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深情.浪漫揪心】
沉默平凡的何梓亞,曾是柏瑾韌認定一輩子不會喜歡上的類型,
兩人的關係頂多停留在一次的酒後亂性,
而且還是一個害他的情人因此離開的可恨錯誤,
然而,當柏瑾韌因為性向問題被趕出家門、再次遇見何梓亞時,
漸漸、漸漸……漸漸發現,何梓亞有多麼不凡、多讓人動心……
庭院裡,梓亞坐在那裏,
發現抱著吉他的人居然是他,這讓瑾韌很驚訝。
梓亞沒出聲,他不確定對方會走過來罵自己還是要離開,
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明很近,感覺卻很遙遠。
瑾韌看了他很久,才慢慢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原來,你會這個。」瑾韌用手撥了一下弦,「再彈一首聽聽。」
梓亞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手指在琴弦上舞著,直到琴音靜靜的結了尾,
園子裡彌漫著一股靜謐之氣,良久。
『你……為什麼不回家?』梓亞疑惑的問出口。
「我沒有家了。」瑾韌淡淡地說著。
他被父母趕走、情人離開,人生第一次遇見挫折,
卻發現──在這個琴音繚繞的午后、再次遇見這個人後,
他已經能坦然面對……
辛嘉芬
喜歡的書:且聽風吟。
想做的事:自在閒適,可以到處旅遊。
對寫文的感覺:又歡喜又有壓力。
喜歡的地方:海。
喜好:烹飪美食。
欣賞的個性:努力認真,低調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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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梓亞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在鏡子前面確認自己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之後,才從旅館走出來。
今天的工作算是做完了,不需要再回去酒吧,雖然身體過度消耗後有些虛弱,身後某個不可告人的地方也隱隱痛著,但總算是結束了。
經過市場的時候買了晚餐的食材。薪水扣除母親的醫藥費和日常要繳的各類支出之後,沒有太多餘額,所以每天的伙食費都要算好。
耐心地和老闆殺了價之後,買了一條魚和一點白菜。鯽魚熬湯給母親喝,很有營養,這是醫生說的。母親的身體虛弱,流質的食物比較消化,但又要確保有足夠的營養。
他家住在廢舊的老社區,一排的平房看上去老舊髒亂得像就要拆遷的模樣,但這裡住的人並不少。
社區前停著一輛銀色的高級轎車,就像一堆垃圾上停了一隻雪白的鴿子,顯得很不協調。
梓亞對這輛車很熟悉。果然,經過車旁的時候,車窗降下,探出一張俊美的臉來,
「嗨,你回來啦,梓晨來了,在家裡等你呢。」
車裡的俊美男生笑著打招呼,深邃的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樣子,暖暖的能融化人心,桃花似的會勾人。但眼睛的主人—柏瑾韌對自己的魅力一向不自知。
梓亞雖然裝作若無其事,點了點頭,禮貌地應了聲便離開了。
但走開的時候,他還能感覺自己因為那燦爛的笑容而不太平穩的心跳。這人生得太好看了,身上又有陽光般乾淨的氣息,看他一笑,似乎都能被笑意感染,在他身邊的人一定很快樂吧。
柏瑾韌則看著梓亞離開的背影,在心裡默默比較起他和梓晨的差異。這張臉幾乎和梓晨一模一樣,但他總能輕易地分清兩個人。
梓亞比梓晨略瘦些,雖然是梓晨的哥哥,不過也比他早出生幾分鐘而已。
瑾韌對梓亞的印象,只覺得他是一個不快樂的人,性格沉悶,也沒有梓晨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
瑾韌初見梓亞的時候很驚訝,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面孔,連身高都差不多的兄弟,一個跟了母親、一個跟了父親,長大卻是兩種模樣。不同的生活環境,養育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來。
梓亞身上帶有市儈的氣息,瑾韌見過他在市場跟人討價還價的執著模樣,覺得很不可思議,心裡也隱隱有點看不起,覺得這個人有點計較過頭。
雖然對像他這種處在社會底層的人有些憐憫,但說到底,他是不願和他有太多牽扯的。
幸好,他喜歡的人不是這副模樣。
「哥,你回來了。」梓亞打開門,就看到迎出來的弟弟。
夕陽照在梓晨身上,讓他就像個鍍著金光小王子般站在自己面前。
「嗯。」梓亞輕輕應了一聲,將手裡的食材放到菜籃裡,又找來水盆將那條鯽魚放進去,再注了些水。在煮之前還是得將牠養著,這樣魚湯才夠新鮮。
「媽睡著了?」他輕聲問弟弟,裡面的木板隔間是母親的房間,現在靜悄悄的。
「她睡著了,我和媽聊了一會兒,她今天精神似乎很好。」梓晨笑著在他身邊坐下,他坐下去時用紙巾拭了拭沾著油污印的凳子,梓亞看見了,想給他找條抹布。
梓晨微微一笑,「不用了,哥,已經擦乾淨了。」他收紙巾的動作也優雅從容,良好的教養顯露無遺。
梓亞怔怔地看著,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在弟弟面前坐下來。
「哥,對不起,我沒能幫上忙,你走後我也求過爸了,可是他態度很強硬,他真的……很恨媽……我本來想不讓他知道,可是他把我的信用卡凍結了,好像怕我過來給錢,爸真是狠心,你都那樣求他了。」
「不怪你,當初是媽對不起他,我求他的時候,也想過他可能不會幫我們。」梓亞低著頭,聲音有些黯然。
「我已經籌到媽的手術費了,所以……」梓亞不想看弟弟這麼為難的樣子,出聲安慰。雖然是兄弟,但幾乎沒什麼往來。如果不是梓晨還記著常往這裡跑的話,他們早就斷了聯繫了。
父母在兄弟倆十歲那年離婚,父親本來是要把兩個孩子都帶走的,但十歲的梓亞死死拽著母親一直哭一直哭,最後父親就將他留了下來。
他只記得父親當時的臉僵硬如鐵,看著他的視線也很冷淡。「你自己要選擇那個賤人,以後就不是我的兒子!」
這樣過去十年,梓亞和母親相依為命,而梓晨則跟著父親。
他們的父親何天,現在已經是有名的商人了,但對背叛他的妻子,只剩下一種感情,就是深切的恨。
連帶當年選擇母親的梓亞也不原諒,看他的態度就像看第二個背叛者。明明的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啊!人的感情真是很奇怪的東西。
母親生病,要支付昂貴的手術費,但他們怎麼可能負擔得起?於是梓亞去求過父親,這是他唯一一次去求他。
結果那個男人冷酷地說:「是那女人該死!」他說這種背叛人、沒有真心的女人,早該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了。
從他冷硬忿恨的語氣中,梓亞知道自己得不到父親的幫助。
「哥,你籌到錢了?那不是小數目啊,你從哪裡籌到的?」梓晨關心地問。
「那個……就是打工地方的老闆,說可以先借我應應急。」梓亞有點慌亂,不敢看弟弟。
「這樣啊,那老闆真好心!」梓晨用天真的表情說著,眼睛一直看著梓亞。
「梓晨,媽手術的日子決定了,是這個月十二號,那天你會過來嗎?」梓亞問他。
「我可能沒辦法過來了,這個月我要準備托福考試,要不然,我叫瑾韌過來幫忙?」
「不用的,其實沒什麼,我只是以為你可能會想……」梓亞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他不大明白梓晨的想法。雖然他每個月會來這裡一次,但他並沒有感覺到弟弟對母親有多大的關心或者感情。
他知道不該這樣想,但他就是感覺梓晨是個個性複雜的人,而自己笨拙的腦袋恐怕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雖然他叫自己哥哥,但梓亞有時會被他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的眼神弄得不安,那種眼神很嚴厲,甚至有些厭惡。也許是自己理解錯誤吧。但不管如何,他看到梓晨會覺得緊張是事實。
「是梓亞回來了嗎?」簾子後面傳來母親的聲音。
「媽,是我,我回來了。」梓亞連忙站起身,往內走去,身後的梓晨看著他,眼裡流過一絲冷意。
「哥,我回去了,你去陪媽吧,不用送我。」梓晨站起身,用梓亞能聽見的聲音喊。
走出了破舊的老社區,梓晨看到站在車旁,雙手插在口袋等待自己的瑾韌,便覺得心情愉快了幾分。瑾韌為他開了車門,隨後自己也坐進來,替他繫好安全帶,
「現在要回去了嗎?」
「我們去吃大餐吧。」梓晨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看著自己的男友。這傢伙果然夠帥。雖然兩人認識沒多久,也還沒到達本壘,不過這是他故意的。比起纏綿的愛,他更喜歡被人追逐的感覺,而且對象的條件又夠水準。
「你媽媽身體好點了嗎?」瑾韌問他。
「嗯,是啊,應該吧。梓亞一回去,我看她有精神多了。」
察覺梓晨的話裡有些不快,瑾韌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也沒什麼,反正她就好像只有一個兒子。我都有去看她,但我看她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我有什麼比不上梓亞,難道我還比他差嗎?」
瑾韌微微一笑,覺得梓晨有點孩子氣。「傻瓜,他們母子每天都在一起,你只是偶爾過去看她一次,不能這樣比啊。拿你父親來說,他肯定也是喜歡你勝過梓亞,這是人之常情。」
梓晨淡淡一笑,看了窗外一眼,幾不可聞地輕輕說了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明明什麼都比不上我。」
「你說什麼?」瑾韌沒有聽清楚,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什麼。
「沒什麼。我說,你能不能再開快點,我的慢吞吞先生!」梓晨降下車窗,讓風隨著飛馳的車速吹亂他的髮。飆車真棒,他喜歡這種極速的感覺!
梓亞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是昏過去了?
視線所及,是一地的狼藉,散亂的保險套、用來綁束的繩索、皮帶……
回想起昨晚的可怕經歷,他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坐起來,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跌跌撞撞走進浴室裡,就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渾身遍布青紫的傷痕,嘴唇乾得裂開,臉上還有些青腫的痕跡。
昨夜那個客人帶他離場的時候,老闆對他說小心點,他還不懂是什麼意思,現在終於明白了。難怪那些男孩都用奇怪的眼光看他,甚至還帶著憐憫。
昨夜之前,他根本想像不到這世上還有如此變態的性愛。
想到那個外表斯文的客人,卻在床上綁著自己,毆打自己,他就忍不住全身顫抖。
梓亞深吸了一口氣,捂住臉要自己鎮定下來,打開蓮蓬頭,讓滾燙的熱水沖到身上,帶來一些清醒。他拚命搓洗著自己的身體,清理隱祕的傷口,順著水流可以看到紅色血絲混在清水裡,傷口腫痛得厲害,甚至只是一碰都疼痛入骨。
那裡的痛提醒他昨晚越是掙扎哀求,那人便越是興奮的抽插。想起那痛苦淒慘的折磨,捂著臉的手也跟著顫抖起來,他再也忍不住的跌坐在地上,眼淚流了下來。
終於清理完自己,走出浴室時腳步虛浮得厲害。他隱約知道自己發燒了,但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當他昏昏沉沉地走出電梯,來到大廳的時候,只覺得室內都在旋轉,眼前一黑,便摔了下去。
「你還好吧?」有人扶住了自己,一股清新的柑橘香傳入鼻間,讓他的神智清醒幾分。
「我……我還好……」他掙扎地想睜開眼,勉強抬起頭。
那扶著他的人卻叫了他的名字,「梓亞!」
他一驚,睜大了眼,這才看清眼前那張面孔,竟然是柏瑾韌!
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梓亞心情一激動,想要快點逃開,身體卻不合作的一晃,便徹底陷入黑暗。
瑾韌被他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何梓亞。對方又是那麼狼狽,居然閉著眼睛就往地上倒。他無法視而不見,立刻扶住梓亞,招手叫了飯店大廳的侍者。
他在侍者的幫忙下打開房間,抱著梓亞走進去,將懷裡的人安置到床上。瑾韌不但驚訝於一個男生的體重竟會這麼輕,更震驚他腫著的臉上好像有被毆打的痕跡。
仔細看下去,散開的衣衫暴露出身上更多的傷痕,瑾韌索性解開他的襯衫,一望見梓亞身上怵目驚心的傷,他震住了。
梓亞睜開眼的時候,感覺額上冰冰的。
有毛巾敷在自己額上。身體動了動,他從這種安心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想到自己是被人照顧了,下意識地坐起身,卻被攔住。
「躺著別動,你在發燒。」悅耳又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梓亞知道這是誰,卻不想對上他的眼。
「謝……謝你……」他單薄的嘴唇動了動,只能說這句話。
「你……要不要報警?」瑾韌有些猶豫,「你身上都是傷,抱歉,我不是故意,只是無意間發現……你……」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他從沒遇見過這種事,而且自己也不過和對方一樣,是個二十三歲的男生,但那麼明顯的性虐痕跡,他真的嚇到了。
「不要報警,是客人……不能報警的……」梓亞低著頭,被對方瞧見自己藏得最深的祕密,他覺得無地自容。
「我幫你聯絡梓晨……」
「不,不要!」梓亞驚慌地拉住他,幽黑的眼像隻走失的小鹿,充滿了迷茫和無助。「求求你,不要告訴他,我不能讓家人知道,更不能讓我媽媽知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瑾韌有些沉不住氣,他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這樣作踐自己。
「我需要錢,但是我……什麼都不會……」梓亞頭垂得更低,無法直視瑾韌的眼。自己的骯髒和渺小都被這個人看見了,其實他最不想讓這個人知道的啊。
「是為了給你母親治病嗎?你可以向何伯伯要錢啊,他生意做那麼大,你……」瑾韌看到他眼底的疼痛,聲音停滯住了,他不明白他的痛苦源自於何。
「你要錢的話,我借你吧。」他忽然說,心裡對這個人充滿了憐憫。
「不……不用的……我已經簽了合約,不能說不做……就不做……而且……」梓亞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移開視線,低頭看著床單。他很感謝瑾韌的好意,但不能拿他的錢,畢竟他們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
這個人看他的眼神裡沒有鄙夷呢,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啊,就算知道了這些也沒有看不起自己、沒有厭惡自己。
梓亞呆呆地想,眼睛不覺濕了,心裡有股熱潮,一種需要被關懷、覺得委屈和痛苦的感情無法宣洩出來。他真想緊緊抱住這個人,從他身上汲取一點溫暖,或許可以獲得一點治癒自己的力量。然而他不能,這個人是梓晨的男朋友,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想到這點,梓亞按捺住澎湃的情緒,默默躺下來,背過身。「對不起,我可不可以一個人待一會兒?」他極力忍著眼淚,裝出平靜的聲音問他。
「嗯,你好好休息,我是來參加一個畫展的,也該走了。」瑾韌回應得有些笨拙,替他帶上門後就離開了。他走出那房間的時候,深深吸了口氣,彷彿這麼做,心裡的壓抑就能減輕幾分。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瑾韌覺得這件事給自己的衝擊太大,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人生活得這樣辛苦。
不知為什麼,心裡很難過。
梓晨透過鏡子審視自己的模樣,他給自己打了一百分。今天是他生日,待會瑾韌會來載他一起去吃晚餐慶祝生日。
這傢伙會送什麼禮物給自己呢?梓晨彎了嘴角。應該會有個驚喜才對。瑾韌對自己真的很用心,他喜歡這種被寵溺、被追逐的感覺。
「梓晨。」何天敲了敲門走進來。
「什麼事,爸?」梓晨抬頭看父親。
「我給你的錢你給梓亞了嗎?」何天說起梓亞母子時還是皺了眉。雖然對那女人仍有很深的怨氣,但說到底,梓亞是自己的兒子,回想那天兒子求自己的樣子,明明是和梓晨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麼差了這麼多?那孩子如此瘦削單薄,跟著那個女人果然沒有好日子。何天長久冷硬的心中竟有一些歉疚。
「爸,」梓晨看了父親一眼,臉上露出為難表情,似乎有些猶豫。「你聽了不要生氣,我有把錢給哥,可是他不要……」
「他不要?」何天皺了眉。
「哥他說那天爸都把話說絕了,他也求過爸了,但是爸說媽該死,所以他也不要爸的錢了。他說從此跟我們再無關係,他還說爸沒有良心的人,他就當沒這個父親。」
梓晨小心地看著何天。父親果然氣得變了臉色,拄著枴杖的手也在顫抖。
「 」的一聲巨響嚇了梓晨一跳,那是父親的枴杖狠狠敲在地上的聲音。
「很好,他不要,眼裡沒有我這個父親,我也不要他這種兒子!」何天將話說得強勢冷厲,而後忿忿地走回書房。梓晨看著他的背影,俊逸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坐上瑾韌的車時,梓晨心情愉快。
瑾韌著迷地看著他,身上映著黃昏光線的梓晨看起來就像個從童話書中走出來的小王子一樣,迷人的微笑格外耀眼,笑顏純真得感覺如同孩童,完全隔絕了這個都市吵雜喧鬧的一切,總讓他有想一輩子守著這個笑容的感覺。
「瑾韌,去飯店之前先去我哥家一趟好不好?」
他怔了下才點頭,「可以,你要去看他嗎?」他忽然想起那天在飯店看到梓亞淒慘的樣子,不禁皺眉。
「嗯,我想去看一下媽,她很快就要動手術了。而且今天也是我哥的生日呀,我們是同一天出生的雙胞胎,我也想去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梓晨閃亮的眼神,純淨無瑕的笑容,讓瑾韌有些看呆了。
車子停在貧民區的巷口,瑾韌也從車上下來,梓晨有點奇怪的問:「怎麼,你也要跟去嗎?」
「嗯,是,我想去拜訪一下伯母。」瑾韌回答,不過他其實是有點想去看看梓亞,畢竟那天他樣子很慘,不曉得現在恢復了沒有?
梓晨看了他一眼,就拉過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巷子裡走。
到了梓亞家,看到梓亞正在破舊的庭院裡收衣服。
「哥,我來了!」梓晨喊了一聲。
梓亞抬頭,就看見梓晨和他身後的瑾韌。在與瑾韌視線接觸的那瞬,他低下頭,心裡有點慌張。
「媽在哪裡?我給她帶了點水果來,她還沒睡吧,我去看看她。」梓晨開心地說。
「嗯,她在房裡,沒有睡覺。」梓亞應了他一聲,拿衣服的動作呆呆地頓住,看著瑾韌的表情有點尷尬。
「我帶瑾韌一起去,瑾韌,進來吧。」梓晨微微一笑,拉過瑾韌的手,便和他走進屋裡。
直到他們進了屋,梓亞才鬆了一口氣。他有點不能面對瑾韌,畢竟對方看過自己那麼不堪的樣子。
沒多久,梓晨先從屋裡走了出來,跑到梓亞身邊看他摺衣服。
「媽今天精神很好喲,她好像很喜歡瑾韌,在和他聊天呢。」他開心地對梓亞說。
「他是個好人。」梓亞輕輕地回答。
看他細瘦的手腕上有點烏青,梓晨拉過他的手問:「哥,你摔跤了嗎?」
「是啊,不小心摔了一跤。」梓亞抽回手,神色有些慌張,被弟弟的視線看得很不自在。
梓晨終於不再看他,而是轉向別處,語氣輕鬆。「對了,今天是我們生日,哥你不會忘了吧,你和我同一天生日喲,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梓亞微微一笑,舒了口氣,覺得度過了危機。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弟弟好像看出了什麼。
「哥有吃生日蛋糕嗎?要不要我去買?」梓晨問他。
「不用那麼麻煩的。」梓亞對生日蛋糕的記憶,停留在他很小的時候,現在早已忘了那個味道,有或沒有都沒差。
「那不如這樣,哥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待會瑾韌要替我慶祝生日。」梓晨拉起他的手。
「不用,他是替你慶祝生日,又不是我。而且我還要給媽做晚飯。」梓亞急忙說,梓晨這個提議讓他很緊張。他跟瑾韌不熟,而且對方是要為弟弟慶祝生日,未必會高興多他一個人,還是不要麻煩比較好。
「那好吧,」
梓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高興,梓亞想自己是不是掃了他的好意。氣氛有一點僵,梓亞抬頭看弟弟,想對他說些什麼。
「今年有收到什麼新奇的禮物嗎?」以往生日的時候,梓晨都會把自己收到的生日禮物拿給他看,那些珍貴的東西有時讓梓亞很羨慕。
「今年沒什麼新鮮的,朋友都想不出花樣了,送來送去都是那些老套的東西,不過瑾韌還沒送哦,我在等他給我驚喜,我想他會有不同的點子吧。」說到朋友的禮物,梓晨的口氣有些輕蔑。那些傢伙送來送去,無非是名錶啊衣服之類的,都沒有新意。
「真好。」梓亞微微一笑,有點羨慕弟弟,他沒有朋友,也沒有收禮物的記憶。
「要不要喝茶?我剛買了紅茶,很香的,是很好的茶葉。」梓亞看弟弟,想起每次倒茶他都不喝,梓晨說是因為茶葉太淡了,所以他也不勉強。
「不用了,我們該走了,餐廳訂位的時間快到了,瑾韌!」梓晨笑著站起身,向房裡喊著。
這個傢伙,說要來看一下,他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真的在和母親聊天。
梓亞送他們出去時,梓晨一臉遺憾地看著瑾韌,「我想叫哥跟我們一起去,但他就是不要。」
「不是的,我不想打擾你們,你們去就好。」梓亞急忙表示。
「沒關係,今天也是你生日,跟我們一起去吧。」瑾韌忽然邀請。
他的話讓梓晨也怔了一下,視線轉向他。見瑾韌神情誠懇,一副認真的樣子,梓晨心裡生起小小的不悅。什麼嘛,他以為瑾韌只想跟自己兩個人而已,沒想到他卻這麼說。
「真的不用了,」梓亞搖頭,感覺那個人在注視自己,心裡更緊張了。
「你……沒事了吧?」瑾韌有點遲疑地問出這句話,他上下打量著梓亞,想看他是不是好了。
「已經沒有事了。」氣氛變得有點僵,一邊是弟弟迷惑的視線,一邊是瑾韌的欲言又止,梓亞害怕自己的祕密被揭穿,只想快點送走兩人。
「那我們走了,」見他實在不願意面對自己,瑾韌摟住身旁的梓晨,出聲告辭。
「開車小心。」
目送兩人離開後,梓亞呆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進屋。
第二章
「你說什麼?」梓晨震驚的看著瑾韌,無法接受他剛才說出的事實。
他的哥哥,梓亞居然去賣淫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這麼做,梓亞一定不希望我說出去,但你是他的親弟弟,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或許也要告訴何伯伯,真的沒有辦法幫幫他嗎?伯父生意那麼大……」
梓晨死死握著拳,還在消化瑾韌扔出的這枚炸彈。
那個人做了什麼?他居然頂著他的臉在做那種骯髒的事情。一想到這點,梓晨就覺得自己快瘋了。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如此大的打擊,偏偏還是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惹出來的……
「所以說,你……真的不該存在這個世上……」梓晨低聲說,厭惡的心情幾乎令他全身顫抖。
「你說什麼?」瑾韌被他嚇了一大跳。雖然有點模糊,但他似乎聽到不該由善良的梓晨口中說出的話。
梓晨馬上回神,俊逸的面容上寫滿傷心。
「我是說,我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如果沒有我,爸就只有一個兒子,哥也不會跟爸分開,那他也不會遭遇到這些悲慘的事,真的,我不該存在啊……」
他眼裡滲出了淚光,傷心的表情撞擊在瑾韌的心上,他怎能忍受看到自己喜歡的人這麼難過?
「你在胡說什麼?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大哥是很可憐,但這不是你的錯,你怎麼可以都攬到自己身上呢?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嗎?」瑾韌笨拙地安慰著梓晨。
他開始後悔把梓亞當牛郎的事告訴梓晨了,今天明明是梓晨的生日,他準備跟他好好慶祝的,怎麼變成這種難過的情況?
梓晨忽然抱住了瑾韌。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抱自己,瑾韌因為他的動作而怔住,心上有喜悅又有心痛。心愛的人正在難過,他卻只能抱著他,輕拍他的後背給予安慰。
「別難過了,或許我們可以告訴你父親,他應該……」瑾韌想著辦法。
「不,不能說。」梓晨在他懷裡抬頭,深黑的眼裡寫滿驚慌和痛苦,拉住他的手哀求,「不能告訴爸爸,他會殺了我哥的,他一定會!瑾韌,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我會想辦法,先讓我想辦法好嗎?」
「好,我知道,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對不起,我不該在今天說這件事,你看你現在……」瑾韌為自己的莽撞後悔極了。
「沒關係,我必須知道不是嗎?」梓晨稍稍平復了情緒,看著瑾韌道:「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他的。」
瑾韌傾身過去,在他額上輕輕一吻,低聲道:「如果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就告訴我。」
因為梓亞的事帶來的衝擊,走進瑾韌預訂的飯店時,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瑾韌看梓晨還沒恢復的樣子,便輕輕摟住他的腰,想要扶持他。
梓晨沒有掙脫,任他摟著自己。
走過大廳,來到餐廳包廂。沉浸在各自思緒中的兩人,沒有看到另外兩雙震驚的眼,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摟抱的身影。
包廂內,梓晨一直沒說話,瑾韌不想他繼續難過,便先為他夾菜。「梓晨,這是你最喜歡的生魚片,嚐一下吧?」
梓晨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瑾韌,你坐過來。」
他依言坐了過去,梓晨輕輕地靠到他身上。瑾韌從沒見過他這麼脆弱的樣子,心裡十分難受。
「瑾韌,現在,吻我一下好嗎?」梓晨忽然說。
瑾韌又是一震,戀人已經閉上了眼,柔軟的嘴唇上泛著誘人的水色,彷彿正邀請他品嚐,闔著眼的梓晨似乎有些顫抖,這讓瑾韌更覺得珍惜。
他貼近他,慢慢閉上眼,輕觸上那柔軟的嘴唇,甜蜜又寵溺的碰觸,心中從未有過如此感動與珍惜的心情。
「嗯……」梓晨發出了輕輕的呻吟,低悅的聲音更刺激了瑾韌,讓他無法克制。
「瑾韌……放開……」梓晨呢喃著這樣的話,身體卻越加癱軟在瑾韌懷裡,任他為所欲為。
年輕的身體緊緊相擁、碰觸,互相撫摸,彷彿在探索著更甜蜜的夢境。
忽然被打開的門,也沒有讓兩人回神,直到冰涼的水直接灑到頭頂上。
「逆子!這是在幹什麼?」一個巴掌狠狠甩在臉上,才分開了兩個意亂情迷的年輕人,帶來了一些清醒。
「爸!」梓晨先回神,看見父親惱怒到要殺人的面孔,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爸!」瑾韌也看清了來人,在面前的,居然是自己和梓晨的父親!
包廂的門被緊緊關上,瑾韌的父親柏起望也給兒子甩了一巴掌。
「要不是我們親眼看見簡直不敢相信,你們在幹什麼?居然做出這種事!」柏起望渾身顫抖。
「逆子!玩什麼不好,居然搞同性戀?你不想活了嗎?快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兩人是商場上的合作夥伴,交情不差,也樂見孩子們成為朋友,卻沒想到彼此的兒子竟會背著他們搞在一起,這麼大的刺激讓兩位父親同時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伯父,不要怪梓晨,是我的錯,是我……」柏瑾韌害怕梓晨回去真被父親打,想要維護他。但話還沒說完,又被柏起望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
「梓晨!」
那邊何天已經命令保鏢拉著兒子走出包廂。
瑾韌叫著他的名字,想去拉他,卻被自己父親緊緊抓住,只能眼睜睜地看梓晨離開。
「給我跪下!」回到家的梓晨被扔在客廳,冷硬的大理石讓他打著寒顫,父親如此惱怒的臉,是只在當初被母親背叛時出現過的神情。
「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他抱住父親的腳,眼淚流了出來,他真的害怕了。
「你錯了?」何天冷哼一聲,嚴厲的視線緊緊盯著他。「說,你和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爸,我們什麼都沒做,我沒有……」梓晨話還沒說完,又被何天打了一巴掌。
「逆子,你還敢說,你有沒有羞恥心?」
「爸,是真的,你相信我,我什麼都沒有做過,我知道他喜歡我,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但是我不敢,我不敢那樣做的,爸……」梓晨開始苦苦哀求。
看著兒子痛哭的樣子,何天冷厲的神色也露出痛苦的情緒。
「我跟你柏伯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飯店裡談生意竟然看到你們兩個,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你讓我們如何在商界立足?我們何家會成為別人笑話的對象!」
「我錯了,爸……」
何天憤怒的盯著他看了很久,才終於開口,「你給我聽著,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跟那小子斷絕關係,從此不再做這種無恥的事情,那你還是我兒子,將來可以繼承我的財產,也可以彈你喜歡的鋼琴,出國留學或是怎樣都由你自己選。
「要嘛你現在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會登報聲明我們脫離父子關係,今後你是生是死都跟我無關,你要去搞同性戀也隨便你,被人恥笑、被人看不起,窮困潦倒的過一生也是你的事。」
「爸,我跟他斷絕關係,我馬上跟他斷絕關係,絕對不會再犯錯!」梓晨沒有猶豫,緊緊抓住父親的手懇求。
何天嚴厲的視線看著他,「這是你的選擇?」
「是,爸,我一定說到做到,我是爸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哥不認你了,爸你不要拋棄我。」梓晨淚眼迷濛地看著父親,完全不敢鬆手,彷彿抓住最後的求生浮木。
「好,這可是你說的。」何天想到自己可以說的確只剩這麼一個兒子了,不禁露出心痛的神色。
梓晨躲在家裡好幾天不敢出門,其實是在躲瑾韌。
他寧願失去戀人,也不願失去父親的支持,他想到雙胞胎哥哥那種淒慘的生活,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那種田地,他會活不下去的。
但今天,剛開了從父親那裡拿回來的手機,就有好幾通語音留言,他還沒有去聽,電話就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柏瑾韌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按下接聽鍵。
「梓晨、梓晨,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沒事吧?」瑾韌急切的聲音傳過來,帶著一些沙啞。
「我沒事,瑾韌。」他讓自己鎮定下來回話。
「梓晨,你聽著,我跟我爸鬧翻了,他會把我趕出家門,因為他逼我和你分手,我絕對不會和你分手,梓晨,你不會拋下我的對不對?你不會因為家長的反對就退縮對嗎?」瑾韌熱切的聲音讓梓晨害怕,他從沒遇過這種事,對方好像當真了,他忽然好怕瑾韌真的會來他這邊闖禍。
「梓晨,我會去找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就我們兩個,我會工作賺錢,你可以繼續彈你的鋼琴,我也會繼續學業,我們過自己的生活!」瑾韌的話聽起來鏗鏘有力。
但梓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
他的思緒飛速轉著,握手機的手指都有些顫抖。「瑾韌,這些都要仔細商量,這……這樣吧,我安排地方,我們見面,然後再談好不好?記住,千萬不要驚動我爸,也不要來找我,他會殺了你的!我會跟你聯絡。」
「梓晨!」瑾韌在電話那頭喊他,「我等你的電話,我會一直等。」
「我知道了。」梓晨匆匆掛斷電話,鬆了口氣。
梓亞接到梓晨電話時剛從醫院回到家。
「哥,是我,你在家嗎?」
「梓晨,我在家,怎麼了,有什麼事嗎?」睏倦不已的梓亞揉著眼睛,強打起精神。這個禮拜母親動了手術,現在還住在醫院,梓晨應該是想要去看母親吧。
「哥,我……有點事,可能晚點會過去。」梓晨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苦惱。
梓亞沒有多想,應了聲,掛了電話就疲憊地往床上躺,他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梓晨約了瑾韌在酒吧見面。
瑾韌迫不及待地趕來,走進店裡的小包廂,看到安然無恙的戀人時,心裡舒了一大口氣,馬上緊緊地擁住他。
「瑾韌,你先放開,我們要小心點。」梓晨在他懷裡掙扎著。
瑾韌怔了怔,放開手。「怎麼,你爸爸還在監視你嗎?」
梓晨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裡似乎多了一層霧氣。「瑾韌,你真的跟家裡吵翻了嗎?」他的表情帶著憂鬱和自責。「對不起,都是我的緣故……」
瑾韌看著這樣的他,心疼不已。「傻瓜,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相愛,但他們反對,只是如此而已。」
他立刻握住梓晨的手,激動低語,「聽我說,我們計劃一下,一起離開這裡吧。要我父親同意我們是不可能的!他已經說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也不會給我一毛錢,他說沒有我這麼丟臉的兒子!」
「瑾韌,你真的要為我放棄一切?怎麼可以呢,你都快畢業了,如果失去你父親的資助,你可能完成不了學業,你不是想當建築師嗎?怎麼可以……」梓晨一直搖頭。
「沒有他的資助,我也可以完成學業,只不過學費都要靠自己,我們會過得辛苦一點。沒有原來富裕的生活,但是,和你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瑾韌堅定地直視著他,堅毅的眼明亮得可以灼燒人心。
梓晨下意識地打個寒顫,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瑾韌心疼地看他,想要阻止。「別喝這麼多酒,梓晨,你不需要煩惱這些,我都會為你打算好的。」
「我還想繼續學鋼琴。」梓晨看著他說。
「我會讓你學,我會想辦法。即使我自己不完成學業,我也會讓你……」瑾韌的聲音很執著,但是梓晨已經聽不進去了。
這些保證毫無安全感可言,他無法想像去過那樣的生活。他眼前已經看到和瑾韌兩人過著顛沛流離生活的畫面,沒有按摩浴缸,沒有舒服的床和臥室,更別說是高級的服飾、餐點……什麼也沒有,就只剩下又髒又亂的小房間、餓著肚子,三餐不繼,難道他的下半輩子真的要那樣過嗎?
梓晨心裡像被一根尖銳的針刺著,剛剛他差點就要被瑾韌的甜言蜜語哄騙。
「瑾韌,」梓晨深吸一口氣,乖順地偎進他懷裡。
「我答應你,我跟你一起走,可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準備一下。」戀人低低的聲音,讓瑾韌覺得這是他聽過最美麗的話語。
他激動地看他,深情呼喚。「梓晨!」
他看見梓晨望著自己的眼睛,眼神清澈又溫暖,聽見他說:「瑾韌,你永遠都不會背棄我吧?現在你是愛我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愛上別的人,對不起我的話……」
話還沒說完,瑾韌就掩住他的唇。「絕對不會,我已經找到最值得我愛的人了。」
梓晨笑起來,那笑容甜蜜又純真,讓柏瑾韌心動不已,俯身想吻他,梓晨輕輕地擋住,看著他。「瑾韌,我們來喝酒好不好,先預祝一下我們的未來!」
瑾韌從洗手間推門回來時,腳步已經有些踉蹌。今天幾杯酒下肚,好像就有些頭暈,但看梓晨那麼高興,他也不想掃他的興,只是不解為什麼今天自己的酒量好像變差了。
「瑾韌,你是不是醉了?」梓晨扶住靠過來的戀人,擔心的問。
瑾韌甩了甩腦袋,「好像是有一些,腦袋暈暈的,梓晨……」瑾韌覺得身體輕飄飄的,神智也有些迷離渙散。
「那我們回去吧,來,我扶你。」梓晨扶過他,走出酒吧,招了計程車。
計程車停在小巷,梓晨付了錢,扶著昏昏欲睡的瑾韌往梓亞家走。
身上的重量很沉,看來瑾韌真的醉得厲害了,梓晨心想,他也不過放了一點藥量而已。
接下來要做的事令他有幾分心驚膽顫,但是必須成功。梓晨這樣對自己說。
按下哥哥家的電鈴,梓晨沒等多久,梓亞就披著衣服來開門,當他看見弟弟扶著跌跌撞撞的瑾韌站在門前時,梓亞吃了一驚。
「怎麼了?」他看梓晨已經搖搖欲墜,便急忙幫弟弟扶住那個昏沉的男人。
「先別多說,讓他躺下來,他喝醉了,應該快睡著了吧。」
兩人合力將瑾韌安置到床上之後,梓亞輕輕掩上門,跟弟弟一起到客廳。
「哥,我和瑾韌的事,被爸爸知道了。」梓晨看著大哥,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那……怎麼辦……」他清楚父親的嚴厲與強勢,那顆冷酷的心絕對不容許兒子做出這種有違倫理的事。
「瑾韌很苦惱,所以喝了很多酒,哥,你能幫我照顧他一晚嗎?我必須回去,現在不能和爸硬碰硬,如果回去得晚,他知道我又跟瑾韌見面,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梓晨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我也不敢送瑾韌回他家,如果被他父親看到的話……」
梓亞輕輕握住弟弟的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哥,真的很謝謝你,你等我一下,我去倒杯水,麻煩你餵瑾韌喝一點,他剛才就喊著口渴。」
梓晨很快倒了兩杯水過來,將其中一杯遞到兄長面前。「哥,你也喝點,你看你的嘴唇都乾裂了,最近是不是很累?」。
梓亞乖順地喝下去,弟弟的關心讓他有點受寵若驚。雖然梓晨一直有來看他們,但很少會這麼體貼。
「那這杯水就麻煩你餵瑾韌喝,我真的要走了。」梓晨看了看時間,似乎想到父親,又露出懼色。
送走弟弟,梓亞回到房裡,想起梓晨說要餵瑾韌喝水。
瑾韌躺在床上,動了動身子,似乎覺得不舒服,嘴巴也呢喃了一句,「水。」
梓亞過去扶他,瑾韌的身體很燙,灼熱的溫度令他在碰觸時有種觸電的感覺,他感覺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想要放鬆呼吸,卻無法做到。
瑾韌俊朗的眉目即便在昏迷時也透著迷人的氣息,讓餵他喝水的梓亞忍不住屏息。
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他就喜歡上他了,平時不大敢看他,現在他睡著、閉了眼,他才敢這樣直視這個人,這麼近的距離看著,這張俊臉的魅力更加強烈。
這樣俊朗的人,和他工作的地方遇到的客人是完全不同的。梓亞失神地想,然後猛然回神,用力甩甩頭。自己在想什麼?竟把瑾韌和那些人比。
瑾韌喝了水,動了動嘴唇。梓亞強迫自己不要去盯著他的嘴唇看,卻在為他擦拭水漬時感覺到那兩片溫厚的嘴唇性感又灼人,既柔軟又熾熱。
梓亞嚇了一跳,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熱起來,渾身好像竄著一股莫名的火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碰著瑾韌嘴唇的手竟抽不開去。
火熱的視線盯著男人寬厚的肩膀,解開了釦子的襯衫,露出他堅實的胸肌和手臂肌肉的曲線。如果被這樣一雙臂膀抱住的話……
快放手,快停!何梓亞!梓亞在心裡對自己喊。
但是,身體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只想躺到瑾韌身邊一會。他睡著了,不會發覺自己,如果錯過這次,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他只是想在瑾韌身邊躺一下而已,聞著他的氣息入睡,應該不會作惡夢,會睡得很好吧。
這樣念頭的誘惑實在太巨大,梓亞完全抵擋不了,輕輕地躺到瑾韌身邊。
側著身,感覺身邊有個人的溫暖。身體裡某些電流彷彿流竄得更凶了。
瑾韌睡得迷迷糊糊,只覺身體越來越熱,口乾舌燥,十分難受。
他翻動身子,卻碰觸到身邊另一個溫暖的身體,手掌下意識的撫上,很柔軟很溫暖的感覺,他矇矓地睜開眼,藉著夜色看到了戀人的臉。
「梓晨……」他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就伸出手臂,緊緊抱住身邊的人。
是他的梓晨,他在作夢嗎?作一個很美的夢?
身體裡的熱流都聚集到某處,訴說著強烈的慾望,他渴望得到這個人已經太久,那渴望幾乎讓他身體發痛,讓他發狂。
嘴唇渴切地吻上那柔軟的唇瓣,果然,像夢裡一樣美好甜蜜,纏繞住對方的舌,戀戀不捨又充滿情色的勾引著,那人也迷迷濛濛地回應著,跟他一樣的迫切與渴求。
「嗯……」他聽見軟軟的呻吟從對方嘴中逸出,變成了最致命的誘惑,瑾韌很快除去兩人身上的束縛,完全赤裸地擁抱著心上人。
懷裡溫暖的身體就像甘露,潤澤著他乾涸得快要焚燒的身體,手指的試探急促又笨拙,他沒有太多的經驗,雖然做這樣的事已經在腦海裡想像過許多次,但真的付諸行動,卻還是免不了緊張。
配合著他的身體非常柔軟,讓他的行為非常順利地進行,當鼓脹的慾望終於探進,被火熱緊窒的內壁包圍時,瑾韌舒服得幾乎把持不住。
「啊!」他發出一聲低吼,越加用力地握住那柔韌的腰肢,深深一挺,對方低低的呻吟傳入耳中,激出更多的情焰火花……
梓亞被瑾韌抓著身體,強勢地進出,身體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感,他從不知道做愛是一件這麼快樂的事,會如此甜蜜、如此忘情、如此……思想呈現一片空白,每一次深入的探求,都變成更深的快樂,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啊……」被男人抓著腰身強力衝刺,戳刺到最深的地方,刺激的觸感引起身體猶如觸電般的酥軟痙攣。
此刻沒有抽打,也沒有粗魯的抓扯,更沒有那些恐怖的情趣用具,抱著他的男人,只是深深地疼愛著他,甜蜜又忘情的做愛,讓梓亞完全忘掉恐懼,只想跟隨著身上的人,一起融化。
高潮到來時,他身體裡莫名的熱流也跟著一起迸發,彷彿紓解了一些,但還是隱隱地想要更多……
腦袋在炸裂後有些清醒過來。他在幹什麼?
梓亞像被瞬間澆了一桶冷水,震驚地想起自己在幹什麼。瑾韌是弟弟的戀人,不是他的,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和柏瑾韌做這樣的事?
你瘋了嗎!何梓亞?你已經無恥到這種程度?原本只是想在他身邊睡一下而已,然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身體裡好像有一團火,熄滅不了,持續瘋狂的燃燒,讓他迫切想要這個男人,無法抵擋……
「梓晨……」瑾韌又溫柔地靠過來,圈住他的身體,炙熱的嘴唇開始親吻他,那麼熱烈珍惜的,充滿了感情,手臂架起他的大腿,一個挺身,又輕易地進入那已充滿潤澤、高熱柔軟的幽穴。
梓亞的眼淚流下來,身體還在發痛發熱,接受著這個男人的求歡,心上卻痛得像破了一個大洞。這個人是把自己當成了梓晨在愛,他是在和梓晨做愛,而不是自己。
他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為什麼會無法停止,他在玷污弟弟的戀人,也在玷污瑾韌的感情,他做了一件最惡劣的事。
他成了罪人。
梓亞閉上了眼,任由眼淚橫流,身體被瑾韌打開到最深,疼痛與快感混在一起,麻木了靈魂,也灼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