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那位冷酷無情、態度囂張又欠人愛的男人,
只娶附有血統證書的正牌千金大小姐,
收養她的親戚,卻要她代替自家女兒,假冒身分去參加相親,
饒了她吧!她連蟑螂都不敢打了,哪有膽去騙冷血總裁!
無奈被人趕鴨子上架,只好硬著頭皮慷慨赴義去,
豈料對座的人竟是她發生車禍時,打算「花錢消災」的傢伙,
這男人的眼光根本就有問題,才看了她幾眼就說要娶她,
叫她不禁懷疑他的頭腦是不是「趴帶」發神經?
吃飯和約會時,他雖冷漠不說話但卻不失紳士風度,
人家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底,這下哪還有心繼續騙下去,
乖乖坦承自己不是他屬意的富家千金,
本來以為他會看在兩人相處多時,有點良心的留下她,
怎知她才剛離開,這傢伙又立刻相親去……
方妮
宅女一枚,愛哭愛笑愛睡覺,朋友不多,每個都知心。
視寫作為人生一大樂事,但截稿日前還是會愁眉苦臉,脾氣暴躁,瀕臨崩潰。
每天眼睛一睜開就是坐在電腦前,不過實際寫作字數遠不及聊天字數,
篤信從八卦中可以讓靈感源源不斷的湧現,所以肆無忌憚的當個八卦女。
平生無大志,唯一心願就是可以活到老寫到老,寫遍各式各樣可歌可泣歡笑感人的題材,
帶領讀者一起遨遊在美麗的愛情故事中。
- 若該商品前後有不同版本,請以訂購網頁中顯示之商品圖片為準,恕不提供選擇或因此提出退貨。
- 商品若有兩種以上款式,請以商品網頁之說明為準,若網頁上標示「隨機出貨」,則無法指定款式。
- 新月購物市集在出貨前都會確認商品及包裝的完整性,出貨之商品皆為全新未使用過之商品,請您放心。收到商品後,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缺頁、漏頁等書籍裝訂或印刷瑕疵),請於收到商品後7天內與客服聯繫,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問題,逾期恕不再受理。
- 收到商品後,若您看到的版權頁定價與原商品網頁定價不同時,請透過客服信箱或於新月服務時間來電與客服聯繫02-29301211告知,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
版權所有,禁止轉載
楔子
「我不要。」女子的聲音明顯帶著被寵壞的驕氣。
「好女兒,妳知道這次相親,是多少富賈名流擠破頭想要爭取的機會嗎?難得古家選中了我們,這個大好機會妳絕對不能放棄。」中年男子輕聲細語的哄著。
「是啊,從小到大妳都沒吃過苦,要是這次能順利嫁入古家,妳更是一輩子吃喝不盡,連我們家的企業也同樣受惠啊。」婦人也跟著委婉的勸說。
「我不是不想嫁啊,要是今天你們叫我嫁的是古人傑,我一定全力配合,可是古人豪……」想到那個傳說中冷酷嚴厲的商業鉅子,薛珍珍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據說他不知道嚇跑了多少的「未婚妻」,光是想像他猙獰的模樣,她就寧願獨身一輩子也不願嫁給他了。
「傻瓜,古家老二根本是個遊手好閒的浪蕩子,嫁給他除了要忍受他的緋聞不斷之外,什麼好處都撈不到,要嫁當然是嫁給實際掌權的老大古人豪啊!」薛明石不苟同女兒的說法。
怎麼會有人不嫁繼承者,反而挑上沒權沒勢的老二呢?
「爸,你不懂啦,人家古人傑風流倜儻,英俊浪漫,跟他在一起才有生活情趣啊,我就不相信古太集團這麼有錢,古人傑會分不到一杯羹。」薛珍珍態度堅決。
「結婚就結婚,哪還要什麼浪漫情趣?那都是電視小說裡才有的情節,妳看妳媽跟我結婚三四十年了,相敬如賓還不是過得很好?」薛明石看了看妻子。
「是啊,有錢才是最重要的。」吳雅芳認真的點頭附和。
「珍珍,我們一向什麼事都由著妳,可是這次為了妳好,妳一定要參加這個相親聚餐。」不等女兒開口,薛明石又道。
「你們很煩耶,我說不去就不去,」薛珍珍不耐煩的揮揮手,視線突然轉向端著一盤水果走進來的纖細身影,努努唇道:「要不然叫她去好了。」
剛走進客廳的雙婕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射向自己的三道視線,將手中的水果盤放在桌上,「先生、太太、小姐,請用水果。」
「不用管什麼水果了,我告訴妳,明天我帶妳去買幾件衣服打扮打扮,改改妳的寒酸氣。」薛珍珍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目光帶著輕蔑。
「等等,妳不會是當真的吧?」吳雅芳一臉愕然。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珍珍,妳別胡鬧了。」薛明石也皺起了眉頭。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絕對不會去這次的相親餐會,要是你們想抓住這次的機會跟古家攀上關係,就叫她去吧!再怎麼說,她也算跟我們薛家關係匪淺,這次的任務就交給她吧!」薛珍珍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腳晃了晃。
看樣子這個被寵壞的女兒心意已決,是絕不可能答應去相親了。
薛明石與妻子互覷了眼,又將視線移到了一臉無辜的雙婕身上,雖然懊惱,也只有無奈的接受女兒的建議了。
第一章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雙婕一直到提著大包小包的衣物,被薛珍珍丟在路邊時都還搞不清楚狀況。
今天一早她就被薛珍珍帶出了門,難得的是薛家夫婦竟然也催促她趕快出門,跟以往總是要求她眼睛一睜開就得開始整理家務,直到晚上閉上眼才能休息的情況完全不同。
更讓她訝異的是,薛珍珍竟然帶著她上百貨公司買衣服?!
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雙婕忍不住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唇邊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自從她十歲那年父母因為車禍意外過世之後,她就被唯一的遠房親戚薛明石給收容,雖然說是遠房親戚,可她的地位就跟一般傭人沒有兩樣,必須喊他們先生、太太跟小姐,但是對於他們提供她吃住及讀書的費用,她還是很感激的,所以即使必須從早工作到晚,她依然毫無怨言。
只是今天她實在是有點兒受寵若驚,以往薛珍珍只會把自己不要的衣物丟給她處理,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大方的帶她上街購物,而且還替她預約了專屬的化妝師,要在明天幫她化妝。
雙婕心中整個就是一個問號。
昨天她好像聽到他們在講什麼相親不相親的事情,可是跟她這個毫不重要的小人物有什麼關係呢?
現在的她才剛大學畢業,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找工作並搬出薛家,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不用再欠任何人情,這才是她最大的心願跟努力的目標,至於什麼情啊愛的,對她來說根本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完全不存在於她的生活之中。
「雙婕。」忽地,一輛車駛近她身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兩張笑得燦爛的臉孔。
「志浩,名美。」雙婕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大學死黨,立刻打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對不起,還要你們來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神經,我們啥交情了,還這麼客氣幹麼?」坐在副駕駛座的陳名美轉過頭,佯怒的瞪了她一眼。
「對啊,幸好妳打電話叫我們來接妳,不然我還不知道要被使喚到什麼時候才能脫身。」胡志浩打趣道。
「怎麼說?」注意到陳名美捏了下他的手臂,雙婕甜美的小臉蛋上充滿了好奇的興味。
「拜託,我只是叫他幫我搬一下家他就抱怨連連,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幫忙我都不願意耶,我特地把機會留給他,他還這樣GGYY的,真是不上道。」陳名美抬高下巴,相當不以為然。
「喂喂喂,形象形象,妳好歹也是個女生,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粗魯啊?」胡志浩無奈的拍了下額頭。
「現在都已經什麼年代了,男女平等你聽過沒?難道只有男人可以罵髒話嗎?操。」陳名美故意唱反調。
胡志浩裝出害怕的表情,然後搖搖頭,「是,大姊頭,我怕了妳了,妳說什麼都對,這樣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點頭微笑。
「你們好了啦,從大一鬥嘴鬥到畢業,還真是不嫌累耶,我看你們乾脆交往算了。」坐在後座的雙婕看他們老是你來我往,忍不住調侃道。
「跟他?!」
「跟她?!」
兩人同時發出驚嚇的喊叫聲,隨即互看一眼,又做了個同樣的動作——乾嘔,不敢苟同的頻頻搖頭。
「雙婕,我們可是好朋友耶,妳可不要這樣詛咒我。」胡志浩翻了翻白眼。
「喂,你幹麼搶我的台詞?快點跟我道歉。」陳名美伸出手去掐他的脖子。
「士可殺不可辱,我寧死不屈。」他任憑她搖晃著自己的脖子,裝出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
「你們不要玩了,很危險啦。」雙婕坐在後座又是好笑又是擔心。
「那妳叫他跟我道歉啊!」陳名美還是不鬆手。
「好了啦,讓志浩好好開車,真的很危險——啊!」她的話聲未落,眼睛驟然圓瞪,驚呼出聲。
只見胡志浩的雙手急忙將方向盤往右打,腳下也猛踩煞車,就怕會撞上旁邊車道的一輛黑色賓士房車。
車身因為急遽的煞車而在馬路上甩尾打橫,輪胎也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驚險萬分的剛好停在賓士車旁。
就差那麼一咪咪,兩台車子就要「肉身相搏」了。
「你們會不會開車?不知道蛇行是很危險的嗎?」從賓士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不客氣的指責道。
「對不起,對不起。」胡志浩連忙下車道歉。
「你以為說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今天若是因為你的疏忽而造成傷亡呢?」男人還是嚴厲的罵道。
「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胡志浩低聲下氣的繼續道歉。
「不行,我要報警,看看你是不是酒駕。」男人皺著眉頭道。
「喂,你這個人未免也太機車了吧?人家都已經跟你說幾百遍對不起了,你還想怎樣?」陳名美忍耐不住的跳下車回罵。
「名美,不要這樣,的確是我們的錯。」雙婕知道她的火爆脾氣,連忙拉開車門下車,安撫著她。
「錯又怎樣,我們又沒有真的撞到他的車,幹麼這樣得理不饒人啊?」陳名美還是火氣十足。
「這位小姐真是不可理喻,我看我們就請警察來評理吧!」男人拿起手機就要撥電話。
「等等,對不起,請原諒我們一次吧,我們不是有意的。」雙婕連忙鞠躬道歉,一邊用手肘頂了下死黨,示意她閉嘴。
陳名美抿抿唇,努力憋著一肚子的○○××。
「搞什麼?」賓士後座的車窗突然緩緩降了下來,不悅的低沉聲音自車內飄了出來。
雙婕可以從那降下的車窗內看到一張宛若雕刻般的英俊臉孔……及一雙剛好與她對上的犀利黑眸,讓她整個心好像被什麼撞了下似的,連忙移開了視線。
只見原本氣勢凌人的男人好像變了個人,恭敬的跑到窗邊小聲報告整個過程,最後還不忘保證道:「我會妥善處理的,請古先生放心。」
「你以為我時間多嗎?」那充滿磁性的聲音此刻除了不悅之外,還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呃,是,我馬上處理。」被斥責的男人馬上戰戰兢兢的躬身。
只見車窗內那位被稱做古先生的男子向他低聲交代了幾句,隨即又升起車窗,將自己隱身在那黑色玻璃之後。
「喏,算你們好運,古先生不想跟你們這種市井小民計較,這些錢給你們拿去收驚。」男人不客氣的丟了幾張千元大鈔在地上,隨即上車揚塵而去。
「喂,這些錢我們不能要……」雙婕撿起錢喊著,可卻只能看著黑色車尾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哼,他幹麼啊,真是莫名其妙,把我們臭罵一頓就丟錢落跑,當我們是乞丐嗎?」陳名美還是一臉老大不爽。
「算了吧,本來一開始就是我們的錯,要不是妳死命掐著我的脖子,我也不會失去平衡的亂衝亂撞。」胡志浩怪罪道。
「對啦,全都是我不對,這樣可以了吧。」沒好氣的噘起嘴,她悶不吭聲的鑽進了後座。
「又來了。」他無奈的聳肩攤手,跟雙婕互看了眼後,坐回了駕駛座。
雙婕苦笑的搖搖頭,也跟著坐回車內,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緊握的幾張千元大鈔,數了數,竟然有一萬元。
那個男人也未免太不把錢當錢看了吧?灑錢跟灑紙一樣。
更何況錯的根本就不是他們,他還是選擇了「花錢消災」?
不行,這些錢他們絕對不能收,否則不是更讓人看不起了嗎?
可是……她要怎麼找到那個男人,把這筆貶低人的「施捨」還給他呢?
她的腦中緩緩浮起了那張隱藏在窗後的冷硬臉龐,纖長的手指忍不住微微將錢握緊了些。
直到當晚夜深人靜時,那雙彷彿可以穿透一切的黑眸,還一直纏繞在她的腦海中,讓她頭一次感受到了失眠的滋味。
「怎麼這麼慢?」端坐在客廳上的婦人輕蹙著眉,看著剛自門外走進來的高大身影。
「對不起,路上發生了些意外。」古人豪將西裝外套交給站在一旁等候著的傭人,將領帶扯鬆了些,走到母親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發生意外?沒事吧?」惠曼莉的眸底閃過一絲關心,不過聲調卻是平靜冷淡。
「小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淡漠的回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講正事吧。」點點頭,她拿起桌上的熱茶輕啜了口,慢條斯理的道:「我已經交代過你的祕書,將明天晚上七點的行程給空出來,你應該知道吧?」
「我不清楚。」古人豪的神色依然平淡,叫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這也怪不了他,從小到大他就被當作古太集團的繼承者栽培教育,任何的情緒反應都被嚴格的限制壓抑,塑造成一個冷酷的鐵漢形象,不讓對手有任何足以觀察到他心緒的線索來打擊他。
「那我現在告訴你,明天晚上七點,我替你安排了一場相親晚宴,就在我們公司旗下的富華飯店,記住不要遲到。」惠曼莉的話語中帶著命令的口吻。
「我不認為我需要到場。」從小就很明白自己的婚姻只會是一場利益的結合,他的意願並不重要,母親的意見才是重點,而他一點也不在乎。
對他來說,花心思在女人身上只是浪費時間的行為,一點都不符合經濟效益。
「你是男主角,不到場成何體統?」惠曼莉不苟同的說:「你難道不想看看對方長什麼模樣?」
「她的長相與我無關,只要妳認可就好。」管她是圓是扁,只要能替這場婚姻帶來最大利益就可以。
「話是這樣講沒錯……」惠曼莉對兒子的話倒也無法反駁,「我的眼光不會有錯,肯定可以替你挑到好老婆的,但是你還是必須出現,哪怕只待一分鐘也好,我不能讓人家說我們古家不懂禮數。」
「媽,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了嗎?我還得回公司開會。」古人豪低頭看了看手錶,毫不掩飾自己想要立刻離開的慾望。
其實這些話電話裡講就可以,但他知道母親就是喜歡擺派頭,好像一聲令下誰都得乖乖聽話。就像今天,她的一通電話,就要他放下公司的一切回到家裡聽她說話。
「嗯,明天記得到場就好。」惠曼莉輕輕頷首,不忘再次提醒。
古人豪沒有回應,站起身接過一旁傭人遞過來的西裝外套,便走出了門。
他知道母親一旦決定的事情,任誰也無法更改,就連他這個古太集團的實際掌權者也只有乖乖聽令的份。
不過這並不表示他軟弱溫順,相反的,他的強勢與霸氣比起任何人都多上許多,只是他尊重母親,如果這樣小小的「順從」可以讓過去一直飽受父親惡劣對待的母親開心,那他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婚事」,在這段婚姻中,除了商業上利益的結合之外,他只需要得到一個足以繼承古家事業的孩子就行了,其他事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他真正該重視的,是怎麼拓展古太集團的勢力範疇,怎樣讓古太集團更加壯大,而不是那些細微末節的瑣碎事情。
所以母親要怎麼搞都隨她吧,他會盡力配合的,只要她能夠滿意。
古人豪坐進司機打開的車門,將西裝外套攏了攏,閉起眼睛稍事休憩,以應付接下來緊湊繁雜的行程與會議。
即使閉上眼睛,也不代表他就真的在休息,所謂商場如戰場,他的腦中總是無時無刻思索著每一個企劃的下一步該怎麼進行。
跟他那個充分享受人生的老弟比較起來,說他是個工作狂一點都不為過。
或許正是因為他如此不懂情趣,如此不擅表達,所以每個當初因為他的長相與財勢而主動接近他的女人,全都因為受不了他的冷酷與漠視而紛紛求去。
想要待在他身邊的女人就必須有這個認知,不要奢望他會花時間和感情在她們身上,但相對的,卻可以得到富裕的生活保障。
女人往往一開始都信誓旦旦的認同他的觀念和態度,但時間越久,要求也越多,最後指責他是個無血無淚的負心漢,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要求愛情。
結果就是他「請」她們離開,而她們則用極盡醜化他形象之能事的謠言予以回報。
嗤,他知道外頭對他的評語不比那個惡名昭彰的童話主角「藍鬍子」好多少,不過他一點都不在乎,也從不記得那些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長得是圓是扁。
可今天卻很反常,當他閉起眼睛,腦中應該充滿了公事的時候,浮現的卻是一張精緻嬌俏的巴掌臉。
那個他在車窗後驚鴻一瞥的女人,有一雙宛若子夜般漆黑的晶亮大眼,裡頭盛載的是他很少看見的純真。
從小他就在充滿著爾虞我詐的環境中成長,學會了觀察與判斷,所以只消一眼,他就可以知道站在眼前的人有著怎樣的心機與性格。
而那個女人所擁有的潔淨光芒,竟讓他有瞬間的悸動。
悸動?呵,真可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臟原來還持續的跳動著,直到與她四目相交的那一刻……
他沒有錯過她將臉龐撇開的細微舉動,那動作讓他有種奇怪的憤怒,他看起來真的有這麼恐怖,所以才使她迫不及待的移開視線嗎?
古人豪的雙眉微微的攏起。清明的思緒頭一次感到紊亂,而且竟然是因為一個根本算不上見過面的女人?
可笑。
強迫自己甩開那不該有的思緒,他努力將自己的心思放回工作上。
沒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就只有工作,除了工作外,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足以影響他,沒有。
為了報答我們這麼多年來對妳的養育之恩,妳一定要完成我們交給妳的這個任務!
端坐在飯店內的知名法國菜餐廳VIP室中,雙婕的腦海裡還不斷回響著早上她被打扮成千金小姐模樣時,薛家夫婦在她耳邊叨唸的聲音。
難怪昨天薛珍珍會帶她去大採購,還要她的專屬造型師今早到家裡徹底的「改造」她,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場她自己不願意出席的「相親宴」。
聽他們說,對方是古太集團的總裁,今年三十三歲,模樣俊挺,只是人有點兒「嚴肅」,所以薛珍珍才拒絕相親,因為她喜歡幽默活潑的男人。
因為薛珍珍不答應,她就得被趕鴨子上架,充當薛家的另一個女兒來欺騙人家,只為了他們想跟古太集團結為姻親?
她實在不敢想像,若是被對方知道真相,不知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啊!
更重要的是,她才二十三歲,根本就不想交男朋友,更別說結婚了。
可是薛家夫婦對她有養育之恩,他們的請託要她怎麼拒絕?
坐在長桌旁的位置上,雙婕的小臉蛋神情凝重,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直到薛家夫婦寒暄的招呼聲響起,才讓她回了神。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惠曼莉一進門就迅速的打量了下坐在薛家夫婦身旁的女子,第一眼印象讓她的唇角泛起了滿意的微笑。
好個標致的女孩,皮膚細緻白皙,漂亮的大眼睛慧黠而充滿靈氣,菱角兒般紅艷的唇瓣好像老是噙著笑似的,叫人看了就喜歡。
「哪裡哪裡,我們也才剛到,對吧?」薛明石咧開嘴,笑問著妻子以證實自己的說詞。
「是啊是啊,我們前腳才剛踏入,你們後腳就來了。」吳雅芳連忙點頭附和。
「那就好,來,坐,不要客氣。」惠曼莉招呼著他們坐下,自己也坐在他們對面的座位上。
「欸……」薛明石探詢的視線投向了門口處,「怎麼沒看到人豪?」
「對啊,人豪沒一起來嗎?」吳雅芳也跟著問。
「他上一個行程有點耽擱了時間,馬上就會過來了,我們先用餐吧!」惠曼莉動作優雅的將桌上的餐巾攤放在膝上,勾起一貫的恬適微笑。
「是這樣啊,沒關係,那我們慢慢等他。」薛明石語氣熱切的說。
惠曼莉輕輕頷首,精明的視線飄向了靜靜坐在一旁的雙婕身上,慢慢開口道:「這就是令千金?感覺跟照片很不一樣,我記得叫珍珍是嗎?」應該說根本就判若兩人。
「呃……」薛明石跟吳雅芳相覷一眼,有點兒心虛的乾笑道:「不,她不是珍珍,她是珍珍的姊姊雙婕。」
「雙婕?」惠曼莉的臉上浮現一抹疑惑,「我以為你們只有一個女兒。」她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他們有兩個女兒?
「呃……因為她從小在國外長大,所以人人都以為我只有珍珍這個女兒。」薛明石早就想好了說詞。
「從小就在國外?為什麼?」照理說,做父母的不可能讓女兒獨自一人在國外生活才是。
「因為她姑姑,也就是我姊姊一直沒有結婚生子,她在美國經營房地產事業,所以我們才把雙婕送到她那邊,一方面跟我姊姊做伴,一方面在那邊接受教育栽培。」薛明石繼續臉不紅氣不喘的道。
「喔,原來是這樣。」這個解釋似乎很合理,惠曼莉接受了他的說詞,還因為她在美國受過教育而更認為她適合當古家的媳婦,也就不計較為何當初說好的對象是二女兒,而現在來的卻是大女兒了。
「小婕,快點叫人啊。」吳雅芳不著痕跡的用手肘撞了撞雙婕。
她勉強扯起唇畔,禮貌的點頭道:「伯母好。」
什麼在美國受教育、什麼她是大女兒,這謊是不是扯得太大了啊?害她差點沒有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嗯,妳爸爸應該跟妳說過,今天這場晚宴的目的是什麼吧?」惠曼莉直言不諱。
「嗯,伯……爸爸有跟我說。」爸爸?她還真是不習慣哩。
「妳放心,嫁入我們家,只要扮演好古家女主人的角色,打扮得美美的,出席一些必要的Party,替丈夫做些公關交際就夠了,除此之外,什麼煮飯洗衣之類的家事,妳全都不用碰。」惠曼莉的這些話,證明了她對雙婕的滿意程度。
「如果我們家雙婕有這個榮幸當您家的媳婦,相信她一定會當個稱職的女主人。」薛明石開心的笑著。
「我從小就教導她該怎麼當一個好妻子,請您放心。」吳雅芳也跟著說。
雙婕訝異地看了看薛明石,又看了看吳雅芳。他們怎麼說謊都不用打草稿啊?!
「我當然很放心,我對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惠曼莉自傲的微笑。
「那……應該是我們放心了。」薛明石跟妻子又互看了眼,心照不宣的咧著唇。
「大致上是沒問題,只等人豪來跟你們見過面就可以了。」惠曼莉的這些話讓局勢徹底明朗。
「太好了,可以跟古家結為親家,真是我們薛家最大的光榮。」薛明石樂得差點沒有站起來歡呼。
惠曼利則是淺淺的扯唇,算是認同他的話。
一旁的雙婕錯愕的愣在當場。等等,他們這麼熱切的交流著,這表示她必須要嫁入古家了嗎?
不會吧?她只打算救急到這場相親宴結束,一點都不想「幫人幫到底」啊!況且她根本就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門親事她怎麼高攀得上?
在場的四個人之中有三個人喜上眉梢,只有雙婕在心中暗暗叫苦,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對了,小婕,說說妳在美國的生活吧?妳唸的是哪所學校?什麼科系?」惠曼莉突然問起。
「呃,我……我……其實……」怎麼編啊?她向來不會說謊,現在卻要她配合著撒這漫天大謊,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就在雙婕緊張結巴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門正好被推開,暫時解除了她的窘境。
「對不起,我來遲了。」低沉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雙婕揚睫望向那個剛走進的人影,杏眼驟然圓瞪,驚愕的站了起身。
第二章
「啊!」驚呼聲響起,可雙婕的耳中卻像是聽不到似的,只是直愣愣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沒錯,她絕對不會忘記那張輪廓深邃的臉龐。
就是他,那個車窗後的男人。
而此刻那雙深印在她腦海中的黑眸,正毫不客氣的朝她上下打量,讓她緊張得心跳加快。
「妳怎麼突然站起來?看看妳,把水杯都打翻了。」吳雅芳揚高的聲音總算鑽入了她的耳中,拉回了她的思緒。
「呃,對不起……我、我是想去洗手間,所以才……」天,瞧她多失態,竟然忘情的站起身,還打翻水杯,淋濕了自己身上一大片。
「沒關係,妳先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掉吧,免得感冒了。」惠曼莉親切的說,可只有古人豪知道,母親臉上的「溫柔」笑容並沒有爬到眼底。
「那我先告辭了。」雙婕暗暗鬆了口氣,趁勢道別。
「等等,妳要回去了?」惠曼莉忍不住眉頭輕蹙。
「伯母不是要我回去把濕衣服換掉?」她現在才發現,古人豪那雙犀利的黑眸是遺傳自母親。
「樓上有間房間是我們家人專用的,人豪的表妹在那邊留下了幾件沒穿過的衣服,我看妳們身材相當,就先上去換穿吧!」惠曼莉不容許異議似的,馬上轉身對剛進門的古人豪道:「你帶她上去。」
「是的。」他冷淡的應聲,睇了雙婕一眼,轉身將門打開,示意她先出去。
呃,這是不是表示她等會還得回來繼續忍受這場「相親宴」啊?
「小婕,快點去啊!」薛明石趕緊催促仍站著沒有動作的雙婕。
「……喔。」她點點頭,低著頭走了出去,卻始終覺得頭頂有道灼熱的視線緊盯著她不放。
「妳很面熟。」一走進電梯,古人豪充滿磁性的聲音隨即響起。
他也記得她嗎?雙婕的心猛地一悸,小臉莫名的燥熱了起來,緩緩抬起長睫望向他,「我們見過。」
他當然記得,畢竟這是第一次被一雙瞳眸給困擾住,又怎麼可能忘記?
「沒想到會是妳。」他突然有種慶幸的感覺,慶幸自己相親的對象是她。
「呃,我……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雙婕無法止住自己奇怪的緊張感覺,尤其是在這樣密閉的空間裡跟他獨處,讓她幾乎難以呼吸。
她偷偷瞄了眼古人豪帥氣的臉龐,那好似雕刻出的線條並沒有任何表情,她霎時更為自己失控的心跳與發燙的雙頰感到困窘與懊惱。
靜謐的空間中,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漫長的沉默瀰漫在他們之間,雙婕彷彿可以聽到自己劇烈如擂鼓似的心跳聲。
就在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差點想要按開最近一層樓的電梯門時,電梯緩緩的停了下來,古人豪率先走出門外,沒有對她開口說任何話,更沒有等她的意思。
雙婕頓了頓,連忙跟著走出去。
他很高,應該超過一百八,而且手長腳長,他走一步,她必須要小跑步好幾步才趕得上,從背後看他,就像是一座高壯的山一樣,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這是她第一次對男人有那麼多的「感覺」,對從不打算談戀愛的她來說,實在是種很特別的經驗,卻也讓她有點兒害怕。
一路上,她看到飯店內的所有員工在他出現之後全都表現得戒慎恐懼,每個人的精神好像都在瞬間緊繃似的,整個氣氛都凝重了起來。
他們都很怕他。雙婕輕易的就感受到那股氣氛,也很能理解這樣的感覺。
這個男人好像從來不知道笑為何物,雖然擁有比別人出色的英俊容貌,可凍結在臉上的一層薄霜,卻在他跟其他人之間隔起了一道厚厚的城牆,叫人難以親近。
「這裡面的衣服妳隨便挑一件換上,我在客廳等妳。」古人豪走到長廊盡頭,打開了房門,簡單的交代著,聲音依然是平淡無波。
「謝謝。」雙婕輕聲道謝,走入門內後,馬上被眼前典雅的裝潢給吸引住了。
這房內的每一個擺設裝飾似乎都是系出名門,極具特色與高雅的風格,但是最讓她讚嘆的,是它塑造出來的溫馨氣氛。
「這房間讓人有置身家中的溫暖感受,真好。」她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這個評語雖然細如蚊蚋,但古人豪卻沒有遺漏。
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詫異閃過他冷硬的眸底,因為這句話觸動了他的心。
這間飯店對他而言,可說是有特別意義的,這裡全部的設計規劃都由他一手包辦,而他想要塑造的就是一個能讓賓客產生如同置身家中的溫暖感覺、讓人在這裡徹底放鬆休憩的空間。
可這樣的成品似乎並不怎麼讓母親滿意,直言不夠奢華貴氣。
雖然後來的營業額證明了他的理念是正確的,但是沒有得到母親的認同,一直在他心中留下一個缺憾,直到剛剛聽到她的輕嘆,才好像填補了那份空洞。
這個女人好像有某種力量,可以觸碰到包裹在堅硬殼內的他。
「其實你不需要等我,我可以自己換好下樓。」見他面無表情的緊盯著她看,雙婕巴不得他能夠馬上離開,免得她無法承受跟他獨處的窒悶壓力。
「我在客廳等妳。」他重複一次,然後在沙發上坐下,用行動強調他的話不容置疑。
她看了他一眼,那張臉依然淡漠而無表情,就像是戴著面具的鐵面人似的。
不知道他笑起來會是什麼模樣?那雙長年被冰山霸佔的黑眸,若是染上溫暖的笑意,應該很好看吧?
想著想著,她竟然就這樣看著他的臉發起呆來,直到被他喚醒。
「這樣直盯著人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他冷冷的道。
「呃……對、對不起,我馬上去換衣服。」雙婕被他的指責尷尬得燒紅了臉,一溜煙便打開更衣室的門閃了進去。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古人豪一向平靜冰冷的臉上,竟然浮出一抹淡淡的窘迫。
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她用那雙烏黑的大眼睛瞅著自己時,他的每一根神經有多麼緊繃。
一股陌生的灼熱感隨著她的視線在他的肌膚上燃起一簇簇火焰,自他的臉頰緩緩蔓延到全身,越過他堅實的腹部肌肉,在他的胯間集中成一團熊熊烈火。
該死,他是怎麼了?他雖然不喜歡浪費時間在無謂的浪漫情愛之上,可也並非青澀的毛頭小子,他曾冷眼看過多少女人在自己身下發出歡愉的呻吟而毫無悸動,只是純粹的發洩著男人的獸慾。
他從未像今天一樣,只消她一個眼神,就輕易地撼動了他一向冷靜平穩的靈魂。
該死,他必須更謹慎些,絕對不能任由這種「糟糕」的情緒持續下去,否則他幾乎可以預見後果,絕不會是他所樂於見到的。
「鈴——鈴——」忽地,房內的電話響了起來。
會是誰打電話上來?古人豪蹙著眉,起身將電話接起,聽見話筒另一端傳來的聲音,他舒展開眉頭,應了幾聲便掛上電話,正想坐回沙發上時,卻聽到了自更衣室傳來的尖叫聲。
「啊——」雙婕充滿驚恐的聲音持續揚起。
古人豪沒有遲疑,大步衝上前,一把將門給拉了開。
只見一臉恐懼的雙婕,在看到衝進來的他之後更加驚慌的高聲尖叫,一邊還手足無措的想要用手遮住外洩的春光。
「該死!」他不自覺洩露出情緒,低咒一聲,被她那副只被白色蕾絲內衣褲遮住重點的姣好身軀給擾亂了心緒。
雙婕持續尖叫著,甚至蹲下身用雙手環繞過膝,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好減少暴露的程度。
「這是妳引誘我的方式嗎?」古人豪用嘲諷掩飾自己又被引起的慾火。
她的皮膚好白好白,晶瑩剔透得好像可以用光線穿過似的,而那披散在她身上的烏黑長髮,讓這幅畫面就像是個落入凡間的仙子,因為被凡人撞見而驚惶失措。
「你……你不要看,我才不是那意思。」他話中的明示讓她白皙的肌膚染上一層薄薄的粉色。
該死!這次的咒罵聲是在他心中響起的——因為他胯間倏地緊繃了起來。
「如果沒有那個意思,就停止妳的尖叫,我不希望等一下服務人員破門而入,並誤解他們的老闆是色狼。」古人豪努力維持平靜的語氣,轉身拉開門往外走去。
他說的沒錯,她叫得如此悽慘,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加上她又這樣……衣衫不整。
暫時忘記原本讓她尖叫的理由,雙婕愧疚地將埋在膝中的頭抬起,正想對著他的背影道歉時,一道黑影又快速的朝她的腳趾頭爬去,讓她整個人猛地一跳,來不及思考就衝上前緊緊攀住他的肩膀,顫抖著道:「蟑螂……有蟑螂——」
古人豪可以感覺到她柔軟的身軀緊貼在他堅實的背上,尤其是她胸前那兩團豐腴的渾圓,更像是兩把火焰般焚燒著他跟她相觸的肌膚。
他咬緊牙關,喉結因為強自壓抑的情緒而滾動著,聲音粗嘎得不像是他的,「放開我。」
雙婕被他「冰冷」的語氣給凍醒,忙放下了手,將身軀移開,困窘到想挖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對不起,我……我很怕蟑螂。」她又怕又羞,淚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了起來。
古人豪不敢翻身轉向她,就怕讓她發現自己亢奮不已的男性慾望,正隔著薄薄的褲子激昂地硬挺著。
「快把衣服換好。」簡單丟下一句毫無溫度的話,他快步走出更衣室,不敢再多逗留一秒。
一直到將門帶上,他緊繃的神情才稍微舒展了開,可對她美麗胴體的驚鴻一瞥與極短暫的接觸,卻在他體內激盪起無法平息的波瀾。
他到底是怎麼了?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半裸的胴體,對他來說應該是司空見慣,再普通不過的「景致」了,可為什麼今天的他卻好像是個精蟲灌腦的國中生一樣,「性趣昂然」而幾乎無法控制?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不轉過身將她壓在身下,若是再多待一秒,那將是必然的後果吧!
站在客廳中,古人豪深吸了口氣,試圖平息那依然堅硬灼熱的慾望。
他必須趕緊恢復平靜,否則等下要怎麼見人?
幸好剛剛母親打電話上來說她臨時有事情要先走,叫他等會帶她去用餐之後,直接將人送回薛家,否則他這副德行,連出去都有困難,更不要說見長輩了。
燃起一根煙,古人豪在客廳中來回踱步,但越是想要平靜,卻越是輕易想起隔在一扇門後,那副潔白無瑕的姣好身段,讓他體內的騷動不但沒有減少分毫,反而更加熾熱地燃燒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古人豪的煙一根一根的點著,可門後的人兒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讓他除了難得的焦躁不安之外,還有更多的納悶。
他強迫自己又等了一會兒,最後忍不住上前敲了敲門,「妳還沒換好嗎?」依照她的更衣速度,他都可以開車來回新竹一趟了。
門內沉默無聲。
古人豪擰了擰眉頭,又敲了敲門,再問一次,「妳到底換好了沒?」
「我……我還要一下子,你可以先走沒關係。」裡面終於傳出了聲音,但卻帶著壓抑的哽咽。
發生什麼事了?古人豪沒有忽略她聲音中的異樣,暗忖了片刻後,道:「我可以進去嗎?」
「不、不用,我沒事,啊——」雙婕雖然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可還是在最後忍不住發出想克制卻又克制不了的輕呼。
他知道自己實在不該打開門,但一方面是她的異樣讓他無法置之不理,一方面則是他有些想再重溫方才的「香艷畫面」。
只見雙婕依然只穿著內衣褲,像個小可憐似的蹲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膝蓋,淚眼汪汪的顫抖著。
而這一幕並沒有讓古人豪獸性大發,反而讓他覺得心頭好像被什麼狠狠地撞擊了下,瞬間湧上了一種陌生得不得了的情緒——心疼。
「對不起,我真的很怕蟑螂……」雙婕充滿歉意的泣道。
其實不用她說,古人豪也可猜到一二了,她的腳邊正爬著一隻大蟑螂,那蟑螂好像知道這雙腳的主人正因害怕而頻頻發抖,所以更加膽大妄為的接近她,並在她的腳趾頭邊轉圈子。
看樣子自從他出去之後,她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沒動過。
「妳可以叫我。」他突然有些憤怒,生氣她竟然寧願忍受害怕心驚,卻不願意向他求救。
雙婕眨了眨充滿霧氣的眼睛,怯怯的道:「我怕……你又要誤會我是想要……想要……」引誘,這兩個字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
原來是因為他剛才的指控。
古人豪那股充斥在胸臆內的怒氣瞬間又消失無蹤,嚴厲的神情稍稍和緩了些,「把眼睛閉起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她閉眼睛的用意為何,但她還是乖乖的聽話,用力的閉上了雙眼。
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響著,然後一切歸於平靜,接著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可以張開眼睛了。」
閉眼睛時,聽著古人豪的聲音,感覺更加的醇厚而充滿了磁性,讓她的心跳劇烈的怦怦作響。
「我在外面等妳。」在雙婕睜開眼睛的同時,看到的便是他消失在門後的背影及殘留在耳邊的聲音。
看了看周遭,哪還有任何蟑螂的影子?
看樣子是在她閉起眼睛的同時,他就把那隻蟑螂除去了吧!
緩緩的站起身,雙婕無法分析在自己胸中狂跳的心臟是為了什麼?還有那股流過心口暖暖的感覺,又是為了什麼?
站在更衣室內的她,此刻還不知道外頭的那個男人將會在她生命中掀起多大的波瀾,並牽動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而外面的古人豪則是一邊試圖理清腦中的混亂思緒,一邊計劃著該徹底整頓自己旗下飯店的清潔問題了。
坐在古人豪的車中,雙婕發現今天的他並沒有讓司機接送,車子也不是那輛之前差點跟他們擦撞的賓士車。
他開著一部充滿時尚流線感的Audi TT寶藍色跑車,身上則是一件鐵灰色的薄線衫,搭上一條休閒褲,簡單而有品味。
或許是從小生活優渥的原因吧,他的舉手投足就是有種不同於凡人的貴族氣息與威嚴。
相較起她……雙婕低頭看了看自己。
雖然現在的她穿著向他表妹借來的衣物,論質感跟剪裁都是一等一的高級,可是她自己心裡很明白,衣物底下的她,其實只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子。
她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嫁入古家這種擁有大企業的家庭中?
實在不該答應頂替珍珍來參加這場相親宴的。
她簡直無法想像事情穿幫之後,古家會有怎樣的反應?更重要的是,她一點都不希望被他認為自己是個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騙子啊!
「妳吃辣嗎?」沉默中,古人豪突然開了口。
「呃,我都可以。」雙婕被問得有點一頭霧水,「你……不是要送我回家?」
剛剛她換好衣服之後他才跟她說,雙方家長都已經先行離去,那他們現在不是也該鳥獸散了嗎?
「吃完晚餐再回去。」古人豪的語氣維持一貫的平淡。
「不……不用客氣了,我回家吃就可以。」她身無分文,就連本來要還他的錢都沒帶出來,怎好意思再讓人家請客?
「我母親交代過了。」這是他的回答,也表示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若依照他以前的個性,雙方見過面後他總是第一個閃人,才懶得多說什麼話呢!可今天……他不否認連他自己都莫名的想要延續跟她相處的時間,所以才會等候她更衣,甚至還答應母親帶她去用餐。
原來是這樣啊!雙婕哪知道他那冷硬的臉部線條之下想的是什麼,還以為是因為他媽媽的「交代」所以才有這一頓晚餐可吃。
車子在一間普通到不行的小吃店門外停下。
「下車吧。」古人豪熄了火,率先走下車,直接進入店內。
她連忙跟著下車走入店中,一雙大眼睛還骨碌碌的打量著周遭。
「臭小子,我才在唸你怎麼都沒來,你就馬上出現了。」走出來的是一個跟古人豪年紀相當的男子,穿著T恤、牛仔長褲,外型粗獷而豪邁。
「最近在忙一個企劃案,所以沒時間。」難得的,古人豪臉上竟然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看著他的神情改變,雙婕詫異的瞪圓了眼,兩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忙?」男子曖昧的瞟了眼她,用手肘頂頂古人豪的胸膛,調侃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帶女人來,我看是忙著談戀愛吧?」
他是第一次帶女人來這裡?雙婕沒有錯過這句話,心頭開始小鹿亂撞了起來,有種期待的感覺莫名的在胸口蔓延。
「她是我『這次』相親的對象。」古人豪收起那鮮少在他臉上出現的笑容,恢復了平時的冷淡。
「喔——」男子拉長尾音,打量了她幾眼,隨即禮貌的朝她伸出手,「妳好,我叫葉天明,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天剛剛亮,所以我爸媽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我叫雙婕,我想我父母是希望我文武雙『傑』,所以才替我取這個名字吧!」她俏皮的笑笑,握住他伸出來的手。
「她姓薛。」古人豪在旁補充,沒有注意到他在說這句話時,雙婕眸底閃過的不自在。
葉天明好奇的挑起眉,瞥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向眼前的女子,「我現在大概可以了解為何人豪會帶妳來了。」他熱情的回握她的手上下晃著。
「我想是因為這裡有出色的餐點吧!」雙婕故意忽略他話中的暗示,可心中還是為了這個「第一次」偷偷感到喜悅。
「這當然是不在話下,不過……我想應該還有更多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吧,等有機會我會慢慢拷問他的。」他朝她眨了眨眼。
「廢話這麼多,生意不用做了嗎?」古人豪看他們相談甚歡的模樣,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快,尤其是他們握著不放的手,讓他覺得很刺眼。
「有人吃醋了,真是難得耶。」葉天明調侃著好友,在接收到他的白眼之後,大笑的轉身往店裡頭走,「還沒吃辣就面紅耳赤,吃完辣後,我看不噴火才怪。」難得逮到機會逗弄好友,他簡直樂不可支。
「臭小子,話真多。」看著好友消失的身影,古人豪沒好氣的罵了句。
「你們感情很好。」她看得出這兩個男人之間存在著深厚的情誼,也因此他才會卸下心防,在他面前展露「本性」吧!
「他是我在美國留學時的同學。」古人豪淡漠的回答,示意雙婕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留學時期的同學?」她對於葉天明畢業後的際遇頗感訝異。照理說可以跟古人豪當同學,應該也是個很優秀的人才才是,怎會變成小吃店老闆?
他睇了她一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
雖然心中對他在美國的留學生涯很好奇,但她還是忍住了繼續發問的慾望,乖乖的坐著,因為坐在她對面的古人豪又戴上了那副冷酷的鐵面具。
她突然羨慕起葉天明了,至少他對他是這麼特別,充滿了自然的溫暖。
「來吧,這湯底可是我獨門的配方,包準妳試過一次就會上癮,成為常客。」葉天明端著一鍋辣紅的湯底放在他們那桌的炭火架上。
店裡雇用的幾個服務生也端上了一盤盤的肉跟食材,看起來十分新鮮。
「我店裡的菜從來不放隔夜,自然新鮮。」好像看出她心中的想法,葉天明微笑的解釋。
「我想一定很好吃。」雙婕也笑著回應。
「那以後可要叫人豪常常帶妳來。」這句話是針對好友說的。
「你再囉唆,當心我把湯倒在你頭上。」古人豪下起了逐客令,「你去忙你的吧。」
「我怕死了。」葉天明裝出全身發抖的可憐模樣,朝雙婕道:「妳不要看他一張大便臉,其實他心地是很善良的啦!」
「葉天明!」古人豪發出警告的低吼,可古銅色的肌膚上卻彷彿有著不尋常的臊紅。
「好好,我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就是了,有事情再叫我吧!」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閃得老遠,好躲避某人揮過來的「魔掌」。
真是誤交損友!他在口中嘀咕著,視線轉回雙婕臉上,又因那張臉上泛起的笑意而困窘的板起冷臉。
「妳幹麼這樣看我?」他突然有點後悔帶她來這裡了。
「沒、沒有。」她剛剛發現他成熟的面孔下也有抹孩子氣,讓她忍不住悸動了下。
「快吃,我的時間寶貴。」雖然聲音冷硬,但是古人豪卻幫她將筷子準備好,並放在她面前,這讓她又是一陣訝異與感動。
這餐飯雖然吃得沉默,可他某些不經意的小動作,如拿面紙給她,叫杯自己不喝的果汁放在她面前等等,都讓她對眼前這男人有了新的感覺跟看法。
或許他並不像他所表現在外的冷酷無情,或許那只是個保護色?她突然覺得,撇開她不是薛家女兒的身分,若真的可以跟他繼續見面來往,或許……也不錯。
第三章
「今天很謝謝你。」雙婕步下車後,轉身向同樣下車送她到家門口的古人豪道謝。
看著她仰起的小臉,在月色的照耀下閃動著瑩白的光芒,古人豪有瞬間的閃神。
她不是那種很美很美的女孩,可卻有種讓人越看越上癮的魔力,他想若是再看個幾十年,應該也不會膩吧?
既然如此,娶她似乎也不會是件無趣的事情了……
「呃……我的臉上有沾到什麼嗎?」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連忙用手背拭了拭唇邊和臉頰,就怕殘留了剛剛的食物。
古人豪沒有說話,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舉動讓雙婕驚愕的瞪大了眼,還來不及反應,他灼熱的唇瓣已經覆蓋上她的,讓她全身無法自遏的顫抖。
他的吻是如此的充滿侵略性,完全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靈巧的舌頭已經扳開了她的唇齒,熟練的掠奪著她唇內的每一吋柔嫩與馨香。
雙婕只覺得自己被吻得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整個人無助的癱在他的懷中嬌喘著。
強壯的手臂自她腰肢環繞而過,支撐住她酥軟無力的身軀,跟開始一樣突然,他輕抬起頭,結束了這個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的熱吻。
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如同被火燃燒似的灼熱,不知道自己體內那股龐大的空虛感代表什麼,只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吻,甚至渴望能接觸他更多……
古人豪的唇畔閃過一抹自信的笑容,推開她的身軀,讓她自己站好,快速收回了手,「我會通知你們日期。」
「什麼日期?」他怎麼會平復得這麼快?雙婕依然沉浸在方才的「突發狀況」中,雙眸染上一層迷濛。
「婚期。」古人豪說完後,沒等她回應,隨即轉身躍上了車,驅車而去。
「婚期……」雙婕失神的重複著他的話,卻在下一秒瞬間清醒,不由得失聲喊道:「婚期?!」
他剛剛說的是結婚日期嗎?他要娶她?他喜歡她?
雙婕的心臟猛烈的撞擊著胸腔,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啪啪啪……」突然,鼓掌聲在幽靜的夜色中響了起來,伴隨而起的是薛珍珍帶著醉意的嘲諷聲音。
「沒想到妳還真是悶騷,第一次見面就跟人家吻得這樣難分難捨,恭喜妳啊,順利達成任務了。」
「珍珍?」她剛剛都看到了?雙婕窘迫的低下了頭。
「妳叫我什麼?」薛珍珍臉一沉,目光嚴厲。
「小姐。」她囁嚅的改口。
「這下我老爸老媽肯定樂死了,妳還不快點去跟他們報告這個好消息。」薛珍珍神色稍霽,搖搖晃晃的走近,看得出來剛狂歡回來的她喝了不少酒。
「不可以,我根本就不是薛家的女兒。」要是讓他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
她邊打酒嗝邊說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家現在會這麼發達,大部分也是靠妳那早死的爸媽。」
「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跟我爸媽有關?」雙婕納悶的看著她。
「哈哈哈!只有妳這個小笨蛋不知道,嗝,其實妳——」薛珍珍仰頭大笑,正要繼續說下去時,薛明石卻從屋內走出來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這麼晚了妳們站在門口幹麼?」他皺眉詢問。
「老爸,現在還不到十一點耶,這樣算晚喔?」她笑著揮揮手。
「寶貝女兒,妳又喝了這麼多酒?外面涼,妳快點進去。」薛明石朝薛珍珍憐愛的說,接著又轉向雙婕,口吻一變,命令她道:「妳也快進去,煮碗熱湯給小姐解酒。」
「是。」她點點頭,看了已經醉得幾乎快要站不穩的薛珍珍一眼,認為剛才她應該是在說醉話,也就不再多想了。
「今天晚了,明天妳再好好跟我報告今晚的事情。」薛明石交代完畢,扶著女兒便往屋內走去。
雙婕跟在他們的身後,心情卻是沉重的。
她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古人豪,甚至……她必須承認自己對他感到心動,可是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她怎麼可以違背良心讓這個錯誤繼續呢?
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她得好好思考了。
天才濛濛亮,雙婕偷偷打了個哈欠,朝車窗外望去,天空還殘留著一片灰色,路上的車輛行人稀稀疏疏,只偶見幾個起得早的老先生,一點都不畏寒冷的打著赤膊健行。
低頭看了看腕錶。天,才剛要五點。
雙婕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真不懂自己此時此刻怎麼會坐在車上?
偷偷瞟了眼身旁的駕駛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絲毫不顯疲憊,依然是看不出任何情緒。
想起今早還沒起床,就被薛家夫婦緊張的呼喚聲給吵醒,她還以為是自己起晚了,匆忙的梳洗更衣衝下樓準備幹活,這才發現客廳中竟然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古人豪?!
這麼一大早,他來幹麼?
還來不及消化震驚跟困惑的情緒,她已經被趕鴨子上架,坐上古人豪的車子。
也不知道他要帶她上哪,這麼早,除了早餐店,應該什麼都還沒開門吧。
雙婕坐在副駕駛座上,有點兒坐立難安,昨晚她為了他那一吻以及思索著該如何跟他吐實,幾乎整夜無法成眠。
不過想了一夜,她還是沒有結論,唉。
「妳不高興?」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她嚇了一跳。
她還以為他不打算講話了哩。
「沒、沒有啊。」雙婕連忙否認。她的確沒有不開心,只是心煩。
「昨晚沒睡好?」今天的她,兩眼下方有明顯的黑影。
「有時候會這樣。」糟糕,她的黑眼圈很明顯嗎?不知道是不是很醜?
「不是因為那一吻?」他難得在唇邊泛起戲謔的笑意。
「不是。」這個否認又急又快,反倒顯得有點兒心虛,讓她的臉頰忍不住紅了起來。
古人豪像是了解什麼似的不再逼問,只是輕鬆的道:「以後什麼事情都有傭人做,妳可以睡飽再起床。」他的話彷彿一切都已抵定。
雙婕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我們不可能結婚的。」
冷冽的光芒閃過他的眸底,車子倏地停在路邊,他側過臉望向她,「妳不願意嫁給我?」
「不……呃,我是說,你根本還不認識我,不會想娶我的。」她結巴的解釋著。
「我不用認識妳。」古人豪冷冷的回應,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直接拒絕他。
「結婚不應該是這樣的,沒有愛情的婚姻不可能長久。」他到底是處在怎樣的成長環境呵,為何對婚姻的觀念有這麼大的扭曲呢?
「嗤。」古人豪冷哼了聲,似笑非笑的道:「妳以為婚姻是為了成就偉大的愛情嗎?女人就是女人。」有夠蠢的。
「能夠跟自己最愛的人一起生活,當然是每個人對婚姻的夢想。」她不服氣的反駁。
「愛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承諾也全是些屁話,現實生活才是最實際的。」古人豪的口氣相當冷漠,「我們兩家可以算是門當戶對,妳的外貌和涵養我母親也很滿意,只要妳可以替我生下優良的繼承人,這樣就夠了。」
「女人並不是生育機器。」想到他是如此定位她,她的心頭就一陣揪痛。
「那就是女人存在的價值。」這是他從小被教育到大的定律。
「對不起,我想我們兩個人一點都不適合。」氣死人了,他竟然這樣物化女人。
「錯了,不論長相或家世,我們兩人都很適合。」古人豪冷靜的分析。
這樣的話讓雙婕感到一陣心虛。他們光是家世就不合了!
她輕咬著下唇,「我想我們的觀念不同,所以……請你另尋他人。」她幾乎可以預見,若是薛家夫婦知道她拒絕了這門親事,肯定會大發雷霆吧!
「我已經決定是妳,沒有任何商榷的餘地。」她越是拒絕,他就越想得到她。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難怪會嚇跑這麼多任的『未婚妻』。」雙婕惱極,話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
古人豪霎時沉默了下來。
糟糕,她失言了。
雙婕愧疚的抿抿唇,怯懦的打量他冰冷的臉部線條,「對不起,我不該人身攻擊。」
「無所謂,妳說的也沒錯,不過我一點都不在乎,妳最好記住一點,若不想跟她們成為同樣的女人,就千萬不要要求我愛妳。」他冷酷的道。
這個「提醒」讓她的胸口窒悶得幾乎無法呼吸。他的意思是,他絕對不會愛上她?真是讓她自尊心受損。
「你想太多了,我……我才擔心你愛上我呢。」雙婕出聲反擊。
「哈哈哈!」古人豪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接著用犀利的視線瞅著她,「很好,我想我們達成共識了。」
他重新發動車子,將車子駛離了路旁。
這個早晨的約會一直到他送她回家之後,都讓她思緒紊亂到了極點,更讓她覺得自己得趕快結束這場鬧劇了。
「開什麼玩笑,我已經點頭答應了,妳不許給我出任何紕漏。」薛明石鐵青著臉大吼。
「這種謊言一定會被戳破的,光我不是姓薛就夠明顯了。」雙婕努力想說服他打消這荒謬的念頭。
「這些我都已經想好了,我會先做收養妳的動作,這樣在身分證上也看不出端倪。」他已經被跟古家聯姻所帶來的利益給沖昏了頭,哪管得了其他事。
「紙是包不住火的,我不能這樣做。」她搖頭拒絕。
「妳想忘恩負義?」薛明石怒視著她問。
「我……」這個罪名太沉重,她承擔不起。
「別忘記是誰在妳頓失父母的時候收留了妳,給妳溫飽,讓妳唸書。若不是我們,妳現在說不定已經墮落風塵,四處飄零了。」他將臉靠近她,咬著牙道。
「是啊,況且我們又不是叫妳去殺去搶,妳嫁給這種顯赫的人家,對妳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下半輩子還能吃香喝辣的,我們對妳爸媽也算有個交代了。」吳雅芳剛好走進客廳,聽到他們的交談,連忙替丈夫幫腔。
他們的話讓雙婕的心頭沉重得無法吭聲。
「過幾天我們就去辦領養手續,其他的妳就不要再說了。」薛明石撂下話,轉身走開。
「妳這丫頭,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我們拿珍珍沒辦法,這次的相親還輪得到妳嗎?妳自己好好想想,人家堂堂古太集團的總裁,趁著上班前的空檔還親自來接妳去約會,這麼好的對象到哪裡找啊?真是的。」要不是古人豪那張臉老是冷得像千年冰山似的,叫人看了直打顫,不然還真的是很有魅力。
雙婕還是沒有回應。
「啊,講得我好渴啊,快去幫我泡杯茶。」吳雅芳揮揮手,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翻閱著雜誌。
「是的。」沉重的恩情負荷讓她的內心強烈的掙扎著,眉頭始終深鎖著無法舒展。
「對了,我跟古太太談過了,晚上我會去跟她商量婚禮細節的事情,至於妳,就乖乖去跟古人豪吃頓晚飯,用盡渾身解數牢牢抓住他的心,至少在婚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懂嗎?」吳雅芳對著她的背影大聲交代。
雙婕的身形頓了頓,隨即又繼續走向廚房。
要她牢牢抓住他的心?她苦笑的扯起了唇瓣。看來這個任務,她這輩子應該永遠都無法達成了。
獨自坐在附設於飯店一樓的Lounge Bar,古人豪吸了口手中的煙,英俊的臉被吐出的白色煙霧所遮蓋,更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充斥在他腦海中的並不是什麼公事或商務,反而是張精緻小巧的臉蛋。
雖然他曾對她說過,不要奢求他們之間會是段充滿愛情的婚姻,可他實在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挺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感覺,也因此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破天荒的帶她去他的私密天地,讓她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是他相親無數次後,第一次有這樣不同的感受,也是第一次有種「樂意」將她娶入家門的念頭。
不可諱言的,雖然他們見面次數不多,但她對他來說,的確是個特殊的存在。
不論在肉體上或在情感上,他都同意她對他有著不小的吸引力,否則他今天也不會破天荒的叫祕書將晚上所有的行程取消,提前到這裡等候她了。
輕輕的將手中的煙捻熄,他突然有點懊惱自己的失常。
拉了拉被迫穿上的貼身露背小禮服,雙婕腳下蹬著三吋細跟高跟鞋,彆扭的朝著古人豪走去。
他是如此的顯眼,即使在眾人之中,她也可以輕易的第一眼就看到他的身影,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發光體一樣,耀眼而出色。
平心而論,他真的長得很不錯,若不是那雙老是結著冰霜的黑眸叫人看了忍不住發抖逃離,她想他身邊應該會隨時都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讓她連擠進去的空間都沒有吧?
「你等很久了?」雙婕在他身旁站定,開口問道。
「沒有,我也剛到。」古人豪禮貌的站起身替她拉開座位,才又反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她瞥了眼桌上煙灰缸的煙蒂,數量跟他方才說的「剛到」似乎不成正比,讓她莫名的開心了起來。
不過,她今天來這裡是打定主意要告訴他真相,然後請他不要透露她所說過的任何事實,直接拒絕這門親事就好。
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計劃,一石二鳥,既可以告訴他真話,也不用擔心薛家夫婦生氣,只不過……要怎麼開口呢?
想到他可能會對她的人格大打折扣,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她的心情就低落了下來。
「喝什麼?」古人豪朝服務生彈了彈手指,示意他過來。
「最烈的酒是什麼?」她想,或許要先喝醉才有勇氣開口吧!
古人豪挑起眉,「妳酒量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
「試試看就知道嘍!」其實她長到這麼大還沒喝過酒哩!
「給她一杯長島冰茶,少酒。」他朝著服務生交代。
「不,正常調製就好。」雙婕立即更正。
「呃……」服務生看了看老闆,又看了看她,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好。
凝視著她,古人豪朝他點點頭。
「馬上來。」服務生如釋重負的輕吁口氣,快速轉身離開。
「這裡的氣氛營造得真好。」不敢回視他那雙彷彿可以看透一切的黑眸,雙婕將視線轉向四周的裝潢佈置。
「妳有心事?」感覺她似乎有些不對勁。
「沒有啊。」雙婕心虛的垂下眼睫。
拿起面前的水杯,她仰頭一飲而盡。
「這水不錯喝。」她放下杯子,硬是擠出微笑。
專注的瞅著她,古人豪慢慢開口道:「那杯是我的。」
「呃?我……對不起,我沒看清楚。」真糗。
「妳有心事。」這次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好吧,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我有些話要告訴你。」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說。」他一向沒什麼耐心,而且她今天明顯的心不在焉,讓他很不舒服。
她動了動唇片,還來不及開口,服務生剛好端了飲料上來。
「您的長島冰茶。」
「謝謝。」她暗吁口氣,至少因為他的打岔,可以延緩她被判刑的時間。
古人豪的視線沒有片刻離開她,「繼續說。」
「等等,我們喝完酒再說。」為了怕他逼問,雙婕率先舉起酒杯,笑道:「乾杯。」
在他還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她已經把一整杯長島冰茶給一飲而盡。
起先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喉頭與胃部一陣灼熱,之後就是一陣濃烈的酒氣直衝向上,讓她整個人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
「妳沒事吧?」古人豪低沉的聲音穿透她逐漸模糊的意識。
「我?」她努力想讓自己的雙眼聚焦,擠出一抹笑道:「我很好。」
「妳確定?」這是雙婕意識遠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第四章
「進來。」古人豪費力的將無法自行站穩的雙婕帶上了樓,來到飯店內他專屬的房間,強壯的手臂環抱過她的腰,撐住她的身體走了進去。
「好奇怪,天花板怎麼在旋轉啊?呵呵。」她指著天花板咯咯笑著,身形東倒西歪。
「坐下,我倒杯水給妳。」
古人豪將她安置在沙發上,走到吧台倒了杯水。
「把水喝了。」他走回她身邊,將杯子遞到了她的唇邊。
雙婕用渙散的眼神望向他,伸出根手指搖了搖,眉頭微皺道:「你講話不……嗝,不可以這麼酷。」
「我想怎樣講話就怎樣講話。」古人豪冷淡的說:「喝吧。」
雙婕打了個酒嗝,突然伸出手拍拍他的臉頰,然後用手指將他兩邊的唇角往上拉,「你要常笑,這樣帥多了,連我看了都忍不住著迷。」
「妳這個醉鬼。」他的臉上頭一次佈滿了困窘的紅暈。好險她喝醉了,他也不需要多做掩飾。
「我是說真的。」她用雙手捧住他的臉,認真的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鐵面帥哥。」
「鐵面帥哥?」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他。
「是啊。」她用力的點點頭,「酷酷的,好像每個人都欠你幾百萬一樣,不過……那天我跟你去你朋友那邊才發現,嗝,你其實內心是很善良溫柔的。」
「不要說廢話。」彷彿被她看到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古人豪尷尬的粗聲道。
「是真的,你真的很帥喔,我……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印象深刻。」她相當堅持。
「喔?」原來她跟他有同樣的感覺?也跟他一樣,在第一眼之後就將對方的模樣深植腦際。
「是真的,嗝,我想我、應該滿喜歡你的。」她邊打嗝邊傻笑。
這只是醉話。雖然古人豪在心中不斷說服著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因為這個酒後的「告白」而震撼。
曾經有無數的女人對他說出類似的告白,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足以觸動他的心。
可今天,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竟然也會像小說裡描述的一樣,為了一段告白而猛烈跳動著。
「你……你一定不知道,那天,嗝,那天那個吻是我的初吻。」雙婕不管他有沒有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初吻?又是一個震撼,知道自己是第一個碰觸她的男人,讓他有種特殊的感動。
「原來被人吻是這麼……這麼,嗝,舒服。」雙婕白皙的雙頰現在已紅咚咚一片,也不知道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想起那一吻,那紅暈甚至從脖子開始往下蔓延,在她裸露於小禮服外的柔嫩肌膚上擴散成一片。
她的雙眼因為醉意而迷濛,纖細的蔥白手指不受控制的撫摸上他的唇瓣,喃喃道:「你的嘴唇好柔軟……我真想再親親看……」
該死,她沒醉時就可以輕易勾起他的慾望了,更何況是現在這樣漾著媚態和醉意的挑逗?
古人豪可以感覺自己雙腿間的男性象徵瞬間灼熱堅挺,疼痛不已的腫脹著。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失控的就地佔有她。
「妳快把水喝了,然後乖乖去躺一下。」強迫自己的聲音冷靜無波,他又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
「我不要,除非你先喝。」她開始耍賴。
看著她像個小孩子般賴皮的模樣,可愛得叫他幾乎想把她一口吞下去。
「快啊,你快喝啊。」她淘氣的催促。
古人豪無奈的收回手,將杯子就口喝了一口水,正要開口之際,雙婕卻突然靠了過來,溫熱的唇瓣不偏不倚地覆上他的。
再多的形容詞也無法清楚描述他此刻的情緒與悸動。
「餵我……」她撒嬌似的低喃。
古人豪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腦海中那條叫做理智的線倏地斷裂的聲音。
「該死!」他低咒了聲,再也無法壓抑早在心中沸騰翻滾的慾望,長臂一伸,將她柔軟的身軀緊緊的擁抱在自己堅實的懷中。
雙婕的唇瓣逸出一聲低喟,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反而更加貪戀的偎向他那溫暖結實的身軀。
她醉了,他不該動她。雖然心中一直這樣告誡自己,可他的身體卻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想要品嚐她、觸摸她。
正當理智與慾望在他心中拔河時,她又突然推開了他,搖搖晃晃的朝著浴室走去。
「妳要幹麼?」古人豪困惑的跟著她走去。
「好熱……」她小聲低語,突然一把脫下身上的小禮服,將原本綰起的長髮放下,甩甩頭,並在古人豪訝異與充滿慾火的視線下,褪去了身上僅剩的內衣褲,舉步不穩的打開冷水,站在蓮蓬頭下沖著。
天,她簡直就是在徹底挑戰著他的克制力。
她白皙的胴體在蓮蓬頭下閃耀著晶透的光芒,粉紅色的蓓蕾因為冰冷的水流而挺立著,像朵剛綻放的粉色玫瑰,正等候著被採擷。
古人豪可以感覺自己的腹部燃起熊熊的烈火,焚燒著他的全身。尤其是當他的視線滑過她平坦的小腹,停駐在她腿間那片神祕的三角地帶時,他全身的血液霎時直衝上腦門,男性的亢奮腫脹到了極限。
「妳會著涼的。」強迫自己忍耐,他抓了條大毛巾就要往她身上包。
「咯咯咯,不會,好舒服,一沖下去都不熱了耶,你也來試試啊!」雙婕早已醉得茫茫然,可愛的臉上漾著笑意,見他沒動作,索性用手將水潑向他。
「別鬧了。」他咬著牙,一面要對抗自己體內傾巢而出的慾火,一面要強迫自己用浴巾遮掩她動人的曲線。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最掙扎的時刻,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
「我說真的,快過來嘛!」她噘著唇撒嬌。
「該死!這全是妳引起的。」他再也無法忍耐了,拋下浴巾,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跨出了浴缸,直奔向臥房,將她拋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
雙婕躺在床上,腦袋混亂成一片,根本無法清醒的思考發生了什麼事,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他凝視著她的墨黑眸子,是如此的令她呼吸急促而悸動。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能情不自禁的朝他伸出手,渴望他的接近。
用不著她的「邀請」,古人豪也早已經迫不及待的褪去了衣物,上前覆上了她的身子。
除去衣物的阻擋,他們灼熱的肌膚相貼著,勾勒起更熾熱的火苗。
她的肌膚比看起來更加的細緻滑嫩,讓他根本就捨不得離開她須臾。
彷彿在膜拜什麼珍寶似的,他的唇輕柔的俯下,吻遍了她每一吋肌膚。
她的身子因為他的碰觸而顫抖著,她的手攀過他的頸後,就像是個溺水的人般,只能依賴著他而生存。
柔軟的床墊因為他們兩人的重量而微微凹陷,發出了吱吱的聲響,像是充滿了旖旎的旋律。
他的手貪戀地揉捻著她胸前的柔嫩渾圓,那豐腴恰能讓他一手掌握,宛若天生就該是屬於他的。
「嗯……」在他的手指輕夾住她的蓓蕾時,她忍不住輕吟出聲。
古人豪微微抬起頭凝視著她沉浸在慾望中的嬌紅臉蛋,心中漾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有憐惜,有心疼,還有那酸酸甜甜揪著心的感覺,他陌生得無法解釋,但這感覺卻讓他突然清醒了些。
「這樣不對。」他不該趁人之危,在她酒醉之際佔有她。
雙婕的腦袋依然被酒精佔據,她無法判斷什麼是對是錯,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他繼續碰觸、繼續親吻她。
「不要……」她抗議的嬌呼,拉回了他打算離開的結實身軀,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天,他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稍稍武裝起的理智又在瞬間粉碎。
「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應該停止。」他在自己失控前努力擠出這句話,可心中卻一點都不希望她會同意他的「意見」。
「我知道……」她俯望著他的臉孔呢喃著,不等他的反應便低頭吻住了他的唇瓣。
如果這樣他還能繼續保持清醒,那他絕對不是個男人,尤其當她的唇片滑過他的喉頭,用舌頭挑逗著他的乳尖時,他全身的細胞霎時宛若觸電般,再也無法維持平靜。
無法再回頭了。
古人豪握住她好奇地在他身上探索的小手往腿間移去。
在碰觸到他堅硬灼熱的亢奮時,雙婕忍不住嬌羞的驚呼出聲。
她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間的構造有多大的差別,可卻是第一次這樣實際的感受到那巨大的差異,而這讓她心跳快速得幾乎要自胸腔蹦了出來,全身白皙的肌膚瞬間臊紅了起來。
一抹了解的微笑飄上了他的唇畔,他奪回了主導權,將她壓回自己身下,動作輕柔卻堅定的扳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身中間。
「叫我停止。」他在她耳邊低喃,可撫摸著她大腿內側細緻肌膚的手,卻表示著相反的意見。
雙婕回視著他因為慾火而幽黑的眸子,輕得不能再輕地搖了搖頭。
她的全身都像被火焚燒著,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這團烈火熄滅,只能扭動著身軀,用肢體語言哀求他讓她得到解脫。
再也沒有任何障礙足以阻止他們的結合。
在所有一切的理智都拋到九霄雲外的同時,他將自己深深的埋入她溫暖緊緻的甬道,將她變為他的,在她因喜悅而低泣的同時,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了她……
夢中,古人豪的唇瓣熱情的膜拜過她的每一吋肌膚;夢中,她因為他的碰觸而慾火焚身;夢中,他用他硬挺的亢奮刺穿了她,將她變成了他的女人;夢中……
天!雙婕呆坐在床上,頭髮凌亂,神情錯愕。
這一切原來都不是夢?!
瞥了眼躺在一旁熟睡的古人豪,雙婕此刻的心情可說是前所未有的混亂。
她竟然跟他上床了?
她昨晚明明就是要來跟他說清楚,然後劃清界線的啊!
乾脆給她把刀,讓她先自我了斷算了。
她懊惱的捶了捶因為宿醉還在疼痛的腦袋,又瞄了眼依然緊閉著雙眼的古人豪。
睡夢中的他鬆懈了原本尖銳嚴厲的臉部線條,舒展開的眉宇讓他有種醒時所無法流露出來的稚氣。
他的雙唇此刻正微微上揚,不知道正作著怎樣香甜的美夢。
難道是在重溫昨晚的纏綿嗎?
一想起自己像個A片女主角一樣的放蕩嬌喘,她就忍不住低吟出聲。
不行,她得趁他醒來之前趕緊逃離現場。
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柔軟的床墊,她動作迅速的穿上散落在各處的衣物,抱著包包就要往門邊走。
就這樣不告而別嗎?
才走了幾步,雙婕的身形就遲疑的停頓了下來。
依照古人豪那種不服輸的個性,如果沒有跟他說清楚講明白,一定會不死心的繼續找上門。
她暗忖片刻,咬咬下唇,又轉身走向一旁的桌子,拿出了抽屜裡的筆,飛快的在紙條上寫下幾行字,大致交代了她昨晚本來要向他吐露的「事實」。
這樣應該也算有個交代了吧?她停下筆,並將紙條放在他拋在地板的衣服上,又從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一直打算還他,卻始終忘記的「車禍賠償」放在紙邊。
她站直身子,確認過每一個環節都沒出錯之後,才敢將視線再移向依然躺在床上熟睡的古人豪。
如果現在她面前有面鏡子的話,一定可以看到自己雙瞳中充滿的依戀不捨。
會後悔嗎?在轉身離開房間後,她這樣問著自己。
不,她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後悔,甚至還暗暗高興自己的第一次是給了他。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
是因為他長得帥、身材又好嗎?
不,她的心裡很明白答案是什麼,可這一切卻只能在這一刻終止。
從今以後,她跟他將成陌路,他們會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就像兩條平行線,再也沒有交會的時刻了。
該死,他竟然像是個被玩弄後丟下的男妓,一點尊嚴都沒有。
想到那天早上他睜開眼睛想要尋找她的身影時,找到的除了一室空盪盪的冷空氣外,就是一張寫著她本來打算跟他「告白」的紙條,及幾張千元大鈔。
沒想到他古人豪上一次床就只值那幾張千元大鈔。
該死!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敢這樣污辱他。
坐在辦公室內,古人豪原本就嚴峻的臉色,此刻多了更多的戾氣。
被握在他手中的紙條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自那天過後,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每看一次就咒罵一次。
原來她根本就不是薛家大女兒,只是個依親的女子,難怪她常常會若有所思的魂不守舍。
該死!
他又低咒了聲,再次將紙張揉成一團拋向牆邊。
既然她不是薛家的大女兒,那相親也就等於無效了。
一個沒有背景權勢的女人,對他來說也等於沒有任何用處,更不會是母親心目中的好媳婦。
他的眼神一黯,胸口有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緊緊的壓在心頭。
他為何要因為這種事情而影響自己的情緒?
這只不過是另一次失敗的相親。
排隊等著他青睞的千金名媛多如過江之鯽,他根本不用多花心思在一個失格的女人身上。
可是……為什麼他遲遲不想將事實真相告訴母親呢?
他知道一旦被母親知道了真相,這樁婚事根本連提都不用再提,不但薛家夫婦會被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甚至連薛家的企業也不用想再跟古太集團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
他該據實稟告的。
可是……為什麼他會遲疑呢?
是因為那張始終縈繞在他腦海中的甜美笑容與純真的大眼嗎?
他的指尖迄今還殘留著她的觸感,她芬芳的馨香此刻似乎還繚繞在他的鼻息之間,輕易的就燃起他體內的火苗。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這樣留戀,甚至佔據他大部分的思想,徹底的影響到他的工作情緒。
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個好現象,也不該繼續。
或許他是該將這一切結束,徹底遠離這個大麻煩。
古人豪緊擰著眉頭,走向被他扔到牆邊的紙條,正彎腰拾起時,惠曼莉剛好不請自來,沒敲門就走進了辦公室內。
「這是怎麼回事?」惠曼莉逕自走到辦公桌後的座位坐了下來,神色凝重的瞅著他問。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他不著痕跡的將紙條收入了口袋,回視著母親。
「薛家夫婦說你最近都沒跟薛雙婕約會,甚至連通電話都沒打?」她不滿地質問。
「薛」雙婕?要是母親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氣得吐血吧?古人豪不置可否的沉默著。
「你已經因為這樣的態度嚇跑了不少的『未婚妻』,這次我不希望你再搞砸,古太集團需要第三代繼承者。」惠曼莉提醒他該有的「責任」。
「媽,古家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古人豪忍不住反駁。
「人傑?」她苦笑的撇撇唇,「若是他可以跟你一樣讓我放心的話,我也不用這麼煩惱了。」這個小兒子從小就離經叛道,玩Band、混幫派,完全不想參與古太集團任何的事務,根本就不受她管轄。
「他很優秀。」古人豪淡淡的說。其實他從以前就很羨慕這個弟弟所擁有的自由與反抗的勇氣。
可惜他是古家長子,他的一生從出生那刻就已經被安排好了,沒權利放縱放肆。
「你才是唯一正統的繼承人,我花多少苦心在你身上,你應該很清楚。」惠曼莉正色道:「所以你也該明白,我有多期待你結婚生子。」好讓她有時間跟精力繼續培養第三代繼承人。
「媽,我知道。」他當然知道母親對他的期望,這也是造成他現在這種冷漠個性的主要原因。
「既然知道,這次你就好好把握,那個女孩各方面都滿符合要求的。」她放輕口氣,看著兒子,「反正婚姻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其中最不需要的元素就是愛情,懂嗎?」就像她自己的婚姻一樣,全以利益掛帥。
呵,糟糕的是,他跟雙婕之間除了那份他感到陌生的情感之外,其他沒有任何一項符合母親所謂的婚姻條件。
古人豪在心中嘲諷的想著。
「你在笑什麼?」惠曼莉疑惑的問。
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經意的洩露了心緒,收起唇畔嘲諷的笑意,冷凝著神色道:「媽,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想我們不適合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對公司有利的事情都算是公事,沒有什麼不適合談論的。」薛家的企業雖然不像古太集團一樣龐大,不過也算頗有規模,兩家聯姻絕對有利無弊。
「那……如果妳發現事實跟妳想的完全不同呢?」古人豪忍不住詢問。
「從來沒有任何事情不在我掌控之中,所以這個假設不會成立。」惠曼莉自信滿滿的抬起充滿傲氣的臉。
看著母親雖已中年卻風韻猶存的美麗臉龐。那上頭盡是精明幹練的貴婦之氣,這也會是他未來妻子的模樣嗎?
頭一次,古人豪對自己的婚姻有了感覺,似乎不再是那麼的麻痺。
「你在想什麼?」惠曼莉蹙起眉。最近她常常覺得自己更加摸不透這個兒子的心思了。
「沒事。」他搖搖頭,「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妳不用擔心。」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惠曼莉站起身,總算露出滿意的微笑。
「對了,人傑有跟你聯絡嗎?」她走向門口,霍地又轉身問。
「沒有。」他搖搖頭。
「這孩子……算了,隨他幹麼去。」惠曼莉皺了皺眉,嘆口氣後,隨即走了出去。
兩個兒子一冷一熱,一靜一動,她能夠栽培好大兒子便已經心滿意足,至於那個像是脫韁野馬似的小兒子……唉,她剛剛說錯了,這輩子還是有她所無法掌控的事情,應該就是他吧!
第五章
「妳怎麼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胡志浩關心的打量著用手托腮、雙眼無神的雙婕。
「我沒事。」她擠出一抹微笑否認,並不打算告訴好友們關於那一連串荒謬的相親過程。
「真的沒事嗎?可是我看妳一整天都魂不守舍,還是妳累了?」他還是一臉擔心。
「嗯,可能是累了吧。」她順口接話,以躲避他的追問。
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因為得了相思病,所以才茶不思飯不想吧?
唉,說來還真是慘,明明是她自己決定要斬斷跟古人豪之間的關係,可為何當他真的從此對她不聞不問之後,她卻又開始日夜想著他、念著他。
不過看來他是答應了她的請求,並沒有告訴薛家是她爆的料,只是默默拒絕了這門親事,否則薛家夫婦是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的。
「對了,名美是怎麼了?這麼晚了還沒到。」她低頭看了看腕錶,藉機轉移話題。
「她一定又睡過頭了啦,妳又不是不了解她。」胡志浩揮揮手道。
「那打個電話提醒她好了。」雙婕從包包裡找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不用啦!」他伸過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
「為什麼?」她困惑的看著好友。
「呃,反正她醒來想到就會打給我們,而且難得今天她不在,我的耳朵終於可以清靜清靜,別吵醒她了。」他朝她頑皮的眨眨眼。
她無奈的笑笑,放回了手機,點頭道:「好吧,那你說我們現在要繼續在這邊等呢,還是去哪晃晃?」他們三個自從大學畢業後都會抽出時間固定聚會,這還是第一次三缺一咧!
「當然是去晃晃嘍!」胡志浩站起身,紳士的單手扠著腰。
「你這是幹麼?」雙婕好笑的問。
「今天就當作是我們的首次約會吧。」他俏皮的做了個鬼臉。
她也覺得有趣,便站起身將手勾著他的手臂。「那好啊,今天就委屈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他微笑的凝視著她,突然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
她有瞬間的怔愣,不過看他神態自然,想到這只是朋友間的玩笑,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咧開唇,挽著他的手跟著他一同步出咖啡店。
從背後看,他們兩個人就像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情侶,親暱的相挽著走在路上,而這樣的想法此刻正好充斥在將車停在對街,並坐在車中遙望著他們的古人豪腦中。
原來如此,原來她早就有要好的男朋友,難怪她會在他們上床之後丟下幾張千元大鈔,拍拍屁股走人。
這表示他們之間只是金錢交易,沒有任何感情成分,所以她也就不會對她男友有任何罪惡感了,是嗎?
一股烈火霎時在他胸口席捲而起,讓他整個人陷入一種狂怒的狀態。
這輩子第一次,他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看著那個男人竟然親密的挽著雙婕,甚至還低頭親吻她,他根本無法克制自己想要衝下車將他毒打一頓,警告他從此不准再接近她的衝動。
第一次,他竟然對女人產生了佔有慾?!
難道這種情緒就是所謂的嫉妒?
該死,他古人豪從來就不會在乎任何女人,這次也一樣!
咬咬牙,他發動引擎,大腳猛踩油門,讓車子疾駛而出,像支飛箭似的自他們兩人身邊呼嘯而過。
他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在他的字典中,從來就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沒錯,是她失去跟他相親的資格,是她不能成為他未婚妻的人選。
他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她跟其他女人沒兩樣,對他來說,全都只是個可替代品。
但他心中那股叫他難受不已的鬱悶感,卻沒有因此而稍稍減少,甚至發酵出更多,讓他心痛得幾乎窒息……
「妳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快給我說清楚。」雙婕才剛從外頭回到家,還來不及放下包包,就被吳雅芳給喊住。
「太太。」她止住腳步,轉過身面對著她。
「過來。」吳雅芳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對她命令道。
雙婕走向她,暗暗猜想她為何會生這麼大的氣。難道是她忘記做什麼了嗎?
「對不起,我已經把事情都先做好才出門的,要是有哪部分沒做好,請太太不要生氣。」她趕緊先道歉。
「要我不生氣?我都不知道原來養老鼠咬布袋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們家。」吳雅芳講得咬牙切齒,好像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
「都是我們對她太仁慈了啦!」薛珍珍自樓上走下來,語氣嘲諷的幫腔。
看樣子這是場批鬥大會了!雙婕無奈的在心中暗嘆了聲。
「等妳爸回來她就知道後果了。」吳雅芳瞪了她一眼,「妳還站在那邊幹麼?像個死人一樣,還不快去倒茶過來。」
「是。」她應了聲,轉身走向廚房,泡了兩杯茶,正要進入客廳時,薛明石已經回來了,像個審判長似的坐在客廳中央,怒瞪著她。
「妳給我過來。」他一臉鐵青的命令。
雙婕將茶杯放在桌上,站在他面前等待宣判。
「古家已經正式將原本決定的婚約取消了。」薛明石沉聲道。
她怔愣了半晌才回神,「呃?是……是嗎?」
雖然早知道一定會這樣,可沒想到親耳聽到時,她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失落。
「我想是我配不上古人豪,對不起,不能完成你們交付的任務。」她裝傻的道歉。
「妳是配不上。」薛珍珍在一旁看戲似的調侃,「不過妳也用不著自己講出來吧?我看妳根本就是故意想要讓我爸媽難堪,叫他們失去信譽,以後也不用跟古太集團做生意了。」
「我真不知道妳這麼狠毒,竟然用這種招數報復我們。」吳雅芳氣得全身發抖。
「我……我沒有……」雙婕一頭霧水的否認。
「妳還不承認?」薛明石突然一掌拍向桌上,怒道:「古太太都告訴我們了,是妳去向古人豪戳破我們的計劃,所以她才會發現妳是假冒的薛家女兒,現在勃然大怒的跟我們斷絕往來了。」
天,古人豪竟然跑去跟他媽媽講?雙婕在心中暗暗喊苦。
她原本以為事情可以平靜的告一段落,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她太了解薛家人的個性,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妳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吳雅芳厲聲質問。
「我不認為我有做錯什麼,用欺騙的方式得到不當的利益本來就是錯誤的,我沒辦法這樣做。」她不卑不亢的道。
「那妳的意思是妳最清高,我們全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嗎?」薛珍珍諷刺的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事實真相,到時不是更糟糕嗎?」雙婕嘗試著想要好好跟他們溝通。
「不用再說了,既然妳這麼討厭當我們家的人,那我們也不勉強妳,妳現在馬上去收拾東西,以後我們就形同陌路,也不需要再聯絡了。」薛明石冷淡的下著結論。
「先生?!」他的意思是要趕她走?
「不要再拖拖拉拉了,我以後不想再看到妳。」吳雅芳撇開頭,好像多看她一眼都嫌礙眼。
「掰掰嘍。」薛珍珍則是輕鬆的朝她揮揮手。
看了他們一眼,雙婕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們過去對我的照顧。」她朝他們深深一鞠躬。
不管如何,就算他們曾經虧待她,將她當成僕人使喚,她還是要為他們收留她、撫養她成長而致謝。
「妳快滾吧!」吳雅芳不客氣的趕人。
「走吧。」薛明石則是移開視線,朝她揮揮手。
雙婕不再多說,挺直背脊轉身走開。
她早就想要獨立了,以前沒有離開,大部分原因是為了報答薛家的收留及養育之恩,所以才繼續留下過著「傭人」的生活。
現在他們主動要她離開,對她來說,也算是鬆了口氣。
或許離開這裡之後,她就能擁有全新的生活,一個完全屬於「雙婕」的全新開始。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啊!真是太差勁了,我去幫妳臭罵他們一頓。」陳名美捲起袖子,一副準備要幹架的模樣。
「不要,我不怪他們。」雙婕阻止她道:「畢竟他們也幫了我不少。」
「幫妳?我看他們只是把妳當成免費的女傭在使喚,妳這個傻瓜,誰幫誰都還不知道哩!」陳名美翻翻白眼,語氣相當氣憤。
她抿唇笑笑,沒有接腔。
「好了,妳就少說幾句,沒人當妳是啞巴。」胡志浩看出雙婕眸底的難過,跳出來打圓場。
「你才是啞巴咧,朋友受這麼大的委屈,你連個屁都不敢放。」陳名美沒好氣的指責。
「妳知不知道幫助朋友有很多方式,『做』比『說』更重要嗎?」被她那樣指責,他也不高興了。
「名美,不要再講了,志浩已經幫我很多忙了。」雙婕連忙幫他講話。
「好吧,反正我只會『說』,什麼忙都沒幫上,我先回去了,再見。」陳名美不悅的板著臉,拿起包包甩頭就走。
「這女人,脾氣真是壞得可以。」胡志浩皺眉搖頭。
「她只是個性比較直率,等她氣消就好了。」雙婕緩頰道。
「哼,我才懶得理她。」
「好了啦,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我,如果讓你們為了我而吵架,那我可就過意不去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吧。」她放軟聲音哀求。
胡志浩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搖頭失笑,「我知道啦,來,我幫妳整理行李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雙婕婉拒。
「反正我也沒事,妳就讓我幫忙吧!」胡志浩堅持。
「那……能不能麻煩你去幫我買些盥洗用品?」雙婕想了想之後道。
「對呴,妳瞧我真是大意,都忘記準備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了。」他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我馬上去,妳等等我喔,晚上我們再一起吃飯。」說完,他便一溜煙跑開,衝出家門採買去了。
看向放著自己行李的房間,雙婕的手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她很幸運自己有兩個這麼好的朋友,在她危難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讓她不至於流落街頭,可是她總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啊。
原本她是想要跟名美擠同一間套房的,但又覺得這樣太打擾她,剛好志浩住的是一層公寓,兩房一廳,剛好有一間空出來的房間可以暫借她住,空間也比較大,所以她才決定暫住在這。
但是住在朋友家難免會影響到他的生活作息,雖然他們是死黨,可孤男寡女共住一屋,總有許多的不方便。
唉,看樣子她得好好工作存錢,等存到一筆錢之後就開始找房子搬家。
有時她難免會想,若是自己當初沒有自爆內幕的話,會不會現在已經跟古人豪結婚了?
想起他,她到現在還是有種莫名的失落感,不知道他是否偶爾還會想起她?
呵,真傻,他怎麼可能會想起她?
若是他對她還有些許留戀的話,就不會把事實真相告訴他母親,把一切推到無可挽回的境地了。
或許,他身邊此刻早已另有美嬌娘相伴……
這個可能性讓她的心頭突然感到一陣陣抽痛,怎麼都提不起勁來整理行李,索性躺在還未鋪上床單的床墊上,閉上眼睛小憩著,暫時忘記一切。
「明天晚上我替你約了張家的千金,記得準時出席。」電話中的惠曼莉公式化地交代了下一次的相親。
「我要開會。」古人豪淡然的回應著電話另一端的母親。
「又是開會?給我取消。」她的聲音也同樣的平淡,卻相當堅持。
「媽——」
「不要再用開會推託了,這次你一定要到。放心吧,我已經查清楚對方的家世背景,這次絕對不會出錯,記住,一定要到。」惠曼莉不容拒絕的收線。
「該死!」他懊惱的掛上了電話,忍不住咒罵出聲。
「很難得看到你發洩情緒的時候。」一個音色與他相似的聲音慵懶地揚起。
他沉默的擰著眉,沒有出聲。
「聽說你最近又嚇走了不少想要跟古太集團攀上親事的女人。」這種八卦連在美國都傳得沸沸揚揚。
「跟我無關。」古人豪淡漠的道。
「那就更不可能跟我有關了,哈哈哈。」那男人仰頭大笑了起來。
他睇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你也浪蕩夠久了,是不是該考慮接棒了?」
「天啊,哥,你知道我絕不可能做到像你一樣完美,我又何必自不量力呢?」古人傑交疊著雙腳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跟他一樣俊帥的臉上多了份桀驁不馴。
「你有你的優點。」古人豪直視著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古人傑微笑回視。
他的唇畔輕輕揚起,神色也明顯的輕鬆起來,「這次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目前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若是感覺對了,或許就此待下也說不定。」不過他漂泊慣了,除非有很強烈的理由讓他留下,否則他應該也待不久吧。
「你真的不打算回古太?」若人傑能來幫他,他想必可以輕鬆許多。
「饒了我吧。」他舉起雙手做了個求饒的動作,「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脫離『她』的管轄,若是我回來,明天她的電話就是打給我,要我準時赴宴了。」
古人豪認同的微扯唇畔,「你是個聰明的傢伙。」
「好說好說。」古人傑朝他眨眨眼,「對了,聽說媽替你挑選的某位相親對象是個騙子?」
提到雙婕,他原本已經放鬆的臉部線條又繃緊了,「我不想提這件事。」
打量了下大哥臉上的神情,他眸底閃過充滿興味的光芒。這個「騙子」竟然可以讓一向不在乎任何事的大哥變了臉色,看樣子這個女人真不簡單。
「那女的很特別嗎?真想看看她。」古人傑試著打探。
「她跟我們以後不會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你也不可能見到她。」古人豪冷淡的道。
「是嗎?真可惜。」他瞥了眼滿臉冷硬的大哥,心中卻直覺事情不會這麼容易結束。
「是該慶幸才對。」古人豪糾正。
「好吧,我在這邊也打擾夠久了,現在請容許我告退,剛回國的小弟也該去處理些私事了。」古人傑迅速站起身。
「你不回家看看嗎?她一直很關切你的動向。」
「我會的,不過我最好還是過一段時間之後再去,免得她把這陣子不順遂的氣發洩在我身上。」扯扯唇,他打開門走出總裁辦公室。
看著弟弟的背影消失,古人豪不能否認自己曾經多麼羨慕他。可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要他跟人傑一樣自由漂泊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站起身走向落地窗邊,望著窗外繁華的都會景致。
古太集團從他祖父那一代就發展成名聞遐邇的大企業,在他父親經營的時期蓬勃發展,直至現在傳到了他的手中,更是把企業領域推展到了原本沒有跨足的航空業,成為名副其實囊括食、衣、住、行各個範疇的大企業。
人們往往說富不過三代,可他偏偏就顛覆了這個說法,硬是讓古太集團在他這第三代手中發光發亮,成為華人事業的第一集團。
這樣的成就讓他感到自豪,可同時也讓他不得不背負許多壓力,也喪失了許多的自由。
如果今天他不是古人豪,他是否就可以不在意雙婕的欺瞞跟真正的身分而原諒她,將她自那個男人身邊奪回?
這個突然冒上心頭的想法讓他為之一愣。
都過了一個多月了,他早該忘記那個騙子的,可為何她的身影卻仍不時的浮上腦海,分分秒秒都折磨著他?
雙婕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為何在他第一眼看到她之後就一直忘不了她?
他甚至懷疑,若不是母親在他口袋發現了那張她「自白」的紙條,或許他會忍不住回頭找她,要她繼續扮演下去。
天,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現在的他完全跟以往那個毫不在意女人的古人豪截然不同。
該死!
他突然握拳捶了下落地窗的玻璃,發出了一陣悶響。
人家早就跟男友雙宿雙飛,開開心心的逍遙去了,他又何必獨自站在這裡思索著她對他的意義?
真是可笑!
他自嘲的咬緊了牙,黑色的雙眸因為回想起她跟其他男人相挽離去的一幕而危險的瞇起。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失控。
或許他明天該乖乖的去赴宴,這次就乾脆的決定對象,也省得繼續為無聊的男女之情浪費時間。
沒錯,就是如此!
第六章
「我沒胃口。」雙婕推開了胡志浩遞上前的乾麵。
「妳最近都吃很少,臉色蒼白憔悴,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他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她搖搖頭,但不能否認她最近真的每天都很不舒服,全身老是痠軟無力,難過得很。
「那妳喝點湯吧!」胡志浩又端了碗魚湯放在她面前。
一聞到魚湯飄來的味道,一股反胃的噁心感霎時襲上喉頭。
「我、我去廁所一下。」忍住在喉間翻滾的感覺,她猛地站起身往廁所跑,還來不及關上門就彎下身對著馬桶大吐特吐,連胃酸都吐出來了。
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從小到大還沒有生過這種怪病,除了渾身無力、整天想睡之外,還會反胃噁心?
看樣子得找個時間去看醫生了。
雙婕抽了張衛生紙擦擦唇瓣,按下馬桶將方才吐出來的食物給沖乾淨,漱了漱口才走出廁所。
「妳還好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胡志浩的臉上難掩焦急關切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吧。」她苦笑。
「不行,明天我帶妳去看醫生。」他斷然決定。
「不用了,我自己會找時間去的。」雙婕微笑拒絕。
「妳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除了白天上班之外,晚上還兼差,這樣身體不搞壞才怪。」他忍不住小唸幾句。
「我必須賺錢。」其實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忙碌可以減少她想起古人豪的頻率。
「妳幹麼這麼拚?我已經說過這裡歡迎妳長住,吃跟住都不用擔心啊!」胡志浩不茍同的說。
「我怎麼可以這麼厚臉皮的當個寄生蟲?」她知道朋友對她好,但她也不能得寸進尺啊!
「神經,若今天換作是我有難,相信妳也一定會這樣對我的,對嗎?」他正色道。
「那當然。」她毫不考慮的回答。
「所以不要再講那些廢話了。」他學著陳名美的口吻。
雙婕感激的扯扯唇,友情的溫暖讓她的眼眶微微濕潤了起來。
「你慢慢吃,我先回房去休息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狀況影響到他。
「妳真的不吃一點?」胡志浩看著站起身的她,還是沒辦法放心。
「不了。」她拍拍自己的胃,做了個噁心的模樣,朝他笑了笑,走回自己的房間。
才關上房門,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襲了上來,讓她必須深呼吸好幾下才能勉強壓下那抹噁心感。
奇怪了,她到底是吃了什麼,怎麼會突然這樣反胃?
雙婕換上輕便的睡衣,讓自己平躺在床上,才終於比較舒服了些。
這陣子她的確是有點工作過度,每天都睡眠不足。
或許這就是造成她身體反常的因素吧?
她閉上眼睛在心中說服自己,刻意忽略月事已經延遲的事實,寧願相信這只是壓力造成的。
不會有什麼事的,不會的……
恭喜妳,妳已經懷孕六週了。
雙婕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醫生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今天她本來不想去看醫生的,若不是被胡志浩的奪命連環Call催促要她請假去看病,她也不會這麼快就證實了深藏在心底的恐懼。
她真的懷孕了。
雖然種種徵兆是那麼明顯,但她一直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可能性,直到今天……
天,她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複雜感覺,除了震驚跟擔憂之外,還有更多的喜悅自心底湧出,像一股暖流般溫暖了她整個心臆。
這是她跟他的孩子,一個擁有他們血液的小孩,多麼神奇啊!這個小孩此刻就安穩的住在她肚子中,讓她忍不住用手輕撫著自己的腹部,不自覺的彎起了唇角。
初次當母親的奇妙經驗讓她驚喜,可下一秒,那笑容卻又在唇畔隱去,換上了濃郁的鬱色。
雖然她很高興懷了這個孩子,可現實的考量卻迅速爬上了心頭,讓她無法繼續開心下去。
以她現在的經濟狀況,養活自己都只是剛好,若小孩生下來,她要如何提供他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跟教育呢?
她總不能帶著小孩繼續住在志浩家,增添他的困擾吧?
這個孩子實在來得不是時候,讓她歡喜也讓她憂呵。
雙婕低垂著頭走著,心事重重的臉上愁眉深鎖。
「咦,妳不是雙婕嗎?」忽然,一個久違的熟悉聲音從她頭頂傳了過來。
猛然抬頭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定睛瞧了瞧,過幾秒後她才訝異的張大眼睛,「你是……古人豪的朋友,葉天明?!」
「是啊,真是巧,怎麼會在這邊碰到妳?」他爽朗的笑道。
「呃,是啊。」她尷尬的扯扯唇。想必他應該知道她跟古人豪之間的事了吧。
「妳臉色很蒼白,還好吧?」葉天明打量著她,關心的問。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她看起來真的有這麼憔悴嗎?雙婕連忙打起精神來。
「相逢自是有緣,有空嗎?我請妳喝下午茶。」
「不用了,真的。」雙婕連忙拒絕。
「妳這樣就太不給面子了喔,不會是不想跟我做朋友吧?」他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模樣。
「不是的,我……」她遲疑著。
「不是就好,剛好旁邊有間咖啡廳,走吧!」沒讓她有繼續拒絕的機會,他率先推開了咖啡廳的門,朝她眨了眨眼。
雙婕無奈的失笑,只好跟著走進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先說好,我們各付各的喔!」她先聲明。
葉天明看著她,微笑道:「妳一向就是不肯佔人便宜,對嗎?」
「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我的,我一點都不想多要。」她也笑著回應。
「所以妳才會主動跟人豪說明一切?」他好奇的問。
「他都跟你說了?」她苦笑。
「也不算,應該說是他喝醉酒後被我套出一些事情。」
她低下頭,抿緊了唇瓣。
「他是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男人,不過我知道妳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葉天明繼續往下說。
雙婕死寂的心倏地一悸,可又漸漸恢復平靜,「我跟他只相識不久,又是個曾經欺騙他的人,我想他現在應該很討厭我吧。」否則也不會迫不及待就把事實告訴他媽媽了。
「雖然他外表看起來很冷酷,可真正的他其實是個重感情的人,而且緣分是很奇妙的,跟認識相處的時間長短無關。」他意味深長的道。
「我想我跟他以後也沒機會再見面,所以他是個怎樣的人也跟我無關了。」她的眸底閃過一絲落寞。
「不要這麼鐵齒,若真有緣,就算是棍棒也打不散的。」葉天明微笑,「來,妳要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我……」等等,聽說含有咖啡因的飲料對寶寶不好。「我點一杯柳橙汁就好了。」
「那要吃什麼嗎?」他看著Menu問。
「那我點個蛋糕好了。」想起自己中午也沒吃,是該吃點東西了。
「好。」葉天明點點頭,朝站在一旁的服務生招招手,在他上前時點了幾樣東西。
「妳變瘦了。」服務生離去後,他看著雙婕,突然道。
「呃,可能是因為我最近食慾都不是很好吧。」她迴避著他的注視。
「是嗎?妳太瘦了,要多吃點。」葉天明才說完,服務生已經端著蛋糕跟果汁走來,「東西來了,妳快吃吧。」
她微笑的點點頭,低頭看了眼蛋糕,還來不及思考,那股反胃的感覺已經湧上喉頭。
「對不起,我……嘔……」她還來不及把話講完,已經摀著嘴往廁所衝了。
看著她的背影,葉天明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的光芒。
這情景他很熟悉,他姊姊當初懷孕時就是這副德行。
天,她該不會懷孕了吧?
葉天明還處於震驚的狀態時,雙婕已經一臉抱歉的回到座位上。
「對不起。」她尷尬的勾起唇。
「雙婕,妳……妳是不是懷孕了?」他決定直截了當的問。
她怔愣了半晌,隨即低下頭沒有吭聲。
這表示她默認了?葉天明緊接著問:「是人豪的?」
「是我的。」她抬起頭,眼神吐露著堅定。
看樣子一定是了。他在心中暗忖。
「妳應該要告訴他的,他是孩子的爸爸。」
「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去打擾他。」她又垂下眼瞼,咬緊了下唇。
「我知道妳有妳的自尊跟骨氣,可是為了小孩,妳是不是應該要試著放下自己的矜持?」葉天明試著分析現況,「靠妳一個女人生養小孩也不是不可以,但妳要仔細想想,妳犧牲了小孩原本該有的完整家庭與優渥生活,這對他並不公平。」
他的說法讓雙婕開始動搖了。沒錯,她並不能就這樣決定這個小孩的命運,另外……或許她其實也很想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寶寶,想再看看他。
「可是,我見不到他……」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行程,也無法進入古太集團的大樓找人。
「妳希望我告訴他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不,千萬不要,若要講,我希望是我自己親口告訴他。」她連忙回絕。
怔忡了半晌,他才緩緩道:「今天晚上在他家飯店有一場相親宴。」
「相親……」聽到這個訊息,雙婕的心擰痛著。
「那是個見他的好機會。」葉天明提議。
「我會考慮的。」
看著眼前的蛋糕跟果汁,她除了生理的不舒服之外,還有心理的掙扎。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說或不說?她真的該好好想想了。
坐在熟悉的飯店VIP室中,古人豪腦中所想的全是跟雙婕在這裡「重逢」的情景,耳邊雖然傳來了熱絡的交談聲,可卻都沒能傳到他的思緒中,只剩下一堆無意義的聲音在嗡嗡作響。
「人豪,你覺得呢?」忽地,惠曼莉的詢問聲響起,「人豪?」
他猛地回神,將視線望向母親,「我沒意見。」反正不管什麼事情,他只要說這句話就是了。
「那太好了,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她開心的道。
「這真是我們的榮幸,人豪儀表堂堂,幹練成熟,家麗如果真的可以嫁給這樣出色的丈夫,真是她一輩子的福氣。」張夫人興奮的奉承著。
「哪兒的話,像家麗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孩才真的不簡單,不過嫁到我們古家,並不需要拋頭露面的為生活奔波,最重要的就是趕緊生下繼承人。」惠曼莉笑著應聲,可也堅定的說出了對古家媳婦的基本要求。
「那當然,有什麼比趕緊生個孫子讓長輩抱更重要的呢?我們家麗一定不會讓『親家母』失望的。」張夫人掩嘴呵呵笑。
親家母?還真心急。古人豪在心中暗諷,突然覺得再也受不了這吵雜的一切,他微微將椅子後退,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還要回公司開會,妳們慢慢聊。」
他的舉動讓現場霎時安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還要開會。」惠曼莉冷靜的看著他,知道這只是他遁逃的藉口。
「最近很忙。」古人豪淡漠以對。
「沒關係,公事要緊。」張夫人客氣的道:「反正以後多得是時間見面。」
惠曼莉注視著兒子,「好吧,不過你必須先送家麗回去。」
「不順路。」他過於直接的拒絕,讓一直沉默的坐在座位上的張家麗尷尬的漲紅了臉。
「不順路也得送。」惠曼莉堅決要求。
「我知道了。」古人豪面無表情的說。
「那就太謝謝人豪了,家麗,妳還不快點跟上。」張夫人連忙催促女兒。
「喔。」站起身,她趕緊走到他身邊。
「我先走了。」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古人豪率先離開了現場。
張家麗看了眼母親鼓勵的神情,點點頭,小跑步跟上前去。
「呃,古……古先生,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她怯怯的在他身後道。
古人豪的腳步停下,第一次看向她。一個雖然打扮時尚,可看得出骨子裡是個老實的乖乖女,完全不像個氣焰高張的千金小姐。
「沒關係,我送妳。」他對客氣的人一向不會太嚴厲。
「謝、謝謝。」張家麗結結巴巴的道謝,正要舉步上前時,一個不小心絆了自己的腳,身子直接就往他的身上倒去。
當雙婕走近他們時,看到的就是古人豪雙手「摟著」張家麗的這一幕。
她怔愣在原地,強烈的心痛讓她一時之間呆住了,甚至忘記要轉頭離開,直到他的視線望向她。
「妳來這裡幹麼?」掩飾住心中的悸動,他刻意讓自己的語氣冷淡而疏離。
「我……我……對不起。」雙婕慌了,狼狽的轉過身舉步離開。
「站住,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該死,他為什麼就不能乾脆的讓她離去?
雙婕的背影頓了頓,聲音自她僵直的背影傳來,「現在沒事了,再見。」沒等古人豪開口,她繼續著自己的腳步。
該死!他又在心中低咒了聲,努力克制自己追上前的慾望。
「她是你朋友嗎?」張家麗小聲的詢問。
他只是雙眼直視著雙婕的背影,沒有回答。
「她……她好像在哭耶。」她又自顧自的說。
哭?!
這個字眼觸動了他的內心深處,他咬咬牙,朝張家麗道:「抱歉,我無法送妳回去了。」
「呃?喔,沒關係,沒關係。」怔愣了下,她連忙做出請便的手勢。
古人豪對她點了點頭,大步跨出,朝雙婕的背影追去。
她真是個白痴,竟然會以為應該要讓他知道自己懷孕的事,甚至期待兩人間有什麼改變,結果看到的卻是他已經擁著其他女人溫存的畫面,似在徹底嘲笑著她的愚蠢。
雙婕無法克制淚水自眼眶中滑落,只能加快腳步離開這個屬於古家的領域。
「站住!」古人豪的聲音又從她身後響起。
她愣了愣,不過這次並沒有停下,反而加快腳步往前衝,可她跑得再快,也無法快過手長腳長的古人豪,所以才沒幾步就被他給扯住了手腕,不得不停下腳步。
「你想怎樣?」她懊惱的朝他吼道。
他瞇起了黑眸,「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妳才對,妳為什麼特地跑到這裡來哭給我看?」
「我……我沒有。」他竟然這樣指控她?她不由得發怒了。
「那這是什麼?」他用手指挑起她眼角的淚珠質問。
「我剛剛在打哈欠不行嗎?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雙婕甩開他的手。
「我只是就事實判斷。」古人豪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好壓抑住自己想要上前擁抱她的慾望。
才一陣子沒見,她的臉色變得憔悴而蒼白,原本就纖細的身形顯得更加瘦弱,讓他的心彷彿被狠狠的擰住了。
「隨你怎麼說都好,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她低著頭,生怕再多看他一眼,淚水又要不爭氣的湧上。
「妳最擅長的不就是閃人嗎?又何必問我?」想起那一次纏綿過後所遭受的對待,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皺起眉,不解的問。
古人豪嘲諷的扯起唇角,突然自口袋中掏出皮夾,抽出幾張千元大鈔塞到她的手裡,「我想我不需要過夜費。」
看著手上的紙鈔,她愣住了,「這是……」
「妳忘記了嗎?那天妳留下的『遮口費』。」古人豪譏誚道。
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接著又啼笑皆非的彎起了唇角。
「妳笑什麼?」他輕蹙起眉。
「我笑你果然是個自以為是的人。」雙婕將紙鈔又塞回了他的手掌心,「這是我們當初差點擦撞時,你莫名其妙拋下的『賠償金』。」
這下換古人豪愣住了。
「那次明明是我們的錯,本來就不該拿你一毛錢的,所以我才把這筆錢原封不動的還給你。」雙婕解釋,「現在你明白了吧?」
原來如此……古人豪幾乎有種想要大笑的衝動。他的確是錯得太離譜了!
知道了事實真相,他的心裡好過多了。
「既然我已經把錢給了你們,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妳拿去吧!」古人豪又將錢塞回她手上。
「不可以,我不會收的。」雙婕趕緊又把錢還給他。
「我要妳收下就收下。」他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推拒的動作。
「我不要!」
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你來我往的,只為了把紙鈔塞到對方手中,這時,一道不悅的聲音忽地傳來——
「你們在做什麼?!」
第七章
兩人的動作霎時停頓住,一起望向了聲音的來源。
「媽。」古人豪握著她的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是雙婕在惠曼莉的注視下連忙收回了手。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能看嗎?」她大聲斥喝。
「對不起。」雙婕囁嚅著唇道歉。
「妳還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惠曼莉睇了眼她握在手中的千元大鈔,眸底閃過不屑,「是來乞討的嗎?」
她的臉猛地臊紅了起來,連忙搖頭否認,「我是來還錢的。」
「還錢?」惠曼莉犀利的視線掃向自己的兒子,「你給了她多少?」
「沒有。」他只是冷淡的回答。
「那為何她要來還錢?」她皺起了眉。
「那是她該得的,不需要還我。」古人豪的眸子沒有離開過雙婕的臉上,看著她一臉窘迫的模樣,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感情油然而生。
「你這個笨蛋,被騙得還不夠嗎?」惠曼莉斥喝道:「像她這種缺乏父母教養的騙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以後不許你再跟她有任何的牽扯。」
「對不起,我知道我當初不該聽從先生和太太的話,佯裝成他們的大女兒,但請您不要污辱我父母,他們已經過世許久,若再責怪他們未免有失厚道。」講她什麼都可以,但是竟然牽扯到她已過世的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妳、妳說什麼?」惠曼莉氣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妳竟然說我不厚道?」
「我只是希望您可以留點口德。」雙婕挺直背脊道。
看著這個小女人竟然敢大無畏的跟一向唯我獨尊的母親對抗,古人豪的眸底閃過了一絲欽佩。
「我有說錯嗎?有怎樣的父母就會教導出怎樣的兒女,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只會打洞,像妳這樣的騙子,也只有騙子父母才可能生養得出。」惠曼莉譏諷道。
「是嗎?若是這樣,那很抱歉。」雙婕握緊了拳頭,盤旋在胸口的憤怒衝上腦門,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衝口而出的說:「因為你們古家也要有個騙子生養的孩子了。」
「什麼意思?」惠曼莉瞪著她問。
「我有了你們古家的骨肉。」她滿意的看著她霎時刷白的臉色。
「妳說什麼?」這次出聲詢問的是古人豪低沉的嗓音。
「我……我沒說什麼。」看到他陰沉的神情,讓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
「妳剛剛說妳懷了我的孩子?」他握住她的下巴,不讓她移開視線。
「我……」她努力讓自己擠出嘲諷的笑容,「你忘記了嗎?我是個騙子,我說的話怎麼能夠相信。」
「妳……」古人豪擰緊眉,黑色的眸子望進了她的眸底,試圖看出她的真心。
「人豪,她說的有可能嗎?」惠曼莉轉向兒子,必須先確定他們是否發生過關係。
古人豪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你們不用費心猜疑了,我剛剛說的都是假的。」她後悔了,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活在那麼功利現實的生活環境中。
「這件事情我自然會查清楚。」惠曼莉瞥了她一眼道:「在我沒查清楚之前,妳不許離開古家。」
「什麼?!」雙婕愕然的看向她。
「相信妳聽得很清楚了。」不再理她,轉向兒子吩咐,「你看好她。」
他沒有出聲,但握緊雙婕手腕的大掌也算是給了回答。
惠曼莉又看了她一眼,抬起下巴,蹬著高跟鞋離開。
「放開我。」一等她離開,雙婕就掙扎著想甩開他的箝制。
「妳聽到我媽說的話了。」他一點都沒有想要鬆手的意思。
「那跟我無關,放開我。」他扣住她的大掌強而有力,讓她怎麼甩都甩不開。
「既然妳敢宣稱懷了我的孩子,那就必須接受檢驗。」古人豪瞅著她,「除非……」
「除非什麼?」她有預感,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會讓她很受傷。
「除非那孩子不是我的。」他直視著她,腦中浮現的是那日她跟另一個男人相擁的畫面。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忽地響起,讓他們同時怔住了。
僵滯的氣氛霎時瀰漫在他們之間,一切彷彿靜止了下來。
「我不會道歉的。」許久之後,雙婕才低聲道。
她的手掌此刻還微微發麻,可見他的臉頰有多痛了。
不過,這一切還比不上她的心痛,他的話就像在她心上狠狠地抽了一鞭似的,讓她的心破碎綻裂。
「我也是。」他咬咬牙,臉上火辣的感覺讓他憤怒。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動手打他。
「很好,我想我們有共識了。」她嘲諷的道。
古人豪危險的瞇起了眼眸,握著她纖細的手腕,扯著她走。
「你想要帶我去哪裡?」她腳步踉蹌的走著。
他瞥了她一眼,「妳該去的地方。」
她從來不知道被拘禁的滋味是什麼,不過現在總算是領教到了。
自從那天古人豪將她帶到婦產科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又將她帶回古家之後,就嚴格限制了她的行動,讓她只能待在這個小房間內,什麼都做不了。
她突然無聲無息的失蹤,志浩跟名美一定會很擔心吧?還有她的工作,曠職這麼多天,老闆一定氣瘋了。
可是她手邊又沒有任何跟外界聯絡的方式,真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雙婕在房間內焦躁的踱步,身體的不適加上心理的壓力,讓她根本沒辦法好好進食,往往吃了幾口就吐得一乾二淨,原本就瘦削的雙頰甚至微微凹陷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喀嚓!」開鎖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
雙婕連忙衝到門邊,等著緊閉的門扉敞開。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不等人影自門後現身,她已經迫不及待的發問。
「妳就這麼急著想要離開嗎?」古人豪走入房內,將門帶上。
「你把我關在這裡幹麼?我又不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可以不工作就活得下去。」她懊惱的道:「我有很多私事都不能處理,你知不知道這會造成我多大的困擾?」
「是因為不能跟妳男朋友見面,所以妳才這麼焦慮不安嗎?」私事?這兩個敏感的字眼讓他不爽了起來。
「男朋友?」她皺起了眉,表情相當困惑,「你在說什麼?」
她哪來的男朋友?
「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該死,為什麼一想到那個男人,他就有種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
這到底是怎樣的感覺?該死,他一點都不懂。
他只知道自己強烈的想獨佔她,不允許其他人跟他分享。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既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就讓我走吧!」她已經心力交瘁了。
「誰說我們之間沒有關係的?」古人豪咬牙切齒的說。
「我不是你要的千金小姐,你也已經有了新的對象,我們之間還會有什麼關係?」他憑什麼質疑她有其他男人?他自己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吧!
「妳有我的小孩。」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試圖遺忘她,卻又做不到嗎?
「你也說了,你認為這個小孩不是你的。」雙婕冷冷的回應。
「我現在說是就是,我不會讓妳離開,回去跟那個男人相聚的。」他的手緊握住她的下巴,俯視著她的臉龐,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要讓彼此的鼻尖輕觸在一起。
「我想幹麼是我的自由,你無權限制我。」他的接近讓她的心跳瞬間加快,那熟悉的男人氣息讓她記起了他的擁抱,也干擾了她的思緒。
「是嗎?妳試試看。」他冷嗤了聲,凝視著她在自己眼下的紅艷雙唇,黑色的瞳眸彷彿染上了一層深幽的墨色。
「你……你想幹麼?」她想要移開視線,可卻宛若被磁鐵吸引住似的,無法動彈。
古人豪沒有再出聲,只是低頭攫住了她的唇瓣,熱切的吸吮著她唇內的甜美馨香。
好像早就在等待這一刻來到般,雙婕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忘情的迎了上前。
他的胸膛寬厚而溫暖,就像是一面足以替她擋風遮雨的大牆一樣,讓她充滿了安全感,但同時也讓她忍不住感慨的落下淚來。
她的淚珠就像滾燙的熱水一樣,讓他震撼的移開自己的唇。
她哭了?一抹憐惜湧上他的心頭。
「為什麼哭?」他想要緊緊擁住她、輕哄她,要她別哭,可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他卻只能平淡的詢問。
「沒事,懷孕以後我變得很愛哭。」她怎麼能告訴他,她是因為得不到他的愛而哭?
天,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難道這就是愛情?
雙婕越想越難過,淚水也一發不可收拾。
「該死,妳到底在哭什麼?」面對心愛的女人莫名落淚,古人豪心頭一慌,不小心提高了音量。
「你那麼兇幹麼?」她哽咽的拭淚。
「我……該死!」他不懂得安慰女人,只能懊惱的拍打著自己的額頭。
「叩叩叩!」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一個漾著笑意、俊朗的臉自門後探了進來。
看到來人,雙婕愣了愣,暫時忘記了哭泣。
「人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古人豪詢問的看向他。
「從你開始慌張失措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以冷靜自傲的大哥露出那種脆弱無助的神情哩,真是有趣。
古人豪黝黑的臉頰霎時浮上一層薄薄的紅暈,「你在胡說什麼?」
「看來我在美國的這段時間,似乎錯過了很多事情喔!」古人傑挑起眉,打趣的朝雙婕眨眨眼。
他的模樣跟古人豪有八分相似,同樣有張俊帥的臉孔與高大的身材,不同的是,那雙眼睛充滿了溫暖的笑意,跟古人豪始終冷凝著神情的模樣,呈現完全相反的對比。
「我想妳應該已經猜到,我是人豪的弟弟,叫我人傑吧,妳呢?」他走近她,朝她和善的伸出了手。
她不好意思的拭去臉上未乾的淚珠,回握他的手,「我叫雙婕。」
「雙婕?」古人傑握住她的手,腦袋內迅速的轉了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妳就是『她』吧?」那個曾經跟大哥相親過,又讓他們極度沒面子的女騙子。
「什麼?」她不解的反問。
「人傑,你該先去見媽。」看著弟弟緊握著雙婕的手,古人豪心中頓時不是滋味了起來。
「我可不想這麼早就去聽訓。」古人傑做了個鬼臉,讓她忍不住破涕為笑。
該死,她竟然因為他而笑?
古人豪胸口的妒火更熾了,忍不住瞪著弟弟的手,「你握夠了吧?」
哈,敢情大哥是在吃醋?!
這個新發現讓古人傑覺得更有趣了,故意將雙婕的手握得更緊,「我握過的手不少,可是很少有像妳這麼細緻柔嫩的,叫人捨不得放開。」
「謝謝,你過獎了。」雙婕禮貌的道謝。她發現古人傑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相處起來也很輕鬆,不像他哥哥,總有一種壓迫人的威嚴感。
該死!他們聊得還真開心。古人豪眉頭微皺,走上前將他弟弟的手自她手上撥開。
古人傑挑起眉,差點沒有因為大哥的「失態」而笑出聲。
「我有事要跟她出去,你也一起來。」古人豪怎會看不出弟弟眼中那抹調侃,他強自鎮定的開口。
「我也可以去?」古人傑好奇又驚訝的問。
「我們要出去?」她可以離開這個房間?「去哪裡?」
古人豪看了她一眼,只回答了一句,「妳很快就會知道。」
「你帶我來教堂做什麼?」雙婕困惑的看向扯著她往前走的古人豪,腳步遲疑著。
「妳問這麼多幹麼?」他斜睨了她一眼。
「哥,這教堂好像是我們小時候常來玩的地方嘛,不知道那個老神父還在不在?」古人傑則是懷念地看著周遭的景致。
古人豪沒有回答,逕自跨步往前走去,拉著雙婕踏入教堂門口。
「你們終於來了。」才踏進裡頭,葉天明爽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她訝異的看著他,又看了看站在壇前的老神父,疑惑佈滿了胸臆。
「開始吧。」古人豪帶著她走到神父面前,冷靜的道。
「等等,我替新娘準備了這個。」葉天明拿起一束捧花跟一頂白紗頭罩走上前去。
「謝謝。」古人豪朝他點頭致謝,順手將捧花遞給了雙婕,接著便想將白紗罩在她頭上。
「慢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阻止了他的動作,瞅著他問。
「你還沒告訴她?!」葉天明驚訝的問,在看到古人豪的神色後,便知道了答案,他無奈的拍了下額頭,「你還是趕緊先告訴她吧!我來告訴人傑。」他拉著一臉好奇的古人傑往觀眾席走去。
「說吧?」雙婕仰望著他問。
古人豪深吸了口氣,「今天是我們的結婚典禮。」
「結婚?!」這個回答讓她的眼珠子差點沒有掉出眼眶。
「沒錯,我跟妳的結婚典禮。」這很難理解嗎?
「我……誰說要跟你結婚了?」她的心情霎時複雜了起來。
「我有詢問過妳的意見嗎?」
「我不會答應你的。」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娶她,為何還要安排這場讓人心酸的婚禮?
「由不得妳。」該死,難道她就這麼不想嫁他?
「沒人可以強迫我!」她倔強的回視著他。
「喂喂喂,你們在幹麼?」葉天明見氣氛不對勁,趕緊上前打圓場。
雙婕將臉撇開不吭聲。
他朝好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暫時離開。
古人豪僵直著身子沒有移動的打算,直到古人傑上前將他半強硬的拉開,他才跟著弟弟走出教堂。
「妳應該答應他。」葉天明直言道。
「我不想勉強任何人。」在她的夢想中,婚禮應該是兩個人深愛著對方,充滿著甜蜜幸福,喜氣洋洋的儀式才對。
「妳以為妳可以勉強得了他嗎?」他覺得好笑。
這句話倒是真的,她垂下眼睫,「他只是為了小孩。」
「那妳就太不了解他了,若他真的不願意,沒人可以生下他的孩子。」依他對古人豪的了解,沒有任何理由跟原因可以影響他的決定。
她沉默著。
「況且,難道妳就不能替小孩想想嗎?除非妳不要這個孩子。」葉天明打量著她的表情。
「我要。」雙婕揚起長睫,眸底閃動著為人母親的堅定,「不管怎樣,我都要他。」
「那就對了,難道妳要讓妳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爸爸嗎?」他繼續勸說。
「我……」她遲疑了。
「我再問妳一句,妳老實告訴我就好了。」
雙婕看了眼葉天明,點點頭。
「妳愛他嗎?」他問得很直接。
她愛他嗎?若不愛他,就不會日夜思念他;若不愛他,就不會為他感到嫉妒;若不愛他,就不會將自己給了他……
她愛他嗎?是的,直到此刻,她可以很肯定的告訴自己,她是愛他的。
「妳愛他。」看她臉上的神情,葉天明的疑問句變成了肯定句。「既然如此,妳更應該嫁給他,爭取自己的幸福,不要因為自己無謂的自尊而讓機會溜走。」他語氣嚴肅的提醒她。
「他不可能會愛我的。」雖然嘴上仍這樣講,可他的話已經在她心底慢慢地發酵。
「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若他真的對妳一點情分都沒有,今天就不會不顧他母親的反對執意娶妳了。」
「今天的婚事,他媽媽不知道?」她以為古人豪一直以來都不在乎自己的婚事,全是讓他母親處理的。
葉天明點點頭,「所以妳該知道他下了多大的決心。」
一股莫名的感動在雙婕的心中蔓延開來。或許,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在乎她,所以才會寧願背負著違抗母命的罪名而堅持娶她。
「怎樣?」葉天明看出她臉上的軟化。
她輕咬著唇瓣,沉吟了半晌,輕得不能再輕的點頭道:「我知道了。」
「太好了,我去叫人豪。」他喜出望外的往外跑。
葉天明說的沒錯,她該為了自己、也該為了孩子,去爭取屬於自己的幸福,即使他的愛是那麼難以捉摸,可只要有一絲絲希望,她都得努力而不錯過。
站在教堂的聖壇前,她抬起頭凝望著高掛在上方的十字架,小手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在心中悄悄做了決定。
第八章
「這個婚姻不算數。」這句話是從惠曼莉的齒縫中迸出來的。
「已經登記生效了。」古人豪聲音平穩的道。
「你……你竟然背著我結婚,你有把我這個媽媽放在眼裡嗎?」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樣忤逆過她,現在這麼嚴重的大事竟然連問都沒有問她一聲,叫她怎麼能不震怒?
「媽,對不起,不過這件事已經決定了,她就是我古人豪的妻子,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的語氣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事情都還沒查清楚,你就急著娶她?」惠曼莉真是快氣瘋了,「她曾經說謊騙你,你怎麼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古人豪沉默著,沒有應聲。
「你現在就去叫她把離婚協議書簽一簽,還有,這幾天我想過了,既然無法確定那個小孩是不是我們古家的骨肉,乾脆就想辦法叫她拿掉,我們可以給她一筆慰問金,也算是盡到該盡的責任了。」惠曼莉以為兒子的沉默代表「同意」,逕自說道。
「不要再說了!」突然,他猛地站起身低吼,讓她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怒容的兒子。
「我不會跟她離婚,更不可能叫她把小孩拿掉,這件事到此為止。」他面無表情的臉上青筋跳動,洩露了他現在憤怒的情緒。
「你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想跟媽媽翻臉嗎?」她也惱了。
「媽,她是我妻子,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希望妳以後能夠尊重她。」他正色道。
「好,好,你有了老婆就不要媽媽,我走就是了。」惠曼莉氣得牙癢癢的,抓起包包就往外頭走。
「媽……」古人豪看著母親飛快離去的背影,懊惱的捶打了下桌子。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若他沒有先下手為強將雙婕娶進門的話,母親一定會選擇寧可錯殺,叫雙婕把小孩拿掉。
而現在證明他的顧慮沒錯,好險他早一步完成了結婚儀式,否則麻煩就大了。
「沒想到你會為了一個『女人』跟媽撕破臉。」古人傑不知何時來到的,雙手插在口袋中,斜倚在門邊。
古人豪疲憊的用手爬爬頭髮,走回辦公桌後坐下,「叫她『大嫂』。」
扯起唇瓣,他走進門內,「我知道,放心,我跟媽不同,我很喜歡這個嫂子,只不過我真的很訝異,一直以來都順從媽意見的你,竟然會突然抗命。」
「事情有輕重緩急,這件事我無法妥協。」古人豪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大哥,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她。」他觀察著大哥臉上的神色後,緩緩說道。
「你胡說什麼。」迴避弟弟的視線,他輕斥著。
「我可沒胡說,好歹我跟你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就算你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我也能觀察出一二。你不能否認,她跟以前那些女人完全不同,對嗎?」古人傑說得很篤定。
「你問這麼多幹麼?你只要知道她是你大嫂就夠了。」古人豪白了他一眼。
「OK,我不多問就是了。不過,有句話我可要提醒你,有時愛情是要說出來的,要讓對方知道你愛她,否則一堆誤會很容易就會趁機竄起,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古人傑認真的勸他。
說出口?他這輩子唯一會的就是壓抑情感,從來就不知道怎麼去表達,更別說要「說出口」了。
這對他來說,可能比在商場上跟敵人鬥智廝殺還要困難個幾百萬倍。
「那我不吵你了,早點回去陪老婆吧!」見大哥沉吟著,古人傑識相的告別。
「等等。」他喊住了已經轉過身走到門邊的弟弟。
古人傑回首,用詢問的眼神望向他。
「謝謝。」他有些艱困的說出這句話。
古人傑詫異的挑高了眉,隨即揚起唇畔,朝他點點頭,「有進步。」隨即笑著走出門。
他平常的表現真的這麼差嗎?
古人豪苦笑的搖搖頭,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突然,他很想要趕緊回家看看她,那個才剛成為他妻子不久的女人,還有他們的孩子。
如果現在有鏡子的話,他一定會因為看到自己臉上不自覺漾起的幸福笑容,而訝異的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古人豪」。
一種連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無形改變,正悄悄的在他身上產生作用,同時影響著整個古太集團……
才踏進家門,一陣陣令人食指大動的飯菜香就飄入了古人豪的鼻中。
通常他都是在外頭應酬用餐,很少待在家吃晚飯,就算偶爾回家吃飯,也從來沒有聞過這般美味的香氣。
奇怪,是換了廚子嗎?
古人豪將外套跟公事包交給迎上前的傭人,順口問道:「太太呢?」
傭人愣了一下,接著回答,「太太還沒回來。」
「她出去了?」他的心忽然提了起來。
「呃,先生,請問你說的是哪位太太?」傭人被古人豪驟然下沉的臉色嚇到,連忙問他。
「年輕的太太。」對呴,現在家裡有兩位太太了。
「喔,太太在廚房。」傭人如釋重負似的回答。
「在廚房?」聽到她在家,他的心這才安穩了下來。不過,她在廚房幹麼?
古人豪納悶的邊想邊往廚房走去,才剛走近,就看到她纖細的背影在廚房內忙進忙出,那情景,讓他內心有種撼動。
從小到大,他從沒看過母親下廚,理所當然的都是由聘請的大廚準備全家的三餐,他也從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
可今天看到她穿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準備晚餐,突然讓他有種幸福的感覺。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家」的感覺。
古人豪站在廚房外看著眼前這一幕,目光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甚至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就怕破壞了這洋溢著溫馨的情景。
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的雙婕,滿意地看著自己準備的一桌菜餚,脫下了圍裙,才抬頭,就看到那雙讓她一見鍾情的雙眸正緊盯著她瞧。
「你回來了?」她緊張的將圍裙藏在身後,不敢望向他。
「這些都是妳做的?」他走近餐桌。
「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這還是他們結婚後共度的第一次晚餐哩。
「我沒想到妳會煮菜,現在很少有女人會做家事了。」他拉開椅子坐下,看著一桌豐富的菜色,眸底閃過驚訝。
「我在薛家一直都在做這些事。」雙婕苦笑道。
看著她閃過落寞的美麗臉龐,他感到一陣心疼,「或許,妳可以慢慢告訴我,妳跟薛家的淵源。」
雙婕點點頭,甩開不愉快的回憶,擠出抹笑容,「我會告訴你的。」
她突然轉變的和善態度讓古人豪感到有些驚訝,但卻也跟著輕鬆愉悅了起來。
「好,先吃飯吧。」他英俊的臉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可他的語氣卻明顯柔和很多。
「可是……你母親還沒回來。」自從那晚在教堂匆忙的舉行結婚儀式之後,她就沒有見過他媽媽,想必她一定是大發雷霆了吧?
「她暫時不會回家。」根據他對母親的了解,想必是跑去陽明山的別墅暫住。
「不回家?!」這麼嚴重?
「這件事妳不用管,妳只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就是了。」古人豪淡漠的道。
她眉頭微微一皺,認真的看著他,「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談清楚。」
古人豪回視著她,「說。」
雙婕深吸口氣後才開口,「我……我想,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就該好好經營這段婚姻。」她抬起長睫,偷偷瞟了他一眼。
「繼續。」他鼓勵她往下說。
「所以……所以我會盡好做妻子的本分,相對的,我也希望你可以當個好丈夫。」她咬咬下唇,一口氣說完自己心中的話。
丈夫跟妻子這兩個名詞讓他的心中有種悸動,沒想到他一向不在乎的婚姻,此刻卻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不過,好丈夫?他實在不知道怎樣才叫做好丈夫。
「我希望你能尊重我,我不是生孩子的工具。」雙婕的神情有些落莫。
難道是因為剛剛那句話?「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希望她不要為其他的事情心煩罷了。
仔細觀察著古人豪臉上的表情,她點點頭,「我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麼?」聽說結了婚的女人要求會很多,真是一點都沒錯。不過很奇怪的,他不但不覺得厭煩,反而想要盡力滿足她的一切需求。
「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拆掉面具,真實的表現你自己,就像在葉天明面前一樣。」她多盼望有一天他跟自己在一起時,也可以像跟葉天明在一起時那般輕鬆自然。
古人豪直直的瞅著她,僵硬的彎起了唇角,「像這樣嗎?」
她還記得自己曾在酒醉的時候大膽的用手拉彎了他的唇線,還說過一大堆讓人害羞的話。
雙婕白皙的臉龐霎時臊紅了起來,羞赧的點了點頭。
她嬌羞的可愛模樣讓他的唇線更加上揚了。他很懷疑若自己真的聽母親的話,娶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當老婆,現在還會有這麼多樂趣嗎?
答案一定是不可能的。
或許,試試看當個好丈夫也是個不錯的挑戰,他很樂意接受。
「吃飯吧。」古人豪放柔聲音,算是跨出了第一步。
雙婕開心的咧開唇,替他盛飯夾菜。
她一定要做一個好妻子、一定要讓他愛上她,一定!
既然結了婚,同床共枕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
雙婕在自己的房內踱著步,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人家並沒有開口叫她換房間,她又怎麼好意思主動問起?
可夫妻嘛,本來就應該要住同一間房不是嗎?
她不住的來回轉著,掙扎著自己該怎麼做……
好,既然已決定要好好經營這一段婚姻,那厚臉皮點也無妨。
她咬咬下唇,開始動手收拾著細軟——其實也只有幾件臨時買的便衣——鼓起勇氣打開了房門,在屋內搜尋著……
真糟糕,她應該要先問清楚他住的是哪間房。
她躡手躡腳的走上二樓,順著房門一一敲門,第一間是書房,第二間沒人回應,剩下兩間。
她鼓起勇氣選擇了其中一間,敲了敲門。
「叩叩叩!」敲門聲在長廊上迴盪著,她放下手,將耳朵貼在門上傾聽著。
好像有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應該是這間吧?
她又敲了幾下門,正準備重新將耳朵貼上門板聽個仔細時,門卻在此刻突然打開了。
「啊——」看見裸露著胸膛、只在下半身圍著一條毛巾的古人傑,雙婕忍不住驚呼出聲。
「怎麼了?」另一扇門在尖叫聲響起後迅速的打開,衝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古人傑無辜的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看著眼前景象,古人豪的臉色霎時沉了下來,他走上前擋在弟弟跟妻子中間,沉聲問道:「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我聽到有人敲門,可是正好在洗澡,本來不想理會,但敲門聲又一直響,我以為是你找我有事,才會只圍著一條浴巾就衝出來開門。」誰知道竟然會是剛進門的大嫂,他也是受到不少的驚嚇哩。
「妳這麼晚找人傑有什麼事?」古人豪的臉色更難看了,嫉妒的感覺開始在他的胸口蔓延開來。
「不、不是的。」雙婕連忙揮手搖頭,小臉因為困窘而脹紅,「我不是找他,我、我是在找你,可又不知道你住哪間房,所以才……才一間間的找……」天,真是羞死人了。
「喔,我知道了。」古人傑露出了個恍然大悟的神情,調侃的望著大哥,「全都得怪你這個大老粗啦,哪有人結婚後『忘記』跟老婆同房,還要老婆自己找上門的?」
古人豪怔了怔,朝她問道:「是這樣的嗎?」
她早就羞紅了臉,低著頭誰都不敢看,更甭說回答了。
「好了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也別打擾我了,趕緊回房吧,晚安。」古人傑朝他們行了個鞠躬禮,隨即關上門繼續他的盥洗動作。
尷尬死了,如果現在地上有個洞的話,她肯定會毫不考慮的跳進去。
「我們回房吧。」如果燈光再亮一點,她一定會看到他黝黑臉上浮現的淡淡紅暈。
她總是可以令他悸動,給他不同的感受,溫暖他的心。
隨著每一次的悸動,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又更深了些。
他帶著雙婕走入房內,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像個國中生一樣感到慌張。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房間。
房中的擺設簡單樸實,一點都不像是個總裁的房間。
一張大床罩著藍灰色床單,擺在房間中央,窗旁放著線條簡單的木製床頭櫃,而落地窗旁則是擺放著一張布沙發,沙發旁則有一盞閱讀燈,看得出來是他平常閱讀書籍或公文的地方。
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整個房間內充斥著屬於他的氣味,且隨著她的呼吸竄入她的每一個細胞,讓她整個人開始燥熱了起來。
「東西先放著吧。」古人豪在落地窗旁的沙發坐下,交疊著雙腳凝視著她。
看她提著小包包,彷彿一隻誤闖叢林的可愛白兔似的,就叫他有股想要將她一口吞下的衝動。
「該放哪裡?」她沒有忽視他灼熱的視線,羞赧的問。
「先隨便放著,明天傭人會整理。」他隨口道,接著拍了拍雙腿,「過來。」
雙婕聽話的把包包放下,慢慢走到他面前站著,不知道自己該坐到哪去。
古人豪唇畔微扯,長臂一伸,將她捲入了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啊!」雙婕發出嬌羞的低呼,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他哪會讓她有機會閃躲,厚實的大掌抬起她的下巴,黑色的眸子望入了她的眸中,「妳說過要當我的好妻子。」
「嗯。」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那妳以前的男朋友呢?」這個疙瘩,他始終沒有除去過。
她的眸底閃過一絲困惑,隨即皺起了眉頭,「你還在懷疑我肚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方才的甜蜜被傷心取代,她覺得自己被徹底的污辱了。
觀察著她的神情,那雙瞳中盛滿的怒意跟痛楚不是假的,古人豪緩緩道:「我那天親眼看到的。」
「哪天?」他親眼看到?她根本就沒男朋友,他去哪看啊!
雖然要說出自己曾經回頭找她是件窩囊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將那天自己看到的情景簡單的做了說明。
「你後來有找我?」這個訊息讓雙婕原本傷痛的心霎時飛揚了起來。她本來以為,他根本就馬上忘記了她哩。
「唔。」古人豪尷尬的應了聲。
「那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開車載我跟另一個女生的駕駛,我們三個人是大學同學兼死黨,所以那天我們只是例行的同學聚會,沒其他用意。」雙婕連忙解釋。
「同學會親妳額頭?還跟妳勾肩搭臂?」他的語氣蘊含著濃濃的醋意,酸得連雙婕都聞到了。
他是在吃醋嗎?她飛揚的心又更揚高了些。
「那只是在開玩笑,不過我現在結婚了,以後會注意的。」她輕聲安撫他。
她的話讓古人豪一肚子的醋意霎時消了一大半。是真的嗎?這一切只是他的誤會?
「若是你還不相信的話,我可以介紹我那兩個死黨給你認識。」她希望讓他相信她。
「我沒這麼小氣。」他嘟囔著,一向嚴峻的臉上突然充滿了孩子氣。
雙婕看得入迷,雙手不自覺的摸上了他的臉頰,「你現在像個小孩子似的。」
「小孩子?」他扯起唇畔,將她的臀部抵上他的腿間,在她的耳畔低喃,「現在還像嗎?」
她的臉頰霎時燒紅一片,害羞的將臉埋在他的頸窩。
他輕吮著自她髮絲飄來的馨香,將唇移到她的耳畔,用柔嫩的舌尖輕輕舔舐著她白玉似的耳垂,然後順著臉頰,找到了她的唇。
「嗯——」觸電般的感受自他的舌尖撩起,讓她情不自禁的嚶嚀出聲。
粗重的氣息在彼此間交疊著,他的大手滑入她的衣襟之內,找到那滑嫩柔軟的渾圓,輕柔的愛撫著。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慾火正因他的每一個碰觸而燃起,讓她焦躁不安地在他腿上扭動著身體,祈求著更多。
「該死!」忽地,古人豪低咒了聲,停止了一切動作,只是緊緊的攬住她,將臉埋入她的髮絲間喘著氣。
「怎麼了?」她還沉浸在方才的旖旎氣氛中,眨了眨迷濛的雙眼問道。
「妳肚子裡有我的孩子了,我不能傷害到他。」他的聲音充滿了抑制情慾的瘖瘂。
「應……應該沒關係吧?」雙婕低聲道,馬上因為這充滿邀請的話語而羞紅了臉。
「不行,我今天會安分的抱著妳睡覺。」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大床,輕柔的放下她。
這一刻,她覺得就算自己馬上死去也值得了。
誰說他是個不懂表情達意的男人?他的憐惜是如此撼動著她,若他能真正的愛上她,那她一定會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了。
只是會有那麼一天嗎?畢竟她並不符合他的擇偶條件啊……直到古人豪擁著她入眠,雙婕還是睜著眼無法入睡,腦海中不斷的思索著這個問題。
第九章
「妳怎麼這麼久沒回來?我們都打算要報警了,妳到底跑去哪啦?連通電話也沒有,知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啊?」陳名美打開門,一看到站在門口的好友,馬上又急又氣的飆出一串話來。
「對不起。」雙婕一臉抱歉的微笑。
「對不起就好了嗎?真是氣死我了。」她餘怒未消。
「好了啦,妳幹麼劈哩啪啦的說一大堆,人回來就好了啊!」胡志浩忙阻止她繼續發飆,伸出手拉著雙婕的手腕,「快點進來吧。」
「謝謝。」她不著痕跡的避開他伸出的手,就怕跟在後頭的古人豪會介意。
胡志浩的手僵在半空中,又看到跟在她身後的人,神色霎時呆了呆。
「他是?」陳名美也發現了,訝異的看著他。
「我是她丈夫。」沒等雙婕開口,他已經先出聲了,這讓她心中湧起一陣甜蜜的悸動。
「丈夫?!」兩個死黨同時張大了嘴,下巴差點沒有掉到胸前。
「嗯,我們前幾天才結婚的。」雙婕羞赧的點頭附和。
「天,你們結婚怎麼連通知一聲都沒有?」陳名美不可思議的大喊,「不對啊,妳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怎麼會保密成這樣?真是不把我們當好朋友耶。」
「這事情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們。」雙婕握住了她的手。
「好吧,不過還是恭喜妳,這樣薛家那群吸血魔鬼就完全跟妳不相干了。」還是真心替她感到開心。
「怎麼說?」聽到跟薛家有關的話題,古人豪感興趣的問。
「這件事也是說來話長,你想聽嗎?」陳名美看向他,彎起唇道:「那得拿你跟雙婕的愛情故事來交換。」
「名美,那沒有什麼好講的啦!」她連忙阻止,怕古人豪根本講不出他們有什麼「愛情故事」。
「我接受。」他用大掌按了按妻子的肩,帶著安撫的意味。
雙婕訝異的望向他,可看到他堅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那我先去收拾東西。」她無奈的看著他。
「快去吧,我會跟妳老公在客廳好好聊聊的。」陳名美朝她揮揮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聽故事了。
她無奈的笑笑,轉身走向那才暫借不久的房間收拾著行李。
「妳真的結婚了?」胡志浩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雙婕停下動作,轉向他點點頭,「是啊。」
「為什麼這麼突然?妳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走進房內,他神情凝重的問。
「是滿突然的,不過絕對沒有你說的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她從來就不認為懷孕是「不得已的苦衷」,只是讓她有機會獲得愛情的因素。
「雙婕,我們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了,我不相信妳會草率的決定婚姻大事,卻沒有通知我們參加喜宴。」他的心中充滿了濃濃的狐疑。
「因為我們並沒有辦喜宴,儀式也舉行得有些匆忙,所以就沒有通知你們了,真的很對不起。」雙婕充滿歉意的道。
「這麼匆忙一定有問題。」胡志浩輕皺眉頭,沉吟半晌,眼睛突然瞪大,「妳……妳該不會是懷孕了吧?!」他突然想起前陣子她的反胃沒食慾,一切好像有了解答。
「呃,我……我是懷孕了。」她困窘的證實。
「天,是不是他欺負妳,藉著小孩逼妳結婚?」他霎時憤怒了起來,雙手緊握拳頭,「妳告訴我,我會替妳作主。」
「志浩,不是這樣的。」依照他們倆第一次的過程,好像是她欺負他比較正確喔,不過這怎麼能講出口,真是羞死人了。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連交往的過程都沒有就結婚了?雙婕,妳不要再騙我了,妳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就嫁給這種人,我可以照顧妳跟小孩的。」胡志浩義憤填膺的怒道。
「我自己的妻子跟孩子,我自己會照顧。」突然,一個低沉而充滿殺氣的聲音陰沉地揚起。
「胡志浩,你在胡言亂語個什麼屁啊?」陳名美自古人豪身後冒了出來,衝上前捶了好友一拳。
「我是在保護我們的朋友。」他反駁。
「志浩,你不要再說了。」雙婕連忙制止他,「我很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不需要保護。」
「是啊,人家古人豪可是古太集團的總裁,雙婕嫁給他,還需要怕誰會欺負她嗎?你就省省心力吧,而且我剛剛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天我們差點撞到的賓士車裡面的大老闆,你說他們是不是姻緣天注定啊?」陳名美浪漫的道。
胡志浩訝異的瞪圓了眼,望向了雙婕,只見她淺笑的點頭。
「可是……可是你們根本沒有談戀愛啊。」她住在他這邊的這段日子裡,她從來就沒有提過他,更別說有那種沉浸在戀愛中的快樂,有的只是若有所思的憂鬱。
這個問題剛好說中了雙婕的痛處,也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敢將視線望向一旁的古人豪。
「胡志浩,你怎麼這樣說話?」陳名美又捶了他一下。
「我只是說事實,他要是愛她,怎麼會在雙婕被趕出家門的這段時間對她不聞不問?」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要再問了。」他的每一個問題都讓雙婕覺得難堪,也擔心會讓老公不悅。
「沒關係。」古人豪按住了她的肩膀,直視著胡志浩道:「我想這是我的家務事,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什麼,不過看在你是雙婕好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我愛她,我們是因為相愛而結婚,這樣你滿意了嗎?」
古人豪的話像個震撼彈一樣,讓她的每個細胞都感受到龐大的撼動。他愛她?是因為要在她朋友面前給她面子吧?不過即使是這樣,對她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哇,第一次差點發生擦撞事件時,我還覺得車裡那個男人自大得很討人厭,不過我現在真的對你徹底改觀了,雙婕,妳嫁了一個好男人,恭喜妳了。」陳名美羨慕的拍拍好友的肩膀。
終於有勇氣抬頭望向古人豪,雙婕發現他也正凝視著自己,用一種她從來沒見過的溫柔眼神,害她的心跳猛地漏跳好幾拍。
「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們該回家了。」他的臉上雖然沒有太多的表情,可是語氣卻是輕柔的。
「嗯。」她覺得自己的淚水都感動得快滑落眼眶了,趕緊低垂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
她拿起收拾好的行李跟在古人豪身邊,朝好友微笑道別。
「我有空會常找你們的。」
「你們有時間也可以多到我家陪陪她。」古人豪接口的話又讓她的心中感到一陣溫暖。「不過要記住,我很會吃醋的,所以請你不要再牽我老婆的手或親她額頭。」扯起了唇畔,他朝胡志浩道。
「呃,嗯。」這些事情他怎麼知道?胡志浩又驚又尷尬的點頭。
「厚,你怎麼都不牽我,只牽雙婕啊?」陳名美在一旁嚷嚷。
「少神經了。」他一臉困窘的瞪了她一眼。
「哼,」回瞪了他一眼,她又轉向古人豪道:「你放心,我以後會管他管得緊緊的,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的啦,不過她跟他只是朋友而已,這點我可以保證。」
微微一笑,他朝他們點點頭,隨即接過雙婕手中的行李,挽著她轉身離開。
「謝謝你。」坐上車後,她低聲道謝。
「謝我?」他不解的瞅著她。
「謝謝你剛才給我面子,我真的不知道你會為我做這些。」她覺得越認識他,就越無法克制的愛他。
「我只是盡量在妳面前做自己。」古人豪側過臉掩飾眼底閃過的羞澀,將視線放在擋風玻璃前方,驅車離開。
在她面前做自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表示剛剛說的都是他的真心話,而不只是因為顧及她的面子?
會是這樣嗎?呵,應該是她想太多了吧?
雙婕自嘲的抿抿唇,偷偷看了眼古人豪英俊的側臉,滿足的用手摸了摸還未明顯隆起的肚子。
不管如何,至少她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呵。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雙婕發現自己跟古人豪相處的狀況也漸入佳境。
每天晚上,他一定會摒除所有的會議與應酬回家吃晚飯,然後在入夜後擁她入眠。
他在她面前也越來越會直接顯露他的情緒,就像當初他在葉天明面前所表現的自己,不用再壓抑與隱藏。
她發現他內心深處,其實是個需要愛、需要被關心的大男孩,只是成長背景讓他不得不武裝自己,掩飾情感。
比起他來,雖然她必須在薛家當傭人換取生活所需,可她還是覺得自己幸福多了。
現在的她幾乎擁有了一切,但是,幸福中似乎總有些陰影,除了不確定丈夫的心意之外,還有婆婆的反對及不諒解。
想到這些,一抹愁緒又飄上了她的眉宇之間。
「太太。」傭人的聲音將她自沉思中喚醒。
「什麼事?」雙婕抬起小臉問,腿上放著她替寶寶織到一半的毛線襪。
「有訪客。」傭人恭敬的道。
「訪客?」會是誰?難道是志浩跟名美來了?她站起身,四個月的肚子已經微微看得出來了。
「是一位姓薛的小姐,我請她進來,可是她不肯,一定要請太太出去外面。」
是薛珍珍?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
「還是我去請她離開?」傭人見雙婕的眉頭輕擰,忙問道。
「沒關係,我出去就好。」雙婕阻止了傭人,放下毛線襪的半成品,朝外頭走去。
「太太,要我陪您嗎?」傭人突然喊住她。
外頭那個女的神情有點怪,讓人亂不放心的。
「不用了,我馬上回來。」她回眸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嘖嘖嘖,真是世界奇觀。」古人傑一把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在看到大哥臉上的神情時,不禁搖頭調侃。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大哥發呆傻笑哩,想必應該是想著家裡那個嬌小可人的大嫂吧?
「你怎麼不敲門就跑進來?」古人豪用輕斥掩飾尷尬。
「大哥,你知不知道現在公司上下都在流傳些什麼?」古人傑在他面前坐下,蹺起了二郎腿問。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我想我沒必要知道。」他淡淡道。
「當然重要嘍!」古人傑神情誇張的道:「原本不茍言笑的嚴厲總裁,現在每天滿面春風,而且還會主動向員工問候,完全沒有以前那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這已經可以列入公司裡的十大奇蹟了。
「啐,哪有這麼誇張。」他被弟弟臉上的表情逼出了笑。
「喏,你以前哪會這麼容易笑啊?所以我說,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他真的很難相信自己的哥哥會改變這麼多。
「這要你自己親身體驗才感受得到了。」古人豪的眼眸中全是幸福洋溢。
古人傑瞅著自己的大哥,搖搖頭的說:「看樣子你真的徹底被俘虜了,不過我可不同,世界上的女人這麼多,我不想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片花圃。」
「那是你還沒遇到那個值得的女人。」他反駁。
「好好好,恭喜你遇到那個值得的女人。」真是被他打敗了!「不過,媽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講到一直生氣不回家的母親,古人豪難免還是擰緊了眉。
「慢慢來吧,等日子再久些,她就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他淡淡回應。
「哥,我很開心看到你終於能為自己而活。」古人傑真摯的道。
他扯扯唇畔。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那個陪在他身邊的小女人呵,自從陳名美告訴他薛家過去是怎麼對待雙婕之後,他就更加疼惜她,也能體諒她為何當初會硬著頭皮以假身分跟他相親了。
「鈴鈴——」突然,內線電話響起。
古人豪接起電話,朝話筒交談了幾句之後,臉色霎時凝重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古人傑看他的表情,覺得事情彷彿不太對勁。
「我要出去一趟。」他掛上電話,拿起外套往外衝。
古人傑心急的問:「到底怎麼了?」
「你大嫂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都還沒回家。」他邊走邊說。
「呃,現在也不過才晚上七點,你會不會擔心太多啊?」古人傑跟著追上前,邊跑邊問。
「你不懂,因為薛珍珍上門找她,她才出去的。」聽到這個消息,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薛珍珍?就是之前要大嫂冒充身分的那個薛家?」古人傑也開始覺得不妙了。
「嗯,我要立刻去薛家一趟。」古人豪飛快的跑著。
「等等,我也跟你一起去。」他快步跟上。他跟去的唯一好處,就是在大哥震怒時,可以讓薛家人免於被分屍的可能。
唉,希望那一家人不要笨到傷害到大嫂,否則……只能求上帝保佑了。
「妳真的不幫我?」薛珍珍的聲音帶著不悅。
「不是我不幫妳,可是我現在已經把所有工作辭了,手邊也沒有什麼錢,我幫不了妳啊!」雙婕無奈的說著已經不知道說過幾百遍的解釋。
「妳少裝可憐了,妳現在嫁給古人豪,是古太集團的少奶奶,妳會沒錢?」真是鬼話連篇。
「我雖然嫁給他,可沒拿過他一毛錢。」雖然吃跟住是用他的,可她從沒有開口向他要過零用錢。
「騙人,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打什麼主意嗎?妳先是跟我爸媽講妳不願意欺騙古人豪,讓我爸媽將妳趕出家門,然後再想辦法嫁入古家,這樣妳就不用回饋我們家了,對嗎?」薛珍珍眼神惡毒的瞪著她。
「我沒有,妳不要做過多的揣測。」雙婕正色道。
「哼,我看妳一定是設陷阱讓他跟妳上床,然後用孩子綁住他!」薛珍珍不屑的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不想再跟妳解釋什麼,現在時間很晚了,我該回家了。」她已經出來太久了。
「妳這個忘恩負義的賤女人,妳這樣算什麼,過河拆橋嗎?」她擋住她。
「當初是你們把我趕出家門的,我很感謝你們家在我爸媽過世之後收留我,但是我該做的都做了,並不覺得我有虧欠你們什麼。」雙婕態度堅決,「還有,妳若真的這麼缺錢,為什麼不跟妳爸媽要?他們這麼疼妳,一定會幫妳的不是嗎?」
「哼,要是可以跟我爸媽要,妳以為我想跟妳開口嗎?」她的賭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她這次又捅了個大樓子,哪敢再開口?
「那我也無能為力了。」雙婕站在位於山頂的涼亭上,晚上的山風襲來,讓她感到微微的寒意,「請妳載我回去吧。」
「我再問妳一次,妳真的不肯給我錢?」薛珍珍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真的沒錢。」
她的眼睛惱怒的瞇了起來,冷聲道:「我知道了。」她轉過身朝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呼,她終於肯放她走了。雙婕暗吁一聲,跟在她身後走去。
只見薛珍珍一個躍上車,發動了車子,低沉的引擎聲浪在安靜陰暗的山頂顯得格外大聲。
雙婕伸手去拉車門,卻是鎖上的。
「珍珍?」她低頭自車窗望入車內的駕駛座,輕輕敲著玻璃喊她。
薛珍珍斜睨了她一眼,緩緩搖下車窗,「妳這蠢女人,自己下山吧。」
「這裡這麼荒涼陰暗,妳叫我怎麼下山?」她真的是滿蠢的,竟然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扔下。
「妳沒腿嗎?我看走到天亮應該可以下山。」薛珍珍嘲諷的道。
「珍珍,難道妳完全不顧我們一起長大的情誼嗎?」真的覺得很難過。
「呵,誰跟妳有情誼啊?妳根本就只是個笨蛋。」她不屑的扯扯唇角,「順便告訴妳吧!妳以為我爸媽是真心想收留妳嗎?要不是看在妳父母過世後留下的龐大保險金跟遺產,他們才懶得理妳呢。」
「妳……妳說什麼?!」雙婕怔愣住了。
「我說妳爸媽留下來的錢全都進了我爸媽的口袋啦!笨蛋,妳還以為我們真的有感情喔?我沒空跟妳閒扯,妳就慢慢走下山吧。」薛珍珍猛踩油門,無視她那無助的身影,呼嘯而去。
她剛剛說了什麼?她爸媽留下遺產?薛家收留她只是為了那些財產?
雙婕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逐漸消失的車尾,心緒紊亂到了極點。
望望周遭,寂靜的山裡只有彎曲的道路邊閃爍著幾盞街燈,四下毫無人煙,讓她不禁感到心顫。
她得趕快下山才行,這麼晚了,不知道人豪是否正在擔心著她?
雙婕看了看沒有盡頭的山路,咬咬下唇,提起腳步開始往前走。
「我們真的不知道,自從她離開薛家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薛明石苦著一張臉,不停的解釋。
「你們最好說實話,否則我哥生氣起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古人傑在旁提醒。古太集團有充分的實力足以封殺薛家所有的生意,讓他們走投無路。
「我們是說真的,我們真的不知道。」吳雅芳緊張的趕緊幫著解釋。
「妳女兒呢?」古人豪的聲音陰沉得讓人膽顫心驚。
「她一早就出門了,我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她連忙回答。
「跟珍珍有什麼關係嗎?」薛明石敏感的覺得不對勁。
「就是她把我大嫂帶出門的。」古人傑回了句。
「她?!」他跟妻子相覷一眼,拿起電話道:「我打給她問個清楚。」
「你最好快打,叫她趕快把人送回來。」古人傑建議。
薛明石拿著電話聽了半晌,皺皺眉又將電話放下,搖頭說:「沒人接。」
「那你現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祈禱我大嫂不會有事了。」看了眼一臉鐵青的大哥。要不然……他們可要倒大楣了!
夫妻倆又焦慮的互看了眼,還真的暗暗在心中祈禱了起來。
「你們曾經對雙婕做過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古人豪突然開口。
「呃,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的。」薛明石忙打哈哈。
「我不想再聽你廢話,如果你們以後再打擾她,我絕不會饒過你們的。」他眼神犀利的直射向他。
「我們不會的,她能夠嫁入古家成為大少奶奶,我們也很替她高興。」趕緊陪笑道。
「是啊是啊,要不然我們那時候就不會讓她跟您相親了,我們也都是為了她好啊!」吳雅芳扭曲事實地想討好。
古人豪冷嗤一聲,「想得到好處的應該是你們吧!」
「是啊,就是有你們這種人,整天只想動歪腦筋賺錢,完全沒有羞恥心。」古人傑嘲諷地附和。
「另外,我也知道你們侵佔了雙婕父母留下的遺產跟保險金,我限你們在一個月內把所有的錢還給她。」他已經徹底調查過薛家跟雙婕之間的事了。
薛明石一愣,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古大少爺,你這樣說就有失公允了,我們把她從小養到大,供她吃住和唸書的,難道都不用錢嗎?」
「你們薛家可以有今日的規模,靠的不正是從她父母那邊霸佔的錢財?況且她從小到大在你家當傭人被呼來喝去,加上你們侵佔那些財產的利息,我看你們虧欠她的反而更多。」古人豪露出一抹冷酷的笑,「你們不還也可以,不過以後薛家企業若發生周轉不靈之類的危機,也不要怨天尤人。」
他的警告讓薛明石霎時慌了起來,這根本已經不是暗示了。
吳雅芳連忙用手推了推丈夫,苦著臉朝他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識時務者為俊傑,薛明石也只有低頭了。
坐在一旁,吳雅芳也只能垂頭無語。
「我回來了。」薛珍珍大剌剌的推開門走進來,一見到屋內的陣仗,整個人呆愣住了。
「珍珍,妳總算回來了,怎麼打電話給妳都不接?」一見女兒回來,她趕緊上前問她。
「喔,我……我沒聽到。」她神色不自然的應著。
「我老婆呢?」古人豪一個箭步上前,用力一把捉起她的手腕。
「我……我又沒跟她在一起。」薛珍珍被他臉上的殺氣給震懾住了。
「妳還狡辯?」他沉聲一喝,「明明是妳上門將她帶走的,現在人呢?」
「妳最好快點說,否則等我大哥發火,連我也愛莫能助。」古人傑跟著道。
「我……我……」薛珍珍輕咬著唇,好半晌才回答,「她在山上。」
「山上?」古人豪擰緊了眉,加重了手勁。
她痛苦的扭曲著臉,趕緊將詳細地點告訴了他。
「妳就這樣放她一個人在山上?」古人傑不敢置信的問。
「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妳賠命。」古人豪咬咬牙,甩開她的手,一刻也不停留的衝了出去。
「妳最好也開始祈禱吧!」看了看薛家三人,古人傑搖搖頭,跟著轉身離開。
「等等,你……你是古人傑對嗎?」薛珍珍喊住了他。
他頓了頓腳步,轉身詢問的望向她。
「我是薛珍珍,貨真價實的薛家女兒,我才有資格當古家的媳婦,我們可以先交往看看,你覺得如何?」她毛遂自薦了起來。
古人傑先是訝異的挑高眉,隨即英俊的臉上多了抹譏諷的笑容,「可惜我一向最討厭有資格的女人。」
沒等她反應,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薛珍珍,尷尬的漲紅了臉,一旁夾雜著薛家夫婦的吵嘴聲,懊惱的低聲咒罵著。
第十章
她到底走了多久?雙婕用手拭著額邊的汗水,一種沉重的下墜感自她的腹部蔓延到雙腳,讓她每走一步都感覺辛苦萬分。
雖然走了這麼久,可路邊偶有車子經過時,她也沒有攔車的打算,反而盡量隱藏身形,畢竟在這樣的夜晚,她一個女人獨自走在山路上,誰知道經過的車內坐的會是哪號人物,若是遇到存心不良的壞人那就慘了。
可是現在她真的越走越累了,腳上就像是綁了個鉛塊一樣,一步都不想再走了。
她喘了幾口氣,在路邊找了個大石頭坐下來,準備小憩片刻再出發。
「嘰——」突然,一輛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她的心一驚,警戒地看著逐漸降下的車窗。
怎麼會是她?!雙婕訝異的站起身,雙手緊張的在肚子前扭絞著。
「上車吧。」冷冷的聲音揚起。
她站在原地,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我叫妳上車,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命令式的口吻讓雙婕感到很熟悉。
沉吟了片刻,她點點頭,打開了車門坐進後座。
車子在她上車後立即絕塵而去,瞬間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車子緩緩的駛入一個大別墅的庭園裡,停在裝潢富麗的雕花大門前。
司機跟傭人連忙下車打開了後座的車門,恭敬地等候著車內的人下車。
這種陣仗果然是富家太太才擺得起的,可卻不是她的Style。雙婕看了看周遭,隨即跟著惠曼莉下了車。
她沒有望向她,將手中的包包交給了傭人,逕自走進屋內。
這麼久沒見,雙婕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緩緩的走入屋內,只見惠曼莉已經坐在沙發上,示意雙婕在她面前坐下。
沉默的怪異氣氛在她們之間瀰漫著,惠曼莉輕啜著傭人端上來的茶,似乎也沒有打算先開口。
「剛才真是謝謝您,否則我可能現在還在下山的路上。」雙婕決定自己先打破僵局。
她真的很渴望能跟她的「婆婆」化解心結,也希望她能夠跟她兒子和好,回到古家。
「一個女人家這麼晚還走在山路上,真是不知死活。」惠曼莉淡淡的道:「我只是不希望明天的報章雜誌上刊登古家娶了個不檢點的媳婦。」
「媽,謝謝您。」她剛剛說了媳婦嗎?雙婕開心極了。
「誰准妳叫我媽的?我根本就不答應這門親事。」她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您很不諒解我,可是……不管怎樣,我都已經是古家的媳婦了,媽,請您大人大量,若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請不要跟我計較。」雙婕抿抿唇,誠懇的請求。
「我敢嗎?現在我最聽話的兒子為了妳跟我翻臉,我哪還敢說妳什麼。」想到自己的兒子這樣違逆她,她就覺得一陣心酸。
雙婕低垂下頭,充滿歉意的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妳也知道妳不好?那為什麼不趕快離開?妳根本就配不上我兒子。」惠曼莉毫不留情的說。
「不,或許我沒有顯赫的家世,但是我愛他,還有為了肚子裡的寶寶,我不可以離開。」她連忙堅持。
「愛情?愛情能幹麼?對古太集團一點幫助都沒有,至於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人豪的都還不能肯定,妳為什麼一定要賴著他不放?」話說得很不客氣。
「媽,您一定也年輕過,也曾經嚐過愛情的滋味,若沒有愛情而只是利益的結合,豈不是太可悲了嗎?難道您希望人豪也過著那種沒有感情的婚姻生活嗎?」雙婕嘗試著想要說服她,「而寶寶,我發誓我除了人豪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男人,這個孩子百分之百是古家的血脈,否則我願意遭受天打雷劈,死不足惜。」
「哼,只會狡辯,真是惹人厭。」她抬高了下巴冷哼了聲。
看樣子婆婆對自己的厭惡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化解的!雙婕失望的垂下了頭,心難過的揪著。
「算了,我看到妳就一肚子火,妳走吧。」惠曼莉懊惱的用手撐著臉頰不願看她。
雙婕仍舊低垂著頭,沒有吭聲。
「幹麼?難不成還要我替妳開門嗎?」她皺起眉頭問。
「不,我不走。」她抬起頭來直視著她。
「妳說什麼?!」惠曼莉一臉驚嚇的表情。
她堅定的緩緩道:「我要留下來,直到您承認我為止。」
怎麼會變成這種情形?
古人豪坐在別墅的房間內,看著眼前那張滿是堅定的小臉,又愛又憐。
他是在驅車趕往薛珍珍將雙婕丟下的地點時,接到母親氣急敗壞打來的電話,「命令」他立刻到別墅將他老婆接走,這才知道原來雙婕在路上被母親「撿」到,然後竟堅持要留在別墅「伺候」母親,直到母親同意他們的婚事。
「妳真的這樣決定?」古人豪凝視著雙婕。
「嗯。」她認真的點點頭。
他沉吟了半晌,搖搖頭,「不,我不同意。」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妳不了解我媽的脾氣。」他擔心她會遭受刁難。
「我不在意,也不會害怕。」為了他們的婚姻,她又有何懼呢?
古人豪深深的望著她,「為什麼?」他可以期待,她這麼努力的原因是因為愛他嗎?
他的眼神讓她怦然心動,一如第一次看到他時那般。
「你認為呢?」她微微彎起唇瓣,回視著他。
「妳不是個貪圖錢財的女人。」若是的話,她大可繼續偽裝身分與他結婚,而不需要繞這麼一大圈,甚至還必須面對母親的不諒解。
「謝謝你。」只要他不誤解她,她就很開心了。
「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古人豪緩緩道。
雙婕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凝視著他,一種奇妙的氣氛霎時瀰漫在他們之間。
三個字,好敏感的字數。
他想聽的是什麼?難道他還感覺不到她對他的用心良苦,用情之深嗎?
她深吸口氣,輕聲問:「那你呢?」
「這也不是我想聽的三個字。」他輕扯起唇,跟她相遇之後,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笑容。
她的眼神柔和而充滿了情感。那三個字,早已在她的喉頭滾了幾千萬遍,每每湧上後又被她壓了下去,就怕自討沒趣。
可今天,似乎不再是壓抑的時候了。
「我——」
「你們談完了吧?可以離開了。」惠曼莉突然打開房門,打斷了雙婕本來要說出口的話。
「該死!」古人豪忍不住低咒了聲。
「你說什麼?」她訝異的看著兒子,「你是在罵我嗎?」
「不是。」他搖搖頭,「我是在罵我自己怎麼不早點問。」這句話他是凝視著雙婕講的。
「我不管你們剛剛在說什麼,現在馬上給我離開,我要休息了。」惠曼莉板起臉趕人。
「好吧,時間的確是很晚了。」他立刻站起身。
「很好。」惠曼莉滿意的點點頭。兒子雖然做了些讓她不悅的事情,可畢竟還是聽她話的。
「我會叫人把一些簡單的衣物送過來,妳就安心住下吧。」古人豪朝跟著站起身的雙婕說。
「嗯。」她感激的點點頭,眼中的愛意又更深了些。
「你說什麼?!」惠曼莉驚訝得差點沒岔了氣。
「我等妳,不過不要讓我等太久。」他上前親吻了下她的唇瓣,又轉向母親道:「那我先告辭了,媽,晚安。」
「等等,你把她給我帶回去。」她快要尖叫了,不行,教養,教養。
他沒有理會母親的要求,逕自轉身走了出去。
「古人豪,把她給我帶回去——」惠曼莉終於忍不住尖叫了。
雙婕住在別墅已經好幾個月了,而她根本就把她當成隱形人似的,可是雙婕依然晨昏定省,即使她對她不理不睬,甚至根本沒有好臉色,她還是樂在其中,沒有感到任何委屈。
她的用心甚至連傭人都從沉默旁觀轉變為鼓勵支持,感情逐漸變得融洽,而讓原本冷清的別墅充滿了歡笑。
就連一向嚴肅的大兒子都明顯的柔和了眼神和臉部線條,以往總是抿直的俊薄唇片,現在則是老彎著上揚的弧度。
他變得非常的快樂,好像把以前所有的笑容都集中在此刻爆發出來似的,眉宇間開朗得像人傑一樣,不再老是眉頭深鎖。
這都是因為她嗎?
其實身為母親,她承認自己對大兒子是嚴厲了許多,但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他好啊,她希望他成為一個出色且不被打敗的繼承人,所以才會忍著心痛跟不捨,從小就嚴格要求他、訓練他。
雖然隨著兒子逐漸成長,笑容也跟著消逝,可這一切也是不得已的啊!
天下父母心,她又何嘗不疼愛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
看到他變得越來越快樂,她也不是毫無感覺,甚至覺得十分欣慰。
這一點一滴的轉變,她都看在眼中,可心中的那個結卻始終無法打開。
明明她就預定要替大兒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傳遞古家優良的血統,可現在兒子卻因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而忤逆了她,這口氣要她怎麼忍得下去!
「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出來吃飯。」雙婕敲了敲門,在門外喊道。
「妳進來。」惠曼莉隔著門回應。
「是,媽。」她打開門走進書房,等候著婆婆的「使喚」。
這幾個月來,她已經逐漸摸清楚她的脾氣,雖然她的言詞神情都很冰冷嚴厲,可其實她跟人豪有著非常相似之處,全都是因為生長環境的因素吧。
有錢人雖然很讓人羨慕,可以過著富裕無虞的生活,但某方面卻是很可悲的呢!
「妳到底什麼時候要走?」惠曼莉重複著已經問了很多遍的問題。
「除非媽您承認我。」她還是回答著同樣的答案。
惠曼莉裝出一副快昏倒的模樣。「天,妳是真的想要氣死我嗎?」
「媽,您會長命百歲的。」雙婕笑著耍起嘴皮子。
「等妳走後我可能會。」這丫頭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媽,我今天煮了您最喜歡吃的魚,還有紅燒獅子頭。」她故意裝做沒聽到她的話,轉移話題。
「我不是叫妳不要再做事了嗎?妳煮的東西我不會吃的。」惠曼莉皺起眉,看她大腹便便的模樣,懊惱的道。
肚子這麼大了還忙東忙西的,到底有沒有在顧她的孫子啊?
她的孫子?惠曼莉被自己的念頭給嚇了一跳。她怎麼會這樣想?天,一定是她每天挺著大肚子在她面前晃,害她腦袋都跟著秀逗了。
雙婕抿抿唇,早習慣她對她不友善的言詞,依然擺出笑臉,「媽,不吃東西會餓的,請您下去用餐好嗎?」
「妳煩不煩啊,我說不要就不要。」惠曼莉揉揉太陽穴,揮揮手道:「我要出門。」
「媽,您要去哪?」
「妳管我這麼多幹麼?」她不耐煩的扯起外套往外走,「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不用再看到妳。」
「我會在家等您回來的。」不管婆婆怎樣對她惡言相向,雙婕依然掛著甜美的笑容回應。
惠曼莉白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家門。
看著她的背影,雙婕一直維持的笑容難免還是稍稍的垮了下來。
她早有預感這會是場長期抗戰,可是還要等多久呢?
這段時間都是人豪上門來看她,可也已經發出了不耐的訊息,一直催促著她該回家了,而她總是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的理由來回覆他。
可是,到底還要多久呢?說真的,連她都沒把握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八個多月的肚子,輕輕的撫摸著隆起的腹部,感受到那鼓勵她似的胎動,雙婕微蹙的眉頭又逐漸舒展了開來。
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相信總有那麼一天,古家可以快快樂樂的三代同堂,她相信著。
「妳還不打算回家嗎?」電話那頭傳來古人豪充滿磁性的聲音。
「快了。」雙婕輕聲回答。
「回來吧,媽那邊以後再說。」他已經不想再過著獨守空閨的日子。
「不行,都已經努力這麼久了,若不堅持下去,不是太可惜了?」她語氣堅定不已。
「妳真的很頑固。」古人豪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你越來越了解我了。」雙婕打趣道。
電話的那一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傾訴,「我很想妳。」
這樣的真情流露,讓她的眼眶霎時紅了起來。
「我也想你。」她柔聲低語。
雖然隔著電話線,可她從沒有感覺彼此的心這麼的接近過。
「喀嚓!」突然,開門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媽回來了,我晚點再打給你。」沒等他回應,她連忙掛上電話往外衝。
只見惠曼莉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看得出喝了些酒。
「媽,您回來了。」雙婕忙迎上前去,想要攙扶她。
「妳怎麼還在?」惠曼莉帶著醉意睇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想要自己走。
「媽,您喝醉了?」看樣子還醉得不輕。
「反正我兒子都被搶走了,我喝不喝醉又有什麼差別?」惠曼莉突然失控的喊道:「我年輕的時候,外面的女人搶了我的老公,我把所有的心力放在栽培兒子身上,現在兒子長大了,又不顧我的意見執意娶妳,我這輩子為的都是古家,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根本就一點都不值得。」
說完,她竟然開始啜泣。
「媽……」雙婕也跟著難過了起來,可以體會這個女強人背後的辛酸,「人豪從來就沒有被我搶走,他還是很尊敬媽的。」
「尊敬我就不該忤逆我。」惠曼莉反駁,「一直以來他都聽我的,讓我替他決定老婆的人選,現在卻執意要娶妳,這樣算什麼尊敬?」
「媽,我會跟人豪一起好好地孝順您,您不是少了一個兒子,而是多了個女兒啊!」雙婕努力想要讓她了解自己的真心,上前溫柔的擁住她的肩膀。
惠曼莉怔了怔。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像這樣擁抱過她了!這讓她心頭湧起陣陣複雜的感覺。
她不是沒感覺的人,這段時間她又怎會不知道雙婕努力的想要討好她,想要獲得她的認同,她雖然沒有說出來,可也逐漸習慣了她的晨昏定省、習慣了她煮的菜,也習慣了她總是為她等門。
但她可是惠曼莉耶,她的驕傲怎能容許自己承認錯誤?而且,她本來就沒錯。
惠曼莉想了想,憤怒的情緒再度湧上心頭,突然用力的推開她,「妳不用假惺惺了,我不需要妳的同情。」
看都不看被自己推開的雙婕一眼,她提起腳步繼續走著,可才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虛弱聲音。
「媽……我的肚子……」雙婕痛苦的抱著肚子坐在地上,剛剛那一推讓她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桌子,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惠曼莉一凜,酒意霎時盡消,回頭看向她,只見她一臉痛苦的坐在地上,而嫣紅的液體在她腿間逐漸擴大,染遍了她的裙襬。
天!她連忙衝到雙婕身邊,高聲喊道:「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妳不會有事的。」握著雙婕的手,古人豪再也顧不了形象,此刻他只覺得心急如焚。
「人豪……」她緊緊回握著丈夫的手,臉色蒼白如紙。
「噓,不要講話,醫生馬上會替妳動手術,妳不要擔心。」他勉強擠出抹笑容安慰她。
「救寶寶。」她虛弱的道。
「寶寶不會有事的,放心。」他輕聲細語的保證。
「不要怪媽……」
提到母親,他的下顎一緊,聲調微澀,「我暫時不想談這個。」
「好痛——」她皺著眉,忍不住低呼。
「忍耐點。」他用手輕撫著她冒汗的額頭,對走進房內的護士問:「還沒準備好嗎?」
「好了,我們現在馬上要推古太太進手術室緊急剖腹,請您在外頭等。」幾個護士上前推動雙婕的病床。
「妳跟寶寶都不會有事的,我等你們。」古人豪跟著邊走邊說。
雙婕忍著痛楚擠出微笑來,纖細的手在半空中伸起,他馬上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有句話我一定要跟你說。」她深情的凝視著他。
「等妳出病房再談吧。」他萬分心疼的道。
「老公,我愛你。」在被推進手術房前的那一刻,她輕吐出聲。
「請你在外頭等。」護士將古人豪擋在手術房外,隨即將門關上。
「等等!」他看著關上的門扉,忍不住用力捶了下牆壁。
她說她愛他,天,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說愛他,可他卻來不及有任何回應。
老天爺啊,他一向沒有什麼信仰,可就這一次,他誠心的祈求上天的保佑,保佑他的老婆跟孩子可以順利平安的度過這次的手術。
只要他們能平安,他願意用生命中所有的一切來交換。
「大哥。」古人傑接到消息後趕了過來,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會有事的。」
「如果她有什麼事,我絕不會原諒媽的。」古人豪咬咬牙道。
「我剛去看過媽了,雖然她嘴上沒說,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很內疚,那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她心裡也不好過。」他無奈的說:「誰要她個性跟你一個樣,都是嘴硬心軟。」
古人豪沉默了下來,沒有吭聲。
「休息一下吧,很快就沒事了。」古人傑硬是拉著他在一旁的座椅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古人豪卻感覺每一秒就像一年一樣,艱困難熬。
與雙婕從相識到誤會到結婚的過程,在他腦海中一幕幕閃過。
等她出來,他一定要告訴她,他有多麼愛她,勝於自己的生命。
他一定要告訴她,他愛她……
尾聲
「妳看,她笑了。」古人豪喜悅的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古家。
「好了,她該睡覺了啦。」雙婕帶著幸福的笑容凝視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再等等吧,她一點都不累啊。」抱著女兒,他根本就捨不得放下她。
三個月大的女兒有著媽媽秀氣的眼睛跟唇瓣,可高挺的鼻子及厚厚的耳垂則像極了爸爸,還有那手長腳長的身形,一看就知道長大絕對會是個美人兒。
「你太寵她了,老是抱著她,害我現在每次要放她在床上睡覺,她都一直哭著抗議。」她佯嗔道。
「沒辦法,誰叫她像她媽媽一樣這麼可愛迷人,輕易的就吸引住我全部的心緒,一刻都捨不得放開她。」他朝她眨眨眼。
「貧嘴。」她輕斥,可心中卻是滿滿的甜蜜幸福。
自從她跟寶寶在鬼門關走一圈回來之後,迎接她的竟是個完全不同的古人豪,他不再冷酷、不再隱藏情緒,反而成了一個隨時會說愛她的好男人。
這一切一定是在天國的父母保佑著她吧。
「先生,太太。」傭人走進客廳喊著。
「什麼事?」古人豪問道。
「呃,夫人又送了一堆嬰兒的衣物過來。」現在惠曼莉的稱呼是夫人,以區別兩個古家的女主人。
「那她人呢?」雙婕連忙想出去探看。
「她東西放下就走了。」傭人回答。
「知道了,妳把東西放好吧。」他點點頭。
「是。」傭人恭敬的應了聲,隨即退了下去。
「其實媽媽已經軟化了,妳看,她送了寶寶這麼多東西,她是真心疼愛她的。」雙婕微笑的看著老公,「是時候該接她回來了,好嗎?」
她知道婆婆一直很愧疚自己推倒她,害她早產,也知道驕傲的她其實也想回家來,只是開不了口,而人豪又因為那件事不諒解她,根本不願意先低頭,所以才會僵持了幾個月都沒進展。
古人豪沉吟了半晌,看看懷中寶貝的可愛臉蛋,唇畔也微微的上揚,「妳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了。」
「老公。」雙婕感動的將頭靠上了他的肩膀,「我覺得我好幸福,謝謝你。」
「傻瓜,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他的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
她輕輕抬起大眼與他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寶寶睡著了。」她低聲道。
「噓,讓我這老爸抱她去睡覺。」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女兒站起身。
「是啊是啊,有了女兒就不要老婆了。」雙婕故意調侃他。
「等我抱完她,妳就跑不掉了。」古人豪暗示性的朝她曖昧一笑。
即使在一起這麼久了,他還是很容易就讓她臉紅心跳。
「等我。」他朝她眨眨眼,轉身走上二樓的寶寶房中。
看著他高壯的背影,雙婕的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濃濃愛意。
如果等待可以讓她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那等待又何妨呢?
漾起了甜美的笑容,她坐在椅子上,閉起眼睛小憩著,耳邊似乎響起了老公走向她的腳步聲,他帶著滿滿的濃情蜜意朝她走來,準備實踐他方才的「承諾」。
帶著笑,她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