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城006
文攻武略之《將相和》
出版日期
2009/10/01
數量
NT. 190
優惠價: NT. 150
【古代宮廷.強制愛】

他們一個是狐狸宰相,一個是衝動元帥,
一道聖旨,讓文官武將的戰事一路從朝堂之上燒進新婚喜房,
當最仇視的彼此被迫變成睡在身旁的伴侶,
究竟該無視對方,還是趁機在床上分出「上下」?

「你和陛下,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宮墨遙憋不住話的問。
『怎麼,很在意?我和陛下做了什麼,宮大元帥管得著嗎?』
「可是、我們也算成了親⋯⋯」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難道還想阻止我喜歡別人?』
宮墨遙頓時火冒三丈,「我就是不喜歡!」
『你這人也太不講道理了──』
「我是不講道理,我就是不要看見你們那樣!」
把心一橫,宮墨遙直接抱住洛風揚,狠狠咬上他的唇,
早忘了當初硬把將相府分成一半的幼稚鬼是自己。
若兮
出生地:綠色六朝古都南京。
最大的理想:拯救地球(怎麼可能。)……其實是賴在家裏懶洋洋的生活。
最喜歡的漫畫:純情羅曼史等等等等(類別相同,大家明白了吧——)。
最喜歡的食物:甜點、巧克力(因此長肥不少)。
最喜歡的運動:籃球、乒乓球、羽毛球……(全是球類)。
最喜歡的卡通人物:青蛙軍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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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陛下,大壩常年失修,如果此時再不採取行動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請陛下減輕軍備,為天下蒼生造福。」
御書房內,龍椅前,東籬王的右側,一位穿著宰相官服,身材修長的男子拱手道。他臉白如玉,相貌堂堂,狹長的眼眸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一頭黑髮梳成一束披至腰間,飄逸如羽,氣度非凡。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今西闕國在我國邊疆虎視眈眈,倘若此時減少軍備,只會給對方可乘之機,況且大壩修繕之事也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此事非同小可,望陛下三思!」
御書房內,龍椅前,東籬王的左側,同樣站立著一個高 男子,他有著健康的膚色,紅潤的嘴唇,明亮的大眼,俊俏的面孔顯得有些稚嫩,讓人看不出他擁有一身超凡武功。
「陛下,我東籬雄震一方,西闕怎會輕易來犯?即便西闕冒死前來,難道東籬駐關的幾十萬人馬都是無能之輩嗎?」右邊那人一拂衣袖,滿臉鄙夷,雙眼裏充滿了譏嘲。
左手邊的人頓時漲紅了臉,雙目圓瞪,放聲怒罵。「洛風揚!你說什麼你是在侮辱我們守關全軍嗎?」
「不敢,本官只是說『難道』而已,莫非宮大將軍與本官所見略同?」洛風揚輕笑,整了整自己淡紫色的朝服。身為一朝宰相,尊貴優雅的氣質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成熟些許。
只是話音剛落,他立即遭到對面那人的白眼。若說在場除了高高在上的君主之外,有什麼人敢對宰相無禮,也只有和宰相平起平坐的東籬全軍統領宮墨遙宮大將軍了。
「你!」宮墨遙的心裏暗罵。這些文臣一個比一個能說善道,一個比一個心機深重,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入他們的圈套。
「陛下,我國駐守邊關將士眾多,若沒有足夠軍備,一旦敵人來犯,定會引起軍心動盪,到時候要想再補救已是無用,望陛下三思,切莫聽取這些不懂打仗的書生胡言!」宮墨遙自知和洛風揚多說無益,便轉過頭,看向前方坐著的九五之尊。
「哦?我們不懂打仗?宮將軍,你是在罵我們在場的大半朝臣嗎?」洛風揚接話,側身看向自己這一側的諸多文臣們。
只見文臣們的臉上果然都顯露出不滿,雖然不敢得罪宮墨遙,但看著他的眼神全是相當不平。
眼見射向自己而來的無數忿忿目光,宮墨遙又一次的氣紅了臉,「洛風揚!你不要挑撥離間!我是說你,你這娘娘腔!」
「宮將軍,你竟然敢當著陛下的面侮辱當朝宰相,該當何罪」瞪圓了丹鳳眼,白皙的臉上微微泛著紅暈,洛風揚握緊拳頭,心裏的怒意終於被激起。他最痛恨被人說是娘娘腔,宮墨遙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踩他底線。
「你本來就是隻善於挑撥是非的狐狸、娘娘腔!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宮墨遙繼續怒罵。每逢此時,他都會專挑這些能夠刺激他的字眼來氣得宰相大人身體直發顫。
「宮、墨、遙!你—」
頃刻之間,御書房亂成一團,聞名天下的文臣武將當著東籬王的面扭打在一起,嚇得當職的宮女太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再看當朝群臣的反應,準確的說,群臣幾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習以為常的稍稍向後退了一小步,讓出更大的空間,好讓這兩位大人盡興發揮。
東籬王裴聖語懶懶的坐在金色龍椅上,單手托住削尖的下巴,看著自己的左右手七天內第三回合的較量。
天下諸侯,無不羨慕他擁有兩大賢臣,文可安邦,武可定國。
但是他們只看到表面,實際上,東籬的朝堂上幾乎毫無片刻安靜,終日都被這兩人鬧得雞犬不寧。
「住手。」他忍不住喚了一聲,但是聲音過小,傳不進正打得如火如荼的兩人耳朵裏。
洛風揚身為文臣,力氣比娃娃臉將軍小了不少,早被宮墨遙壓在地上,但文人骨子裏的倔強此時也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
越是處於劣勢,越是激發出他的潛能,只見他死死抓著宮墨遙的頭髮,劇烈的拉扯,這一招還是偶爾在街市上看潑婦們當街打罵學來的。
「哼哼……」裴聖語忽然笑了笑。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人,把御書房當做哪裏了?
「陛下?」一旁的內務總管跟隨他多年,主子的一個眼神就能猜想到他有了好主意,便上前來,彎著腰,聽候聖命。
「劉公公,朕這兩位卿家是不是都尚未婚娶?」
劉公公沒有想到主子會先提出這麼個古怪的問題,怔愕了會後才低頭小聲答道:「回陛下,是。」
「哼哼……那好,好啊!」裴聖語臉上綻出了燦爛的笑容,笑裏摻雜著些許奸詐,讓劉公公不由得冒出冷汗,心裏暗自揣測上意。
提起筆,裴聖語在桌案上振筆疾書,潦潦草草數筆墨跡過後,印上國璽,一道聖旨當即完成。
「給我宣讀下去。」將自己臨時起草的聖旨遞交給身邊的劉公公,裴聖語的嘴幾乎快笑歪了。
雙手接過聖旨,劉公公快步來到眾臣面前,打開聖旨,高聲唸道:「洛風揚洛大人,宮墨遙宮將軍接旨!」
原本還在扭打的兩人一聽見是聖旨,立即有默契的鬆開彼此的衣領和頭髮,退立到兩旁,齊齊下跪。
宮墨遙頭皮紅了一片,眼中還泛著點淚,洛風揚也是臉紅脖子粗,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原本的優雅氣質全沒。
即使都在心底詛咒著彼此,兩人的動作卻非常一致,跪下,俯首,靜靜等待聖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愛卿宰相洛風揚,將軍宮墨遙至今尚未婚配,朕……」劉公公讀到這裏忽然楞了楞,回頭看向主子。
裴聖語嘿嘿一笑,「繼續唸。」
嘆了口氣,劉公公這才再度捧起聖旨繼續道:「朕特賜爾等姻緣,結為夫婦,擇吉日完婚,娶嫁自定,欽此。」
「臣等……」宮墨遙正想和平時接旨一樣喊,然後跪拜,可是等腦袋轉過了彎來,頓時猶如一陣春雷轟下,將他轟得差點魂飛魄散,當下跟著洛風揚異口同聲的驚喝,「什麼」
裴聖語優雅的枕著自己的一隻手,烏黑發亮的髮絲順著臉頰垂落在胸前,打量著他們二人,眼裏盡是譏諷和嘲笑。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宮墨遙立即叩首。
洛風揚也急忙附和,「沒錯,陛下,這玩笑臣等開不起,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哦?呵呵……難得兩位愛卿意見一致,實在是難得、難得!」他拍起手。「不過……朕意已決,兩位愛卿可不要辜負朕一片好意啊,哈哈,到時候,朕親自設宴招待群臣,為兩位愛卿主持大婚。」說罷,他站了起來,不再理會兩人鬼哭神嚎的懇求,轉身離去,一路走得非常瀟灑,時不時還放聲大笑。
過來的群臣紛紛對兩位即將大婚的人道恭喜,道得兩人目瞪口呆,面紅耳赤,最後一起發了飆,「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成婚啊!」
其實男子成婚在東籬國尚屬罕見,只怕他們還是第一例。於是,此樁由東籬王親下聖旨,文臣武將奉旨成婚的「美事」,成了前所未見的創舉,而東籬王此舉也為日後朝野諸家才子將士指明了新的道路,自此之後,天下男風漸起……

春日清晨,朝輝劃破了黑暗,寧靜的夜悄無聲息的褪去顏色,院落裏依舊安安靜靜,只有早起的鳥雀在枝頭上拍動著翅膀。
屋子裏還很暗,日光尚沒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床鋪上的被褥凌亂不堪,絲被下,兩具光溜溜的身體緊緊相擁著。
沒過多久,一人先醒了,坐起身子,床鋪輕輕晃動了一下,也將他身邊的另一人驚醒。
狹長眼眸的主人微微睜開眼,轉身背對著先醒過來的男子,就算是清醒了,仍裝作依舊熟睡著。
先醒來的男子伸出大手,撫摸床上那人如絲般的黑色長髮,順著他的後腦,又滑落到那白皙的頸子上,直到雪白的後背。
「醒了就不要裝睡。」低下頭,貼在對方的耳邊,他壞心眼的咬住對方的耳垂,那人稍稍顫抖了一下身體,卻依舊咬著唇,沒有發出聲音。
見對方毫無動靜,男子又向下,在那人雪白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留下兩道牙印。
那人吃痛的哼了一聲,卻依舊不加理睬,也不回過頭。
「沒想到你也要成婚了,還是和他成婚,東籬王真是高深莫測……呵呵。」男子笑了笑,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黑色衣衫緊貼在他的身體上,顯出他健美的體型。
打理好一切後,男子又回過頭來,走到床邊,彎下腰,扶轉過床上那人的下巴,親吻他的嘴唇,片刻間,那唇就變得紅潤許多,更是誘人,讓他恨不得多留片刻。「不過,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你逃不掉了……呵呵……」他的眼裏滿含笑意,說不上溫柔,也說不上惡意。
冰冷的手伸進了被子裏,指尖戳了戳那纖細的手腕,床上那人終於睜開了明亮的雙眼,低聲朝他怒喝一句,「滾!」
之後枕頭就迎面砸向男子臉上,只是他輕鬆就接住了忽然而來的襲擊,又是一聲輕笑,這才轉身離去,迅速消失了身影。
房間裏變得空盪,沒有聲響。
半晌,床上的人坐了起來,薄被滑落下去,露出雪白的身體,身體上佈滿了令人遐想的痕跡。
頭靠在床頭上,那人重重喘了口氣,抬起手,隨意順了順自己烏黑的長髮。
放下手,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一道難看的疤痕再度提醒他,惡夢永遠不會離去。

東籬國的早晨,朝臣們紛紛打著哈欠趕上金鑾殿,在東籬王沒有踏入大殿前,他們尚且有機會閒聊。
只是今天一早,所有朝臣的目光全落在站在最前方的兩位重臣身上。
奇怪的是,今天這兩位死對頭出乎意料的安靜,沒有像往日一般一見面就開始鬥嘴,只是互相瞪著對方。
「陛下駕到!」劉公公的聲音從內殿傳來,頓時,所有人收斂起表情,閉上嘴,整齊的站在殿堂兩側。
待裴聖語緩緩走進大殿,臣子們都跪拜了下去,壓低著頭,口呼萬歲。
看到最前端的兩人時,裴聖語微微一笑,感覺今天的空氣格外清新。
「眾卿平身。」坐上龍椅,他一面壞笑,一面側頭看了看左右兩邊的宰相和將軍。
「有事奏來,無事退朝。」劉公公上前一步呼喝著,眼睛也看向台下的洛風揚和宮墨遙,等待他們開口後即將來臨的暴風驟雨。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今天的早朝格外安靜,安靜得出奇。
只見原本應該已經站出朝臣之列,開始進言的宰相大人一聲不響的低著頭,而他不開口,宮大將軍也沒了話題,只能靜靜的站立在側。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還有些不能適應這樣的沉默和冷清。
裴聖語冷哼一聲,手指點著龍椅扶把,目光在面前的文臣武將身上徘徊,心裏暗自猜測,莫非他們今天是想用冷戰的方式來表示對自己的抗議?
「眾愛卿若是沒什麼要說的,不妨和朕一起定奪一下,看看洛愛卿和宮愛卿的大婚之日該定在何時為妙?下月初一?或是這月的十五?」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台下的洛風揚。
一般而言,宮墨遙只是被洛風揚牽著鼻子走,只要逼得宰相沒有話說,單憑那位武將,實在不足為懼。
但洛風揚依舊沒有答話。他只覺得腦袋暈眩,身體發熱,嗓子沙啞難受,大概是昨夜受了風寒。
宮墨遙見他沒有出聲,只得硬著頭皮自己和主子對上。他上前一步,彎腰行禮,極為中肯的請求,「陛下,大婚此等玩笑話,還望陛下收回。宰相大人與臣均為男性,何以能夠結為連理?此事有違常理啊!」
「宮將軍,你告訴朕,在這東籬國誰最大?誰說了算?」看向自己的將軍,裴聖語暗自偷笑。
「自當是陛下。」宮墨遙不敢有所不敬,只得低頭回答。
他的答案正是裴聖語預料到的說辭。「既然如此,朕所定下的決定,就是常理,愛卿為何不服?」他冷哼一聲,讓宮墨遙心裏一驚,眼睛不自覺的瞟向對面的死對頭,心裏益發覺得奇怪。
為什麼那人今日一言不發,讓他孤軍作戰?這個時候,他們不是更應該齊力抵抗這道荒謬的聖旨嗎?
「臣不敢不服,只是本國律法中,未曾有過允許同性聯姻的先例,望陛下開恩!」他乾脆跪了下去,繼續懇求。
「哦?你竟然還去研究了律法?」裴聖語大感意外。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宮墨遙平時最恨看書了。
「不過,規矩也是由人訂的。朕昨晚已讓人重新修法,將允許同性聯姻列入我東籬國法,所以愛卿毋需多慮,呵呵!」裴聖語心裏暗喜。好在自己有所準備,不然此時可就難以應對了。
但是,他的這個準備原本是為了對付洛風揚的,今天洛風揚卻始終一言不發,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珠子一轉,他看向另一側的宰相,就見他低著頭,默不作聲,可是額頭上卻滿是汗水,見狀,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陛下!」宮墨遙聞言大驚失色,沒想到主子竟然視國法為兒戲,說改就改,讓他怎麼應對?
側頭看向洛風揚,他再也顧不上兩人平日頗多嫌隙,直接上前拉住對方的衣角,「喂,洛大人,你倒是說句話啊!」
難道他真願意和自己成婚,一同被天下人恥笑,成為史上最大的笑話
一心急,他狠狠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喂!死狐狸,你到底—」
他氣惱的話還沒有完全的出口,洛風揚卻搖晃了兩下身體,直接朝前方倒了下去。
宮墨遙先是一愕,急忙上前接住,仔細一瞧,洛風揚已經閉上雙眼,呼吸微亂,面色發紅,一摸他的額頭,竟然透著高熱!
「御醫!快傳御醫!」
他的大聲疾呼,引發朝臣們一陣騷動,他們只看見宰相大人昏迷在將軍大人的懷裏,緣由不詳。
「退朝!傳御醫!」裴聖語大袖一揮,喝道。
聞聲,眾臣也只得收起好奇心,跪拜之後,退出大殿去。
宮墨遙一把將洛風揚抱了起來,跟著劉公公快步如飛的衝向御書房旁的寢殿,把洛風揚放在床鋪上。
御醫華青青很快就被召來,把過脈,他翻起宰相大人的眼皮看,接著輕輕解開豎高的衣領。
但是他很快就停下手,楞了一楞,隨即側過頭去吩咐身後的宮墨遙,「請將軍大人將門關上,宰相大人染了風寒,所以怕吹風。」
宮墨遙聞言,摸了摸後腦,不知道自己杵在這裏是為了什麼,明明把洛風揚那小子送到這裏後,他的任務就結束了。於是他轉頭朝屋外走去,順便關上了門。
站在門口,他嘆了口氣。這一天,真是莫名其妙!
屋子裏,只剩下華青青和發著高燒的洛風揚。他輕輕拉開衣領,兩道眉立即皺在一起,因為那雪白的脖子上滿是暗紅色的吻痕,看得人心驚肉跳。
「真是不懂愛惜自己啊,洛大人……」無聲的嘆氣,華青青取過藥箱,拿出細長的銀針。

難受……嗓子乾啞,喉頭疼痛,這樣的苦痛讓洛風揚清醒了過來,緩緩睜眼,看見陌生的床幃。
他剛剛想要坐起身,卻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支撐不起自己單薄的身子。
「你就不要勉強自己了。」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一隻大手跟著覆上他的額頭,讓他又躺了下去。
「陛……下……」微偏頭,洛風揚看見正坐在自己身邊,身著龍袍的男人,「微臣……見……」
「好了,都這樣了還要給朕行禮嗎?幸好熱度已退。風揚,你還是那樣不懂得愛惜自己。」裴聖語此時已經卸下帝王的一面,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替朋友心痛的普通人。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什麼愛惜不愛惜?」洛風揚微微一笑,笑得很勉強,雙眼也很不自然的躲避著他的目光。
裴聖語忽然伸手扯開他身上的被子,指著他的脖頸,故意冷著臉問:「那你倒是告訴朕,這些是什麼?」
臉頓時一紅,洛風揚急忙將被子拉回身上,把自己裹得密密實實,默不作聲。
「哼!是你說的那個人做的嗎?回答朕,是他做的嗎?」裴聖語目光凌厲,像是在審問犯人似的。
洛風揚緊咬著下唇,默默不語,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風揚!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裴聖語像是恨鐵不成鋼,氣得不得了,可洛風揚卻一臉淡然的看著他,看得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那雙眸子裏透露出一絲絲怨氣,還有一點點絕望,讓裴聖語無法再繼續逼迫他,再逼下去,他或許就會這樣消失了……
「那為何陛下又還要下那樣的聖旨?明知道……」低聲喃喃,洛風揚還是掙扎著坐起身,依靠在床杆上。
「我就是要你和他做個了斷!風揚,你總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吧?」裴聖語急迫地說。自己下那道荒謬的聖旨,除了報復這兩個吵得他快煩死的臣子外,更重要的,是想讓好友走出那道陰影,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但是對象卻是他?」洛風揚莞爾。他不明白,陛下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偏偏選擇了宮墨遙,這人擺明了把他當成死敵啊。
「解鈴還需繫鈴人。」裴聖語說了句高深莫測的話,背著手離去。
洛風揚身子一顫,緊緊盯著他的背影,摸著自己的胸口。他到底對那件事知道多少?那樣的事情,就是面對他,自己也未曾說出來的……
留宿宮中一夜後,洛風揚終於恢復了力氣,執意要回宰相府。裴聖語也不勉強他留下,只是吩咐宮人傳來宮墨遙。
「宮愛卿,既然你們尚未訂下成婚的日子,那由朕決定,本月十五月圓之夜,朕為兩位愛卿大辦婚宴,愛卿意下如何?」臉上帶著壞笑,裴聖語打量著眼前的人。
一聽這話,宮墨遙的臉色立即刷白,沒了血色,他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可是洛風揚卻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只是靜靜的看著主子,不加反駁。
因此他更加滿頭大汗,原本以為洛風揚會反對,自己會有個幫手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裝出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把他一個人往刀口推—
他明白了!宮墨遙恍然大悟,心裏怒火衝天。死狐狸一定是想讓他頂撞陛下,使陛下不滿他,之後好得漁翁之利!
怎麼能這麼便宜他咬了咬牙,他朝洛風揚瞪了一眼。好,就和你拚個魚死網破!
「皆由陛下做主。」宮墨遙低下頭拱手,此舉差點讓裴聖語剛喝進去的茶水噴出口。
他好奇的側眼看去,就見宮墨遙面紅耳赤,像是經歷了一番苦戰,不難猜到他是因為洛風揚不理不睬的態度而一時惱火,才作出這個決定的。
「那好,兩位卿家能夠永結同心,朕也甚感欣慰,那麼今日就有勞宮愛卿護送洛愛卿回府可好?若是能順道商議一下你們誰娶誰嫁就更好不過了。」他說得笑意連連,而宮墨遙則猛地漲紅了臉,像是顆熟透了的柿子,目瞪口呆的喃喃自語。
「娶?嫁?」
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一時激動,竟然就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
送洛風揚回宰相府的路上,他一直死死瞪著讓他做出荒唐事的罪魁禍首,而洛風揚只要一側臉,就能看清楚宮墨遙的一臉惱火,他也只能輕嘆,道了聲,「自作孽不可活。」
「什麼」宮墨遙頓時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領,「我自作孽?要不是你這個混蛋一句話也不吭,我又怎麼會妥協」
衣領因受強力拉扯而鬆開,露出裏面的點點紅跡,宮墨遙立即收了力道,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洛風揚的脖子,臉上微微發燙。
洛風揚厭惡的打掉他的手,收緊領口,側過身。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看你這風流樣,八成是夜夜找女人尋歡作樂,你是喜歡女人的吧?那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反對這樁荒唐的婚事?」雖然對男女之事不甚精通,他也知道宰相大人脖子上的痕跡絕非蚊蟲叮咬出來的,何況他早有耳聞宰相大人風流成性,幾乎來者不拒,這樣的傢伙最讓他厭惡。
「你以為,憑我二人之力就可以說服陛下?」洛風揚輕蔑的瞟了他一眼,又側過頭去,悠悠道來,「這事只怕陛下早已定奪,就算我們全力反抗,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乾脆逆來順受,順了陛下的旨意,之後他便管不到我們了。」
「你是說……我們真的要成親嗎?」聞言,宮墨遙真想抱著人大哭一場,可惜眼前只有他最痛恨也最厭惡的臭狐狸。
「真亦假,假亦真……只是表面順從陛下之意,成了婚後,你我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一切都和往常無異,這總比現在開罪陛下來的好吧?」洛風揚的輕言輕語落入宮墨遙耳朵裏,奇異的讓他的心安穩了不少。
的確,除了一個名分外,自己也沒損失什麼,今後如果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就以妾室身份娶進門,相信對方也不會介意這個王所開的玩笑。
但問題是,他們二人為男子,究竟該誰娶誰嫁?
「那……」當宮墨遙提出這個新的煩惱之後,洛風揚的眼珠子一轉,當即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很無奈的表情,「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娶你便是。」
「你說什麼?」宮墨遙立即跳了起來,卻忘記自己還在馬車裏,頭頂直接撞在馬車篷頂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你長期征戰沙場,將軍府中沒多少家當,所以還是你搬來宰相府容易些。」洛風揚不急不躁,看著他窘迫的模樣,心裏很想笑。
「你休想!本將軍身強體健,比你這娘娘腔更像男子,豈能叫本將軍遭此羞辱。再看你洛風揚,一副柔弱模樣,像個娘兒們,當然是你嫁入我將軍府—」宮墨遙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已經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前一黑,再睜開雙眼,就看見洛風揚一臉凶狠。
「你敢把你剛剛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嗎?」
娘娘腔,娘兒們,這些都是他的忌諱,只有這位大將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忌,所以對於他自是不會客氣,一拳上來便賞了他一個黑眼圈。
「洛風揚,你找死啊!」堂堂大將軍被人揍了不說,還被揍出黑眼圈,而且還是被這個娘娘腔宰相揍出來的,說出去豈不是讓他宮墨遙丟盡臉了
那天在御書房沒有打完的架,此時便轉移到這個小小的馬車上再繼續,當宰相府中的下人們拉開車簾的時候,就驚訝的發現自家主人正和宮將軍扭打成一團,兩人死死拉扯著對方,兩雙眼瞪著彼此,眼裏怒火四射,像是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第二章
片刻之後,宰相府大堂上,宮墨遙接過下人取來的冰塊,捂著自己的眼睛,繼續冷冷的瞪著面前的人。
洛風揚已經平靜了下來,不慌不忙的喝著茶水,一邊思索剛才提及的麻煩問題。
「還是,我勉強娶你好了……」忽然,他放下了茶杯,笑著看向宮墨遙。
「 !」冰塊朝著他的臉砸了過來。
洛風揚險險躲過,卻還是被冰砸在牆上後迸裂的碎渣波及。
「宮墨遙!你欺人太甚!」一拍桌几,他幾乎想把手裏的茶杯朝對方砸過去,但思及是自家財產,還是忍住了這份衝動。
「洛風揚,要嘛你乖乖帶著家當上我的將軍府,要嘛就自己去求陛下放過你,總之,那樣的渾話我可不想再聽到!」一抬眉毛,宮墨遙的臉上映著層層烏雲,威脅似的揮了揮自己的拳頭,一副蠻橫的模樣,儼然不把宰相大人放在眼裏。
「哼!」洛風揚冷哼,稍稍平息了下自己心頭的火,冷靜思考了片刻。
他不願意嫁過去,同樣,宮墨遙也肯定不願意嫁過來,陛下說娶嫁自定,無非是想看他們為了這件事扯破臉、打破頭罷了,既然如此,更不能讓他如願以償,把他們當做猴子耍。
把氣憋回肚子裏,他語氣緩和了許多,「既然宮將軍也不願委屈下嫁,那就按照我說的來做吧,否則我們都不好過。」
「廢話少說,快說怎麼解決。」他就知道這狐狸一定有應對的辦法,所以才特意奉旨送他回來,還跟進府裏,就是在等待答案。
「其實很簡單,陛下說的是娶嫁自定吧?呵呵……」洛風揚微笑著站了起來,走近他,彎下腰低聲在他耳邊說:「不如這樣……」
他輕聲細語的說著,猶如吟唱,自他身上發出的淡淡文墨香也順帶飄入宮墨遙的鼻子。
宮墨遙目光一瞥,正好落入剛剛被自己拉扯開的衣領,那些引人遐想的吻痕若隱若現,好像一種誘惑……
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他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失速,真想……狠狠的推開這死狐狸!
靠他這麼近說話,就不覺得彆扭嗎?
雖然很想讓洛風揚離自己遠一些,但是他不得不暫時忍耐,直到聽完他所謂的主意之後,方才睜大了雙眼,忘記剛剛的胡思亂想。
「佩服我嗎?蠢蛋。」洛風揚說完,直起了腰,看著宮墨遙被自己惡意逗得耳朵都紅了,暗自偷笑。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實際意圖,那他還會穩穩的坐在這裏嗎?
「哼!」宮墨遙撇過頭,卻又不得不承認,在朝堂上,洛風揚確實比自己技高一籌,更會鑽漏洞,所以他也只能勉強自己接受他的提議。

「哦?」當裴聖語見過兩人聯名上書的內容之後,連眉毛都彎成了月牙狀。
他將那奏摺輕輕放在桌案上,然後笑著看向兩人,問道:「這就是你們的要求?」
「回陛下,此乃我二人商議後的結果。」洛風揚一彎腰,低聲回道,抬起頭的時候,卻看見主子的眼裏都是譏笑,好像在說:你在想什麼我都明白。
洛風揚咬了咬嘴唇。自己竟然被看透了?是自己掩藏的還不夠,還是陛下的目光過於銳利?
「好,兩位卿家是我東籬的重要樑柱,為了兩位的婚事,朕又怎會捨不得?朕這就安排下去,讓他們盡快把那院子翻新,不誤了婚期。」裴聖語爽快的承諾。
洛風揚和宮墨遙見狀,鬆了口氣,抬起頭,相視一笑。
東籬王當日下旨,將自己最喜愛的別院贈與宰相和將軍充做新婚之所,翻新後,掛上了新的牌匾,稱為「將相府」。

半個月後,兩人成婚當日,將相府張燈結綵,門庭若市。
好奇究竟誰娶誰嫁的朝臣們,一早就守在將相府門口,爭先恐後的朝遠處張望,想看看會是哪一位披戴鳳冠霞帔,為此,他們開了個賭局。
「啊,來了來了!」有人眼尖,遠遠便發現了迎親的人馬吹打喜慶之樂,由遠而近。
可是,任眾臣揉紅了雙眼,就是沒有看見八人大轎,只看見那隊人馬前列,有兩個人各乘一騎,胸前都綁著紅色喜帶,繫著大紅花,一副新郎官的模樣。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將眾位朝臣驚醒,大夥順聲看去,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正不停拍打著手中的紙扇,一臉喜悅,「妙,果然是妙!娶嫁自定,所以兩人同娶同嫁,不分雌雄。」
一看清那人的臉,眾人頓時大驚失色,片刻間就跪了一地,齊聲喚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裴聖語此番特意微服出宮,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兩名臣子如何解決婚嫁的問題,不過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
「秋雨,秋雨,我們到底贏了多少?」他笑著看向身邊身材嬌小,做書僮打扮的太史令柳秋雨。
柳秋雨翻了翻自己隨身攜帶的書卷,如實回答,「回陛下,諸位大人所押的賭注都賠了,不過,還有一位大人和陛下所押相同,所以賭金應該由陛下和那位大人平分。」
「哦,是哪一位卿家啊?」裴聖語來了興致,他之所以猜到這兩人會來這麼一招,也是緣於自己對洛風揚的瞭解,還有誰會和他一樣明智呢?
「戶部尚書魏大人。」柳秋雨小聲說,那魏大人立刻從人群裏鑽了出來,跪在裴聖語面前。
「臣罪該萬死!臣只不過是跟著陛下下注,陛下鴻福齊天……」
裴聖語笑了笑,如果是財運好到連財神爺都嫉妒的魏蕭晶,那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此人賭博從未輸過。
見禮後魏蕭晶仍然在顫抖,裴聖語只能柔聲安慰。「魏大人不必驚慌,若朕這點肚量都沒有的話,豈不讓人笑話?莫非朕這麼凶惡,會取你人頭嗎?」
「不。」魏蕭晶搖著頭,戰戰兢兢的看向他,沒過多久才小聲問:「臣斗膽一問,陛下不會奪了臣的那一半賭金吧?」
裴聖語一楞,魏蕭晶立即又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這個戶部尚書,出了名的要錢不要命,裴聖語也拿他沒轍,只能嘆氣。
「朕可像是如此小氣之人,朕便把所有賭金都賜給魏愛卿吧,如何?」
聞言,魏蕭晶頓時雙眸明亮了起來,神色激動,「謝主隆恩!」
「好啦,這兩位新人也該入府了,眾卿家不如陪同朕一起進去吧。」裴聖語側過身,直接步入將相府大門,眾臣也緊隨其後。
待裴聖語往高堂坐定,新婚的兩名大臣方才入內。
只見宮墨遙一身喜色,把他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映照得白皙,見到同僚們狀似取笑的眼神後,不由得泛了紅暈,就像是真的娶了媳婦的少年郎。
相比之下,年長幾分的洛風揚就成熟穩重許多。
「新人行禮!一拜天地—」劉公公拉扯開嗓門大聲吼,宮墨遙和洛風揚轉過身,撩起衣襬,朝著外面的天地跪拜。
宮墨遙板著臉。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拜天地,怕這整個東籬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兩人起身,劉公公又緊接著大呼,「二拜高堂!」
兩人正好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即便成婚,也沒有任何家中親眷前來道賀,因為這樣,裴聖語才特意親自前來,替他們當個「高堂」的角色,還拉來這麼多賀喜的配角。
看著面前朝自己行禮的兩大名臣,裴聖語鬆了口氣,微微一笑,希望他們今後也能好好相處,不要再把自己的朝堂當作戰場了。
「夫夫交拜—」夫妻交拜,硬是讓劉公公改成了夫夫交拜,也惹得觀禮的諸多大臣們偷笑連連。
聽見了大夥的笑聲,宮墨遙臉漲得更紅,彎腰的時候,恨不得把頭鑽進地裏去,可洛風揚卻臉色不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直到禮成。
因為沒有新娘子,也沒有人需要先入洞房休息等待,群臣便趁機上前向兩人道喜,一時間兩人分別被拉到兩邊去,也看不清彼此的動作。
「宰相大人,恭喜了。」華青青今日特意穿了身稍微亮一點的衣服,淡淡的藍色已經是習慣暗色的他的突破。
就算是這麼個小小的貼心舉動,已讓洛風揚十分感謝,他一抱拳,笑道:「華大人就不要再嘲笑我了。」
「呵呵,哪有嘲笑呢,下官是嫉妒。」華青青靠近了些許,捂著嘴唇偷笑,「大人,您要的東西……」
「嗯。」洛風揚偷偷從他手裏接過某樣東西,看了看四周,還好宮墨遙此時正與武將們周旋著,沒工夫理會他。他笑了笑,滿臉陰謀和算計,「多謝華大人了。」
「唉,能幫上洛大人的忙也是下官的榮幸,只是……」華青青按了按洛風揚的手,臉色稍微陰沉了些,「這東西畢竟不妥,勸大人盡量少用才是。」
「多謝華大人好意提醒,我自有分寸。」摸著袖子裏的藥瓶,洛風揚冷冷一笑。有了這東西,今天晚上……
「唉,我說,這兩位新人為啥不親近親近呢?」一旁的孟老將軍撫著自己濃密的鬍鬚奸笑,「各位,我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竟然把兩位新人分得這麼遠?」
他這麼一說,朝臣們都恍然大悟,佯裝自責的退到兩旁,目光又重新落在穿著紅衣的兩位主角身上。
宮墨遙皺著眉,兩隻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圓,直直看向孟老將軍,心裏暗罵:這老傢伙真是沒事找事做,一點老人家的樣子都沒有,就知道戲弄小輩。
孟老將軍見他惱火的瞪著自己,撇撇嘴,看向高堂上坐著的主子,「陛下,老臣歲數大,見過的婚嫁事情多,就是沒見過這樣成婚的,一點都不像對小倆口,莫非真要臣等鬧到他們洞房去?」
「孟將軍!」聞言,宮墨遙終於忍不住大聲斥責,「玩笑不要開得太過火!」
「嗯?那就是說,你們只是假裝成婚,等陛下看不見你們的時候,你們就照樣各過各的生活?」他平時就看不慣這兩個年輕狂妄的小傢伙在朝堂上瞎胡鬧,這一會兒正好讓他抓到機會,定要狠狠挫挫他們的銳氣。
「你……」宮墨遙咬著牙,氣得直發抖。
「呵呵,宮愛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千萬不要動氣哦。」裴聖語眼睛笑彎了,托著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孟愛卿所說並非全無道理,你們如果不想讓他們今晚留下來鬧洞房的話,最好這會兒就乖乖滿足眾人。大家說吧,想要兩位新人做什麼?」
一聽連裴聖語都站在孟將軍那邊,宮墨遙頓時氣結,只能向自己唯一的同盟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洛風揚一副無動於衷,滿臉微笑,彷彿被人戲弄的只有他一個人。
「哼!」宮墨遙懊惱極了,有這麼個同盟,算是自己倒了八輩子楣。
「讓他們先擁抱一下!」忽然有人提議,卻立即得到宮墨遙兩道滿含殺氣的目光,那人頓時消了聲,捂住自己不要命的嘴巴。
沒想到一旁的孟老將軍卻依舊當仁不讓,接口大聲道:「擁抱?光擁抱怎麼行!依老臣之見,不如兩位當著大夥兒的面親一下,讓大家一同見證,兩位是真心和好的。」
親?要他和一個男人相互親吻?光是想到,宮墨遙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主意不錯!」有人使勁的鼓起掌,宮墨遙無奈的循聲看去,就看見主子壞心的盯著他,「宮愛卿,不想我們晚上還在這裏打擾的話,最好按照孟老將軍的話去做哦。」
「陛下不是說真的吧?」
「愛卿,你沒有聽清楚朕的旨意嗎?」裴聖語倏地拉下臉,很嚴肅的低聲說道,「朕說,要是你現在不按照孟老將軍的話去做,今晚朕和眾位愛卿就留下來看著你們洞房。」
「洞房?」他們兩個大男人怎麼洞房?
沒等他想明白,身邊突地起了一陣風,覺得奇怪的宮墨遙一側身,就看見洛風揚走到他身邊,接著二話不說就摟住他的脖子,抱住他的腦袋。
溫熱的唇瓣相碰觸,讓宮墨遙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盯著面前放大的俊秀臉蛋。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洛風揚,白嫩的肌膚,狹長的眸子,彎彎的睫毛,細細的柳葉眉,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看他,一點也不像平時那麼厭惡了,甚至覺得他的長相還不錯……
「哇!」眾臣驚呼,就連孟老將軍都被嚇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看兩人出醜的著急心慌模樣,可是沒想到這位宰相大人竟然真的親了!
「唔……」宮墨遙的喉頭動了一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吞了下去,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洛風揚露出狡黠的笑容,捏住他的下巴,靈活的用舌尖挑逗,使宮墨遙頓時沒了思想,頭腦裏只剩下一片空白。
「哇……」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就見原本威武堂堂的將軍,此刻卻像是傻了一樣的楞在原地,滿臉通紅,像個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年。
移開唇,洛風揚推開宮墨遙,抹了抹嘴,看著孟老將軍笑道:「這下總可以了吧,孟老將軍?」
孟老將軍原本就像是大白天見到鬼,聽了洛風揚的話後,牙齒打顫的說:「可……可以……可以了……」
「那—」轉過身,洛風揚又朝高堂上的人輕輕一笑,一躬身,「陛下,恕臣今晚不送了。」
裴聖語看向還在驚愕中的手下愛將,最後也只能認輸了。

晚間時分,將相府裏退去了白天的喧鬧,東籬王言出必行,早早就帶著一幫想看好戲的臣子們離開,只是臨走前故意留下一道旨意,說今晚不許新人踏出洞房一步。
「死狐狸,你到底在做什麼你這個變態!」
喜房裏,宮墨遙踱來踱去,心裏滿是惱火。白天他當眾出了個大糗,被一個男人吻得失了魂,今後要他在將士面前如何抬頭
連孟老將軍走的時候都一副惋惜的表情,拍著他的肩膀說:「沒想到啊,原來兩位大人的感情早就這麼親密,放心,宮將軍,就算你喜歡的是男人,老將也不會嘲笑你,不會看不起你的。」
當時他真想立即把他身邊的新婚同盟給掐死!這隻狐狸,也不曉得從哪裏學來的吻技,練得這麼爐火純青,害他……
洛風揚此時已經脫下紅色喜袍,沐浴完畢的他換上白色單衣,側躺在床鋪上,一頭黑髮順著腰間滑落,散在床鋪上。
他單手托著下巴看著面前抓狂的將軍,皺眉開口,「那種情況下,我還能怎麼辦?如果不那麼做的話,現在可就慘了!」
「但是……」宮墨遙一轉身,卻不知道如何反駁。的確,此時洞房外沒一點動靜,除了因為那道聖旨把他們倆鎖在這間小屋子裏很該死外,就沒有人會再來戲弄他們了。
「現在又沒人來煩我們,除了要和你在一個屋簷下過夜讓人覺得不悅之外,其他並沒什麼不妥啊。」洛風揚打了個哈欠,瞇起雙眼。
宮墨遙大喝了一聲,「和你在一個屋子裏,我更覺得難受!你離我越遠越好!」
「那今晚我睡床上,你睡地上。」點點頭,洛風揚愉悅的翻了個身,平躺在寬大的床鋪上,嘻嘻一笑。「真舒服。」
「你!」宮墨遙氣得想揍人,可床上的人卻一手遮著眼睛,連看也不看他,讓他有氣也只能往肚子裏吞。
算了!宮墨遙氣悶的端起木盆,拿過布巾走到屏風後面,那裏下人們準備好了一大盆熱水,可以讓他好好放鬆一下。
聽著嘩啦嘩啦的水流聲,洛風揚睜開雙眼,看著屋頂,嘴唇動了一動,黑色的瞳眸也轉了一轉,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心裏一陣空虛,手指輕輕的撫上受過傷的右手腕,最後嘆了口氣。
屏風後,宮墨遙泡著熱水,皮膚漸漸紅了起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太熱了,讓他的身體也變得燙人,血液直往頭頂上衝,下腹處也緊繃起來,身體裏好像燃燒起一團火焰。
真是古怪的感覺!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保持清醒,馬馬虎虎的搓洗自己,便爬出浴盆,只見全身就像是被煮熟的蝦子一般紅。
穿好衣物後,他這才走出屏風,可是腳下卻有些發軟,差點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咦……」勉強站穩身子,宮墨遙晃了晃自己的頭。真的有點暈,難道是酒喝多了嗎?
抬起頭,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著了,他輕輕走到床榻邊,拉起他身邊的枕頭和被子,準備打地鋪。
目光落在那張平靜的臉上,他停下了動作,視線又不由自主的移至那張唇上。
今天,當著眾人的面,他吻了他……當時那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有些難以置信,有些怪異,但是又讓人頭重腳輕,妙不可言……
等宮墨遙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已經貼近洛風揚,幾乎要吻上他的嘴唇。
心裏一驚,他飛快的直起身,離開床邊,把手裏的被子和枕頭統統丟到地上。
摸著自己的唇,他的心裏七上八下,不明白剛剛是怎麼了,竟然會想做出那麼荒唐的事情
一定是洛風揚白天的所作所為讓自己太過震驚,以至於頭腦到現在還很糊塗!
揪著胸口,稍稍平息紊亂的氣息後,他這才鋪平被子,吹滅燈火,把自己塞進被窩裏。
屋子裏變得漆黑一片,床上的人卻靜靜的睜開眼。稍稍側過身,他看著地上裹著被子的人,嘴角下意識的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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