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城213
錢來醫館之二《莊主的爬牆夫》
出版日期
2013/05/07
數量
NT. 190
優惠價: NT. 150
【暗戀情愫.霸氣攻VS.溫潤受】

錢來醫館,客似雲來~~
任何疑難雜症,舉凡醫病、追債,乃至殺人、捉妖等,
只要有錢統統不是問題,
成員有嗜錢如命掌櫃一枚+夥計兩個,
一個負責處理「人命」,一個專門與妖魔鬼怪打交道……


溫秋露偷偷喜歡錢來醫館那個死愛錢的掌櫃唐韞蘇很久了,
但對方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他沒想過能跟對方有結果,
沒想到,一場意外令兩人中了情蠱,
每逢毒發彼此就得發生肌膚之親,
且從此性命相繫,一旦不忠,便會死亡……
唉,明明不相愛,卻被綁在一起,這狀況已經夠棘手,
皇上卻還來添亂,下了賜婚聖旨,讓唐韞蘇嫁給他?!
可說真的,即使明知事情發展不會太美好,
即使唐韞蘇會更討厭他,他也想把握這機會徹底擁有他……

夜黑風高爬牆夜,溜進溫家來偷香的唐韞蘇,
只是為了解除情蠱之毒,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被逼著負責──
皇上居然下旨賜婚,要他嫁給溫秋露?!被逼著成親誰能接受?
就算他想睡在金山上、拿銀票當被蓋很久了,
嫁給溫秋露夢想就能成真,他也不……嫁……
誰知,他怒氣沖沖跑去理論,
在看到對方一臉難過時,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
婚後看溫秋露為扛起家業,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他還自動自發跑去為對方燉湯熬補藥……
怪了,他怎麼對這傢伙這麼好,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人家了吧?
辛嘉芬
喜歡的書:且聽風吟。
想做的事:自在閒適,可以到處旅遊。
對寫文的感覺:又歡喜又有壓力。
喜歡的地方:海。
喜好:烹飪美食。
欣賞的個性:努力認真,低調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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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錢來醫館,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不過這不只是因為掌櫃高超的醫術。
事實上,在許多人的心目中,錢來醫館,是一個專門解決各種疑難雜症的地方。
客似雲來,錢來錢來。
只要你拿錢來,醫病、追債,甚至殺人、捉妖,各種詭異難辦的委託都受理,並使命必達。
既然有這麼大能耐,醫館裡自然臥虎藏龍,傳聞連朝中都有勢力替其護航。
錢來醫館的客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守口如瓶的保密態度,也是它受到客人們青睞的原因之一。
醫館的高手們分別為:
殺手——寧隱,專門解決與討債相關的「人命」事件,落魄嗜酒,冷言少語。
捉妖師——懷槿,現已嫁入天下第一大莊富貴山莊,得到美貌傾城的嬌夫一枚。
以及,掌櫃——唐韞蘇,精明狡黠,醫術極高,愛錢如命,奸商一個。
第一章
「客官,您讓打包的飯菜,一共五文錢。」忍著心中的不滿,小二硬在臉上擠出一個笑,把東西交給眼前看上去還算俊秀的男子。
看著他從錢袋裡掏出一堆銅錢,一枚一枚的數清楚,再拼湊出五文錢,小二忍不住瞪眼。這位客人,穿著打補丁的衣服,來他們客棧一共點了兩樣小菜,連盤中只剩下一丁點都要叫他們打包,這吝嗇又窮酸的樣子實在教人難以恭維。
不理店小二快要忍耐不住的鄙視樣,唐韞蘇依舊有著閒心懶懶散散數著他的銅板。
等到他數滿五文錢,那小二冷臉拿了走開,不耐的樣子只差沒開口趕人,但唐韞蘇依舊不介意,慢悠悠喝著茶。
這間鄉野客棧,因為設在人來人往的道路,生意倒也興隆,隔壁桌興奮的談話聲,耳力過人的他想要不聽見都很難。
「你們知道嗎?溫莊主最近來這裡了,我昨天有幸見過呢!」
「富貴山莊的大公子?」一眾驚訝羨慕的聲音,令唐韞蘇覺得牙有些癢。
什麼嘛,那溫秋露也不過是個凡人,有那麼了不起嗎,能見到他就這麼自豪?
雖說在大月朝,當今天下,富貴山莊可謂雄霸一方。
雄厚的財力,遍及大江南北的生意,整個大月朝的子民,幾乎有三分之一是靠它吃飯的。除了朝廷以外,富貴山莊是另一個讓人敬畏的地方。
建立富貴山莊的,是大月開國元老,因此建莊百年來,也十分受朝廷的器重。
現在執掌富貴山莊的,就是這些人口中的溫大公子溫秋露。年紀輕輕卻能力過人,加上他又長得一表人才,比起溫莊主,外頭的人更喜歡喚他溫大公子,他繼承富貴山莊後,不遜於前人,山莊益發地強盛。
但那又怎麼樣?
他唐韞蘇也不比他差,要說他有什麼羨慕溫秋露的地方,也無非就是他家大業大,家裡面那些數不盡的金銀財寶。
因為他家的捉妖師懷槿嫁給溫秋露弟弟溫雋的關係,他見到溫秋露的次數也就增多了,儘管在那之前他們就認識,不過他一直不怎麼喜歡看到那個人。
每次想到對方從出生開始就一直順遂度日,活在那麼好的環境裡,他心底就有股不是一路人的反感。
「去年溫三公子不是娶妻了嗎?聽說娶的是個男人,還是個捉妖師?」
像富貴山莊這樣家業龐大的家族,發生點什麼事,一向都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
「大公子至今還未娶呢!說起來,誰要能嫁到富貴山莊成為莊主夫人,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說話者用的是豔羨的口吻。
「那真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金山銀山啊!」
「說的不錯,而且除了財勢傲人,溫大公子本身還是美男子一個,今年也快三十歲了吧,弟弟都娶妻了,他倒還未娶。」
「欸,說不定他也像那溫三公子一樣,喜歡的是男子。」人群中也有不怎麼善意的玩笑聲響起。
一眾議論的人都哈哈笑起來。才貌聞名天下的溫三公子娶了個男人做正妻,在當時可也引起不小的震驚和議論。
「到底是沒有長輩主持,年輕小輩不懂禮數,作為一莊之主,竟也同意弟弟娶個男人當正妻,這像什麼話,難道他富貴山莊還想學皇室?」
聽到這裡,唐韞蘇冷哼一聲,背起包袱離開,沒興趣再聽這些人胡扯下去,無非也只是些嫉妒溫家財勢的無能之輩罷了。
唐韞蘇此行的目的地是這江邊小鎮深處的密林山谷。
這是大月南部最熱的地方,即便是冬天也偏於炎熱,基本上沒有寒冷的時候,景觀原始,樹林茂密,山峰層疊,在深處有個叫懺情谷的地方,因當地特殊的氣候,長著一種名為流蘇草的罕見藥草,開花結果得要十年,才能採摘到新一輪長出的藥草。
這種流蘇草可以醫治許多疑難雜症。對錢來醫館唐掌櫃來說,自然不能錯過。
採了入藥,再以高價賣給朝中權貴,這是一筆大生意。想到能賺到的數目,唐韞蘇心底便又多了幾分喜悅。
他唐掌櫃愛錢,是出了名的。
唐韞蘇是第一次入谷採流蘇草,關於懺情谷中有這珍貴藥草的訊息,是從他師父留下的紀錄裡獲得的。
現在聽到溫秋露也來了這江邊小鎮,他不禁有些疑惑,堂堂溫大公子來這邊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和他搶藥草?
富貴山莊耳目遍佈天下,要得知這奇藥的消息,自然也不是難事。
不過他唐韞蘇想要的東西,別人可別想搶走。
唐韞蘇飛身上馬,輕甩馬鞭,加快速度。

兩日後,懺情谷。
唐掌櫃現在很想罵人。
好吧,算他失算,但也怪師父他老人家留給他的地圖完全不準確,他現在非但沒找到流蘇草,還被困在這迷宮一樣的山谷裡兩天了。
更慘的是,他從崖上摔下來傷了腳,現在寸步難行。
山谷裡空無一人,他坐在這崖下靠著露水和野草,勉強度了一日。
唐韞蘇雖不懼怕,但也感到焦急,他知道無論這腳有多痛還能不能走,他爬也要爬上去,不然他唐掌櫃真要死在這了。那怎麼行!他還沒數夠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銀子呢。
因為摔下山崖,信號煙火什麼的跟包袱一起遺失了,他沒有辦法聯絡到醫館的人,他必須自力救濟。
唐大掌櫃吃苦的本領可謂一絕,忍痛拖著那條血肉模糊的腿,他以頑強的意志從崖下慢慢攀上去,即便手腳都被荊棘和樹枝扎得到處是傷,他還是沒有放棄,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有些事必須靠自己。
所以當他快爬到崖上,看到有隻手伸向自己,並握住他的,他整個人一陣暈眩,還以為自己生出了錯覺。
「小心!」很有磁性的聲音提醒他,唐韞蘇精神一振。
一股力量攫住他,他整個人被提上崖邊,終於穩穩落在安全的地方。
唐韞蘇大口喘著氣,面容因疼痛被冷汗浸濕,他眨著眼,透過模糊的視線終於看清眼前人的瞬間,饒是他唐大掌櫃平時再鎮定,此時也不禁驚呼,「溫秋露!」
溫大公子微微一笑,將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他,示意他擦擦臉上的汗水。
他直呼他的名字,這還是第一次。
錢來醫館的唐掌櫃向來都是禮貌又虛偽的稱他溫莊主、溫大公子,而從來不會叫他溫秋露。
這個男人對他一向帶著偏見,不屑與他為友,可能也從沒正眼看過他,唐韞蘇現在吃驚的樣子,還真讓他有些想笑。
溫秋露細細打量他。
唐韞蘇此刻渾身衣服破爛,頭髮臉上都是泥土,明明一身狼狽,可那雙精明狡黠的眼睛,屬於唐韞蘇的,獨一無二的眼睛,依舊生氣勃勃含著頑強的意志力。
他喜歡唐韞蘇的眼睛,雖然這一點他絕對不會說出口。
在看到唐韞蘇那隻血肉模糊的腿時,溫秋露蹙起了眉。
「你腿傷得很重,不馬上抹藥包紮,會化膿發炎。」
這傢伙不是醫術高明嗎,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唐韞蘇動了動腿,因疼痛倒吸了口氣,「意料之外的狀況,我沒想到自己會摔到崖下,包袱已經掉到更深的地方了。」
事實上,他能撿回這條小命算不錯了,他落下去時幸虧抓住藤蔓,整個人摔到一處雜草叢生的凹縫裡,沒有跟包袱一樣跌到那足以教人粉身碎骨的深邃山澗裡。
溫秋露二話不說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一只精巧的白玉瓶。
「這是我家傳的傷藥,我替你清洗一下傷口抹上。」
聽溫大公子一臉關切的這麼說,唐韞蘇真被嚇了一跳。什麼嘛,他跟溫秋露有這麼熟嗎,這傢伙現在一臉擔心是怎樣?
說起來懷槿嫁到他們家,算是懷槿大哥的他和溫秋露也算是親家的關係,可一直以來都沒什麼私下往來,對方現在露出這麼關懷的姿態,感覺還是怪怪的。
「你的侍衛呢?你一個人來這懺情谷做什麼?」唐韞蘇縮了腳,不是很想讓溫秋露碰他。
腦筋轉很快的他,忽然想到——這傢伙莫不是真要跟他搶流蘇草吧那可是罕見的藥草啊。
面對唐韞蘇瞇起眼一臉戒備的模樣,溫秋露嘴角微翹。這傢伙現在的樣子不知為什麼讓他想到被搶食的貓。
「和你的目的一樣,我和侍衛分了兩路,他們沒有上崖來,這裡比較危險。」
說起來不知該佩服唐韞蘇的大膽還是責怪他的摳門,來這麼危險的地方卻隻身一人,哪怕雇個照應的人也好啊。
「你果然想搶流蘇草。」唐韞蘇臉色一陰,瞪著他。
溫秋露莞爾一笑,「唐兄,你用搶這個字未免有欠妥當,第一,流蘇草還不是你的,第二比起你想用它來賺錢,我對它的用途更純粹。」
文謅謅的跟他扯什麼!唐韞蘇撇了撇唇。是了,他怎麼就忘了溫大公子一向就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跟他這一身銅臭味的傢伙不同。
別人都說他端方穩重,有大家風範,可說穿了就是偽君子嘛,明明就是要搶還一副有理的模樣,他就不信這人不會露出真面目,沒有慌亂、無計可施的時候!
唐韞蘇忽然湊過去,臉與他的幾乎要貼在一起,溫秋露心一緊,感覺唐韞蘇熾熱的呼息就拂過自己面頰。
唐韞蘇盯著他的眼睛,冷笑道:「溫大公子,這麼說你是跟我搶定流蘇草了,我都這副樣子了,你又帶了人,自然搶不過你,倒不如你跟我說說你那好用途。」
他一向不在溫秋露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也不想維持什麼好形象,一開口便刻薄刁鑽。
溫秋露不動聲色地退後一些,「唐掌櫃醫術過人,自然知道流蘇草的神奇效用,家師年輕時太過操勞,這些年每每入冬便咳得難以入眠,皇上也找過不少名醫能人,可惜都沒有太大的幫助。
「現下到了這十年一期流蘇草開花的時節,太醫說用流蘇草入藥,清涼潤肺,對家師的宿疾有神奇的療效,因此在下務必要取了回去,入藥給家師服用。」
「原來是要討好皇上和月相。」唐韞蘇語氣中有些諷意。
誰都知道溫大公子不僅坐擁富貴山莊,更是當朝男后——月相賀真的愛徒,這顯赫的背景,使他富貴山莊地位益發不可動搖。
唐韞蘇說得不客氣,溫秋露倒也不動氣,只是認真替他包紮起來。
唐韞蘇一向秉持生存第一,雖然施以援手的是溫秋露讓他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也沒有再抗拒對方的好意。
溫家的傷藥自然是極好的,而這位溫大公子果真講究,隨身都攜帶了乾淨的紗布用來綁傷口。
他不語地看溫秋露包紮,視線不由得移到對方臉上。
坦白說,溫大公子長得十分俊美,雖不若他弟弟溫雋那般傾國傾城,但也自有一番丰采。
精緻的五官,刀刻般的下頷弧度,俊挺的鼻梁,還有一雙深邃的大眼睛。
他的頭髮有些天然的捲曲,細碎的滑落在額頭,襯托出他精緻的臉龐,皮膚如玉,好一位翩翩貴公子。
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傢伙,唐韞蘇心底輕哼一聲。
就長相而言,溫大公子的確看上去溫良和善,但身為一莊之主,又怎可能真的溫和?身上自然帶有一股威嚴貴氣,板起臉必定懾人。
溫大公子這種看似和氣實則難以接近的高貴感,讓唐韞蘇從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很欠扁,不怎麼順眼。
雖說他待人接物一向禮貌,但唐韞蘇就是很不爽。
溫秋露這種人,只要站在那裡,永遠是大家眼中的焦點,把別人都比下去。
「好了。」低沉的聲音響起,溫大莊主額間可見細細汗珠,而他身上獨特的淡淡香氣,此刻近距離的接觸,益發明顯。
唐韞蘇腦中突地浮現出另一道身影——
「韞蘇,不要怪我,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想再過被人欺負看不到未來的苦日子。」
那人的一字一句,直到如今還是像刺一般扎在他心底。
如果那時他們不是那麼窮苦到走投無路,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
最後一次看見那個人時,對方已徹底變了模樣。唐韞蘇內心深處那道雪白高貴的身影,與眼前的溫秋露重疊在一起,令他心口狠狠一刺,幾乎窒息。
不由自主地就推開溫秋露的手,溫秋露被他排拒的舉動弄得一僵,深黑的眼眸看向他,唐韞蘇苦澀的勉強說了一句,「多謝你。」

傍晚來臨,溫秋露已然點起篝火,做好過夜的準備。
唐韞蘇看他一個人走來走去,把柴枝和乾草都鋪好,倒有些驚訝這位貴公子動起手來居然頗熟練的。
「你不用留在這裡陪我,我一個人死不了的,你還是去和你那些侍衛會合吧。」
現下的情形比昨夜好多了,而且腿傷都被包紮好,溫家傷藥果然是上品,才一兩個時辰他已經感覺不到痛楚,精神也恢復了不少。
他心底還是感激溫秋露的,畢竟人家可以說是救了自己一命,但他就是和這抹雪白的身影親近不起來。
溫秋露微笑,「沒關係,我已送了消息出去,侍衛們知道我很安全,再者,還沒找到流蘇草。」他說著從包袱裡取出乾糧,又倒了杯水遞給唐韞蘇。「吃點東西吧,你需要補充體力。」
唐韞蘇伸手接過,也不介意自己的手有多髒。食物送入嘴中,他再一次感嘆富貴山莊伙食真好,連乾糧都這麼美味。
「你救我一命,流蘇草我不打算與你爭了。」唐韞蘇忽然道。他雖然嗜錢如命,雖然看溫秋露不順眼,可人家救了他,要採流蘇草又是為了月相,出於關心,就算他嘴巴不饒人,也不準備與他相爭,若是往常,他可是會不擇手段把流蘇草據為己有。
溫秋露有些訝異地看向他。
他迎視他又說:「你知道這懺情谷和流蘇草的傳說嗎?」
溫秋露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一臉果然的表情,「你富貴山莊雖然耳目遍及天下,教你得知這流蘇草和懺情谷的存在,但若不曉得懺情谷的由來,你也未必可得到流蘇草。我師父百草生曾告訴我這故事,可惜他老人家的地圖還是有誤……」自己才會陷入迷霧陣而跌下山崖……那老頭嗜酒,平日裡都似醒非醒的,難怪連地圖都畫不清楚。
拉回思緒,他開始講故事,「在一百多年前,有位擅長醫蠱之術的巫女為情所傷而避居於此,她在這谷裡栽種各類奇花異草,有毒草亦有珍貴稀世的草藥,過著遺世獨立的生活。
「但山谷雖然隱密,仍偶爾有人迷路入內,據說心善者會得到她的幫助而出谷,但若心存不良者,多半死於谷中。不過,後來消息還是傳了出去,被人知道這叫懺情谷的地方充滿稀世草藥,甚至傳言這位巫女煉製出一種可令人長生不老、增長功力的丹藥。
「從此懺情谷便不太平起來,為了奪取稀世草藥和傳言裡的長生不老藥,越來越多的人蜂擁而至。直到這位巫女去世,仍有不少人因傳言而來,但怪事也開始發生了……」
溫秋露靜靜地聽他說故事,那出神的表情令注意著他反應的唐韞蘇不覺莞爾。這樣的溫大公子,看上去竟有幾分純真。
他為自己的想法而失笑。對方可是在商場上有著冷面無情稱號的溫秋露,純真這詞怎麼能用在他身上?一定是這篝火映照下產生的錯覺。
「那些來懺情谷尋寶的人,大多數死在谷中,有的即便出來,也會瘋癲,莫名其妙的慘死,並且死狀甚為可怕,任誰都看不出原因為何,在當時引起巨大的恐慌,便有傳說,懺情谷中有巫女的詛咒,擅闖者,難逃一死。」
「的確,這谷裡布了許多迷霧、陣法,但與其說是詛咒,那些人恐怕是中毒而死吧。」溫秋露沉思道。
進入谷裡後,除了見到不少毒草,他也碰到過幾處陣法,設置精妙,絕非無意為之,所以他不信這谷中沒有住人,說不定那巫女有留下後人,還在掌管著懺情谷。
唐韞蘇目光裡露出一點佩服。這溫秋露果真不是草包。
「我師父曾經進谷,也與那位巫女的後人會過面,因此有緣得知一些真相,這谷中毒草遍生,有些人無法生還,確實是中毒的緣故,而這些劇毒裡,最特別的是一種名為情花的奇異之花。」
「情花?」溫秋露怔了一下。
「那名巫女曾為情所傷,心死之下便用巫蠱毒術栽培了此種異毒。據我師父所言,中毒者皆為成雙成對,但實際如何,他老人家也不清楚。不過他提醒過我,他日若進谷尋草藥,一定要避開。」
「那情花有何特徵?」
他搖搖頭道:「我師父並未見過,所以我也不曉得情花到底是何模樣,只是他嚴肅叮嚀的模樣,讓我覺得,情花應是這谷中最可怕的毒物了。」
溫秋露暗自思忖,對於毒物他算是有一些認識,但倘若真有情花此物,卻又不曉得是何模樣,那該如何小心?
白日他進谷後一直留意著周邊的奇花異草,小心地避開不被扎到,但難保不會有個萬一,溫家雖有家傳絕學,可到底不是專門用來對付這些毒物的,看來他此番前來尋找流蘇草的行動還是過於草率了。
他目光落到唐韞蘇身上,眸裡閃過一絲無奈。唉,還不是因為知曉這個人也往懺情谷來,他擔心之下才不等計畫周全,便急著進谷。
他清楚依唐韞蘇精明又節儉的個性,肯定不會雇任何人來幫忙,獨自行動是他的習慣。
若平安無事倒也罷了,結果這笨傢伙卻摔傷腳,唐大掌櫃是否對他自己的能力過於自信了?
倘若自己沒來……溫秋露輕輕一嘆,想起見到唐韞蘇時,他已憑著自己的力量快從崖下爬上來。是了,唐韞蘇生存能力極強,即使沒有他,也不會被困於這山谷中,必定尋到法子解救自己。
關心則亂,他終是沒能控制住感情的衝動。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溫秋露的生死並不是一個人的事,作為富貴山莊的掌舵者,他身上背負太多的責任,大多數的情況下,並不允許他任意行事。
只是每每面對這個人,總會不由自主亂了方寸。
「你在想什麼,該不是被情花這毒給嚇到了吧?」看著他有些嚴肅的面孔,唐韞蘇語帶嘲弄的詢問。
溫秋露苦笑,沒有回答。
第二章
第二日烈日高掛,兩人在山谷繼續前行。
唐韞蘇已能自己走動,一邊暗讚溫家傷藥的療效,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跟在他身後的溫秋露。
這公子哥兒走起山路來倒也不含糊,看他敏捷的腳步,武功該是極高的,跟溫雋那種三腳貓完全不在同一個等級。
「按照師父記載所示,穿過前面那道瀑布,就抵達流蘇草生長的地方了。」
溫秋露望著這片秀麗的山水。清幽寧靜,倒不失為一處絕妙的隱居之地。
那些迷惑人的陣法到這已經消失,之前在荒僻之處可見的殘骨遺骸,在這也沒再見到。
也就是說,那巫女的後人很有可能就居住於此了。
「唐兄,小心。」溫秋露出聲提醒,最寧靜的地方通常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不似唐韞蘇的大剌剌,他是戒備十足。
「放心吧,就算這裡有人,我們又沒存歹心,你找草藥不是為了治好你師父的舊疾嗎。」唐韞蘇朗聲道,一派正氣凜然。
溫秋露忽然瞭解他的用意。難道他也猜測這裡有人,而故意讓對方聽到?
離瀑布越近,清涼的水氣撲面而來,兩人發現了一條小小的棧道,可以穿過瀑布前。
彼此對視一眼,唐韞蘇準備走過去,溫秋露卻還想等等,想再仔細查看一番,但喚住唐韞蘇的聲音止於唇邊,忽然覺得對比起唐韞蘇的坦蕩蕩,自己是否顯得過於小心而會被他笑話?
然而,就在唐韞蘇的腳即將踏出最後一步到對岸時,地面忽然發生劇烈搖晃,大塊山石開始崩落下來。
「唐兄,小心!」一直警戒著的溫秋露急忙甩出自帶的繩索,固定好,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
唐韞蘇站立不穩,他們腳下的棧道已經完全斷裂開來,前面山石劇烈的搖動,山崩地裂,令人措手不及。
他想要運功飛躍上對岸穩住身形,然而受傷的腳卻妨礙了他,腿骨一痛,整個人脫力的倒下去。
看著他直墜崖下,溫秋露連忙飛撲而下,想要抓住他。
「唐兄,把手給我!」在繩索的劇烈摩擦裡,他對唐韞蘇喊。
唐韞蘇試圖把手伸向他,他看到溫秋露身上綁著的繩索,心想這是自己最後的活命機會。
然而眼見山石、棧道不住崩落,就連溫秋露身上繩索另一端固定之處也有鬆動,他忽然想到也許自己會連累溫秋露,害對方和他一起死,這樣的念頭掠過腦海,竟使他無法把手伸向溫秋露。
繩索已無法下去更多,見唐韞蘇直直墜落,溫秋露再也顧不得許多,放開繩索,飛身下去,只想抓住他。
兩人一起在墜落裡失去意識,跌落萬丈深崖令他們都昏厥過去。

溫秋露醒來,感覺身上陣陣刺痛,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
目光所及都是淡粉色花朵,燦爛盛開的花朵在風中搖曳生姿,飛舞的花瓣如同蝴蝶,他和唐韞蘇就置身在這一片花海裡。
刺痛正是因為那花上的尖刺,花海雖美麗,但花枝上卻充滿尖刺。
身旁的人仍未轉醒,溫秋露急忙走過去查看他的狀況。
「唐兄!」試著輕拍面頰,唐韞蘇並未醒來但呼吸還算平穩,看樣子應無大礙。
溫秋露環視四周,心中疑惑重重。這片花海會出現在危機四伏的懺情谷中,恐怕並不尋常。
他坐下試著運一遍氣,以查看自己的身體是否有異。
行氣似乎順暢,只是身體突然有些無力,令他虛軟地坐在地上。身旁唐韞蘇仍未清醒,不禁讓他更為擔心。
唐韞蘇的臉有些不正常的嫣紅,眉頭蹙得緊緊,彷彿被夢境困住了,溫秋露剛想收回試探他體溫的手,卻被他冰冷的手心緊緊拽住。
「素之,不要走,別去那裡!」
喃喃的聲音裡充滿痛苦,又十分柔情,溫秋露從未見過這樣的唐韞蘇。
素之?是誰?
「素之、素之……」唐韞蘇抓著他就好似抓住他夢裡時常出現的那個人,竟不肯再放開。
「唐兄,你醒一醒。」溫秋露試圖喚醒他,又憂心他有異的神色。
他究竟怎麼了?

唐韞蘇緩緩睜開了眼,視線裡出現一抹白衣身影,一張焦急的面孔。
他眨眨眼,在一片夢幻迷離的花海中見到了心上人。他的素之,卓素之,依舊是一襲勝雪白衣,清俊的臉龐帶著溫雅的微笑,那般笑意盈盈看著他。
「韞蘇……」素之輕喚他。
唐韞蘇緊緊抓住他,就怕他消失不見,不想再像無數個午夜夢迴,清醒時發覺只是夢一場,留在心底的只有惆悵和空虛。
這個身體是有溫度的,溫暖柔軟的身軀,十分真實真切,就如同過去一樣。
「素之……」他忘情地摟著心上人呢喃,「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卓素之面容明豔,笑意迷人,唐韞蘇捧起他的臉,閉眼親吻下去,一下攫住那柔軟的嘴唇。
他的素之,比過去更甜更迷人。
是啊,經過那麼長久的思念,他終於又可以將他擁在懷裡。
緊緊相貼的身軀,彷彿有團火在迅速燃燒,火熱從心底綻放,流遍全身,積蓄太久的思念和渴求,令他再也壓抑不住,他不想再放開他的素之。
溫秋露想要推開他緊實的懷抱,唐韞蘇熱切的親吻和那些陌生的呼喚,都讓他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唐韞蘇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怎樣叫他都清醒不過來?火熱的嘴唇卻緊緊相纏,攫住自己,像是滿溢的思念和深情都在這刻釋放出來。
他呼喚的聲音是那麼深情,那人,一定是他深藏在心的人吧?
「唐……」他想要讓對方清醒一點的推拒著,但身體倏地一軟,俊眸詫異的微瞠。這人竟抓住他的脆弱之處撫摸摩挲,令他的身體也跟著熱起來。
溫秋露對這異樣的狀況感到危險。
這並不是由情而生、意亂情迷的反應,而是像中了春藥一般肉體不受控制,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啊……」他輕喘一聲,被眼前已完全失控的男人弄得不知所措。唐韞蘇不像他這麼清醒,彷彿認定他是那個素之,而一味的熱情索求。
溫秋露失了力,他試著運功,想推開唐韞蘇,卻發覺自己的內力全散了,居然連推開唐韞蘇的力量都沒有,虛軟的身體被男人壓在身下,無法動彈,而隨著他的愛撫,那些異樣的反應不斷湧起,自制力似乎都消失了。
難道這花有催情的作用?
他努力想擺脫那種迷亂虛軟的感覺,讓自己保持理智。
但對方很快就褪去衣物,結實火熱的身子赤裸地貼覆上來,令他渾身一顫,整個呼吸都是一亂。
「唐……韞蘇,你清醒一點。」他試著喊醒他,回應他的只是那張充滿柔情的面孔,那雙黑眸裡從未閃現過如此刻的溫柔與熾情。
抓著最後一絲理智,溫秋露指尖揪著花枝,幾乎用盡全部的意志力驅使自己爬離唐韞蘇的懷抱。
尖刺劃過因衣物被扯落而赤裸的肌膚,鮮豔的血珠落下,在皎白的肌膚畫上最動人心魄的豔色,令唐韞蘇失控地撲過來,再一次緊緊擁住他。
「素之,你竟是這麼討厭我嗎?」他淒然的眸子濕潤起來,看起來痛苦又無助。
溫秋露呼吸一窒,怔然地望他,被這男人的深情和痛苦所打動,再也做不出推開他、逃離他的舉動。
唐韞蘇粗糙的指腹撫摸起他的臉龐,一遍又一遍,就好像要把他的樣子深深刻在心裡。「我想你,太想太想你了……」
聽見那動情沙啞的呼喚,溫秋露幽黑的瞳眸裡情緒翻動。
唐韞蘇熾熱的唇覆蓋下來,含住他的,情感狂熱又深濃的吻,幾乎令他不能呼吸。
緊握的手指慢慢鬆開,溫秋露敵不過埋藏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感情,不想再抗拒,只想順從自己的心。
男人熱情又癡狂的律動,溫秋露被抓住腰身,一次又一次承受那硬熱如鐵的分身衝撞進來,以及摩擦戳刺的異樣快感。
唐韞蘇待他溫柔又狂野,失控的衝刺令兩人都失聲驚喘,沉溺在情慾裡。
雙手被高舉過頭,唐韞蘇熾熱的大掌按著他,嘴唇覆蓋下來,與那柔軟迷人的唇瓣交纏在一塊,唇舌纏綿間充滿寵溺又熱情的逗引。
「啊……」溫秋露因他狂猛的刺入而輕叫,唐韞蘇卻沉迷於埋入那緊窒溫熱甬道的滿足,感受到酣暢淋漓的快樂。
「素之,你好緊……嗯……就這樣,我們一起……」他熱情的呢喃,為那銷魂蝕骨的快感而迷醉。
溫秋露身軀輕顫了一下,濕潤的眸慢慢張開,望著那張充滿情慾與快樂的面容,他伸手撫摸上去,唐韞蘇卻張嘴一口咬在他指尖。
唐韞蘇一把摟過他瘦削的身軀,把人抱坐起來,對著自己依舊熱情高聳的熱楔慢慢坐下,熾熱細膩的柔穴再度包裹住他,緊密的交合,令他忘情地不住擁著人向上衝頂。
低啞快意的呻吟與急促難耐的喘息交疊在一塊,溫秋露虛軟的身子被幾番衝撞得往後仰去。
皎潔白皙的脖頸線條,在唐韞蘇眼前勾勒出誘人景致,拉過溫秋露雙手纏繞在背後,他益發增加了衝刺的力道和速度,無法承受如此狂野的熱愛,溫秋露不由得驚叫出聲,極致的快感幾乎令他暈眩過去。
他在唐韞蘇失控的衝撞摩擦裡倒了下來,摔在充滿尖刺的花海裡,背上一片鮮血淋漓,然而唐韞蘇卻還不想停止,彷彿失去理智那樣,再度將他的碩大分身緊緊嵌入,結實的身軀壓覆到身下人身上,令溫秋露整個被刺到的後背疼痛不已,痙攣輕顫,下身交合之處也將他絞得更緊。
「唔……」這令人欲仙欲死的快感教唐韞蘇抽搐了一下,繃緊的身軀益發失去控制,就著那已被蹂躪到紅腫的祕穴幾番深刺。
「唐……停下,不……啊……」溫秋露下意識地求饒,感覺自己已至極限,無法再承受如此激烈的索求。
但對方沒有停止,在劇烈的震盪裡,神智慢慢抽離,眼前漸黑,他昏厥過去。

溫秋露醒過來時已月上中天,夜幕降臨的山谷中寒氣纏繞,他發覺自己身上被覆上外衣,神智逐漸清晰起來,想到身旁的那個人,他坐起身,立時感到一陣痠軟和疼痛,同時望見唐韞蘇那張呆滯的面孔。
那雙眼睛裡,再沒有歡愛時的柔情萬種,幽深的似在遙望遠方,彷彿一片沒有邊際的深海。
溫秋露發覺自己的內力仍未恢復,但異樣的火熱酥麻和癱軟感已經消失。
他靜靜地穿上衣服,同時看見唐韞蘇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事實上連他都不清楚,但從剛才就陷入迷幻狀態的唐韞蘇一定對現在這個情況更為慌亂吧。
「你……」唐韞蘇沙啞的吐出一個字後就僵在那裡,竟不知該說什麼。
「我們大概是中了花毒。」溫秋露深吸一口氣,才能平靜地面對唐韞蘇說話。事情已經發生了,逃避也沒有用。
唐韞蘇身體輕顫一下,眼裡沒有往日的精明與狡黠,有的只是深深的懊惱,溫秋露看在眼裡,心都痙攣了一下。
「你無須放在心上,那應該是花毒引起的迷幻與催情作用。」
「到底是我不對。」唐韞蘇低啞的聲音,帶著悔意與煩惱。
他醒來時真的被面前的狀況嚇到呆掉,他和溫秋露赤身裸體的纏抱在一塊,身上都是情事後的痕跡,他在暈眩與頭痛裡試著回想到底發生什麼。
他記得自己明明見到素之,並和他抱在一塊,傾訴思念,熱情交纏,現在看來他抱的人是溫秋露。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把溫秋露當成素之,又發生這樣失控的事?
之後,嗅到周圍瀰漫的奇異花香,他便想可能是這些奇異花朵有催情作用,只是他怎會失控至此。
對方還是溫秋露,事情會更麻煩的,他竟然把富貴山莊的大公子給上了,對方不追究才怪。
一這麼想,唐韞蘇內心不由得更苦惱,不知所措地等著對方醒來。
此刻聽到溫秋露的話,他倒是呆了一呆。溫大公子說要算了,不打算追究?這麼好說話?
唐韞蘇還是覺得不妥當,又覺得對方不太當一回事的態度,令他心裡不大舒坦,同時也疑惑以溫秋露的能耐,為何會讓自己侵犯?
看他懊惱的神情,溫秋露心底冰涼,不過長輩多年的教導、經驗使他慣於戴上面具,所以他還能維持鎮定的神色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倒是該想想如何走出這片花海,花毒讓我散了內力,到現在也沒有恢復的跡象,你身上可有不妥?」
唐韞蘇搖頭,「我的內力也散了,凝聚不起來。」
溫秋露凝視這片花海。依然是花香繚繞,但沒再有其他異常。
「只怕這是我昨夜所說的情花。」唐韞蘇的聲音響起來。此時此刻他倒寧願是任何穿腸毒藥,也好過是情花。
如果真是情花,只是讓他們失了理智發情倒也罷了,但就怕事情沒那麼簡單,否則師父何順一再鄭重地提醒他要小心。唐韞蘇忍不住懊惱。怎麼好死不死偏偏摔在這情花堆裡,還馬上就做出錯事。
他的目光掠過溫秋露身上,心頭有些異樣。
那些不願想起的纏綿片段,他終是不能當作都沒發生過,它們會這樣毫無預警的闖入腦海。
這時候,一陣笛聲從遠遠的地方隱隱傳來。
溫秋露站起身,「我們循著聲音走。」
唐韞蘇只能點點頭。此時此刻,兩人之間十分尷尬,他都有點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要說也是溫秋露比較吃虧,但他卻覺得,自己好像是更不好意思的那個。
兩人循著笛聲竟慢慢走出花海。
穿過一片竹林,一幢竹屋出現在面前,泉水在屋前形成水潭,緩緩流過,漫入青青竹葉間。
怎麼看都是一幅世外桃源的圖畫。
「這裡是……」唐韞蘇訝然。竹屋裡有火光,笛聲已然止住,看來這吹笛人就在屋內。
「貴客既然到了,就請進屋一敘。」屋裡傳出一名女子清脆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打開門,撩起竹簾,走入屋內。
端坐主位的女子看上去十分年輕,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或陰森古怪之人,生了清秀的一張臉。
「請坐。」女子十分大方,在她面前有套清雅茶具,香茶已然烹好,她為客人倒進青玉色的茶碗裡。
「妳是懺情谷巫女的後人?」唐韞蘇開口問道。
「公子可以叫我溪糖,不錯,我正是懺情谷巫女後人。」女子微微一笑,「能穿越重重迷障,最後走過情花叢來到這裡,看樣子兩位公子都非常人。」
「實不相瞞,我二人是為求流蘇草而來。」溫秋露坦白說明來意。
溪糖也不囉唆,「流蘇草就在這竹林後的石壁上,明日一早可上山採摘。」
唐韞蘇對她的坦白倒是感到疑惑,「妳有何用意,是讓我們摘還是不摘?就不怕我們對妳不利,加害於妳?」
他現在對這個地方可是氣惱透了,故弄玄虛設了這麼多機關,還害他和溫秋露發生那種事。
溪糖輕笑一聲,盯著他們瞧了好一會兒,兩人都被她瞧得有些尷尬了,她才開口,「你們倆都中了情花之毒呢,我手中這支笛子,可以立刻催動情花之毒,讓你二人毒發身亡,信不信?」言下之意是,他們的命握在她掌中。
她說得悠然,唐韞蘇卻是聽得心頭著火。「這麼說妳有解藥了?」
溪糖又是笑了笑,「情花無解。」
唐韞蘇心頭一震,這是他最不願聽到的情況。
溫秋露比他有禮,謙和問道:「還請姑娘相助,我二人來這沒有惡意,只想取一些流蘇草讓家師醫治舊疾,谷裡那些陣法,我們亦沒有去破壞,姑娘應該清楚。」
溪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轉,笑盈盈地說:「這位公子看起來優雅貴氣,倒是個翩翩佳公子。」
話裡頗有戲謔之意,聽得溫秋露和唐韞蘇皆是面上一紅,總覺她話裡有話,就像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什麼。
「這茶碗中的茶,可以解了花刺的毒,讓你們散去的功力恢復,如不嫌棄請喝下。」溪糖不再拿溫秋露開玩笑,溫婉道。
「但姑娘妳又說情花無解?」溫秋露毫不猶豫地喝下碗中茶後才提出問題。
「你們是從棧道墜落下來跌進情花叢的吧?」
「正是。」溫秋露回答。
溪糖解釋,「被情花刺刺破血肉後,便會中了花刺之毒,我的茶可以解去花刺之毒,卻不能幫助中了情蠱的人,說情花無解,其實無解的是情蠱才對。」
「情蠱?」溫秋露怔了怔。
「是,來懺情谷取藥之人多如牛毛,也不是每個都是壞心想要滿足私慾的人,若有人墜落下來中了情花之毒,又非居心不良之人,到我這,我自會為其解除花刺的毒,但若情花之毒轉化成情蠱,我就無能為力了。」
「我們也只是被花刺扎到而已。」唐韞蘇出聲搶話,仰頭喝下碗中的解藥,有些討厭溪糖看似什麼都明白又十分曖昧的態度。
溪糖卻沒動氣,笑著搖了搖頭,「中了情花之毒會使人產生幻覺,各人所見都是因心而生,未必相同,但若兩個彼此有情的人一起中了情花之毒,則此毒就會變成最濃烈的催情迷藥,有情的雙方因此而結合,此時情花之毒便轉化成情蠱。」
她的說法令兩人都心頭大震。
「所以我說無藥可解,是因為我看見這位公子腕上的新月印痕,公子,你身上的情花之毒已轉化為情蠱。」
她指了指溫秋露的手腕。
溫秋露低頭,果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幾乎不容易察覺的新月印痕,就如同一枚胎記一樣,烙印在那。
唐韞蘇霍然撩開自己的衣袖,果然也看到相同的痕跡。這該怎麼辦?
看著唐韞蘇不善的臉色,溪糖含笑安撫,「其實這位公子也不必太過擔心,情花之毒所結成的情蠱,並非致命毒藥,雖無藥可解,但對人不見得有害。
「只要中蠱的兩位有情人一生相守,對彼此忠誠,那麼這蠱是不會發作的。」
這說法唐韞蘇可是無法接受,「胡扯,我二人根本不是情侶,又怎會衍生出情蠱」
溪糖肯定道:「如果對彼此無意,情花是不可能有催情之效,讓你們意亂情迷,可能是公子還未發覺自己的心意。」
她目光有些同情的落到溫秋露身上。那位凶巴巴公子的言辭還真是傷人,兩人分明是因有情而結合,情花之毒才轉化成情蠱,那位公子居然拒不承認,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只怕要傷心了。
「那若中蠱的兩人分離又會如何?」溫秋露神色不變地低聲問。
溪糖一怔,看了他一眼輕嘆口氣,「公子,恕我直言,這情蠱是我祖師婆婆栽培出來的,她年輕時受了情傷,就想用情蠱來懲罰對另一半不忠的人。
「中了情蠱的人,若是與情人以外的人發生關係就會立時沒命,同時,他的另一半,也會因情人的背離而蠱毒發作身亡。
「再者,情蠱有催情作用,發作時必須與心愛之人結合才可抵過,若在那時不結合,則會心如絞痛,那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疼痛,而若一直不與中了情蠱的另一半結合,痛上七天七夜後就會毒發身亡。
「既名為情蠱,那麼中蠱的有情人,彼此的命運便緊密相繫,如果一位不在世了,另一人的命也不會長久,兩人可說是同生同死,這就是我祖師婆婆當初用盡心力栽培出情蠱的初衷。」
「荒唐……荒唐……」癱坐在椅上,唐韞蘇聲音低啞的喃喃自語。這是什麼怪異的遭遇,難道說從此以後,他就得跟溫秋露牽繫在一起?還必須對彼此忠誠可明明,他們之間,根本不是情人,他實在想不透,為何會受情花催情,繼而引發情蠱。
溫秋露自然看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底雖疼痛,卻仍不想失態。身為富貴山莊的主事者,背負了太多,性命也絕不僅僅是自己的,這件事若屬實,他會與唐韞蘇再商量。
「姑娘,這蠱真的無藥可解?」他看向溪糖問,希望還能聽到別的答案。
然而溪糖也是誠懇的望著他搖了搖頭,「公子,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只要你與這位公子白頭偕老……」
她看了看唐韞蘇,話終究沒有說出口。那位公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愛護這位公子的模樣……這一刻連她都有些疑惑,這樣的兩人又怎會受情花催情而引出情蠱,難道情花也有出錯的時候?
但當年祖師婆婆明明說過,若非心底互相有意之人,情花是不會對其產生催情作用的……一定是那位公子還沒發現他自己的心意!溪糖望向唐韞蘇,看他站起身,表情陰鬱,不發一言的走到屋外,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回頭看到溫秋露眼中的那抹落寞,便走過去對他輕聲道:「公子,婆婆說過,若非彼此有意之人,情花是不會產生催情迷藥之效的,你與那位公子,一定是彼此有情才結了情蠱。」
「多謝姑娘。」溫秋露暗自一嘆,溫雅有禮的回應。
溪糖姑娘的說法可對?唐韞蘇心裡是不是真有自己一點位置,只是他自己還沒發現?
溫秋露發覺自己不敢這麼想。雖然他對自己的心意十分明白,但唐韞蘇卻從未對他表露過任何好感,再者那時,他明明呼喚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也許,他只是把他看成別人才會那樣情迷意亂。這樣的想法令溫秋露感到有些窒息。
他收起繚亂的心思作為一莊之主,從小他就擔負很多責任。他從未想過,可以覓到一位伴侶,既願意和自己一起分擔山莊的重擔,又能相伴偕老。所以感情,是他一直收在心底的事物,他並不奢求。

看著眼前那涓細的泉水,唐韞蘇心煩意亂。
情花之毒變成情蠱,那女子還肯定的說若不是彼此有意,是不會出現催情幻覺的,但是那時,他明明是看到素之啊,自己又怎會對溫秋露有情?
想著,有些模糊的影像突地映上心頭,令他心底一震。是嗎?自己真的只是把對方當作素之嗎?
迷亂裡,他明明有看到那雙深邃如海的黑眸,深沉地望著自己,那並不是素之的眼睛,素之沒有如此堅韌又清澈的目光,可他仍親吻了下去,摟著那人喚著素之的名……
唐韞蘇渾身一震,甩甩頭趕忙打散自己混亂的思緒。不會的,他怎可能對溫秋露有情?那個人,根本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富貴山莊的執掌者,平日裡置身於爾虞我詐的險惡商場,還與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樣複雜龐大的責任,如同沉重的包袱壓在溫秋露肩上,唐韞蘇自問,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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