手臺裡的汙漬而已,然而方才剛被關上的水龍頭突然自己打開,湧出來的是深褐色的鐵水,就讓人覺得不安了。
顧雪今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快步跑回院子裡,節目組正和孩子們道別,並進入今日最後一個環節的拍攝。
「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們去班裡孩子家吃飯,然後帶大家看看我們村子的古建築。」村長和藹道:「現在村裡的老房子大部分都被拆了,但莉莉家這邊的幾座房屋是改良過的土掌房,既保留了一些傳統特色,又讓大家住的安心。」
土掌房是彝族的傳統房屋,幾百年前他們以石為基,用土砌牆,經過風吹日曬,便形成了房屋。
「其實隔壁村的土掌房要更加壯觀,他們村子就在翠山上,這些年也沒參與現代化建設,家家戶戶都是土掌房。可惜他們村這兩年怪事頻出,也不太願意讓外人進村拍攝了。」
「怪事?」陶戚好奇道:「什麼怪事?」
「那村子死了好幾個外地人了,死得都很慘,有的半年後才找到屍體。總之,那村子現在蹊蹺的很。」村長小聲道:「傳說這村子從古時候就被厲鬼詛咒了,總之很不吉利。」
顧雪今被村長的話嚇了一跳,他是不信什麼鄉野傳說的,但村長說起這事時,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涼意——
演員對於視線都很敏感,顧雪今猛然回頭,身後卻什麼都沒有。
陶戚順著顧雪今視線看過去,好奇道:「寶,看啥呢?」
顧雪今凝視右後方空地許久,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地往陸殊身旁靠了靠。
等到眾人離開學校,走在往小朋友家的路上,顧雪今溜到了陸殊身邊小聲搭話,「陸殊,你會不會看風水啊?這村子風水怎麼樣?」
陸殊抬眼看了四周的環境說道:「還不錯。」
顧雪今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跟隨節目組進了莉莉小朋友的家門。
莉莉是班裡最會唱歌的小朋友,攝影機下,莉莉正在演唱當地的一首民謠,「陽宅須教擇地形,背山面水稱人心。山有來龍昂秀發,水須圍抱作環形。明堂寬大斯為福,水口收藏積萬金。」
當地人不僅熱情好客,而且都有一副好嗓子。
莉莉吐字清晰,聲音清脆好聽,可謂天籟之音。
顧雪今仔細琢磨著歌詞,發現這村落的民居所處的位置,大部分都符合這民謠所唱的歌詞,背靠有山,面臨水源,唐家村確實是個風水寶地。
陸殊停下腳步說道:「怎麼突然問起風水?」
「我就隨便問問……我看這村子發展挺快,風水肯定好。」
「深山老林有鬼很正常。」陸殊道:「以你目前的體質,無論在什麼風水寶地,撞見幾個鬼都實屬正常,你要習慣。」
好吧,被看穿了。
顧雪今無力反駁,小聲說:「我在努力習慣了。」
一陣微風吹過,他又聞到了陸殊身上那股清新好聞的苦木香氣,忍不住偷偷深吸了一口氣,大腦無法自控地對即將到來的煉氣行為更加期待,他對自己這種想法感到羞恥,卻又很難抗拒自己的本能。
他正神遊天外,卻聽到陸殊說:「這村子的風水雖好,但隔壁村風水卻不好。」
顧雪今抬起頭:「你是說侍村?」
「是的。侍村坐落在翠山的背陰面,整個村西高東低,是白虎騎龍的地形,這地勢容易聚陰。山上又有一處墓地對著新修的路,煞氣很重,因而有不少徘徊在山間的鬼魂在此駐足。」陸殊說:「你現在體質陰,肯定會覺得不舒服。等出了山,自然就好。」
顧雪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進山的時候陶戚說路上沒人,但他卻看到了幾個背著簍子的老者,難道……那些老人都是鬼?
越想越毛,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他轉念一想,反正現在他身邊就是陸殊這個厲害的大天師,就算是為了煉氣,陸殊也應該不會讓他被鬼吃掉的。
此時,廚房裡的坨坨肉和臘肉香腸已經陸續出爐了,食物的香氣逐漸沖淡了顧雪今的恐懼,讓他回過了神。
此時,節目組想拍攝顧雪今和陸殊兩人和莉莉家人合作的畫面,便讓兩人進了廚房幫忙。
陶戚替顧雪今繫著圍裙,笑咪咪道:「寶,你腰好細呀。」
顧雪今低聲道:「不許幫我圍裙打蝴蝶結。」
「好呀,我不打蝴蝶結。」陶戚嘴上應著,手上打了個漂亮的白色大蝴蝶結,「去忙吧。」
顧雪今不相信淘氣的陶戚,扭過身去看自己背後,腰部線條隨著動作而格外漂亮,似乎兩隻手就能握得住。
陶戚慈愛地看著他,「寶,你真的好可愛,就像是湯姆會愛上的美貌傲嬌小白貓。」
顧雪今捂住了陶戚的嘴,凶巴巴地讓陶戚不要再說噁心的話,但並沒有發現自己背後的大蝴蝶結。
他默默走到了水槽邊認真地洗番茄和小白菜,他雖然不做飯,但在家裡是會幫奶奶洗菜切菜的好寶寶,今天也可以幫忙打打下手。
此時,莉莉奶奶已經將油熱好了。
老人示意顧雪今可以將豆腐下鍋煎炸,顧雪今沒有聽懂奶奶的方言,只能點頭笑了笑。
鍋裡的油熱得劈里啪啦作響,顧雪今正犯著難,陸殊走到了他身邊道:「我來。」
陸殊用筷子夾起醃好的豆腐,裹上了麵粉,一片片浸入油鍋煎炸,而不知是不是顧雪今的錯覺,灶臺下的火苗似乎比方才小了。
陶戚沒想到陸殊這種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會做飯,小聲對顧雪今說:「螢幕仙尊竟然在做飯。」
豆腐在油裡發出滋滋聲響,顧雪今看向陸殊微微施力時浮出青筋的手,有些不合時宜地想,陸殊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甚至稱得上性感。
就在這時,陸殊手指一彎,灶臺下的火又變小了些。
顧雪今眼睛微微睜圓,原來不是錯覺。
「陸老師經常做飯嗎?」導演忍不住問:「看你動作很嫺熟。」
陸殊神色淡淡,「偶爾。」將炸好的豆腐放入小碟子,他回眸看向顧雪今,說道:「嘗嘗看。」
顧雪今接過小碟子,剛出爐的豆腐被炸得金黃,外皮酥脆,內裡卻非常柔軟,因為火候掌握得不錯,口感很好。
顧雪今正想要不誇兩句吧,陸殊卻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又來了,就是這個眼神!是在罵我笨蛋嗎?
要不是豆腐已經嚥下去了,還有攝影鏡頭對著他,顧雪今真要當場吐出來。
不會做飯怎麼啦?他最會點外送了!
就在這時,陸殊淡淡開口道:「油熱之後,離鍋遠一點。」
顧雪今一時分不清楚狗東西是在關心他還是取笑他,但表情分明寫著:已老實。


大概是清冷仙尊下廚的違和感太強,晚飯時,陸殊參與的這道豆腐遭到了大家的哄搶。
待夜色漸濃,月亮高懸於空,嘉賓們也陸續去了房間休息。
顧雪今被分到了二樓最西邊的房間休息,陶戚則在他隔壁,兩人房間挨在一起,共用一個浴室。
等顧雪今洗完澡出來,陶戚正坐在他房間的椅子上翻白天拍的照片,欣賞自家藝人的盛世美顏。
「寶,這張角度超級好。」陶戚給顧雪今看相機原片,「但可惜有個黑影。」
照片裡的顧雪今對著莉莉笑彎了眼睛,莉莉則開心地比了個耶,但在顧雪今身後有一團模糊的黑影,那黑影像是昆蟲搧動翅膀產生的光圈,又像一張模糊尖叫的人臉。
想起白天那難以言喻的視線感,顧雪今心裡咯噔一下——
難不成,真有隻鬼跟了他一天?
「沒事。」顧雪今說:「可能是小蟲子之類的東西飛到鏡頭上了。累了一天,今晚早點睡吧。」
「好。」陶戚插上電蚊香,「晚上你要是不舒服,叫我就行。」
不到九點,累了一天的陶戚就熄燈睡覺了。
顧雪今關了燈躺好,房間裡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凜冽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了屋子,白色的窗簾隨著微風而起伏,像是大海的波浪。
陸殊的房間就在正對面的二樓,同顧雪今的房間隔了一個院子,隱隱還能看到燈光。
顧雪今感到一陣睏倦,再睜開眼已經變成了懸浮在空中的魂體。
扣、扣、扣。
恍惚間,他聽到了三聲敲擊窗戶的聲音,可這是二樓,不會有人在窗外敲窗戶的。
顧雪今心裡一緊,清醒了大半,抬眸看向窗邊不斷起伏的白色窗簾,只見那白色窗簾竟被頂出了一個懸空的人形,又倏地消散。
顧雪今嚇得一哆嗦,再看過去,窗邊什麼都沒有了。
走了嗎?
顧雪今剛鬆口氣,那鬼魂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床頭。
藉著月光,顧雪今終於看清楚了那鬼的樣貌——
中年男人滿臉是血,沒有舌頭,嘴裡發出的都是「呵、呵」的聲音,似乎急切地想和顧雪今說什麼,血淋淋的手一直指著窗外。
他似乎很忌憚顧雪今肉身手腕上的金色寶葫蘆,不敢靠顧雪今的床太近。
隔著兩公尺的距離,他用手不停地比劃著什麼給顧雪今看,指了窗外數次,不過兩隻鬼的交流並不順利,顧雪今雖然沒發出尖叫聲,但他在心中已經叫了一萬次了。
最終,他嗖嗖地飄出窗戶,以這輩子飄得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陸殊的房間,因為飄得太急,他一個踉蹌從窗外摔到陸殊床上。
好消息,陸殊不在床上;壞消息,陸殊就在一旁看著他摔在了床上。
陸殊剛洗完澡,他站在床邊慢條斯理地扣上睡衣的最後一顆扣子,水滴順著半濕的頭髮從鎖骨劃過了緊實的胸膛。
他看著床上的漂亮鬼,冷淡道:「有事?」
顧雪今默默從床上爬起來,硬著頭皮挽回尊嚴,「怎麼,沒見過鬼壓床?」
說罷,顧雪今用手掌默默把自己壓出褶皺的床單鋪平,然後離開了這張柔軟的小床,規矩地在床邊站好。
陸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浮現了笑意,他沉聲道:「不壓了?」
「嗯。」顧雪今垂下濃密的眼睫,「呃,星期五了,要煉氣嗎?」
白天還張牙舞爪的小霸王,此時正乖乖站在床邊等著被陸殊抱,若是哪個娛樂記者有幸拍下現在的畫面,那可當真是世紀大八卦了。
陸殊眼底笑意更盛,他沒說話,卻伸手將床邊輕飄飄的小鬼攬入懷中——
淡淡的苦木香湧入了顧雪今的鼻腔,他閉上了眼睛,貪婪地吸食著陸殊身上的香氣,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甚至可恥地有點爽。
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毛病?
顧雪今一邊罵自己真是有病,一邊又深吸了幾口陸殊身上的香氣,因為太過滿足,他甚至發出了一聲舒適的喟歎聲,手也環住了陸殊的腰。
這是他同陸殊結婚之後的第二次煉氣,陸殊就連衣服的扣子都扣到了領口最上面的一顆,手也沒有半點逾矩,似乎真的只是為了修煉而已。
可這樣冰冷的人,懷抱卻是溫暖的。
陸殊身上大量的氣在他身體裡遊走,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感覺難受,他飛快地眨了眨眼,環著陸殊腰的手忍不住收緊了些。
就在這時,陸殊的手掌輕輕撫摸著顧雪今的後背,動作像是在撫摸貓咪的脊背,又似乎在為他順氣,讓他舒服了許多。
顧雪今抬眼看了陸殊一眼,眼睛泛著瑩瑩水光,樣子是陸殊從未見過的柔軟。
那眼神,似乎在控訴又像是在撒嬌。
直到陸殊鬆開手,顧雪今還有些頭暈目眩,他飄到房間裡的椅子上靠坐著,一副食飽喝足的豔鬼模樣,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還真稱得上演藝圈第一美人。
屋子裡的一人一鬼同時陷入了安靜,過了很久,陸殊低聲道:「剛剛急急忙忙來找我,是又遇到什麼事了?」
顧雪今這才回過神,他坐直了身體說道:「我剛剛撞鬼了!」
陸殊點點頭,示意顧雪今繼續說下去。
「我今天好像被一隻啞巴鬼跟了一天。剛剛我關了燈,那隻鬼又來我臥室找我了,他沒有舌頭,一直在指著窗戶外面,死狀也很淒慘。」顧雪今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跟著我,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總不會向一隻鬼索命吧?」
「他若是想殺你,又跟了你一天,早就該動手了。」陸殊說:「鬼魂停留於人間,多半是心願未了。你說他一直指著窗外,那或許是想帶你去什麼地方,若是執念太深,說不定會一直纏著你,跟著你回家。」
顧雪今撓撓頭,迷茫道:「那怎麼辦,我去找這位大叔鬼再聊聊?」
「不必了。」說罷,陸殊口中便默念搜魂法訣,「杳杳冥冥,陰陽同生,生則為形,亡則為氣,九幽諸魂現真形,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陸殊話音剛落,附近的兩隻孤魂野鬼便在房裡現了形。
其中一隻小鬼才七、八歲,看起來剛死不久,身上沒什麼怨氣,陸殊一揮手,他便離開了;另一隻鬼滿身淤泥,雙目赤紅,口中無舌,怨氣極重,像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屍體。
顧雪今被眼前這鬼嚇了一跳,飛快地飄到了陸殊身後躲著,指認道:「就是他!」
鬼大叔盯著顧雪今,緩緩抬起了右手,再一次指向了窗外,接著自己先飄了出去,像是在呼喚兩人隨他一起出去,還在窗外拍了拍窗戶。
「他身上有厲鬼的鬼氣,恐怕生前是被厲鬼所害。」陸殊抓了一縷那鬼身上的鬼氣聞了聞,「我們隨他去看看。」
顧雪今點了點頭,下意識地跟著陸殊飄了幾步,身前的陸殊卻背對他走到了衣櫃前,單手脫了睡衣,露出了精壯的上身。
顧雪今哪能料到今晚還有這種付費VIP都看不到的影帝脫衣環節,一時愣住了。
陸殊身高足有一百八十八公分,穿著衣服顯瘦,脫了衣服卻是超乎顧雪今想像的偉岸,每一塊肌肉線條都如同雕像般完美,背脊的皮膚緊致而性感。
狗東西,身材這麼好。
顧雪今默默背過了身,心道自己以後也要更努力的健身,臉卻微微有些熱。
陸殊轉過身的時候,顧雪今正背對著他面壁思過,並且小聲抱怨——
「大晚上出門還換衣服,偶像包袱也太重了。」
陸殊沉聲道:「總不能像顧老師一樣,一到了晚上就穿著小熊睡衣到處飄。」
顧雪今耳根都紅了,回頭不甘示弱道:「幹麼,穿小熊睡衣犯法嗎?」
陸殊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唇角,說道:「不犯法,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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