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謊言層層裹覆
終將我融化其中
奶奶逼婚不是什麼值得他苦惱的問題,
可女友偏偏選在此時跟別的男人跑了,卻是大大有問題啊!
但正所謂上帝關了一扇門,肯定會為你留扇窗,
他發現自己的小祕書其實對他頗有好感,
天天特地為他沖泡一杯舒緩壓力的花草茶不說,
還任勞任怨,對他的吩咐永遠是全力以赴、使命必達,
這樣的好女孩要是能夠討回家當老婆,奶奶應該會喜歡吧?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他對小祕書祕密展開追求,
交往進度更是連跳三級的直接邁入婚姻,
基於愧疚──畢竟他對她的感覺無關乎情愛,
所以他替她治裝、專車接送,加倍寵愛,純粹是贖罪心理,
母親處處刁難她時,他挺身袒護也只是良心使然,
然而當她發現真相,逼他簽字離婚、放她自由時,
為何他心底卻像長了根刺,隨著她的離開,日漸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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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的一天剛開始,連可瑄正匆匆趕往天幕集團總公司。
前兩天她幸運應徵進這家公司,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未料路上遇上交通事故,她搭的公車被困在車陣中許久,害她不得不狂奔。
還有十分鐘,她得快一點……這份有著優厚薪水的工作對她很重要,她可不希望第一天上班就因遲到被開除。
來到天幕集團警衛室前,連可瑄迅速檢視身上的服裝,白色襯衫搭深藍色外套和同色系及膝短裙的套裝沒亂,簡單綁束在頸後的長髮似乎也沒亂,她又挑理一下瀏海後,這才將錄取那天公司所給的暫代識別證的證明文件拿給警衛看。
一等通過警衛室,她馬上奔進辦公大樓,無奈兩部電梯都在上升的狀態。
「怎麼連電梯都不幫我。」她嘆道,僅猶豫兩秒便立刻做出走樓梯上樓的決定。
人事室在十二樓,但與其枯等電梯上下二十幾層樓,她不如爭取時間用跑的上樓。
轉身,她往轉角的樓梯處跑去,忽地瞥見另一頭有部電梯,有人正走進去——
「等等!我也要搭電梯。」她揚聲喚喊,邁步跑上前。
聽見喊聲,已進電梯的邵靖棠狐疑地轉過身,就見一道纖細的身影疾奔過來,伸手擋住欲關上的電梯門,一個閃身進入電梯內。
「呼,終於趕上了。」她撫胸低頭,喘息著輕喃。
「小姐,妳要搭這部電梯?」按住開關鍵停住電梯,邵靖棠微挑濃眉問。
「對,麻煩請幫我按十二樓,謝—— 」
連可瑄道謝的話倏然頓住,只因她順口氣抬頭的剎那,無預警望進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裡,她的胸口奇異的撞動了下,人也跟著愣住。
「呃,麻煩你,謝謝。」回過神,她微喘的將句子說完整,向後靠站。
她得承認眼前的年輕男子有張極為軒昂帥氣的臉龐,尤其是他那雙清亮的深黑瞳眸,彷彿會令人深陷其中……不過她不是個看到帥哥就會心跳加速的人,心口奇怪的怦撞節拍,應該是她之前一路快跑導致心臟頻率不穩,加上突如其來和個陌生男人四目相對,有些被嚇到的關係。
「妳是『天幕』的新進職員?」邵靖棠並未按任何樓層鍵,而是看著眼前有著頗為清秀瓜子臉的女子,提問他的猜測。她未別識別證,也不知已闖入他專用的電梯,她是新職員或員工家屬?
「我是新進職員,今天第一天上班,路上碰上交通事故……不好意思,十二樓,我快遲到了。」話回到一半,發現現在不是跟人解釋自己快遲到原因的時候,她只能再次請站在電梯按鍵前的他按下樓層鍵,快讓電梯啟動,不希望有電梯搭還遲到。
見她邊說,呼吸還有些急促,臉上亦映著惶急神色,原想告訴她這是他私人專用電梯,請她出去的邵靖棠,轉身按下樓層鍵。
算了,看她那麼趕又那麼急,就破例讓她搭一程。接著他拿出公事包裡的文件資料,把握時間審閱起來。
電梯緩緩上升,連可瑄總算鬆了口氣。還有五分鐘,應該來得及。她不經意往斜前方望去,看見之前和她說話的男子側站著,正專心在看手中的資料。
她無意窺探他,只是視線很自然的定在他身上。他穿了套合身黑色西裝,俊頎挺拔,應該有一百八十多公分,稜線分明的側臉在優雅沉靜中隱隱透著剛毅的魄力。
她想,他大概是天幕集團的菁英,而她好像是頭一次發現,男人的側臉輪廓可以這樣好看。
她不自覺的盯著他,直到聽見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才驀然回神。沒時間暗惱自己怎會看個陌生男人看到閃神的地步,瞧見已到十二樓,她趕緊走出電梯。
他專注在公事上的注意力剛教電梯開門聲打斷,抬起頭就見同搭電梯的女子走出去。「小姐。」邵靖棠喊住她。
「什麼?」連可瑄回過身問,不知他喊她何事。
「下次別等這部電梯,否則妳遲到的機率會很高。」
「嗄?」教他突兀的提點句子愣住,開口想再問,然而電梯門已緩緩關上,他出眾好看的俊顏已消失在她眼前。
她仍站在原地,一臉莫名。
「什麼叫下次別等這部電梯,否則遲……遲到!啊,我快遲到了啦!」納悶低喃到一半,總算記起自己就快遲到,連可瑄驚呼著,慌忙尋找人事室——
位於天幕集團二十五樓的祕書室,是直屬副總裁祕書的工作地方,各祕書之間各司其職,必要時也相互支援。
連可瑄順利報到之後才知道,除了她,還有一位溫安妮也是公司這次錄用的副總裁祕書,兩人將共同協助半個月前剛上任的集團副總裁處理繁忙事務。
「在天幕集團上班不輕鬆,表現得好很快能加薪,但若出嚴重錯誤,可能馬上就被開除,妳們要有心理準備。」祕書室的祕書長林華直截了當地提醒兩人最重要的注意事項。
連可瑄並未因此感到壓力,她做事一向秉持認真負責的原則,只要能力所及,再重的工作量她都會盡責完成。
將公司簡介與一些重要守則須知研讀過後,她與溫安妮立即接到林華告知,由副總裁主持的一級主管會議即將舉行,要兩人隨她到會議室做會議記錄。
「不曉得我們的副總裁長怎樣?」來到會議室前,溫安妮小聲向連可瑄低語。
連可瑄微笑以對,她對上司的長相並不好奇,心想大抵就是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
「那位坐在會議室正中央的,就是集團的副總裁邵靖棠先生。」聽見溫安妮的提問,林華好心為兩人解答。
連可瑄的視線頓時定在那位正伏案書寫的男子臉上,眸中滿是訝異。
是他!早上和她同乘一部電梯的男子。
原來他不僅是天幕集團的菁英分子,更是集團的副總裁。而她終於明白他喊住她時,所說的那句奇怪話是什麼意思了,那部電梯肯定是這位副總裁的專用電梯,她若傻傻地等,當然只有遲到的分。
天啊,她居然迷迷糊糊地闖搭副總裁的專用電梯!
「哇,副總裁這麼年輕。」溫安妮驚訝低呼,沒說的重點是,這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上司,好俊帥。
「邵副總裁原是公司的總經理,前陣子總裁宣布將卸下管理集團的重擔,說服由邵總接任副總裁,代他管理集團。走吧,我帶妳們去向副總裁打招呼。」林華率先走向這半個月來每逢主持會議,往往總是先到會議室的上司。
連可瑄直覺尷尬彆扭的跟在溫安妮後頭進入會議室。她的頂頭上司要是知道她這個今早硬搭他專用電梯的糊塗蟲是他的祕書,不知會不會質疑她的能力?
「副總裁。」林華站至邵靖棠面前,恭敬的喊道。
「祕書長,等會兒要麻煩妳安排會議記錄人員了。」聽見喊聲,由繁忙的公事中抬起頭,邵靖棠客氣的說道。他接下副總裁這半個月以來,助手均是由林華安排。
「哪裡,公司已經新聘兩名祕書,以後就由她們負責副總裁交代的工作。這位是溫祕書,這位是連祕書。」她分別介紹站她身後的兩人。
視線望向連可瑄時,邵靖棠眉梢微微挑動。她不是早上誤搭他專用電梯那名女子?原來是他的祕書。
「副總裁好。」連可瑄低垂眼瞼,硬著頭皮與溫安妮一起向上司打招呼,抱著筆電的雙手暗暗收緊,已有被上司質疑能力或簿責訓示的心理準備。
「兩位好,歡迎加入天幕集團。」心細地看出她的困窘,邵靖棠以恍若初見的態度,淺笑淡應。
咦,沒有質疑亦無簿責訓示?連可瑄微訝的揚起眼瞼,對上他深黑雙眸,令她像在電梯內沒有防備的望進他眼裡時那樣,心口莫名的怦撞著。
不過她的心思沒在這上頭,見上司依舊一臉淡定,未提及她闖搭電梯的插曲,她不禁想,這位上司是體貼的為下屬留面子,不願當眾訓示她,還是並未認出她?
一想到答案有可能是後者,她心中竟浮現小小的失落……
「副總裁,一級主管已全部到齊,會議可以開始了。」注意到與會主管已紛紛進入會議室,當最後一位主管入座時,林華出聲提醒上司。
林華的聲音截斷連可瑄的思緒,她忙不迭甩開心中的弔詭失望,與溫安妮坐至祕書長安排的座位。上司沒認出她,她該慶幸少去一頓簿責,有何好失望的?
當邵靖棠沉穩發表會議題旨的醇厚嗓音傳入她耳裡,她深吸口氣,凝神投入工作中。
她和溫安妮採分工合作的方式進行會議記錄,輪到溫安妮記錄時,連可瑄的注意力很自然就調向上司與各主管的會議互動上——
這位年輕上司身上未見絲毫跋扈與自負氣息,他全神貫注地聽取各主管的提案報告,再中肯適切地提出他的看法與改進方向,態度語氣透出專業真誠,使與會主管同樣以誠懇的態度領教回應,服從多於抗辯,贊同多於質疑。
一場會議下來,她對邵靖棠感到由衷佩服,他有著渾然天成的領袖氣息與內斂沉穩的領導能力,是個相當優秀的人才。
當會議結束,各主管魚貫離去後,連可瑄與溫安妮得到已在會議中查看過兩人記錄的祕書長低聲稱讚,表示兩人記錄得很完整。
「連祕書、溫祕書,會議記錄請妳們匯整後再做成書面報告給我,現在我要回辦公室進行一場國外視訊會議,需要妳們其中一位繼續幫忙做記錄。」邵靖棠起身收整資料並交代。
「副總裁不稍作休息,馬上要再和人開會?」連可瑄未作多想的問。
他在電梯內就在研審資料,會議開始前也忙著伏案辦公,才剛開完為時不短的會議,馬上又要再投入另一項公事,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下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快,純粹的關心詢問會不會被祕書長和上司認為是她在暗示著想偷懶休息吧?
邵靖棠並未做過多聯想的看向她說:「與德國費爾頓集團總裁的連線是今早臨時決定的,有重要合作案要談。」
「糟糕,精通德文的前總裁祕書前陣子退休了。」祕書長暗聲喊糟。
「祕書長的意思是這兩位祕書不諳德文?」
「我對德文一竅不通。」溫安妮坦然招認,她擅長的外語是英、日語。
「那麼連祕書呢?」邵靖棠未顯慍意,轉而詢問連可瑄,希望她能幫上忙。
「我懂德文,可以為副總裁做記錄。」她輕聲回答。
「那就麻煩妳了,走吧。」她的眼神澄澈肯定,邵靖棠對她毫無懷疑,隨即往門口走去。
連可瑄未有怠慢的隨後跟上他。
「要聽得懂德文並且要迅速做翻譯記錄,這不是個簡單任務耶,萬一出錯就有可能被開除,連祕書真沒問題嗎?」等兩人走出會議室,溫安妮忍不住說,無關眼紅嫉妒,單純是站在同事的立場擔心連可瑄。
林華亦難掩擔憂,她記得連可瑄履歷上寫的擅長外語除了英、日語,好像就只有義大利文,她真的懂德文?不會為副總裁做錯誤的記錄吧?
兩人不知道的是,連可瑄的弟弟對德文極有興趣,她曾替當時尚唸國中的弟弟請過家教,自己也跟著在一旁學習,因此除了她讀夜大時研修的幾項外語,德文的聽說寫對她不成問題,只是她忘記在履歷上寫下這項擅長的項目。
雖是如此,連可瑄跟著邵靖棠回到他的辦公室時,仍是戰戰兢兢地執行他派給她的任務,仔細做著他與費爾頓總裁的合作案洽談記錄。
藏在她心底的訝異是,她沒想到上司能說得一口連費爾頓總裁都驚豔誇讚的流利德文,對這位上司的佩服不禁又加深幾許。
一小時後,邵靖棠成功談成與費爾頓集團的合作案。
「太好了,這次合作案的進行比我想像得還要順利。」結束網路連線,他欣喜的笑道。
今天是他接任副總裁後首次與費爾頓總裁談合作案,他很欣慰對方並未因他太年輕而質疑他的能力,反而和他相談甚歡,當下即允諾與天幕集團合作。
不經意望見他的笑臉,連可瑄一時定住視線,直在心裡嘆呼:天啊,他的笑靨好迷人﹗
「連祕書有話跟我說是嗎?」轉頭看見坐在身旁的祕書一直愣瞅著他,邵靖棠問道。
「呃,我想請副總裁瀏覽一下記錄,看有無翻譯錯誤的部分。」她臉頰微熱,在心中暗惱,從來不是外貌協會的她,怎會繼電梯事件之後,再一次看他看到閃神。
不疑有他,邵靖棠接過筆電瀏覽她做的記錄,滿意的說:「妳翻譯得很正確也很完整,回祕書室將記錄稍作校對處理,歸列檔案再列印一份給我即可。」
「好,我馬上就去處理。」低應著,她抱起筆電迅速起身離開,免得等會兒又出現看上司看到閃神的不專業與奇怪反應。
邵靖棠望了眼被她輕關上的門扉,腦中閃過公司為他聘了像連祕書這樣優秀的助手,日後處理起事情會更方便的想法,之後他沖了杯咖啡提神,立刻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下班回到位於一棟樸實公寓一樓的租屋處,剛進門,連可瑄耳邊就傳來熟悉的喊聲——
「姊,妳終於回來了。」連宸雋心疼地說。
她抬頭望向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弟弟,笑著走向他。
「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不好意思太早走,晚了些時候才到家。韓阿姨呢?」她口中的韓阿姨是她請來陪伴照顧弟弟的退休護士。
「她家裡有事,我請她先回去了。」為人極親切的韓阿姨平常都等連可瑄下班回到家才離開。
「那你吃—— 」
「吃飽了,韓阿姨替我煮好晚餐,沒忘某人的叮嚀,必須準時吃晚餐,我今天的狀況也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韓阿姨有留飯菜在電鍋裡,妳這個愛操心的某人趕快去吃飯吧。」見姊姊坐至他身邊,開口就又要詢問,連宸雋連忙以輕快的語氣打斷她的話。
連可瑄教他俏皮的語氣逗笑,滑過她胸中的卻是滿滿的不捨。
他們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過世,留下她和小她五歲的弟弟相依為命,他們家更因父親生前替人作保受連累,必須賣掉房子還債,導致他們只能租房子住,但這個弟弟一向乖巧懂事,從不需要她操心。
怎料兩個月前,宸雋莫名常常發燒、容易疲倦與頭暈,送至醫院接受一連串檢查後,竟被診斷出罹患白血病,也就是俗稱的血癌。
醫生說宸雋患的是慢性骨髓性白血病,以目前發病的狀態來看,可暫時先以藥物或干擾素治療,達到緩解效果,日後再考慮化學治療。
她知道現在醫學進步,白血病已不像過去那樣被視為絕症,然而要想根治,骨髓移植是唯一的方法,偏偏她的骨髓經過比對後,和宸雋的不合……
胸中一陣難言的情緒湧上,她忍不住張臂環抱住弟弟。
「姊,妳幹麼?」連宸雋微怔。姊姊怎麼突然抱住他?
「沒有啊,只是突然想抱抱你。」鼻頭有些泛酸,心中滿是自責,她若是多留意宸雋的身體狀況,他是不是就不會在青春年華的二十歲罹患白血病了?
聽出姊姊的聲音裡含帶可疑鼻音,連宸雋心裡大概有譜的說:「醫生說過白血病的發病原因很難確切說明,我就是不湊巧的遇上,姊可別又胡思亂想,責怪自己沒把我照顧好,我會不開心喔。」
他刻意加上最後一句軟性威脅,阻止姊姊傻傻的自責念頭。
自從爸媽過世,姊姊便勞心勞力照顧他,更一肩扛起家裡的經濟重擔,好不容易熬到他唸大學,他竟意外罹病,使原本可以鬆口氣的姊姊得更花心思照顧他。
不談他的治療用藥所費不貲,礙於他現階段的抵抗力較弱,若有任何感染會不易痊癒,姊姊和他商量後決定暫時為他辦理休學,但她請了幾位家教上課,也細心的請了韓阿姨來照顧他。
姊姊對他極盡所能的付出,並沒有虧欠他,對她有愧的,是他。
教心思細膩敏感的弟弟料中她心中的感慨,連可瑄驚覺到自己以後要更小心,別在他面前洩露任何愁思。宸雋得知罹病後,難能可貴的勇敢面對,所以她也要樂觀相信他一定能等到符合的骨髓移植,帶給他更正向的鼓舞力量。
「是你想太多,我就只是想抱抱親愛的弟弟而已。」鬆開他,她若無其事的笑說,並轉移話題道:「跟你說喔,我的新工作環境不錯,同事很好相處,我第一天的表現也不錯,相信我只要繼續努力,一定很快就能加薪﹗」
祕書室的同事確實都很好相處,尤其是溫安妮,知道她替上司完成與費爾頓總裁洽談的連線記錄,直誇她好厲害,這個新的工作環境,她很喜歡。
連宸雋曉得自己的姊姊很優秀,也曉得她是因為前東家巧立名目,惡意刪減她的薪水,才因此跳槽到天幕集團,但是……
「姊別只顧著工作賺錢,戀愛也要談,找個好男人照顧妳這點才是最重要的。」他語重心長的說。這麼多年來也沒見姊姊交過什麼男朋友,他很希望她能遇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替他好好照顧她。
連可瑄豈會聽不出弟弟語句裡藏含著拖累她,使她沒時間交男友的內疚心思?但她沒有點破的道:「我的感情生活空白不是只顧工作賺錢的關係,而是一直沒碰到讓我心動的對象。」
她說的並非全然是搪塞之辭,為了讓弟弟能過好一點的生活,她是比別人積極工作,無心發展男女情愛,可這也和她一直沒遇上令她有特別感覺的對象有關。
這麼多年來她身邊是有過不少示好的對象,可惜除了今天遇到的邵靖棠,她全都沒感覺……
等一下,她確實在遇見邵靖棠時產生奇異的怦然心跳,難道是一見鍾情?
「姊的眼光別太高,只要對方是個好人,真心疼愛妳,姊不妨就和對方交往看看,也許那人會是妳的真命天子也說不定。」他真心希望姊姊能早日覓得良緣。
「是,改天我要是閃電結婚,你可別被嚇到。」連可瑄玩笑的說著,轉身到廚房洗手準備用餐,可胸中仍因那道莫名的想法,心跳怦快著。
她從不曾對誰一見鍾情過,更何況邵靖棠是她的上司,她胡亂產生這種遐想,豈非以下犯上?
所以,無論今天她心中曾產生的奇怪悸動是什麼,她都不認為對他一見鍾情。
這晚,連可瑄就這麼說服自己,撫平了心中詭異的怦動漣漪。
可她沒料到,從那日起,每天上班見到邵靖棠時,她的心就會跳岔節拍,且愈來愈清楚感受到自己受他吸引,隨著日子的流逝,她終於肯定,她喜歡上自個兒的上司了。
她實在不知這份情感是如何產生的?儘管邵靖棠有重要事均會交代她處理,也留了她的手機電話,以便有緊急公事時能在下班時間聯絡她,可他們之間僅有公事上的交集,她甚至懷疑他只知道她是連祕書,連她的名字都不曉得。
這樣為何她還會一頭栽入喜歡他的漩渦裡?
問題無解,她只能將喜歡他的情意偷偷藏在心中,只要每天上班能看見他、只要能盡力為他分擔工作、只要每天能為他泡杯舒壓並消除疲勞的花茶,她就感到心滿意足。
這天午休,當連可瑄捧著裝有菩提洋甘菊茶的保溫杯走至副總裁辦公室前,發現辦公室門微敞,她正訝異邵靖棠今天較早用完午餐,不意瞥見他面對落地窗講電話的偉岸背影,一道厚實的磁性嗓音傳入她耳裡——
「有,我當然想妳,可是妳也知道我最近很忙,沒時間跟妳約會。」
約會?她捧著杯子的手倏地一緊。他有女朋友了?
「妳是我女朋友,我當然重視妳,就再忍耐一陣子吧,等過段時間我手上的工作步入軌道,妳想到哪裡我都陪妳去……」
清楚入耳的女朋友三個字,令連可瑄的心揪擰了下,接著她不禁暗笑自己的失落,邵靖棠那樣出色優秀,仰慕者想必很多,又怎可能沒有女友。
再說無論他有無女友,她對他都只是無法說出口的暗戀,實在沒必要因此感到難過失落。
只是她頭一回體驗到暗戀的感覺,好苦澀。
未打擾仍在與女友講電話的他,她捧著保溫杯悄悄離去。
辦公室裡,邵靖棠未察覺到連可瑄來了又走,他耐著性子輕哄來電向他抗議好一陣子未約會的女友,好不容易安撫成功,總算得以掛上電話時,他著實吁了好大一口氣。
走回辦公座位,他下意識要拿茶水喝,卻發現桌上少了這陣子總會出現的保溫杯。
「奇怪,今天沒有花茶?」
他記不得從哪天開始,在他每天下午進辦公室時,他的桌上總會多了杯花茶,在品嚐過那甘醇芬芳的味道之後,他就喜歡上它的清甜滋味。且沒隔幾天就會變換種類,無論是何種花茶,均令他在啜飲之後感到格外清爽,感覺忙碌了整個早上的疲勞得到紓解,讓他能精神滿滿的繼續下半天的繁忙工作。
他沒看過連祕書或溫祕書送花茶來,猜想是祕書大量泡煮後,請專人分送給各主管品嚐的。
可是今天的花茶呢?
略微猶豫後,邵靖棠打消請祕書室送花茶過來的念頭,他一向不喜歡在私人小事上麻煩下屬,既然祕書室忘記派專人送午後花茶,他就自己泡杯咖啡提神就好。
只不過,少了這些日子以來喝慣的午後花茶,他還真有些不習慣吶。
第二章
清朗的秋夜,邵靖棠回邵家和家人用完晚餐,陪奶奶在映著皎潔月色的庭院裡散步。
「靖棠,你會不會怪奶奶?」走著走著,被他攙扶著的奶奶冷不防冒出這句。
他頓住腳步,不解的望向奶奶,「為什麼要怪您?」
「要不是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身體出問題,你爸也不會因為要多在家裡陪我,提早將集團交給你管理,增加你的重擔。」邵王惜舫微感歉疚的說。
一個半月前她身體不適,檢查出除了有高血壓,肝臟也有些纖維化,需要隨時注意病情,避免惡化,產生更嚴重的病變。靖棠的父親因而決定提前將管理集團的責任交給他,以便有更多時間專心侍奉她。
可想而知,壓在這孩子肩上的責任有多重。
「奶奶別這麼說,生病又不是您願意的,再說爸為集團打拚這麼久,讓他提前卸任享清福也是應該的。」邵靖棠毫無怨言,扶著奶奶在庭院的木椅坐下。
他是無意這麼早接掌公司,然而碰上奶奶生病的特殊情況,他的堅持自是有軟化的必要。
「可是這樣一來,你不會忙得常常得把公事帶回去處理吧?」這孩子一個人住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不會,公司替我聘了優秀的助手,靖堯也會幫忙處理公司的事,我沒奶奶想像的那麼忙。」
無意讓關心他的奶奶擔心,他模糊了忙碌程度,不過他有能力卓絕的祕書幫忙,接任集團總經理的弟弟也幫他分擔了責任這點倒是事實。
邵王惜舫稍微釋懷一笑,「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接下來想跟你談的這件事若又增加你的壓力,我會過意不去。」
「奶奶想跟我談什麼事?」
「你也知道我從不會催你和靖堯要早點結婚,但自從生病後,不得不讓我正視自己確實老了,總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們結婚生子……」
「奶奶別亂講,您一定能長命百歲。」邵靖棠忙不迭截斷她彷彿認定自己活不久的低述。
老人家明瞭的說:「我沒有詛咒自己的意思,可我畢竟已經八十歲,未來的事誰能保證?靖堯小你三歲,心性還不定,奶奶是想,不如你這個做哥哥的先結婚,了卻奶奶一樁心事。」
「這—— 」他無法反駁奶奶世事無常的道理,可他從未想過要這麼早結婚,奶奶突然提及,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用急著回答,奶奶並沒有要逼你馬上就答應,你好好想想,我會耐心等你的好消息。」見他有所猶豫,邵王惜舫和藹的表態。她知道這個一向孝順的孫子會把她的話聽進去,就再給他一些時間考慮他的終身大事吧。
「嗯,我會好好考慮。」
邵靖棠誠懇的向奶奶承諾後,在駕車回住處的路上,他即認真的思索起這件事。
他和女友已交往兩年,雖未想過何時結婚,但依兩人穩定的交往狀況看來,最後應該也會步入禮堂。既然奶奶希望他早點結婚,他不妨就和女友把婚事定下來,這樣既能讓奶奶開心,前陣子抱怨他冷落她的女友,想必也會很高興。
心裡打定主意,他準備先到花店買束花,然後挑枚戒指,再到女友家向她求婚,未料途中竟撞見女友在街上依偎在某個男人懷裡。
他震驚地降下車窗想證實他認錯人,無奈映入眼簾的女子確實是他的女友任妤姍,而接下來的畫面更令他震撼得瞠目結舌——
妤姍居然和那男人當街擁吻!
你儘管忙工作沒關係,到時可別怪我變心。
前陣子妤姍抗議他不陪她約會玩樂的埋怨驀地閃過他腦際,當時他只當那是她一時的氣話,莫非那時她身邊已另有對象?
他咬牙用力按喇叭,擾斷在他眼前上演的不堪背叛畫面。
任妤姍下意識地往聲音來源望去,赫然看見邵靖棠,臉上明顯出現驚訝表情,但她未急著上前解釋,反而緊挽著身旁男人。
「既然被你撞見了,我們就在這裡攤牌。我已經找到比你更有時間陪我、更適合我的對象,我們分手吧。」揚聲拋出分手宣言,任妤姍快速拉著新男友坐進路邊一輛紅色轎車,揚長而去。
邵靖棠並未開車追上去,只是木然的看著那輛車飛快消失在車流裡。
他一直以為他和妤姍的感情穩定,怎料他才接掌天幕集團不久,她便無法體諒他的忙碌,耐不住寂寞的背叛他。
他這兩年的真心相待就如此不值得她珍惜?他不由得感到可笑與心寒。
下一刻,他發動引擎,更加速往另一個方向駛去。他的心情糟透了,到夜店喝點酒,或許就能沖掉被背叛的所有不堪情緒……
夜的氛圍靜靜沉降,連可瑄輕悄地打開弟弟的房間,看見稍早就寢的弟弟已經熟睡,她唇畔不禁淺揚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這一個月來宸雋的身體狀況還不錯,醫生也說他目前情況很穩定,只要繼續接受藥物治療並小心保健身體即可。
輕關上房門,連可瑄回房準備進行兼差的翻譯小說工作時,手機卻傳來一陣清脆樂音,瞧見上頭的來電顯示,她的心跳不禁漏跳半拍。這麼晚了,邵靖棠還有工作要交代?
她接起電話剛喂了聲,手機即傳來低問:「請問是連祕書嗎?」
「我是,請問你哪位?」她愣了下才回答,入耳的並非邵靖棠的聲音。
「我是『忘懷PUB』的酒保,這手機的主人喝醉了,因為怕他會出事,才打了他的手機想找人來接他,請問妳認識這位先生嗎?」順手撥了對方最常打的電話後,酒保瞥了眼拿著酒杯趴在吧檯上,不知在醉語呢喃些什麼的邵靖棠,好聲好氣的向連可瑄陳述原委。
「我認識他,請你給我地址,我馬上過去接他。」一聽邵靖棠喝醉,連可瑄沒空細究他怎會到PUB買醉,酒保又怎會找她去接人,心裡直想著要趕緊去接他。
抄下地址,她迅速換了套外出服,拿了外套和皮包就要出門,但她不忘留了張「朋友有事請她幫忙,她出去一趟」的紙條貼在房門上,好讓弟弟醒來找她時知道她外出,這才匆匆離開住處,搭計程車趕往PUB。
來到忘懷PUB,連可瑄很快在吧檯一隅找到邵靖棠,他正拿著酒杯要酒保再替他添酒。
「你已經喝醉了,不能再喝。」她忙不迭趨前拿走他的酒杯,同時向酒保低聲道謝,謝謝他打電話通知她來。
酒杯被搶的邵靖棠不悅地望向聲音的來源,卻因醉眼迷濛,只看見一團朦朧不清的影像,但他沒忘辯駁,「誰說我喝醉了?妳是誰,誰准妳管我喝酒了﹗」
都已經醉到不認得她,居然還說沒醉。不過身為上司,她想他應該不會希望自己酒醉的模樣被下屬看見。
「你沒醉,我也沒有要管你喝酒,只是這裡已經沒酒了,如果你還想喝,我帶你到另一個有更多酒的地方喝。」連可瑄順著他的話說,並未表明她的身分。
「有更多酒……的地方?」邵靖棠微瞇起眼,彷彿受這句話吸引,又似在衡量它的可信度。
「是啊,但是為了證明你沒騙人,是真的沒醉,你得先告訴我你住哪裡才行。」她小心套話,知道他住哪兒才能送他回去。
酒醉的人果然禁不起激,只聽邵靖棠嚷嚷著他沒騙人,再次宣稱他沒醉,隨即斷斷續續地報出自家地址。
連可瑄記下住址,接著再激他,「現在是能證明你沒醉,就不知道你有沒有膽量跟我到那個有更多酒的地方去喝酒了。」
他抓不準焦距的醉眼半瞇地睨向她的方向,猛地拍桌子站起來,「我膽識好得很,走就走,誰、誰怕妳。」
「小心!」
她急忙扶住踉蹌搖晃的他,沒時間心悸兩人的貼身接觸,只怕他跌倒摔傷。幸好他未逞強,合作的讓她扶著。
聽酒保告訴她,邵靖棠已在之前追酒時付了帳,連可瑄再次向酒保道謝後,立即扶著邵靖棠離開PUB,坐上她搭來的計程車離去。
或許是累了,一路上邵靖棠很安靜的闔眼靠著椅背休息,而她也很幸運的在他衣服口袋裡找到一串鑰匙,才得以順利帶他進屋。
他住在一棟極新穎的大廈內,但連可瑄無暇欣賞他屋裡的設計,只忙著扶他進房間休息。
「你的房間是哪一間?」她邊扶他往屋裡走邊問。
「我的房間……嗝!最、最裡面那間。」邵靖棠打了個酒嗝,下意識回答,接著想到他已經來到有很多酒的地方,立刻吵嚷著,「我要喝酒﹗」
「好,你小心走,等一下就到了。」
她費力地將走歪的他拉回來,好不容易終於扶他進了房間,讓他靠坐在床頭。
見他大概因為熱的關係,胡亂扯著西裝外套,她為他脫下外套,忍不住看著他低語道:「祕書長曾說公司的應酬大多由總經理和其他主管出面,這表示你平常應該很少喝酒,怎麼你會到PUB喝酒,還喝得這麼醉?」
「我的女友背叛我,她劈腿愛上別人還說要跟我分手,我心情不好,當然要喝酒。」隱約聽見有人在問他為何到PUB喝酒,心裡的痛處被刺著,他想也沒想的嚷嚷道。
「你女友背叛你?!怎麼會?」前陣子她才聽他在辦公室裡好溫柔的和女友講電話,對方怎麼會……
「對,她背叛我!拿酒來,我要喝酒﹗」
「你先躺著休息,我去泡茶給你喝。」
見他醉嚷著就要下床,她趕緊將他按坐回床上,轉身欲到廚房泡茶,讓他喝了能醒酒,豈料她剛踅開腳跟,他出其不意拉住她,使她連驚呼都來不及就跌入他懷裡。
「妳騙人,這裡沒有酒,妳想、想落跑對不對?」邵靖棠怕她偷跑似的將她箝攬在懷裡。
「我沒有要偷跑,你先放開我。」她整個人幾乎和他相貼在一起,一顆心怦跳得亂七八糟,只能窘促的要他先放開她。
「不要!我剛剛聽到妳說的是茶,不是酒,想騙我,門、門都沒有。」再抱緊她一些,看她要如何偷跑。
「聽我說,我沒……啊!你做什麼?」她解釋到一半,他突地埋首在她的頸間磨蹭,令她不由驚呼出聲,心跳加速、臉頰發熱。
「妳好香,好好聞。」雖然他醉眼迷濛的看不清她是誰,然而隱隱飄入他鼻間的淡雅清香,令他忍不住埋首嗅聞。
淡柔的馨香奇異地令他覺得安心,使他原本悶在胸中的不快、抑鬱慢慢消散,讓他只想更貼近她,攫取更多清香,於是他本能地含吻住她小巧的耳垂,緩緩地舔吮輕嚙起來。
連可瑄一句「我又沒擦香水,哪裡香了」的回話還未說出口,身軀因他曖昧的親暱一顫,不由自主地逸出輕吟。
那嬌軟誘人的嬌吟讓邵靖棠心一動,尋到她的紅唇吻住,靈舌也探入她檀口,放肆的糾纏她柔嫩丁香。
她什麼狀況都還沒弄清楚,嬌軀再次因他強悍又溫柔的掠奪顫抖,接著就教他熾熱的唇舌捲入一陣天旋地轉的熱浪中。
「天,妳好甜。」他將她壓覆在身下,唇舌仍戀棧的吮吻著她嬌喘迭連的紅唇,只覺她生澀的香舌格外誘人,貝齒後的甜美領地亦格外醉人,使他一吻就愛上這前所未嚐的好滋味。
「你……你把我當成酒了嗎?」好不容易推開他,連可瑄無力的嬌喘著,心跳劇烈怦跳得連她都聽得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初吻會意外教她暗戀的男人奪走。
「妳比酒還要甜美,我改變、改變主意,我不要酒了,我—— 要妳。」
邵靖棠赤裸的宣言一落下,再度封吻住她微喘的小嘴,貪婪熱烈的吻著,大掌俐落地褪下她的外套扔至地上,修長手指繼續解著她胸前衣釦,一手則探進她衣內愛撫她柔軟的身子。
「副總裁……嗯……」她想開口喊阻,卻輕易教他霸氣的親吻逼出嚶嚀,渾身虛軟。
邵靖棠根本沒聽進她的喚喊,酒醉的他此時體內慾望奔騰,只想和身下這個聞起來特別香、吻起來特別甜、抱起來特別柔軟的人兒做更多的親密接觸,以抒發他如潮的渴望。
他火熱的唇舌吮過她迷人的鎖骨,來到渾圓的雪胸,恣意的舔吮、愛憐。
連可瑄直覺得渾身戰慄,教他愛撫吮吻的每一處都像著了火,知覺全被他魅惑又令人悸動的氣息與體溫所迷惑。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可她意亂情迷,無力阻止。
當她身上的衣服被褪盡,教他折磨人又撩人的撫碰逼出更多的戰慄嬌喘,她什麼都無法再想,只能在他陽剛的男性軀體密實的埋貼向她時,心甘情願的弓起身,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
黎明,邵靖棠在一陣難捱的頭疼中醒來。
「噢,頭怎麼會這麼痛?」他低喃的揉著彷彿有成打小人在裡頭打鼓的額際。
望向房間的天花板,他心裡打了個突。他什麼時候回來住處的?
記得昨天他回家吃飯、陪奶奶聊天,之後……在路上撞見前女友背叛他,他心情糟透地跑到PUB買醉……這麼說起來,他頭疼是宿醉的緣故,可他是如何回來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搖搖暈脹的腦袋,打算去沐浴盥洗讓自己清醒些,可當他掀開絲被坐起來,整個人猛然怔住,因他竟然未著寸縷。
他明明沒有裸睡的習慣,為何身上沒穿衣服?難道是他喝醉後覺得太熱,自己脫的?
才這麼想著,他腦海裡冷不防閃過與某名女子纏綿的畫面,那記憶的影像雖模糊,可他卻有種逼真如實的感受,恍如腦海裡的旖旎纏綿真的發生過。
不可能!他一向自律甚嚴也極有自制力,就算喝醉也不會隨便帶女人回家,更遑論和對方上床,再說,他床上並沒有女人……
猶如想要證明他腦子裡浮現的繾綣畫面,與他弔詭的覺得昨夜曾經占有過某人的事只是錯覺,邵靖棠用力掀開整張絲被,頓時教入眼的凌亂與床單上醒目的點點殷紅怔愣住。
不提床褥曖昧至極的凌亂狀,光是那淡藍色床單上突兀印染著儼然就是女子初夜落紅的痕跡,就已足夠揭露一切。
老天,酒醉的他當真帶了女人回來,並與對方發生關係?!
邵靖棠心裡的震驚非同一般,他迅速穿上睡袍走出房間尋看,但屋裡並沒有其他人,看來那名與他發生關係的女子早已離開。
他不禁懊惱的爬梳頭髮,他不過去夜店買醉,怎會酒後亂性的與陌生女子上床?
算了,去洗個澡,然後就像他會把背叛他的前女友忘了一樣,他也會將這意外的一夜情忘掉。
邵靖棠才走回房裡,卻不小心在床邊踢到東西,他彎身撿起它。
「咦,連祕書的識別證?」他訝異地望著識別證上的清秀大頭照,「連祕書的識別證怎麼會在—— 」
他疑惑的低喃霍地全停在嘴邊,望著手中識別證的黑眸震撼顫動著,胸中撞入恍然大悟的衝擊—— 昨晚和他發生關係的,是連祕書!
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後,連可瑄因為一夜縱情的疲累痠痛總算舒緩許多。
她站在立鏡前更衣,望見鏡中映出她身上遍布的青紫吻痕,不禁臉頰發燙、心怦跳不已,直到這一刻仍有些難以置信,她竟和邵靖棠共度了一夜。
她明白昨晚的失控行徑有大半的原因要歸咎她情難自禁,允許酒醉的他徹底要了她,可她並不後悔。
只是這場親密是不該發生的意外,邵靖棠若知道她這個小祕書上了他的床,也許會以為她是意有所圖的勾引他,憤而把她趕出公司。因此當她在他的懷裡醒來,她心悸卻也心慌的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他的住處。
就讓這場美麗的意外成為她心裡的祕密吧,這樣至少她還能偷偷喜歡他。
所以她提醒自己,要努力讓昨夜深深烙在心底的所有悸動沉澱下來,以平常心面對他,而幸好她回到家時弟弟還在睡,她無須編想任何蹩腳理由應對。
到了上班時間,她像往常一樣搭公車上班,怎料愈接近公司,思及她即將與邵靖棠有公事上的接觸,她便愈感到緊張,結果一不小心竟坐過頭,等她匆匆轉搭車子,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她才發現自己的識別證不見了。
「奇怪,不是在外套口袋裡嗎?怎麼不見了?」
翻找包包找不到識別證,連可瑄只好對警衛說:「警衛伯伯早,我是天幕集團的員工,我的識別證遺失了,可以請你通融讓我進去嗎?」
「當然,我認得妳,妳是連祕書,進來吧。」警衛和藹笑道,對這個早上會向他道早,下班也會跟他說再見的有禮女孩印象深刻。
「謝謝。」連可瑄很訝異警衛認得自己,不過她鬆了口氣,微笑道謝後趕緊往公司內跑去,她已經耽誤不少時間,再不快點會遲到。
她跑得太急,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撲跌——
「哎呀!」低呼的同時,她認命的準備承受皮肉之痛。
突地,一隻健臂適時拉過她,她安穩地撞入一堵結實的胸懷裡。
連可瑄微吁口氣,反射性抬起頭想跟對方道謝,卻在看見對方的剎那,一顆心差點怦撞出胸口。出手幫她的人,赫然是昨夜與她有過親密關係的邵靖棠!
邵靖棠沒發現自己仍攬著她,當她怔望著他時,他亦靜靜地凝視她。
得知昨晚和他發生關係的人是連祕書後,他震愕之餘也煩憂著再見她是會感到尷尬還是排斥?然而此刻看著她,他胸中竟無尷尬排斥,只有滿滿的疑惑。
他猜昨晚是酒醉的自己打電話麻煩她來接他,之後酒後亂性的奪去了她的清白,她看到他應該會氣他,甚至恨他,可是他只在她清澄的眼裡看見驚愣、意外,還有一抹他解讀不出的顫動情緒,唯獨沒有憤恨。
為什麼?
「呃,副總裁早,謝謝你拉我一把……」意識到自己被他擁在懷裡的連可瑄,趕忙挪離他的懷抱。
她認定邵靖棠壓根不曉得昨晚和他纏綿的人是她,是以未留意他的不尋常凝視,反在心裡暗怪自己不該那樣直盯著他,要是被看出她的心思就糟了。
「剛才真的很危險,要是摔倒,妳肯定會受傷。」教她的話拉回思緒,邵靖棠回道。
他正要進公司時聽見低呼聲,轉過頭便瞧見她就要跌倒,他心口一緊,急忙箭步上前攬住她,及時化解了她跌倒摔傷的危機。
不過,當她柔軟的身子挪離他懷抱時,為何他竟會覺得可惜?
「今天我到公司的時間有點晚,擔心會遲到才跑得比較急,所以……以後我會多注意些。」她微窘地解釋,被心儀的他瞧見自己險些狼狽撲倒的模樣,她覺得好糗。
「妳家離公司很遠嗎?」他記得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差點遲到。
「不是……副總裁,我可以進去了嗎?我還得打卡……」連可瑄被問得心跳又咚地撞跳了下。她搭車坐過站的真正理由說不得,只能臉頰微熱的轉移話題。
邵靖棠這才發現他還站在公司大樓前和她說話,微側過身道:「走吧,搭我的專用電梯上樓。」
和他一起搭電梯?!她急忙搖頭,「我搭員工用的電梯就好。」
他不由得再站正身子,凝望她微帶倉急神色的小臉,在意的問:「妳怕我?」
「我不懂副總裁的意思?」他問得有點奇怪。
「……妳怕我進電梯就交代妳一堆工作,所以不敢和我一起搭電梯?」猶豫了下,他沒說出心裡介意的問題點。
經過昨夜,她雖未對他表現出任何氣憤反應,對他說話的語氣也無異常,可她會不會是刻意在他面前假裝若無其事,其實很怕他,怕他會再侵犯她,所以一聽他要她一起搭他的專用電梯,才會惶怕得急忙拒絕?
「我是副總裁的祕書,怎會怕你交代工作?我只是……覺得搭副總裁的專用電梯有些僭越。」未思及他為何到今天才問是否怕他交代工作,連可瑄避重就輕的回答。
總不能告訴他,和他單獨搭電梯,她紊亂的心跳會更加無法緩和下來吧。
聞言,邵靖棠頓感釋懷,還有縷難言的安心。雖然他還是很疑惑為何她隻字未提昨晚的事,但既然她不想說,他也決定不提,打消還她識別證的念頭,免得徒惹兩人尷尬。
「妳是我的祕書,搭我的專用電梯不算僭越。走吧,再耽擱下去妳真的會遲到。」沒察覺對她的例外縱容,他極自然的伸手輕抵她背部,輕推她走進公司。
眼見再與他推託下去,她確實會趕不及打卡,連可瑄也只能隨他邁步,可察覺他大掌輕抵上她的背時,她的胸口忍不住又是一陣怦然悸跳。
她不由得揪緊包包肩帶,無措的在心裡想,她為他失序的心跳何時才能平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