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幻鑰K2101
阿飄聯絡簿系列《百鬼滔滔我不怕》
出版日期
2012/03/20
數量
NT. 200
優惠價: NT. 158
與生俱來的靈異體質,
使聞人玓最討厭鬼門大開的農曆七月,
因為每到這個時候,不只百鬼夜行吵得她夜夜失眠,
還會有陰魂不散的凶魅硬要找她討、公、道!


「還給我……把我的手腳還給我……」
電梯停在她未按的樓層,
門緩緩開啟,外頭空無一人,
只有幽暗的走道和不斷閃爍的燈光,
以及──缺手缺腳、在地面蠕動的腐爛身軀!
那「人」眨眼間來到身前,
長長髮絲如蟒蛇般緊纏住她四肢,
猛然向外拉扯──


人不撞鬼枉少年,靈感美少女的撞鬼血淚史
「阿飄聯絡簿」系列獨家書衣版新裝上市~~
安珀
子曰:小人閒居為不善。
本小人大概就是因為閒居太久,成天言不及義、滿口胡言亂語的…
竟然就莫名其妙的給他練肖喂練成了書來……

回想第一次求職寫履歷時,和朋友半開玩笑的在專長欄上寫了:畫虎爛!
想當然耳當時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這份履歷表當然沒有送出見光,卻沒想到在幾年之後………
畫虎爛竟然真的成為我的專業?

嚴格說起來,本人大概就是個得了嚴重搞笑強迫症的患者吧!
明明是想寫驚悚文學的,卻完全壓抑不了滿腹想搞笑的衝動……是杯具啊!
但若能帶給各位些許的歡笑,本人充滿杯具和餐具的人生,也就值了!
(結果還是在胡言亂語……XD)

在遊魂夾縫中求生存的衰尾人生──

農曆七月鬼門開,百鬼洞出熱鬧遊行!在這樣的鬼日子裡,有人百無禁忌,有人寧可信其有,世間百百款人,偏偏就有款衰尾的走到哪就撞鬼到哪,連拐個彎、過個馬路都能捲進鬼影追追追事件!真的有這種倒楣蛋嗎?(編編登高疾呼:有~~就是聞人玓啊!)
聞人玓是個青春洋溢的高中女生,從小生長在一個和樂(?)家庭,祖上幾代都是通靈者,可傳到她這一代卻只剩下她一個有靈異體質,不但感應得到靈體,還特別有「鬼緣」,撞鬼機率在鬼月裡大概是三天一小撞、五天一大撞,而這樣的頻率甚至還往上成倍數繼續成長中!
不過碰到「拍咪呀」還好,反正秉持著「不看不聽不干她事」的三不政策,與他們相處的日子倒也相安無事,偏偏她最近遇見勾勾纏的冤鬼小姐,三不五時就來託夢喊冤,讓她吃不好(因為冤鬼小姐「尊容」近在眼前)、睡不好(冤鬼小姐剛剛當鬼,很盡職地執行鬼壓床工作),最後為了自己心肝脾肺腎著想,聞人玓只好認命地接下緝兇任務,替冤鬼小姐討回公道!
可沒想到她才剛剛洗刷冤鬼小姐的冤屈,正想肆意享受高中生活時,卻因她暑輔上課遲到而被處罰跑操場,根據衰鬼恆衰公式,這跑著跑著,卡到陰專家──聞人玓果然不負眾望地又惹來了妖魔鬼怪對她窮、追、不、捨!
衰尾少女聞人玓,撞鬼生涯十七年來什麼「好兄弟」沒見過,可此刻緊追在她身後的凶猛怪獸是什麼?張著血盆大口是想把她吞下肚嗎!媽媽咪呀~~敢情她撞鬼生涯又攀上另一高峰?!因為後頭那隻猛獸滿嘴獠牙、一身血戾之氣,怎麼看都非人間所有,妖獸、妖獸,她這次是真的金夭壽啦~~
想知道衰尾「楣」少女聞人玓如何堅忍不拔地在逆境中求生存,又能否及時激發出手刀衝刺的實力自妖獸嘴下保住小命,請密切注意──霓幻鑰奇想新秀作家安珀為你帶來「阿飄聯絡簿」系列之《百鬼滔滔我不怕》3/20 KUSO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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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存法則第一條:至少認識一個販賣辟邪法寶的奸商
子時至,鬼門開。
眾鬼自陰曹地府蜂擁竄出,遊蕩人間。
這期間的夜晚,人間之道因各方鬼眾的湧入,總顯得躁動難安。
除了連綿不絕的蟲鳴擾人外,百鬼夜行所帶來的淒厲呼喊聲,也讓本該寧靜的夜晚喧囂連天——
 
「吵死啦——」
整夜無法入眠的聞人玓終於受不了,索性自被窩裡彈起,頭昏腦脹的走出房門外。
身形高瘦的她原本頂著一頭俐落短髮,但現在亂得可比鳥巢,而清秀的臉蛋也因為一夜無眠有了變化,臉色顯得極為難看。
「哎呀!今天居然這麼早就起床,是樓下張先生他們家裝潢的聲音吵醒妳了吧?」
她家母親大人正在餐廳裡來來去去的準備早餐,神清氣爽的模樣,和她落魄的死人樣呈現強烈對比。
果然⋯⋯家裡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那種聲音吧?
她揉著太陽穴,徹夜失眠讓她額際的神經緊繃地抽疼著,她渾身無力地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母親大人便將剛做好的早餐放到她面前。
「不過這張先生也挺可憐的,老婆兩個月前跟人家跑了,聽說他是為了改變心情才想變更裝潢的,妳就忍耐一點吧。」
她家母親大人名喚劉心蕙,今年四十五歲,但因為保養得宜,加上天性開朗樂觀又總愛接觸新鮮事物,所以無論在心態還是外貌上,都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上許多。
「妳晚上也別那麼晚睡,暑期輔導不是快開始了?」
聞言,聞人玓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也很想早點睡,可晚上的「吵鬧聲」總吵得她半夜睡不著覺啊!比白天聽到的要吵上幾百倍!
但還真是奇怪⋯⋯明明每年都在聽的,但總覺得今年聽到的特別不一樣、特別嘈雜,彷彿⋯⋯就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突然感覺左肩胛處一陣刺癢,她下意識就伸手用力狂搔。
「怎麼啦?抓成這樣,被蚊子咬啦?」看女兒的手因搔癢拗成極度不符合人體工學的模樣,劉心蕙露出一臉古怪表情。
「好像是欸,從半夜就一直癢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破病蚊,竟趁人不備偷襲我,實在有夠陰險的!」但無論她怎麼搔,癢意仍排山倒海而來。
可惡,就說她最討厭暑假了!不但路上「有的沒的」一大堆,連蚊子都囂張到極點!而且接下來還有更討人厭的⋯⋯
「媽⋯⋯我能不能不參加暑期輔導啊?」她懇求道。
劉心蕙挑眉瞅了她一眼,「行,當然行!」
「真的?!」
聞人玓才開心的正要鬆一口氣,沒想到劉心蕙又接著道:「只不過你們班導學期末時有打來家裡關心,說妳那個連佛祖看了都會搖頭的鬼成績很難救,如果不靠暑期輔導的出席率拉點分,妳篤定會被留級⋯⋯啊,不對耶!你們學校沒有留級制,所以應該會直接被退學喔!」
說到「退學」兩字時,她露出極為和藹的溫柔笑容,卻讓聞人玓看得頭皮發麻。
「其實也沒關係啦,都什麼年代了,學歷也不是絕對重要,行行出狀元嘛!但高中肄業能做什麼工作呢?我想想⋯⋯我瞧妳唯一的優點就是這強壯的身體了,啊,正好前面的工地缺人手挖地基呢!不如我明天就幫妳去應徵?」
見母親大人向她投以關愛的眼神,她緊張得心臟卜通卜通跳個不停。
挖地基咧⋯⋯天底下有哪個母親會要自己親愛的寶貝女兒去做這種事啊?
聞人玓嘆了口氣,還是認命道:「知道了,我會乖乖去上學的。」
「喔?本來我還想說樓下車行的老闆小林正在徵學徒,順便也幫妳報名好了。」劉心蕙一臉可惜貌。
聞人玓深吸一口氣。竟然還指望她去當黑手⋯⋯很好,她越來越了解母親大人對她的看法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再過三天,學校的暑期輔導課程就要開始了,而且一個禮拜有三天必須要晚自習到晚上九點⋯⋯
她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無力感。
她討厭暑假!不,與其說她討厭暑假,不如說她討厭農曆七月!因為⋯⋯她可以看見「好、兄、弟」!
她會有這靈異體質,是隔代遺傳自她家靈力強大的阿嬤。
據說阿嬤的娘家是鄉里間非常有名的天師世家,然而,並不是所有親人都會遺傳到這種靈異體質,阿嬤生下的叔伯姑姑們,包括她父親在內,都是感應不到任何靈異現象的正常人。
就她所知,到了她們這一代,擁有這種通靈體質的人似乎也只剩下她一個了。
嗚⋯⋯怎麼偏偏是她中獎啊?買樂透就從來沒中過的說!
可還好阿嬤並沒有強迫她一定得跟著學習術法,而是另外收了弟子來繼承天師家業。
位於自家附近的天師廟,就是阿嬤的得意嫡傳弟子賢叔所設立的,在地方上小有名氣,也因為地緣關係,遠住在屏東的阿嬤託賢叔特別照顧容易被鬼怪騷擾的她,所以從小到大無論遇上什麼靈異方面的問題,她都會先去找賢叔商量。
今天也是因為昨晚發出百鬼夜行的聲音和往年聽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樣,她才想來請示一下賢叔,問問他的看法。
然而才剛走近,就看見一名年紀與她相仿的少年,正對著路過的年輕女子吆喝道:「哎呀呀,這位小姐,我看妳面色蒼白卻印堂發黑⋯⋯這氣色不太妙啊!」
少年身形單薄,戴著一副頗有書卷味的金邊眼鏡,但眼鏡下那雙細長的瞇瞇眼和總是上揚的嘴角,卻若有似無的透露出一股不懷好意的感覺,有點類似童話故事中「黃鼠狼」的形象。
被喚住的女子雖然對少年的說詞感到狐疑,但在廟前被人這樣叫住,心中難免還是會在意。
少年滿意地看著女子明顯轉為擔憂的神情,趁勝追擊道:「妳最近是否常覺得肩頸僵硬、四肢無力,有時還會頭昏腦脹、眼睛昏花?」
「對耶!你怎麼知道?!」女子忍不住驚呼。
少年哼了聲,「中崙樊天師的名號有聽說過吧?」
「有有有!」女子點頭如搗蒜,接著才恍然大悟道:「莫非這裡就是樊天師的天師廟?」
樊天師在他們中崙這一帶算是挺有名氣的,據說無論是小孩受驚半夜「罵罵號」,還是出門在外卡到陰,只要給樊天師收驚改運,保證是藥到病除、即刻見效。
「沒錯!所以今天遇到我這個樊天師⋯⋯的唯一傳人,算妳好運!」少年得意地以鼻孔哼氣。
原本還對眼前少年所說的話半信半疑,但一聽到他是樊天師的唯一傳人,女子的態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聽說很多天師是自小就開始培訓的,眼前這名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可說不定真的是修煉多年、道行高深的天師。
「請問天師大人,我最近為什麼會有這些症狀啊?」女子緊張的問。
「妳是因為流年不利、氣勢薄弱,才會被一些穢氣趁虛而入。」少年改以沉重的口吻說得繪聲繪影。
「那、那、那我該怎麼辦才好?」聽見如此噩耗,女子一張臉瞬間垮了。「天師大人你幫幫我吧!」
「好吧,相逢即是有緣,我就幫幫妳吧!」
「謝謝天師、謝謝天師!」
然而,在見到少年轉身走進廟裡搬了一竹簍的東西出來,並看清竹簍中的東西為何後,女子立刻愣住。
「這是⋯⋯」
她有點不確定的看著少年,卻見少年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的拿起竹簍中造型古怪的「條狀物」介紹道——
「這是本廟最新研發的護身法器——星際桃木劍!顧名思義就是星際大戰光劍與中國桃木劍的完美結合!」
「星際桃木劍?」女子驚呼。
「沒錯,星際桃木劍是用千年桃木費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過香加持後削木製成,只要桃木劍一出鞘,保證立刻讓任何妖魔鬼怪無所遁形、魂飛魄散!除此之外,劍身還加裝了省電環保的LED燈泡,不但既流行又時尚,更可以取代手電筒,完全結合了科技與民俗、潮流與傳統,簡直就是居家必備良品,送禮自用兩相宜呀!」
少年大氣也不喘一口,流利地唸完媲美電視購物主持人的推銷廣告詞。
「但、但這⋯⋯」星際桃木劍?無論她怎麼看都只是小孩子的玩具呀。
見女子一臉遲疑,少年本打算繼續以三寸不爛之舌推銷洗腦,後腦勺卻突然受到強烈的外力衝擊——
「唉唷唷唷唷⋯⋯我的祖奶奶呀⋯⋯」少年疼到眼淚都噴了出來。
是誰?!是誰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襲擊他?!
然而這個「偷襲者」他用膝蓋想也知道,絕對是那個自小到大就和他糾纏不清、孽緣不斷的鄰居兼頭號天敵——
果然他轉頭一瞧,聞人玓正以一雙透著極度不屑目光的死魚眼睥睨著他!
「哼,我看這什麼狗屁『星際桃木劍』也沒什麼用嘛!看你拿了這麼多支,還不是只有挨打的份?」手裡還拿著凶器的聞人玓涼涼說道。
「妳、妳——」怒氣攻心外加後腦勺劇烈疼痛,少年瞬間產生了暫時性的中風症狀,原本舌粲蓮花的嘴也頓時呈現當機狀態,好一陣子都吐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
沒理會他嚴重跳針的症狀,聞人玓將視線轉向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女子。
「小姐,妳會肩頸僵硬、四肢無力,肯定是因為最近時常加班,待在電腦前面太久的緣故;而頭昏腦脹、眼睛昏花,肯定也是因為加班太多,睡眠不足所造成的。」
「呃⋯⋯這麼說好像也是欸!」她最近的確是因為同事離職的關係,工作量一下子暴增了很多,幾乎天天留在公司加班。
「所以妳只要趁周末好好休息一下、補個眠,保證症狀很快就會減輕了。」被自家母親訓練得極為熱心助人的聞人玓親切說道。
「還有,這個傢伙——」她大掌一抓,把仍在一旁撫著後腦勺的少年拎到女子面前,「他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在廟裡打雜的小弟,絕對不是什麼樊天師的唯一傳人!所以請姊姊務必睜亮妳雪亮的雙眼,明察秋毫,千萬別誤信神棍,壞了樊天師的好名聲!」
「喔好,我知道了。那⋯⋯沒事我先離開了!」對整個過程感到莫名其妙、完全摸不著頭緒的女子,這才恍然離去。
還被聞人玓拎在手上的少年,一臉氣憤的將她的手甩開。
「聞人玓!我到底是哪裡跟妳有仇啊?妳幹麼總愛來壞我的生意?」
嗚,這下不但到嘴的鴨子飛了,他聰明機智的頭腦還差點被打得開花,要是再也無法發明走在科技潮流前端的捉鬼道具怎麼辦!這女人出手這麼重,心思又如此歹毒,絕對是惡魔轉世!
「樊似麟,你還敢說!」聞人玓咬牙切齒地朝少年逼近,手指關節被她折得「喀喀」作響。
這傢伙與她同年,是她家阿嬤嫡傳大弟子樊正賢,也就是賢叔的獨生子,綽號來自他本名的諧音,叫「凡事靈」。但她常虧說該改名為凡事不靈,原因無他,只因這小子雖然天資聰穎,聰明才智卻全都用到旁門左道上,嗜財如命的他總發明些完全沒用、只能唬人的法器四處兜售,連她都被他發明的道具騙得慘兮兮,成了受害者!
大概是因為投機取巧的骯髒事幹太多了,所以據說原本他能夠考上第一志願的,卻因為填錯志願,結果高分低就到他們學校來了,好在老天爺待她算厚道,沒讓他們兩個同班,不然她的高中生活也太悲慘了。
「上次我因為在路上被阿飄攻擊,連續好幾個晚上作惡夢,怎麼也睡不好,你這夭壽鬼就拿了什麼『安神薄荷香包』給我,我拿回家掛在床頭,沒想到隔天早上起來整個人差點被螞蟻搬走!搞半天你給我的根本是薄荷糖!」
聞人玓越想越憤恨,每說一句便往前逼近一步,拳頭也握得更緊,彷彿隨時準備揍他一頓。
少年見狀,忍不住嚥了下口水,下意識跟著往後退⋯⋯他可沒忘記這女魔頭的怪力有多可怕,真要被她打到,肯定非死即殘!
「這⋯⋯妳也知道現在原物料上漲,我們做生意的當然要盡量想辦法降低成本,這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聞人玓表情更是猙獰,「我上次買醬油被阿飄攻擊,也是因為你拿了內容與名稱不符的『黑狗血隨身包』給我!說什麼不但造型輕巧、攜帶方便,一包的分量更剛好夠擊退一隻妖怪或鬼魂,結果我真的拿來用,卻發現裡面裝的竟然是煮湯用的豬血塊?!」
想當然耳,當天阿飄非但沒有因為她的NG襲擊乖乖退散,反而因為被砸了滿頭豬血,一整個呈現抓狂狀態、凶性大發!最後還是賢叔正好路過,才幫她擊退鬼魂,保住她的小命。
回想起當時九死一生的慘況,聞人玓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的衝上前,死命掐住樊似麟的脖子。
「你知道被一隻長相原本就不怎麼美麗,還有滿頭豬血塊的暴走阿飄攻擊,那場面有多可怕嗎?!」
「咳,妳冷靜,冷、冷靜點!」樊似麟被掐到幾乎快往生,連忙用僅存的一口氣繼續強辯道:「阿飄會暴走⋯⋯肯定是因為妳忘了附薑絲給人家,畢竟豬血一定要加薑絲才夠味啊!」
「你是真的活膩了?!」
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小子果然欠扁!
「咳,好了,別掐了,要是妳再掐下去,我都看到有鶴飛過來要載我歸西去啦!我好歹也是我們這門唯一的傳人,要是真的把我掐死了,看妳怎麼跟我老爸還有妳阿嬤交代!」
「我這是在幫賢叔清理門戶!再讓你胡搞瞎搞下去,總有一天我阿嬤和賢叔的金字招牌會被你砸爛!」
雖然還是氣憤難平,但這小子的確是賢叔的獨子、他們這門唯一的傳人,要是真讓這小子歸西,難說這繼承天師之位的重責大任不會落到她身上來⋯⋯若真是如此,那不就以後天天都要跟妖魔鬼怪周旋?!
哪那麼驚險刺激啊,她才不要!
而且現在是農曆七月,要多做點好事,盡量少殺生⋯⋯這次就先放過這死小子好了!
想著,聞人玓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了樊似麟,然後問道:「賢叔在嗎?」
好不容易從魔爪中重獲自由的樊似麟,正大口呼吸著美好的新鮮空氣,過了一會才回答,「老爸啊?他今天一大早就和妳家舅公去了大陸,好像說是要去找什麼東西⋯⋯要到下下個禮拜才會回來。」
「舅公?」自她有記憶以來,舅公總是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對他並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在很小的時候看過一兩次,而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海外,很難得會聽見他的消息。
他們這一去就是半個月啊⋯⋯
原本是想來請示一下賢叔,問問今年鬼門開後是不是哪裡有古怪⋯⋯但如果真的有什麼事,賢叔昨晚也應該發現了,既然賢叔沒什麼動作,甚至人都離開台灣了,這應該就表示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欸,我看妳面色凝重、氣色不佳,該不會又是卡到什麼髒東西,想要來找我老爸收驚吧?」
說到這個,聞人玓可就誇張了,天底下沒看過像她這麼容易卡到陰的人,簡直就是吸引妖魔鬼怪的強力磁鐵!
她小時候根本把他家當便利商店,三天兩頭跑來找他老爸收驚,最後還是老爸花了不少心思幫她製作專屬護身符,她被「拍咪呀」纏上的機率才大為減少。
「你少在那邊給我亂唱衰,本姑娘最近運氣好的很!」唔⋯⋯已經從之前會天天撞鬼,進步到現在一個星期才撞一次⋯⋯最近運氣真的還算挺不賴的。
「欸,都老朋友了,妳那個卡到陰比卡到痰機率還高的『症頭』我又不是不清楚,有什麼好害羞的?別說朋友一場沒關照妳啊,是朋友才報這個好康給妳知!」說著,樊似麟就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只像是拉炮的小物,「這是我最新研發出的辟邪好物——『雄黃五色線拉炮』!」
對他那一百零一招爛把戲早已司空見慣的聞人玓,擺明了是一臉的沒興趣加目光不屑至極。
「喂,拜託妳也配合點,幫忙做個驚訝的表情是會死啊?妳這樣讓我很沒成就感欸!」
然而眼見聞人玓還是沒搭理他的打算,他也只好繼續自嗨的講下去。
「說到這玩意兒的來頭可就大了,它完美結合了雄黃、五色線的辟邪功能及拉炮的娛樂效果,真的不是我在自誇,也只有我這麼天才的人才想得到這麼完美的發明!」樊似麟自得意滿的講到口沫橫飛。「而且我已經想好一句超炫的廣告標語——『素貞也瘋狂!雄黃五色線拉炮陪您平安過端午!』怎麼樣?夠聳動、夠威風吧?」
聞人玓仍是以一雙帶有不屑目光的死魚眼繼續睥睨著他。
「妳這是什麼表情?不相信?好,來來來,我先試一發給妳看,妳就知道它的威力有多驚人了!」才得意的想對空發射一炮好獻寶,沒想到一個手滑、角度沒抓好,拉炮竟然就直接朝著聞人玓炸開!
樊似麟倒抽一口氣。完了,這下白素貞還沒遇到,就先撞上母夜叉了!
「樊、似、麟!」聽得出來這幾個字全都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被炸得滿臉雄黃及五色線的聞人玓,整個人籠罩在一股超高壓的黑色氣團中。
樊似麟忍不住渾身顫抖,一步步往廟裡退去,邊退還邊說:「哈、哈!對產品不滿意,不想買沒關係,但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嘛!還有⋯⋯那支星際桃木劍不是這樣用的,妳趕快放下來,快放下!別別別——」
接著,廟中傳出一陣鬼哭神號般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夏季的白晝變得很長,明明已經接近晚上六點了,天色卻還是亮著。
聞人玓有時候會忍不住想,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時令的黑夜特別短,所以眾神們才會安排在這時候開鬼門,好限制那些陰間「好兄弟」們的活動時間。
因為新仇舊恨一次湧上心頭的關係,剛才和樊似麟算帳算到一整個渾然忘我,結果等她回過神走出天師廟時,天色已經全暗了。
「糟糕⋯⋯」看著眼前漆黑的夜色,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這個白癡!都提醒過自己要注意時間了,結果還是落到這個舉步維艱的窘境。
農曆七月鬼門開後,只要太陽一下山,路上就到處都是妖魂鬼怪。雖然在正常的情況下,人不犯鬼、鬼不犯人,這些「好兄弟」們也不會隨便作祟害人,但要是真的遇上了,對她這種有靈異體質的人來說,可真的是苦不堪言啊。
畢竟,並不是每個「好兄弟」都是「相貌得體」的,通常她遇上的不是臉爛身體爛,就是直接缺個頭什麼的⋯⋯她只是個女高中生啊!看到這種嚇死人不償命的畫面還是會害怕呀!
一陣風吹過,雖然正值炎炎夏日,卻還是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在這兒繼續站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趕緊回家吧。
「記住『不看不聽不干我的事』的原則!」再三提醒自己後,聞人玓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然而埋頭拚命往前跑的結果,就是在自家社區大樓外,撞到正要出來倒垃圾的婦女。
才剛想道歉,一陣自腳底竄起的寒意讓聞人玓瞬間噤聲。偷偷瞧一眼,就見她不小心撞上的「女人」竟然沒有眼珠?!
她無聲地倒抽了一口氣後,屏住呼吸,見對方正彎下腰撿取因剛剛相撞而滾落地的眼珠,她趕緊趁隙逃跑,將「女人」狠狠甩在身後。
當沒看到就好!當沒看到就好!
沒看到、不知道,「她」就不會來找自己麻煩!
然而古人就是那麼烏鴉嘴,說什麼「有一就有二」的,就在她快要奔到自家大樓門口時,突然又撞上了什麼東西,整個人因反作用力跌倒在地。
完了!又撞到了!她不想再看見一次眼珠滾落的駭人畫面啦!
「哎唷,妳這丫頭是要死啦!」
原本還死命閉著眼,直到聽到熟悉的斥責聲後,聞人玓才微微睜開眼察看。
「媽?」
被自己撞得好似骨頭都要散了的母親大人正沒好氣的瞪著她。「衝那麼快幹麼,妳趕著投胎啊!」
嗚,如果重新投胎能夠讓這種撞鬼體質消失,她第一個報名!
「媽⋯⋯」她哭喪著臉,迎向前緊緊抱住母親大人。
「妳這孩子,這麼大了還這麼愛撒嬌。」被抱得莫名其妙,但劉心蕙只是笑著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我是難過妳為什麼把我生成這種體質啦!
別人都能開開心心的過暑假,怎麼她就非得戰戰兢兢地在滿街遊魂的夾縫中求生存啊?嗚⋯⋯
「好啦,乖,妳先上樓去,媽還要到超市買點菜。」
「噢。」她吸了吸鼻子,告別母親充滿「人氣」的溫暖懷抱,走入大樓。
進到大樓後,她頓時安心了不少,畢竟這種有人住的房子陽氣重,通常若不是有「特殊原因」,一般的妖魔鬼怪是不能隨便入侵的。
在她按下七樓的數字鍵後,電梯緩緩上升,然而當電梯的燈號跳到五樓時,門突然「噹」一聲打開了。
是有人要搭電梯嗎?
電梯門開了之後,見門外空盪盪的,聞人玓有些疑惑的將頭探出電梯外左右觀望了下,但除了走廊天花板上那似乎即將壽終正寢的日光燈管正一明一滅閃爍著外,沒有半個人影。
他們住的這棟大樓是老舊的國宅建築,雖然住戶不少,但年久失修的牆面已被歲月沖刷得斑駁,加上一開始設計上的照明設備嚴重不足,所以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氣氛就更顯陰森。
可能是等不及電梯就改走樓梯了吧?聞人玓退回電梯內,準備按下關門鍵——
「還給我⋯⋯」
一道氣若游絲的女聲自左方走廊傳來,但因為音量過於微弱,她並沒有聽清楚所言為何。
果然還是有人要搭電梯嗎?
她再次狐疑地將頭探出電梯外,卻發現左側的地板上出現了一攤剛剛沒瞧見的液體,正朝她的方向緩緩流動,緊隨而來的是一道刺鼻的腐臭味,讓她忍不住皺眉並伸手摀住鼻子。
是哪個鄰居家漏水了嗎?這麼臭,該不會是糞管裂了吧?
「這樣就糟了!」
一向熱心過人的聞人玓也沒多想,立刻就去確認究竟是哪家漏水,準備通知管理員處理。
她循著液體的方向尋去,卻發現走廊上的燈管幾乎都故障得差不多了,唯一苟延殘喘的幾根也明明滅滅地閃著,整條走廊的光線嚴重不足。
嘖,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不是什麼有錢人聚集的社區,但沒想到管理基金居然少成這樣?一整排燈管都壞成這樣了還不換,是想製造朦朧的美感嗎?
台北市長還真該頒發個什麼「最佳勤儉社區獎」給他們!
液體蔓延了整個走廊,她只好踮腳扶著牆壁緩慢的前進著,因為光線晦暗,眼前所見都模模糊糊的,原本不怎麼長的走廊,此時一眼望去,看起來卻像無限延伸、沒有盡頭一般。
突然,她發覺有一塊體積不大的黑影出現在前方一戶人家的門口,正緊偎著牆壁,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向她靠近。
是誰家養的狗嗎?
根據模糊的視線,她目測那道黑影的高度大概只有三、四十公分,體積像一般的中型犬,但說是狗,移動的速度也太慢了吧?而且與其說是朝她「走」過來,那物體反倒更像是在地上蜷曲蠕動著⋯⋯
是腳受傷了嗎?
正想著,她突然感覺氣氛似乎變得有些詭譎,連空氣中的溫度都瞬間降低了不少⋯⋯明明是夏天,為什麼卻讓人感到有些陰寒?
才一個閃神,聞人玓赫然發現那物體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前方不遠處,發著紅光的雙眼正凌厲地瞪著她。
「還給我⋯⋯」
她用力倒抽了一口氣,總算看清楚這「物體」是什麼東西了——
是人!
是個沒有手腳的女人!
她驚恐的發現腳下的液體瞬間變成了猩紅黏稠的血液,而源頭正是那女人的手腳缺口處。
聞人玓想拔腿逃開,卻更惶恐的發現,腳下那攤血像是有生命般緊抓著她的腳不放!
「還給我⋯⋯」
女人一頭濕重的黑髮同樣沾滿了鮮血,殷紅大眼嚴重外凸,幾乎快掉出眼眶,而歪斜扭曲的五官亦不停淌著血,臉上的皮膚嚴重潰爛,聞人玓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蛆在上頭啃咬、蠕動著⋯⋯
聞人玓全身不停顫抖著,心臟急遽跳動,隨著女人逼近,腐臭味也越來越濃烈,噁心的氣味令她差點嘔吐,她拚命地想抬起腳逃開,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那些血液的禁錮。
瞬間,女人的頭髮像蟒蛇一般在空中竄起,下一秒就朝她襲來——
髮絲纏住她的手跟腳,她感覺自己正被人用力拉扯,力道強勁到彷彿要將她整個人五馬分屍!
「啊——」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
女人卻在這時騰空飛起,緩緩來她面前,她們四目相對,相隔只有一指的距離,只要她一呼吸,就會將女人潰爛臉上散發出的腐臭味吸入,令她幾乎忍不住要作嘔!
接著,只見女人張開了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以極為駭人的聲音尖叫道——
「把我的手腳還給我!」
第二章 生存法則第二條:要有遊魂夾縫中求生存的強烈意志
「啊——」
聞人玓猛地自沙發上彈起,茫然地望著明亮而熟悉的環境。
這裡⋯⋯是她家?她在家裡?
突然,她被賞了一記猛烈的栗爆,「噢!」她吃痛的抱著腦袋。
誰?是誰暗算她?!
「妳這不肖女,想嚇死妳老母啊!」
「媽?!」
抬眼一看,才發現她家母親大人正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
「剛才叫妳幫忙洗菜妳不來,直接睡死在沙發上就算了,現在菜煮好了要叫妳起來吃,妳竟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嚇我,妳是見鬼啦!」氣憤未平的劉心蕙忍不住又賞了女兒一拳。
「噢,妳又揍我!」嗚,她要打一一三婦幼保護專線啦!
撫著疼痛的腦袋,想著母親大人剛才說的話,她不禁懷疑了下⋯⋯見鬼?剛才她真的是見鬼了嗎?還是只是單純作夢?
猶自困惑的聞人玓突然瞥見右手腕上有道淡紅色的印子,心跳停了一拍,再伸出左手一看,果然同樣有道印子,再往下看去,左右腳踝上也都有⋯⋯
印痕呈環狀繞住她的手腕和腳踝,彷彿被什麼東西勒過似的。
「還杵著做啥?快過來吃飯!」
母親的叫喚聲讓她回神,她甩了甩頭,揮去內心那道沒來由的陰鬱後,依言走向餐桌。
「欸,我覺得我們這棟大樓的風水好像不是很好耶。」劉心蕙一邊替家人盛飯,一邊說道。
「怎麼了嗎?」剛下班回家的聞人璽接過妻子盛來的飯。
「聽說這陣子除了張先生的老婆跟人家跑了之外,住在五樓之三的王太太也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人了,鄰居都在傳,說是她受不了王先生所以連夜跑了。」
「喔?怎麼會?」聞人璽對這話題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他習慣順著妻子,總是跟著回應。
「那個王先生平時看起來就很陰沉,聽說有時候喝了酒還會打老婆呢。」不愧是專業的家庭主婦,劉心蕙將三姑六婆嚼舌根的特技發揮得極好。
「雖然其他鄰居都覺得王太太是被王先生氣跑了,但我倒覺得⋯⋯這麼大一個人突然就不見了,說不定其實是王先生喝了酒後,失手把王太太給⋯⋯」劉心蕙臉色突然一沉,音調也跟著壓低,頓時,現場籠罩著一股詭譎的氣氛。
劉心蕙不愧為「玫瑰瞳鈴眼」的忠實觀眾,此刻更是充分掌握了驚悚懸疑的氛圍,模仿得維妙維肖、入木三分。
「農曆七月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聞人璽忍不住皺眉斥責。
「嘿嘿,開個玩笑嘛。」劉心蕙漾開了大大的笑容,她天生少根筋的個性就是喜歡這樣百無禁忌的胡鬧說笑。
「還有,玓,妳自己要特別小心一點,畢竟妳的體質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妳阿嬤以前就常常告誡妳要安分守己,不要魯莽行事,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月分,妳可千萬要記住!」聞人璽轉而提醒女兒。
「喔,好⋯⋯」
對父親那一百零一句的告誡,她早就聽到倒背如流了,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勒痕,思索著母親剛才的玩笑話⋯⋯
凶殺案嗎?
 
聞人玓死瞪著電梯那停在數字五的燈號,突然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如果說一次是巧合,那兩次以上就真的是「有人」故意在「弄」她了!
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無論她要上樓還是下樓,電梯一定會先在五樓停下來。前幾次還好,就算電梯門在五樓開了,她只要再按下其他樓層,電梯門還是會乖乖闔上往其他樓層,但這次,不管她怎麼按,電梯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唉⋯⋯是「對方」也沒耐性跟她耗了吧?
用力嘆了口氣,果然那個夢並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託夢給她的。
這種事她以前也遇過幾次,不過頂多就是隔壁過世的阿婆託夢要她轉告家屬,自己生前藏的私房錢放在哪裡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而這麼「驚險刺激」的還是第一次遇上。
雖然極度不想蹚渾水,阿嬤在她小時候也時常叮囑,對這種事情要盡量避而遠之、明哲保身,但這次她要是不好好處理一下,搞不好她以後都別想搭電梯了⋯⋯她家住七樓耶!
可惜能求救的大人目前不在⋯⋯她還是先稍微了解一下狀況,再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好了。
打定主意後,聞人玓小心地踏出電梯,可沒想到前腳剛離開電梯,一道刺鼻的腐臭味立即向她湧了過來,讓她忍不住摀住口鼻。
這味道⋯⋯就跟夢裡的一樣!
壓下心中油然生起的不安,鼓起勇氣朝左邊的走廊走去。果然,隨著她步伐的移動,那腐臭味也越來越重。
五樓之一、五樓之二⋯⋯她邊移動,邊注意著經過的門牌號碼,最後走到了腐臭味最為濃烈的門前——
五樓之三⋯⋯是王先生家。
聞人玓突然回想起母親那天在晚餐時間說的話——
 
說不定其實是王先生喝了酒後,失手把王太太給⋯⋯
 
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終究還是照著「人家」刻意安排的走向,伸手輕輕按了五樓之三的門鈴,然而在按了幾下都沒有反應後,她開始猛地狂按。
來就來吧,做一次解決比較乾脆!
總算,在一陣解鎖聲後,門「喀」的一聲打開了,一名滿臉鬍碴、衣衫不整而略顯狼狽的男子拉開了門,似乎是因為在睡夢中被吵醒,表情十分不悅。
「你好。」聞人玓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對他咧嘴一笑,企圖表現出她的善意。
聽母親大人提過,這間屋子的男主人叫王志輝,似乎原本是個電腦工程師,但因為金融風暴被裁員後,就此一蹶不振,整天在家借酒澆愁。
「我不認識妳,妳找錯人了。」王志輝暴躁的瞪了聞人玓一眼後,隨即要將門甩上。
「欸欸欸,等等!」
情急之下,聞人玓乾脆整個人撲上去抱住了門,阻止他關上。
「妳做什麼?快放開,再不放,別怪我不客氣了!」她的舉動惹毛了王志輝,他開始粗魯地推她,想將她攆出家門,但她就是死命掙扎,讓他沒有關門的機會。
在一陣僵持後,聞人玓無意瞥見腳下異狀,說:「王先生,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你家漏水了!」
「漏水?」王志輝聞言停下了動作。
聞人玓無辜地點了點頭,隨後指了指自己濕淋淋的鞋子,再探頭看了眼對方家裡濕答答的地板。
「該死!」王志輝立刻轉身衝進浴室。
看樣子,應該是他放洗澡水時忘了關水龍頭。
她趁機跟著溜進屋內,迅速環顧了下四周,探查情況。
味道果然很重啊⋯⋯似乎是從主臥房那邊傳出來的。
這種國宅的格局設計幾乎每間都一樣,聞人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裡會是主臥房,但才剛想再走近一點瞧瞧,卻被自浴室出來的王志輝逮個正著。
「誰准妳進來的!出去,馬上給我出去!」王志輝凶狠地對她咆哮,態度急躁,彷彿⋯⋯想掩飾什麼一般。
聞人玓小心翼翼地退後了一步,和他保持一點安全距離後,繼續嘻皮笑臉道:「沒有啦,我只是想說既然人都來了,禮貌上應該跟王太太打個招呼,我和我媽常常跟王太太一起到超市買菜呢!」
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竟然能夠這麼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瞎話,天知道其實她壓根沒看過王太太長什麼樣子。
「咦?王太太不在家嗎?」
她想再探頭往屋內看看,王志輝卻突然像發了狂似的,惡狠狠地拽住她的手腕,粗魯地將她往大門的方向拉去。
「噢!」聞人玓吃痛地慘叫,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妳到底想說什麼?是想來看我笑話嗎?我們的家務事不用妳管!給我滾出去!」語罷,便使勁地將她甩出門外。
聞人玓手腕疼得難受,而那過猛的力道也讓她一時之間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
完了,依這個角度待會兒一定跌得狗吃屎!人家好歹也是個女孩兒,要是摔斷鼻梁可怎麼辦呀?
然而,料想中的痛感並沒襲來,一隻粗壯的手臂在千鈞一髮之際,精準地接住了她。
正眼一瞧,她的「救鼻恩人」是個身材矮小但十分健壯的中年男子。
「王先生,她也不過就是個小女孩而已,你有必要動粗嗎?」替她穩住身子後,中年男子十分不苟同地朝王志輝說。
「是這沒禮貌的野丫頭硬闖入我家!警告妳快離開,否則我會控告妳私闖民宅!」王志輝仍是不客氣的叫囂著。
「王先生,同樣是過來人,我能夠體會你太太失蹤後你心裡有多難受,但也別把氣出在別人身上。」
中年男子好心勸說,沒想到一提到有關王太太的事,王志輝臉色突變,接著又抓狂似的,以歇斯底里的口氣朝他們咆哮道:「誰說我老婆失蹤了?她只不過是回娘家住幾天而已,少在那邊胡說八道,當心我告你毀謗!滾,都給我滾!」咆哮完,他用力的甩上門,那道門雖阻絕了王志輝的怒氣,卻阻絕不掉那陣刺鼻的腐臭味。
那腐臭味此時已濃烈到了極點,幾乎要讓聞人玓反胃嘔吐!
「小妹妹,妳還好吧?妳的臉色很難看呢⋯⋯」看她一臉蒼白,中年男子關切的柔聲詢問。
她忍下幾乎已經滿到喉頭的酸水,困難地開口道:「沒事,可能是剛才被王先生甩到有點頭昏,我休息一下就好⋯⋯」不行,她快撐不下去了。
「這樣啊?那妳就快點回家休息吧,我家裡有點事,先走了。」中年男子指了指王先生的隔壁住家。
「嗯,今天謝謝你了。」
「別客氣。」
再度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後,中年男子便開門進了隔壁的屋子。
在鐵門闔上的瞬間,聞人玓立刻摀著嘴飛奔上樓,衝回家中浴室,接著痛苦地捧住馬桶狂嘔,直到她嘔到沒東西可吐,才癱軟地坐在地板上。
看來⋯⋯她這次真的惹上麻煩了!
 
這天夜裡,聞人玓同樣被百鬼夜行的喧囂鬧聲吵得無法入眠,在床上輾轉了好一會,忽覺喉嚨乾渴到有些不適,便決定起身到廚房倒水喝。
由於廚房的照明燈具是傳統拉式的日光燈,所以在一片黑暗中,只能憑感覺摸索燈的位置,她伸手在空中摸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才勾到一條像是開關的線狀物,用力一拉,卻沒想到燈沒亮,反倒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拉了下來,而隨著那「東西」的落下,自己身上也沾了什麼濕濕黏黏的物體⋯⋯
聞人玓感到不妙,嚥了下口水後,更不妙的發現那線狀物竟然還被她抓在手裡⋯⋯
她僵硬的將視線移到手上,才發現自己抓著的竟然是一綹長髮!而順著長髮看去,就見那個斷手斷腳的女屍正在她前方地面上蠕動著!
血液和蛆不斷地自女屍四肢的缺口竄出,聞人玓不禁打了個寒顫,更覺得身上黏黏的又奇癢無比,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竟爬滿了染血的蛆蟲!
「啊——」她害怕得伸手想撥掉,但那蛆蟲卻在她身上亂竄,甚至咬破了她的皮膚,直竄進她的皮膚裡!
她失聲尖叫,想逃,卻惶恐的發現她手上握著的那綹髮絲,不知何時已纏住了她整隻手臂,讓她動彈不得。
只見女屍騰空飛起並朝她逼近,腐爛的臉孔猙獰地朝她大叫道:「為什麼還不把手腳還給我!」
她嚇得只能放聲大叫。「啊——」
燈光在這時突然亮了起來。
「玓,妳怎麼了?」
一回頭,看見熟悉的面孔,聞人玓立刻飛奔上去緊緊抱住父親。
「有、有東西,有東西在地上!」她害怕的指著身後的地板。
「東西?」聞人璽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喔,原來是這小傢伙出來搗蛋啊?」緊接著便拿起拖鞋,用力往地上一拍——
一隻黑亮的蟑螂便魂歸西矣。
蟑、蟑螂?
怔愣地看著被父親瞬間KO的小強屍體,聞人玓一臉不可置信,再看了下自己的身體,果然也不見那些四處亂竄的血蛆。
難道⋯⋯又是幻覺?
突然,有人在她腦袋上猛力拍了下,「噢!」她抱著頭哀叫。
「不過就是隻蟑螂,妳三更半夜是在鬼叫個什麼勁啊?」聞人玓正眼一瞧,才發現行凶的正是她家母親大人,「而且妳不是素有『人肉剋蟑』之稱,只要看到蟑螂,不是見一隻就非得殺個一打不可,現在是在給我裝什麼可愛啊?」
「不是嘛,是真的有⋯⋯」她突然洩了氣。算了,就算說了,看不見的人也不會信的。
「有什麼?」劉心蕙斜眼睇她。
「有⋯⋯有一個美麗的人妻在這兒呢。」她嘻皮笑臉的巴結道。
「少在那給我耍嘴皮子,打擾我睡美容覺的這筆帳,我下次再跟妳算!」雖然劉心蕙嘴上說得氣憤,但從她憋笑的表情看來,其實是暗爽在心底,「還杵著做啥?還不快收拾乾淨。」
「是,母親大人。」聞人玓嘆了口氣,乖乖幫小強收屍去。
以衛生紙捻起小強的觸鬚,聞人玓拾著牠扁掉的屍體在空中晃了晃。
唉,如果這次惹上的東西也像這隻小強這麼好搞定就好了⋯⋯
 
人生最大的樂事之一,莫過於在炎熱的夏日午後,在冷氣房中睡個涼爽舒適的午覺。
在軟榻上睡得酣甜的少年,清秀的臉上掛著一抹滿足的微笑,想必正作著一個美夢,然而如此溫馨的畫面,卻讓聞人玓心裡猛地湧現一股殺意,忍不住長腳一抬,直接把床上正睡得舒服的人給踹下床。
「哎唷喂啊!」正面著地的樊似麟才剛清醒,差點又疼到暈過去。
撫著發疼的鼻子正眼一瞧,這才發現行凶者竟然又是那個如金魚屎般,甩都甩不掉的頭號天敵!
「聞人玓,怎麼又是妳?!平時老愛來壞我好事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私闖民宅,直接到我家來暗算我!」嗚,他的鼻子,他英挺的鼻子啊⋯⋯要是因此扁了,是要他怎麼出去見人哪!
「最好是我私闖民宅,你家大門根本就沒關。」
「門沒關?」樊似麟一愣。
唉,肯定又是自家那個脫線老媽出去忘了關門。
「那妳來我家幹麼,不會真的只是想來踹我下床這麼變態吧?」
「還不都是你這傢伙烏鴉嘴!」聞人玓忍不住咬牙,「上次在廟裡被你唱衰卡到陰後,回家就真的立刻卡到了啦!」
連日來被女鬼搞到幾乎快要精神分裂的聞人玓,一古腦將滿腹的鳥氣發洩在樊似麟身上,忍不住伸手直接勒住樊似麟的脖子。
「咳——拜託妳下次動手前先發個預告,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每次都被聞人玓突擊,毫無招架能力的樊似麟只能死命掙扎著,無奈他這隻弱雞根本敵不過聞人玓的一身怪力。
「而且妳少在那邊亂牽拖,妳卡過的陰都快比我吃過的飯多了,我看這次會卡到也只是『例行公事』,怎麼能算到我頭上來?!」
「管你的,反正我就是看你不順眼。」聞人玓聞言氣極,更是加重了力道。
「啊——」樊似麟吃痛,不住地嚎叫。
就在聞人玓洩恨到渾然忘我之際,突然瞥見有縷細長黑髮自未闔緊的門縫間蔓延進來,仔細一瞧才發現,門縫處竟有雙大眼,正目光熠熠的窺視著他們。
聞人玓心中一驚!
不會吧?竟然連天師家都敢跟進來?!這是什麼世道啊?
她忽然停止動作,讓樊似麟感到狐疑,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他立刻蹙緊眉頭,大叫道:「媽,妳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邊幹麼啊?」
「阿姨?」聞人玓驚呼。
接著就見一名頗為白胖的中年婦女,一臉不好意思的從地板上爬起後,開門現身。
「哎唷,啊我剛進門就聽到你房間主傳來女生的聲音,接著還聽到你的呻吟聲⋯⋯當媽媽的當然會想關心一下自己兒子『登大人』的進度啊。」說著,中年婦女忍不住害羞的臉紅。
「啊?」樊似麟露出一臉極度嫌惡的神情,「拜託,媽妳是老人癡呆啦,要我『登大人』,起碼對象也得是個女的才有辦法『登』吧,今天來的是玓耶,妳看清楚一點好嗎?」
「啊?原來是玓呀⋯⋯」在看清楚來者何人後,樊母原本高漲的情緒,瞬間像洩了氣的氣球般消失無蹤。
「那就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好啦,媽去切水果給你們吃,你們慢慢玩啊。」說著,樊母喪氣地轉身離去,其落寞的背影教人看得一陣揪心不忍。
「等等,阿姨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了想,聞人玓忍不住呼喊,「我的確是女的沒錯啊,拜託妳也稍微擔心一下吧!」
然而灰心喪氣的樊母什麼也聽不進去,有如遊魂般往廚房飄移而去。
見狀,聞人玓忍不住惡狠狠的瞪向一旁滿臉小人得志的樊似麟。
「欸,妳別瞪我,有種妳也去勒我媽的脖子呀,別老是只會欺負我這種弱小生物。」樊似麟做出防備的架式,「還有,妳今天到底是來幹麼的啊?」
本想再掄這小人兩拳以洩心頭之恨,但她今天會來,重點的確不是為了研究樊似麟這小子有多欠扁,而是眼下這攸關她性命安危的麻煩事啊⋯⋯
「你有沒有賢叔在大陸的聯絡方式?」
「聯絡方式?」聞人玓的凝重表情讓樊似麟也感覺到事情似乎真有些不妙。「妳也知道我家老爸一向不愛用手機,這次跟妳舅公去的地方好像又挺偏僻的,所以我們也好幾天沒跟他聯絡上了⋯⋯怎麼啦?看妳這麼急著找我爸,難道這次卡到的『東西』真的是個狠角色啊?」
聞言,聞人玓的臉色又更沉了些。
這幾天女鬼來「暗示」要她幫忙的手段越來越激烈,從原本只是控制她乘坐的電梯,到最近幾天變本加厲到要天天鬼壓床來嚇她的地步,搞得她現在幾乎完全不敢闔眼,已經有兩天沒睡覺了,再這樣下去,就算她沒被鬼給嚇死,也會先因為睡眠不足爆肝而亡!
偏偏能夠求救的大人又聯絡不上,也就是說⋯⋯她這次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見聞人玓面色更為凝重,樊似麟沒敢再嘻皮笑臉。
「欸,真的有這麼嚴重啊?那要不要我再拿幾樣還熱騰騰的最新發明給妳拿回去試試看?」畢竟是老朋友一場,雖然他在靈能力上幫不了什麼忙,但他對自己出品的驅邪道具可很有自信的呢!
語罷,聞人玓的臉突然與他貼得很近,大眼更是認真地緊盯著他瞧。
他忍不住嚥了下口水,「妳⋯⋯妳幹麼這樣看我?」
一向被聞人玓當畜牲鄙視慣了,她現下難得把自己放在眼裡,還以認真看待的眼神直視著,反而讓他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糟糕,該不會是他剛才如同英雄救美般的一番話,加上英挺帥氣的外表,讓聞人玓這隻母夜叉紅鸞心動了吧?!
完了、完了,要真被她看上了,只怕這次大人就真的「登」定了!
「那個⋯⋯我還是第一次,請對我溫柔點⋯⋯」
聞言,聞人玓抬手在他的頭上賞了記栗爆。「誰管你是第幾次啊,我現在有事要你幫忙。」
「噢,都跟妳說出手前要先給個預告。」樊似麟邊飆淚邊痛撫著腦袋,「要我幫什麼忙?先說好,我可是一介讀書人,太過驚險刺激的任務我可不幹。」
樊似麟這一臉的窩囊樣讓聞人玓忍不住搖搖頭。
唉,要不是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狗急跳牆的時候⋯⋯她也萬分不想找這傢伙幫忙,可現下也只有他能幫上點忙了。
但最重要的,還是她心中所想的這個計畫到底可不可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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