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R021
《美女難銷》
出版日期
2007/06/01
數量
NT. 180
優惠價: NT. 142
大家都說茉莉花哥哥是兇器,對女人來者不拒又傷透她們的心,
只有她知道自己對他是特別的,因為他早已經給了她承諾,
於是她努力以六年的時間變漂亮,想給他一個美嬌娘,
終於,她又見到他,他也溫柔的與她提前共渡新婚之夜,
原以為按照計畫,接下來就該聽見結婚進行曲了,
沒想到纏綿過後他竟然一臉歉意的說第一次報酬會給多一點?
什麼鬼啊,既然他忘了當初的承諾,就沒資格動她!
算她當了六年的白癡,智缺到相信浪子說的話可以吧?
可這人也太不要臉了,明明只把說過的誓言當廢話,
幹麼還一直當個跟蹤狂?現在又說什麼不會對她伸魔爪,
她頭殼燒壞才會繼續相信啦!但看他的眼神那麼Blue,
莫非人家真的不是要滾上床,而是單純想說說心裡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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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每個人一輩子有許多難以記憶的事,不管多努力,就是想不起那些細節,但有些事,卻是想忘也無法忘記,無論怎麼努力,就是刻骨銘心。
那個風雨交加的颱風夜裡,抹著濃妝進門的女子帶進一道亮眼的閃光,緊跟著男子就打雷了。
巴掌聲隨著怒罵聲響起—
「妳這個賤人!妳看妳做的好事!不要臉!下賤!妳把這個家當什麼?妳把我當什麼?」
「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女人激烈的反抗和歇斯底里的哭喊,以及男人絕望到幾乎要哭泣的模樣,讓八歲的小男孩縮在豪華沙發後面,用力的摀住耳朵,克制著不嚎啕大哭。
「我不能打妳?賤貨!妳知道我忍了多久不打妳嗎?為了孩子,我由著妳、忍著妳,結果妳竟然在我兒子面前做那種事!」
「那種事?哈哈~~」笑聲淒厲,令人寒毛直豎。「哪種事?你說不出口嗎?做愛,做愛呀,你不會做就算了,連說都不敢說,怎麼,怕我笑你?」
「啪」的一聲,男人狠狠的抽了女人一耳光。
「你真有男子氣概呀!用手打我,怎麼不用你的老二教訓我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對了,差點忘了你根本硬不起來,呵呵。」
「妳這賤貨!我忍的還不夠嗎?妳在外面的荒唐事我過問了嗎?現在妳竟然過份到把人帶回家來,我忍不下去了!」
「你敢怪我在你兒子面前跟別人做愛,怎麼不怪你兒子多事偷看?嗯?我有需要,你滿足不了我,我找別人是我的權利!」
「妳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妖魔鬼怪?他是妳兒子呀,妳就這麼不在乎他怎麼看妳嗎?」
男人幾乎要哭了,本就不堅強的他除了動手之外,不知道該怎麼跟帶人回來苟合的妻子興師問罪。
「你都不在乎他怎麼看你,我在乎什麼?你在這跟我吵鬧有什麼用,要是你硬得起來,今天我會在外面找人上床嗎?」
男人恨得雙手握拳,「妳!妳好可怕!妳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說愛我的女孩!」
「愛你?」女人噗哧一聲,難以克制的笑出來,「我的媽呀,什麼年頭了,你還相信愛喔?我愛你呀,我愛你當年的勇猛,搞得我死去活來,弄得我那麼舒服!」她肆無忌憚的說著露骨又傷人的話,「你都不知道你開那個刀,影響你的雄風讓我很傷心,你把我的胃口養大了,現在卻一點都不能給我,我受不了,這都是你的錯!」
她尖銳地大吼,「我要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別在這跟我說什麼情呀愛的,那是在床上才說的甜言蜜語,你根本上不了床,別來這一套。」
男人再也忍不住,舉起雙手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雙眼突出,臉色發紫,渾身不斷的抽動,他才面如死灰,頹然鬆手,「天吶!我在做什麼」
「咳咳!」女人環住脖子,咳滿臉通紅,儘管死裡逃生卻兀自嘴硬。「就說你不是男人吧,連掐死我的勇氣都沒有!」
男人憤怒的大叫一聲衝出去,沙發後的男孩見狀連忙跳起來,滿臉淚痕的追去,哭著喊,「不要!爸爸!不要丟下我!爸爸!」
「求他做什麼!還哭,老子不是男人,連兒子都是個娘娘腔!」
瘋狂的女人使盡全力推開奔向男人的小男孩,就見他跌在酒櫃上,撞破大部份的酒,割出大大小小的傷口,也割裂了他的心。
「爸爸!爸爸!」
聽見哭喊的男人回頭看見兒子跌在地上流著血,狠心的妻子正抓著他,不斷出手擊打大吼著叫他閉嘴,他趕緊又衝回屋內,搶了兒子跳上車,以驚人的速度在風雨中衝下山。
車子在濕滑的山路上有如酒醉似的橫衝直撞,男人帶著堅決的表情將方向盤一彎,就要對準斷崖衝去,副駕駛座的小男孩不斷地哭泣著,「爸爸、爸爸!」
男人猛然煞車,抱過兒子,用力親親他的額頭,忿恨的留下遺言,「當個真男人,永遠不要相信女人!」接著便打開車門,將兒子推入呼嘯的風雨中。
小男孩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父親將車直接駛入斷崖,驚愕得連哭都忘記了。
「爸爸!爸爸!不要!」
轟的一大團火球夾著巨響冒上來,小男孩呆愣的站在雨中,覺得身心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怎麼會那麼冷呢?
那一天之後,他再也沒有感到溫暖過。
緣起
米妍紫哭得很傷心。
今天是她十二歲生日,可她一點也快樂不起來,因她是個不起眼的壽星。
牙套、大眼鏡和比同齡女孩臃腫身材,讓她順利成為今晚舞會中的壁花小姐。
一整個晚上,沒人請她跳過一支舞,就連一向疼她的爸爸都忙著招呼客人,沒注意到她羨慕的看著舞池裡翩翩起舞的男女。
雖她不大會跳舞,但她希望自己很受歡迎,而不是當個透明人坐在旁邊納涼。
這是她的第一個生日舞會,卻也是備受冷落的一個。
她不是主角,主角是那個好漂亮、好像公主的大姊姊,她是爸爸公司裡的祕書姊姊,穿著粉橘色的晚宴服,跳舞的時候裙子會像花瓣一樣的旋開來。
她覺得自己像個隱形人,沒有人在乎她高不高興、快不快樂,就連切蛋糕時,那些賓客的掌聲也好敷衍。
米妍紫傷心的想著,他們一定在笑她一點都不像媽咪,完全沒遺傳到美貌。
客人逐漸散去,樂隊似乎也失去繼續演奏的興趣,只有那個畫著黑眼圈的女歌手還在哼著她聽不懂的歌曲。
她拿著一塊蛋糕離開大廳,乾脆躲進起居室,坐在絲絨靠背椅上吃起蛋糕。
「蛋糕好好吃喔,我真笨,沒拿果汁進來。」她嘟嘴抱怨。
突然聽見門重重被撞開的聲音,接著有人踩著柔軟的長毛地毯進來。
米妍紫奇怪的轉過頭,圓圓的眼睛在剎那間瞪大。
她看見兩個人相擁著跌進來,還激烈的親著嘴,因為不斷改變姿勢而撞倒了起居室裡的擺設,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將祕書姊姊壓在牆上,她想他一定是在捏她或是打她,因為她不斷的發出奇怪的喊叫聲。
但三秒鐘後,米妍紫便知道她沒有挨打,因她看起來好快樂,也笑得好大聲。
但是,她是在高興什麼呢?
她攀趴在椅背上,一臉狐疑的看著眼前糾纏的男女。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祕書姊姊那麼粗魯的拉掉那個男生的禮服外套,而那個男生也動手把祕書姊姊的禮服拉下來?
哇!胸部!她瞪大眼睛,從沒有這麼近的看過女人胸部,她好羨慕像麵團一樣雪白的大奶奶,不像她,平平的。
不知道她長大能不能像祕書姊姊這樣?
沉浸在歡愉快感中的女主角,在半裸時睜開眼睛,享受的呻吟著。
突然之間,她被那雙好奇的大眼睛給嚇得尖叫起來。
「啊!有、有人!」
她突然的尖叫讓男人皺眉,回過頭去便看見一個一臉無辜的小女孩,帶著些微的困惑盯著自己。
米妍紫愣愣的望著他。好、好帥的大哥哥!雖然他亮晶晶的眼睛帶著怒氣,卻一點都沒使他的俊美遜色幾分。
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好看的男生。
「妳在這裡做什麼?」
「吃蛋糕。」
祕書倉皇的穿起衣服,拎起高跟鞋落荒而逃,開始怕被老闆千金撞見的這一幕會讓她丟掉工作。
「吃蛋糕?」金爾湛皺眉,「很好,吃到我的女伴跑掉。」
「你們在幹什麼呀?為什麼祕書姊姊一直笑?」
「這個嘛!」他走到她對面坐下,「等妳長大嫁人後就懂了。」
米妍紫一聽,咬咬唇,小臉倏地垮了下來,「我不會長大嫁人的。」
她的認真讓他失笑,「人都會長大,妳也會嫁人。」
「我不會。」她低下頭,哽咽的喊,「因為我是醜八怪,沒有人會想娶我,今天是人家生日,可是沒有人請我跳舞,大家都不喜歡我。」
也許是她亮晶晶的眼淚,也許是她哭泣的模樣,也或許是她真的太不起眼了,金爾湛決定做一件好事。
雖然他是來獵豔尋歡的,但他打定主意送這個哭泣的小女孩一份生日禮物。
在生日當天哭泣也太不幸了。
「誰說的?我請妳跳舞。」他伸手將她拉起來,領著又驚又喜的她走出起居室,進入已經沒人的舞池。
「大家都走了耶。」
「只有我們不是更好?」他笑著說:「來,手給我。」
米妍紫低下頭,不甘心的眼淚又流下來,「你請我跳舞,我很謝謝你,可是我不會跳。」
「那簡單,踩在我腳上。」他將她抱起來,握著她的手,「準備好了嗎?」
「嗯。」她露出笑容,重新高興了起來。
他帶著她移動、旋轉,讓她發出充滿喜悅的笑聲,她喜歡他這樣旋轉著,讓她感到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要飛起來一樣。
「大哥哥,謝謝你,我很高興!」
當音樂停止,米妍紫仰望著他,「你人很好,怕我難過請我跳舞,可是沒用的,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喜歡,沒有人會想娶一個醜八怪當老婆。」
「我娶妳。」好人做到底,一句話可以讓小壽星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真的嗎」她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得更大,「什麼時候?」
「等妳長大了,我就娶妳。」
「怎麼樣才能算長大?」
他笑一笑,隨口說:「等妳滿十八歲的那一天。」
「好,我答應你。」她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努力變成一個大美女,漂漂亮亮的嫁給你!」
「我很期待。」他彎腰,飛快的在她似未綻放花苞的唇瓣上輕吻一下,「這是我的承諾。」
她驚喜又感動,輕輕碰觸自己的唇,傻笑著說:「你有茉莉花的味道。」
「是嗎?」被說有花香,身為男人的他應該很難高興起來吧?
那一年,米妍紫十二歲,即將升上國中一年級,還是個戴著牙套的小胖妹。
而金爾湛二十二歲,惡名昭彰的浪子頭銜還未流傳開來,但很快的,他令人議論的行事風格將會使他聲名遠播。
第一章
私立貴格高級中學的活動中心裡,三個女孩帶著各異的神情,站在一張超豪華風格的海報前。
「畢業舞會的海報貼出來了,哇,好興奮喔!」有著一頭波浪捲長髮、粉嫩美肌的米妍紫興高采烈,一臉雀躍的說著。
「有什麼好高興的?無聊透頂,還是把時間拿去準備畢業考比較實在。」左似安帶著不耐煩的神情,長相頗具古典美的她是個出名的冰山美人。
「誰管畢業考呀,就算科科交白卷又怎麼樣?」
「當然有怎麼樣!妳想帶著見不得人的成績畢業?妳爸會怎麼說?」
米妍紫一笑,做了個鬼臉,「我爸還沒教訓我妳就先說教啦?安安,妳真像個小老太婆,一點都不像十八歲的女生。」
「好了啦,小紫、安安妳們別吵嘴嘛,妳們想好舞伴要找誰了嗎?」牧七海充滿稚氣的臉龐漾著一抹紅暈,使清麗的她看起來多增一絲嫵媚。
「我根本不打算去參加,找什麼舞伴?」左似安對這個舞會嗤之以鼻,毫不掩飾她的厭惡。
貴格高中是出名的貴族女校,三個年級的學生加起來也不過兩百多人,所有的學生都來自豪門巨富之家,一向以豪門新娘培育學校聞名。
「找妳老公參加嘛。」
米妍紫天真的說著,像個洋娃娃的她是個中法混血兒,整型外科醫生父親米達人創辦的美容中心遍佈全世界,說是美麗教父也不為過。
左似安非常不滿,皺起她彎彎的柳葉眉,「他不是我老公,我要說幾次呀!」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她才十八歲而已,還有大好前程,為什麼得為駱宇眠那個二十八歲的老頭子葬送一切呀?
不能因為她爸是學校的創辦人,就把自己女兒推入火坑,以符合校風吧?
「不是老公也是未婚夫呀,你們的訂婚舞會好美喔。」牧七海細聲細氣的說著,還在羨慕半年前似安那童話般美麗夢幻的訂婚典禮。
出身政治大家族的她,並沒有爺爺、爸爸問政的霸氣,個性軟弱、膽小,像隻容易受驚的小白兔。
「別說了,聽得我頭都痛了,那婚是我爸逼的,我可沒打算承認。」
「反正在妳想到辦法毀婚前,就先帶他參加畢業舞會嘛!」米妍紫熱切的說。
對愛情充滿憧憬、幻想的她,已經巴不得想趕快談一場美麗夢幻的戀愛。
她熱切愛戀的那人,已等了她六年,現在她長大了,終於可以跟他面對面。
腦袋裡塞滿了許多關於他們令人感動的熱烈重逢場面,不知道他會用怎樣滿滿的深情寵愛她,讓她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沒有白費?
「妳幹麼這麼熱中?從來也沒有看妳這麼急著參加舞會過。」左似安不解的問著,社交舞會對她們來說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煩事,通常都是能躲則躲,躲不過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參加。
「畢業舞會不一樣呀!妳不知道學校的傳說嗎?虧妳爸是創辦人兼理事長。」
充滿夢幻想法的牧七海好奇的問:「什麼傳說呀?」
「畢業舞會那天呀!」米妍紫既期待又興奮,帶絲神祕的口吻,「跟妳跳第一支舞的人,會是跟妳進禮堂的人喔。」
「真的嗎」牧七海睜大眼睛,酡紅的雙頰像因這句話感到微醺,「只要跳第一支舞就行了嗎?」
她淘氣的笑著,「沒錯,小海,妳最好先去邀請維凱,免得他被別人約走。」
「我、我……妳怎麼會知道嘛!」她害羞的結巴起來,實在不知道米妍紫怎麼會知道她暗戀同父異母的哥哥。
「拜託,妳那一點心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左似安無奈的說著,而米妍紫則在一旁點頭。
那個米維凱,名聲壞到有女兒的人都不放心單獨把女兒留在他身邊,就是一秒也不行,小海不知道是哪根筋接錯了,居然會暗戀那種浪子惡棍?
「就算、就算他願意跟我參加舞會,也不一定會跟我跳第一支舞呀!」心事被好姊妹看穿,她只好紅著臉承認。
「妳真是老實耶。」米妍紫獻策,「這我早就想到了,等到音樂一起,妳管他肯不肯,直接拖他下舞池,硬來就對了。」
「聽起來妳似乎有要拖進舞池的對象喔?」左似安懷疑的看著她。
「沒錯。」米妍紫大方的承認。
聞言,好奇的兩人同聲問著,「是誰?」
米妍紫雙頰酡紅,「明天晚上陪我去參加化妝舞會,我就告訴妳們。」
她知道安安和小海會怎麼看待她芳心早許的那個人,雖然每個人都在說他的壞話,但她不想好朋友也加入討伐的聲浪。
她希望她們支持她、鼓勵她,不要評判她的選擇。
「舞會?我不行!」
牧七海猛搖頭。她一點跳舞細胞都沒有,尤其是華爾滋老是轉得她頭暈目眩,不是噁心想吐就是不停踩到舞伴的腳,因此她視舞會為畏途,但畢業舞會就不同了,為了即將到來的畢業舞會,她會努力的。
「好,我陪妳去。」左似安豪氣的說,「不過是為了看好妳。」
妍紫天性浪漫,腦袋裡充滿玫瑰色的夢幻,純真的以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很美好,她不得不擔心這個浪漫好友會被自己的想像騙了。
 
凱旋飯店的宴會廳裡,一場展示財力與權力的化妝舞會開始了,說好聽點,這是為了慈善所舉辦的募款舞會,但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又是一場奢華、炫耀、糜爛的上流社會縮影。
穿著白緞低胸露背禮服的米妍紫,臉上戴著同樣白緞面具,只有她無瑕的肌膚和完美的唇型清晰可見。
左似安則是一襲削肩蘋果綠長禮服,優雅的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線。
此時她瞪大美眸,一臉震驚與錯愕。「妳瘋了!真的瘋了!是金爾湛耶!」她猛搖頭,「妳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他的名聲比臭水溝還臭呀!」
這個恐怖的宣言比小海暗戀米維凱還可怕一百倍!
米維凱雖然是個爛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並非來者不拒,勉強還算有一點點格調,但是金爾湛……根本已經不是人,他是個摧花狂魔啊!
「安安!妳怎麼能這樣批評妳一點都不瞭解的人?」米妍紫有點委屈的抱怨,不敢相信好友這樣不理性。
她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小心翼翼的掩飾對他的感情,希望安安陪她來是因為她需要支持,而不是反對。
「我何必要瞭解他才能批評?我有眼睛、有耳朵,看就知道了。」老天爺呀,快來個人救她吧!
金爾湛是個獵豔高手,不斷玩激情的成人遊戲並樂此不疲,他是道德淪喪、風氣敗壞的幫兇,這種毀滅性十足的「斬人」武器,該是所有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遺憾的是,大部份的女人都具有被毀滅傾向,明知危險卻又不顧一切的撲過去,結果如何早就可以預料。
慘烈。
現在她純情的好友居然說她要去撲火?這怎麼能不讓她急得快發瘋?
「有時候就算眼睛看到,也不見得是事實呀。」米妍紫這句話說得連她自己都很心虛。
沒錯,金爾湛是個花花公子,他的名聲糟到不行,卻沒有影響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舉動,而他更是樂於接受她們的熱情。
他對女人的熱情燃起、消退之快,簡直可以說是反覆無常。
他毫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他放浪、縱慾的生活,花名在外的他從沒讓任何一個女人迷住。
他是很壞、很邪惡,但那只是因他沒有遇到對的人,而她,是他的真命天女。
「妳怎麼這麼天真呀!」左似安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沛沛的事沒讓妳學到該遠離那個深具毀滅性的男人嗎?」
左文沛是她的堂姊,美麗性感又聰明,當金爾湛開始追求她時幾乎每個人都告訴她這個浪子惡名昭彰,可是她偏偏認為自己與眾不同,深深使他著迷,但事實證明,被迷得神魂顛倒的人不是金爾湛。
這段戀情不到一個月就宣告結束,金爾湛自私縱慾的天性讓他對任何女性都缺少耐性,左文沛無法接受而精神崩潰的自殺了幾次,到現在還在瑞士療養。
「我知道。」她輕嘆一口氣,「可是我不怕,我是特別的。」
米妍紫無法忘記那個充滿茉莉花香的午夜,當他親吻她時,心臟似乎有電流穿過的感覺。
等妳長大了,我就娶妳。
怎麼樣才能算長大?
等妳滿十八歲那一天。
 
「妳在玩火。」左似安從她眼中看出,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已經蠱惑了她。
這件可怕的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為什麼在這之前妍紫從來沒提起過?
但現在回想起來,這件事似乎是有跡可尋的,妍紫對金爾湛的各種傳言和報導一直都很熱中,幾次還抱怨他喜歡的極限運動未免太危險了。
可是她一直不認為那代表任何意義,現在總算知道妍紫對他的高度好奇叫做「天大的大麻煩」。
「拜託,安安,不過是一場舞會而已,難道妳以為我會有什麼危險嗎?」
「難道妳以為金爾湛會扮演紳士單純陪妳參加畢業舞會,然後就揮手再見各自回家?」她很是無奈,「小姐,妳都十八歲了,還要這麼天真下去嗎?」
她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安安!天真並不代表蠢,我知道他很危險。」
「所以我說了嘛!有很多很好的人選都可以陪妳去參加舞會,妳幹麼要挑個最不堪的?」
「因為他們都不是他。」她美麗的眼睛尋找著那個最出色的身影,然後牢牢的鎖定,「我不怕他。」
左似安猶不死心,「妳應該怕,很怕、很怕的。」
「妳不明白。」她溫柔的微笑著,「我愛他。」
「小紫!妳才十八歲,懂什麼愛?別傻了,他會傷害妳,妳受不了的。」
她很夢幻的堅持己見,「不會,我是他最特別的那個人,他不會傷害我的。」
左似安著急得直跺腳,「妳這莫名其妙的自信哪裡來的呀?」
「他告訴我的。」米妍紫帶著回憶的笑容,笑得甜蜜,「他承諾過,當我滿十八歲時就娶我,我答應他了。」
「呃?」不知道是她瘋了還是自己瘋了?「妳、妳確定妳不是在作夢嗎?妳怎麼會答應嫁給一個妳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妳怎麼知道我不認識他?我只是沒說而已。」她甜甜一笑,「那是我們的小祕密,我相信他跟我一樣記憶深刻。」
這些年來她刻意避開他,為的就是這一天,讓他為了蛻變成天鵝的她驚豔。
她已經不是那個帶著牙套,沒人邀舞的小胖妹了。
「天呀,小紫!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左似安擔心得都要崩潰了,她抓著好友白嫩的手臂,氣急敗壞的說:「妳看看那個男人,他連有老公的女人都要招惹,一點道德良心都沒有,跟他扯上關係妳會吃虧的。」
金爾湛正和美麗的邱太太親熱共舞,旁若無人的調情,誰都知道接下來他們會熱情的直奔哪個地方。
「妳不能怪他,六年是很漫長的。」米妍紫堅定的微笑,「我不在乎他在等待的時候做過什麼。」
左似安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打消好友那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想法?
 
「今晚不行。」
對自己今晚豔光四射感到相當自滿的女明星朱鑲鑲,穿著香檳金低胸天鵝絨禮服,將她的好身材勾勒得更加動人,用極其誘人的口吻說著。
「死老頭提早回來了。」
金爾湛唇邊掛著嘲諷的蔑笑,「沒想到妳還真把姓邱的當一回事。」
「我?呵呵,讓我當一回事的是你呀!只不過那份該死的婚前協議書讓我得壓抑對你的渴望,壓抑是不健康的。」她塗著火紅蔻丹的纖指插入他濃密的髮中,帶著些許沙啞的情慾說著。
但這只是一個藉口,她的浪蕩人盡皆知,且她也不需要從離婚中獲利,太多男人搶著供養她,就算結了婚亦然。
金爾湛是公認的花花公子,英俊多金、風度翩翩,同時也是調情聖手。
她虛榮的想要迷住這沒人征服過的浪子,讓他拜倒在她裙下將是莫大榮耀。
但她錯誤的以為欲擒故縱、若即若離,便可以讓金爾湛這個情場老手對她神魂顛倒。
朱鑲鑲貼緊他,輕輕的移動身體撩撥著,享受著他因為自己而產生的慾望。「我可以安排一下,但是你必須等。」
金爾湛笑著,冰冷的眼眸中只有情慾,沒有任何感情。
「親愛的,妳知道我從來不等的,我不喜歡排在第二位。」
「但是我值得你等。」一個旋轉,她貼回他的胸前,輕聲挑逗,「不是嗎?」
床上的朱鑲鑲既放浪又狂野,貪婪也熟練,非常樂於滿足男人的各種要求,外表冶豔的她在床上無疑是個最最浪蕩的媚物。
「是。」他冷若冰霜的說:「但不是今晚。」
朱鑲鑲或許是個性感尤物,但她並沒有她自己想像的那麼重要,很多人非常願意取而代之成為他的床伴。
女人是消耗品,沒有,也不會影響他的世界運作。
他放浪的天性讓他從來不為任何女人著迷,朱鑲鑲也不會是例外。
「你得有點耐心。」
她媚聲哄著他,卻錯估了自己的魅力。
他跟那些她可以輕易玩弄的男人不同,因他不在乎,沒到非誰不可的地步。
於是她玩的手段只讓他覺得厭煩。
他貼近她耳邊,但沒有刻意壓低音量,語氣溫柔得近乎殘忍。「我的耐心從不浪費在婊子身上。」
她對他的吸引來自肉慾,一旦誘因消失,他連一秒鐘都不願耗費在她身上。
金家雄厚的家產讓這個浪子繼承人全然不拘小節,總是我行我素,即使面對許多不利的醜聞和耳語,他也不屑一顧。
金爾湛猛然推開她,讓黏在他身上的朱鑲鑲差點摔倒,狼狽的模樣使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咬牙切齒的醜態令她的美麗看來有點嚇人。
她深吸幾口氣,對舞伴突然離開引來的探詢眼光露出微笑。
他的羞辱並沒有減低她想要他的渴望,因為他是該死的迷人,身為他的最新床伴,她真的還挺光榮的。
金爾湛離開無聊透頂的舞會現場,若不是朱鑲鑲允諾跟他共渡春宵,他不會浪費時間來參加慈善募款舞會。
做善事不是他的興趣。
該死的,他已經訂好樓上的套房,但這個夜晚全被那個愛玩欲擒故縱把戲的婊子毀了。
與其讓她拿他來滿足虛榮感,他倒不如拿筆錢找個交際花,至少乾脆多了。
「等、等!金爾湛!」
一個嬌嫩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尋找那個動聽的聲音。
人群裡、昏暗的燈光下,他望進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裡,雖然她戴著白緞面具,但發亮的美眸卻充滿吸引力,她的眼光彷彿與他很熟稔,似乎相識已久。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因為這一雙明眸,失去往日的鎮靜。
那雙眸子的主人被另一個女孩拉著走,她情急之下回頭朝他伸出手,一個平常的動作卻充滿吸引力。
「金爾……」
接著,她的聲音跟她曼妙的身影便同時消失在人群裡。
他像是才回過神,努力想在她消失前抓住那抹曼妙的影子,趕緊投身進入人潮,尊貴的霸氣和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讓前方的人群自動為他讓路。
在舞會中尋找一雙似曾相識的美眸,這是金爾湛從來沒有的經驗。
他想揭下那張面具,好好的看清楚那雙令他震撼的眼睛。
但卻是徒勞,她像消失在空氣中一般,不見人影。
「該死的!」今晚真是諸事不順。
他決定離開大廳。門侍替他拉開玻璃門,走到夜色之中,他雙手圈成筒狀點起一根菸。
「嘿,我也來一根吧。」
他沒有回頭,直接將菸盒往後丟。
米維凱笑咪咪的接住,「真大方。」
要一根來一盒?跟金爾湛打交道就是這麼划算。
「有事?」他抬抬眉毛,淡問這個名聲跟他一樣壞的男人。
他們算不上朋友,頂多有些興趣相投,在一些適合獵豔的場合時常遇到,暗中有些較勁的味道。
金爾湛不奇怪在這個無趣的慈善晚會看見他,因為米維凱同樣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獵豔的機會,他喜歡追求那些所謂名女人,但熱度都不持久。
「除了你之外,也會有別的人覺得舞會無聊,需要出來透透氣。」
「無聊?」他輕蔑的一聲冷笑,「對於找樂子高手的你來說,說無聊很罕見。」
「浪子金爾湛出現在慈善募款晚會才罕見。」向來不做好事的他到這裡來,簡直諷刺斃了!
金爾湛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來者不拒,不像他從不招惹已婚婦女,這是他們的差別。
只見金爾湛滿不在乎的聳聳肩。他向來沒什麼道德感,也不在乎批判,只做他想做的事情,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你說的對,所以我要走了。」
「現在就走?太浪費了吧。」裡面歌舞正酣,好戲還沒上場呢。
金爾湛搖頭,「真正的浪費是我站在這裡,而說話的對象是你。」
「真抱歉,我不是波霸裸女。」他笑著,語氣卻帶著譏諷。
「該說抱歉的不是你。」他冷漠的罵了一句,「該死的婊子,浪費我時間!」
「哇,很火大喔。」
看來這人今晚原本的安排受到一點阻礙,就不知道他泡上的淫娃蕩婦做了什麼事讓他這麼火。
「怎麼?你要幫忙救火?」斜睨他一眼,俊美的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
米維凱頓時起了一陣惡寒,「我沒那個癖好,不過呢,我可以替你打通電話。」
他微笑,「說下去。」
「喜歡水蜜桃嗎?多汁、甜美,吞下肚讓你餘韻無窮,貴,但是值回票價。」
「你唸醫學院太可惜了。」
多加訓練應該是個很棒的皮條客。
米維凱眼中閃著算計的光芒,「所以?」將那個小雜種送給惡魔一定很有趣,哈哈!
「打電話。」金爾湛轉身,扔下一句,「我在頂樓套房。」
米維凱有點狡詐的笑著,現在,他得去找女主角了。
想到自己可以在這個遊戲裡當個稱職的編導,讓金爾湛摧毀甜美、脆弱如水蜜桃的米妍紫,他就心情大好。
九歲那一年,母親終於厭倦了和父親長期的冷戰,用安眠藥加烈酒來結束一生,將他孤單的拋棄在米家冷清的大豪宅。
亡者火化沒多久,那渾身騷味法國女人就挺著大肚子,成了米家新的女主人。
沒有人記住他母親是為了父親難堪的外遇尋短,每個人只看見風光的第二段婚姻,還有那個粉嫩嫩、完美無瑕,彷彿受到上帝恩寵的小女嬰。
沒有人在乎他。
他恨那個法國騷貨,也恨她生下來的小雜種,但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他是個完美的好兒子,疼愛、寵溺妹妹的好哥哥,對那兩個該死的女人露出親切的微笑說謊,是他最擅長而且最驕傲的一件事。
他知道米妍紫打算邀請金爾湛參加畢業舞會,還央求他幫點忙,所以他才會帶她來參加這個舞會,只是一整晚朱鑲鑲都黏在金爾湛身邊,讓他的繼妹沮喪得要命,只能躲在一旁搥心肝。
不管她是用什麼心態想要金爾湛當她的男伴,她都要倒大楣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見她被玩弄後拋棄的慘樣!嘴邊勾起一抹惡意的微笑,米維凱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復仇的滋味真好。
第二章
「安安!妳最討厭了啦!」
米妍紫好不容易掙開左似安,從天鵝絨帷幕後面跑出來張望著,因為失去金爾湛的身影而顯得失望。
「他不見了啦!」
「想也知道他去哪。」左似安成功的阻止好友接近萬惡的源頭,偷偷的鬆了一口氣,「一定跟邱太太躲起來,至於做些什麼,妳自己想吧。」
「他才不會,妳看那!邱太太明明還在跳舞,妳別老是冤枉他好不好?」
「妳以為他會單獨離開這嗎?小紫,拜託妳別傻了,人家是花花公子,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何苦急著送上門去讓他糟蹋?只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有點傷人。
「如果剛剛我叫住他,說不定他就不會跟別人走了!」想到他溫柔的手不知道摟著哪個女人,米妍紫就開始心情低落。
「叫住他,然後讓自己陷入危機?」左似安十分肯定的回答,「我怕妳來不及開口說話就被剝光了。」
「安安!妳為什麼老是要往壞的地方想?他才不是那種人勒!」
他們會坐下來好好聊聊這六年來彼此的生活,他會很高興看到她長大了,而她會寬容的原諒他在等待她時所做的荒唐事。
「救命喔!妳居然跟我說金爾湛是正人君子?不會對妳怎麼樣?」她拍著額頭,真想乾脆昏倒。
米維凱這時微笑著現身,假裝沒聽見左似安對金爾湛的看法,只是親暱的拉起妹妹的手,「嗨,寶貝,找到妳要找的人沒有?」
「維凱!你看安安啦,她好壞!」她委屈的嘟起小嘴,「都是安安把我拉開,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一個人的。」
「好,都是我的錯。」左似安順勢認錯,滿腦子只想將她弄走,以免她做傻事。「我們離開這裡,我請妳吃宵夜賠罪怎麼樣?」
「怎麼妳要走了?」米維凱狀似驚訝,「我才正要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呢。」
「我今天超不順的,哪會有什麼好消息呀。」她哀怨的看著左似安,悼念失去與金爾湛熱情相逢的機會。
米維凱惡意的微笑經過多年練習,看起來非常真誠,「妳不是想邀請金爾湛參加畢業舞會嗎?我剛好知道他在頂樓套房休息,一個人喔。」
「真的嗎」米妍紫雙眼發亮,「你看到啦?」
「如果我是妳,一定把握這機會,若錯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遇到他。」
「不行!」左似安直覺有問題,劈頭就反對,「米維凱!你頭腦有問題呀?明知道金爾湛很危險,你還鼓勵小紫去找他?」
他失聲笑道:「天吶,安安,妳可真兇,難道妳以為我會設計自己的妹妹嗎?不用擔心,金爾湛是花心濫情沒錯,但他不碰小少女,這點良知他還有。」
左似安充滿敵意的瞪著他,「你確定你說的話算數?狼狽為奸你聽過吧?」呸,都是花花公子,他說的話誰信吶!
「拜託,妹妹是我的,我都不擔心,妳怕什麼?不過是參加一個舞會而已,妳怕小紫會少塊肉嗎?最慘也是被他拒絕而已。」
「他不會拒絕我的啦。」米妍紫信心十足,「我去找他。」
左似安連忙說:「我陪妳去!」
「妳陪我跳舞,看見牧夫人沒有,我被她煩了一個晚上,妳正好來幫我擋她。」他不由分說的把左似安拉進舞池。
米妍紫開心的踮腳在他頰邊一吻,「謝謝,維凱,你對我最好了。」
「不客氣,應該的。」
不用多禮,謝他什麼?謝他把小紅帽送進大野狼懷裡?那也真是太客氣了。
 
金爾湛在裝飾著華麗羽毛的沙發上坐下,舒適的將一雙長腿往前伸。
在等待的空檔裡,他喝了幾杯酒,等到門鈴終於響起的時候,酒精已經重新點燃他有些消退的興致。
女人是玩物,他熟練的玩弄她們,直到自己的名聲跟那些數不清的芳心一樣傷痕累累。
做個真男人,永遠不要相信女人。
是的,真男人!
他懶洋洋的站起來,一腳踩在早先脫下的絲質襯衫上,帶著些微酒意應門。
門外是個穿著白緞禮服的女孩,她正皺著眉摘掉臉上的面具,像是不甘心輕易離開她美麗脫俗的臉龐似的,面具繼續糾纏她淡棕色的秀髮。
「討厭。」迷人的嗓音就連語帶微怒都悅耳動聽。
金爾湛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般愣住。
是她?那雙讓他追尋半個會場的美眸,如今真實的站在他面前?
他從來不相信巧合。
看來這女孩是個玩遊戲的高手,非常懂得如何吊男人胃口。
「讓我來。」
她顯然被他精壯的胸膛嚇到,性感紅唇微微開啟,像在邀請他做深入拜訪。
金爾湛在心裡發誓,他會的,他會狠狠的吻這玫瑰花瓣似的美唇,直到它因為熱情而微微腫脹為止。
他伸手解開面具與髮的交纏,缺乏溫度的大手觸碰到她的臉頰,她有點慌亂的紅了臉,水汪汪的眼睛迅速的望了他的胸膛一眼又快速逃走。
他打量眼前盛裝的少女,依她純真美麗的年輕容貌估算,應該不超過十八歲。
他一點都不訝異這顆「水蜜桃」居然這麼年輕,畢竟在這一行裡,年紀越輕通常代表收入越高,他反倒驚訝她的氣質不像應召女郎。
她看來純情而羞澀,居然會因為他不經意的碰觸而紅了臉。
他不確定她是戲演得好還是真的如此純真,但他猜想應該是前者。
金爾湛將面具遞給她,「妳的。」
米妍紫怯生生的接過來,狂亂的心跳讓她有種奇怪的暈眩感,「謝謝你。」
她看著他漂亮臉孔有著一貫的冷漠和倨傲,突然感到一陣緊張,下意識的緊握住自己的雙手。
「我、我是來……」討厭,她為什麼這麼緊張,不過是一句話而已,為什麼這麼難以說出口?
「我知道妳來做什麼,要進來嗎?」他讓開高大的身體,語氣並不特別熱絡,卻也不冷淡,好像在打招呼般的自然。
「咦?你知道我要來?」她微帶驚訝,隨即明白,毫無戒心的走進房內。「維凱告訴你的?」
維凱?叫得真親熱,他倒不知道她跟姓米的已經親熱到可以直呼其名了,一股微酸的醋意湧上胸口,他知道這是他的好勝心態導致的。
「要喝點什麼嗎?」
「礦泉水就好,謝謝。」米妍紫難掩緊張的說著,不知道他會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什麼反應?
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為什麼沒有主動提起他們的約定呢?
這種事讓女孩子來說,不是太尷尬了一點嗎?
「這裡沒那種東西。」
他走到小吧台後,打開底下的冰箱,一瓶色彩鮮豔的飲料被放到桌上,他貼心的替她打開。
米妍紫提著裙子,坐在高腳椅上,小心的喝了一口,隨即發現味道很好,於是又多喝了幾口。
「好甜,好好喝,這是什麼?」一大堆英文,對她而言像天書,看不懂。
他抬抬眉毛,「伏特加調酒。」
演得活像她沒喝過酒似的,真難得還挺像一回事的。
米妍紫伸手掩住小嘴,眼中頗有悔意,結結巴巴低語,「我不能喝酒的。」
「是嗎?」他失聲笑了,「為什麼?還沒成年的關係嗎?」
「對呀。」她咬咬唇,帶著些懊惱,「我本來想在生日那天試試看的。」
「夠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望著那雙清澈靈動的美眸,「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清純少女。」
他向來偏好經驗老到的慾望熟女,一點都不想花費時間心力去調教小女孩。
「咦?」她無辜的眨眨眼睛,明顯的不很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們都知道妳為什麼在這裡,何不跳過這些惺惺作態,直接進入主題呢?」
他望著她的樣子讓她感到緊張,而那健壯的裸胸更讓她覺得呼吸急促,這麼近距離的望著他英俊的臉龐,使她不自覺的雙腿發軟,她因為慌張下意識的舔舔嘴唇,卻不知道這樣的動作有多誘人。
不知是他的注視還是酒精關係,她覺得身體逐漸發熱,「我有點渴……」
米妍紫慌慌張張的拿起調酒,仰頭將瓶口湊近嘴巴,金爾湛卻伸手握住她,使她微微一顫,將酒倒得滿頭滿臉。
「啊!」
她慌張的連酒瓶都掉了,他堅定有力的手指不容反抗的扣住她的手腕,那隻大手,似乎要將她的身心引進永恆的危險中。
米妍紫突然意識到,他是如此俊美,邪惡到讓人感到不安的男子,她的心因為他而不斷的加快。
「別慌,讓我幫妳。」
在她還不明瞭他要做些什麼時,他溫熱的唇就已經貼在她發燙的肌膚上。
她的頭髮是濕的,酒漬留在她臉上、頸上,金爾湛將她溫柔摟在懷裡,輾轉吸吮、吻著殘酒及她的肌膚,靈活的舌在白皙的肌膚上游移,輕輕、緩緩的。
她感到全身發軟,有一種奇怪陌生的酥麻感從兩腿中間擴散,使她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阻止那種陌生卻十分愉快的感覺四處蔓延。
他暖暖的熱氣呼在她的頰邊、頸後,淡淡的古龍水味夾雜些微菸味和威士忌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協調、好聞,充滿催情誘惑的感覺。
她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他的吻帶著極度的誘惑性與感染力。
吻,像是包裹著層層華美糖衣的渴望,讓她幾乎失去了僅存的控制力,急速上升的模糊激情硬是趕走所有的不安和恐懼。
他溫暖的大手由上往下探入衣內,輕柔而緩慢的碰觸她每一吋肌膚。
米妍紫雙眼迷濛,完全臣服在他雙手帶來的快感之中,她嚶嚀著,無法控制的發出一聲聲愉悅的低嘆。
他輕易點燃她對他的渴望,並滿意這美麗胴體因他的愛撫所產生的微妙變化。
她的雙眼染上激情的顏色,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著,接著他緩緩的拉下她身後的拉鍊,把手探入衣內,握住她的肩,一路往纖腰移動,用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往下移,脫掉她那件白色禮服。
赤裸的身體陡然接觸到冷空氣,讓米妍紫清醒不少,她反手推著他的胸膛,「不、不要!」
「噓,別說話。」
他的吻封住她的唇,讓她陷入意亂情迷的情慾中,不再為自己的光裸抗議。
黑色長褲落到他們腳下,壓住剛脫下的白色禮服,黑和白的交纏,強烈的刺眼,又像是在宣示這場歡愛中的勝利者是全然的黑。
金爾湛的手環上了她的背,輕輕的加些力道,使她投向他。
「別這樣……不……」她在他懷抱裡不安的扭動,卻不知道如此更是加重他對她的慾望與渴望。
當赤裸的肌膚相觸時,他渴望的凝視她,「妳很美,知道嗎?」
米妍紫凝望著他,慾望讓她的眼眸發光發亮,她掠了掠頭髮,長而微翹的睫毛先是往下,而後很快的揚起,帶著一點魅惑、勾引的味道,但她卻不知道這無自覺的舉動給他帶來多大的興奮。
「我要吻遍妳全身。」
他強力的宣告讓她沒有反駁的餘地,只能任憑他在自己身上放火,一點點、小小簇的火苗在每個地方燃燒,直到她感到整個身體完全燃燒起來。
在又輕又柔的吻裡,他嚐到一絲甜美,與微苦的調酒和細汗綜合的味道。
他捧著她的臉,不斷的吻她,這次的吻狂猛而炙熱,在舌與舌交纏的片刻,他的手解開了束縛她的胸罩。
當他的手掌溫柔的托住她無人碰觸過的渾圓時,她忍不住低吟,而他熱情的唇狂野地吻著、吸吮著玫瑰色蓓蕾,她震驚的倒抽一口冷氣,完全融化在巨大的愉悅和快感之中。
他的手是取悅她的工具,快感在貼身衣物一件一件的掉落之時遽增。
金爾湛燃燒掉她所有的理智、道德、良知、現實感,她閉著眼,渴望未曾有過的喜悅來臨。
他將她抱起,放在柔軟的大床上,當她光裸的身軀接觸柔軟到極點的床時,下意識的想遮住除了自己之外沒人見過的風景,但是金爾湛阻止了她。
他用吻來趕走她的不安和些微猶豫,他一點都不匆忙,悠閒的品嚐著、舔舐著她每一吋肌膚,使她再度感到血液沸騰。
因為情慾,她柔軟的雙乳變得緊繃而挺立,原始的激情慾望讓她輕輕的嬌喘,情不自禁的將長腿圍住了他的腰,她最私密的地方與他的下腹輕輕碰觸著,帶來了更多渴望和顫慄。
他一路往下輕吻著她,在她那小小的肚臍上停留了一下,啃嚙著她柔軟的肌膚,留下一道淺紅色的印記。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將她輕輕的往後推了些,然後熱情的唇舌靈活的佔據無人探索過的私密。
「噢!我的老天……」
她有些震驚,在他輕輕的移動他的舌時,她無法不低吟出聲,手指埋進他髮中抓了又放,他重複著如此甜蜜的折磨讓她毫不懼怕,並潮濕的迎接他的到來。
「妳準備好了嗎?」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體內探險,帶來一陣顫慄般的痙攣,美好得使她想哭泣。
在他離開的時候,她輕嘆了一聲,星眸半閉,屈起自己的身子徒牢的想填補那份空虛。
當他重新再回到她身旁時,她的熱情並沒有因此而降低,反而緊繃著身軀抵向他,感覺到他那堅硬的男性在她身下勃發著。
他徘徊、試探、挑逗著,緩慢的移動,給她甜蜜的碰觸和苦惱的折磨。
「我覺得好奇怪……為什麼?」
米妍紫全身燃燒著莫名的情慾,在他的身體下扭動,刺激著他強烈的慾望。
她感覺到他震動了一下,支撐在她耳邊的臂膀是那般強壯,手掌有些粗糙、冰涼,但撫摸她的時候,卻又是那麼樣的溫柔。
金爾湛低下身體,不再壓抑,急促的衝進她潮濕的身體裡,輕微的阻礙讓他感到困惑,但急於解放的慾望仍使他不顧一切的往前。
他猛力朝前衝刺,一聲震驚、淒楚的尖叫聲卻陡然響起,他徹底清醒的望著身下那雙帶淚的美眸。
天哪!她、她居然是一個處女
「你弄痛我了。」她低聲啜泣。
溫暖、緊窒的感覺緊緊的包著他,她的感覺跟他想像中的一樣美好,豐滿的乳房貼著他,如絲綢般的白膩肌膚性感誘人,於是金爾湛拋開她處子之身帶給他的短暫懊惱,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開始在她身體裡移動。
「太遲了,水蜜桃,妳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我。」
「你……」
疼痛很快退去,她驚訝的發現自己渴望更多,居然主動引導他在她體內移動。
這一刻開始,佔據彼此對他或是對她,都是一種感官的狂喜享受。
她沒有想到罪惡,只有滿滿的喜悅和渴望佔據她的心思。
他們急著討好對方,彼此適應著,他的手滑到他們身體中間,尋找著讓她感到狂喜的蓓蕾,輕輕的撫弄它,聽到她發出喜悅的呻吟,他才開始享受自己動作帶來的快感。
她無法克制的抓住他的肩頭,指甲陷入那強壯的臂膀中,雙腿交纏在他的腰間,揮落的汗水在鵝黃色的柔燈之下閃閃發亮。
他是她最溫柔的情人,在不斷的進出中熟悉她的敏感,取悅她的挑剔,帶領她完成有愛交纏在其中的儀式。
在她以為她已經到了喜悅的盡頭之時,嶄新的高潮倏地又將她淹沒,她漂浮在一個美妙的世界中,而帶領她不斷攀向高峰的,是她最渴望的情人。
他的身體緊繃,在滿足她的同時也放鬆了自己,他緊緊的抱著她,將他的臉埋在那美好的胸部上,輕輕喘息。
或許是因為酒意,也或許是那從來沒有的激情,米妍紫有了一個完美的初體驗。
當激情褪去,現實很快席捲而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金爾湛會怎麼看待她?居然在六年之後,以蕩婦之姿跳上他的床?
她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剛剛佔有自己的男人。
她一定是個超級大白癡才會這麼輕易對他獻身!
然後他抬起頭來,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顴骨微笑。
她著迷望著他既迷人又邪氣的俊臉,不知他性感的唇會吐出怎樣的甜言蜜語?
「第一次做生意?如果妳早點說的話,我可以試著別那麼粗魯。」他輕吻她迷人的耳垂,「但我會補償妳,多給妳一點報酬。」
米妍紫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帶著極大滿足的笑容卻又那麼千真萬確。
她看著他,屈辱的淚光閃耀著,「天呀,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什麼做生意?報酬?」
這個可惡過份該死到極點的男人,居然在引誘她上床之後把她當應召女郎?
金爾湛好看的眉毛皺起,她含悲帶憤的指控讓他驚覺到自己似乎找了個麻煩。
「我是米妍紫呀,你不記得我了嗎?」她簡直要哭了,這男人怎能忘了他發誓要娶的女孩?
他糾結的眉毛這下簡直要打成死結,「姓米?」
也就是說……
她帶淚的眸證實了他不好的預感,「維凱的妹妹。」
他媽的!今天真夠倒楣的!「妳們兄妹搞什麼鬼?故意惡整我?」
他全然忽視是自己忙著將她扔到床上為所欲為,進而造成這種尷尬場面的事實。
「我才沒有!」她氣憤的抗議他的指控,反駁他的陰謀論。「我只是來邀請你當我畢業舞會的男伴!」
她發誓在見到他之前,絕對沒想過會光溜溜的躺在他懷裡跟他做這種事。
「畢業舞會?」老天爺呀,她還只是個高中生「我該拿妳怎麼辦?天知道我只不過想找個經驗老到的應召女郎,誰知道來了出身良好的處女,不但有麻煩的爸爸和哥哥,而且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
「你在做這種事之前就應該想到後果。」
「妳可以在我做這種事情前阻止我。」
她望著他,怯怯的說:「但、但我以為你知道我是誰,而你本來就有娶我的打算,我真的以為我們只是提早共渡新婚之夜。」
說到這裡,她紅著眼眶,委屈得差點沒哭出來。
他忍不住好笑,「寶貝,我三分鐘前才知道妳的名字,妳怎麼會可愛的以為我有娶妳的打算?」
「你……」米妍紫微愣,最可怕的狀況發生了。
他根本不記得。
他早就忘記了?他完全忽略她們六年前的約定?承諾是假的、是騙人的?
金爾湛對她做這種事是因為他是色狼,而不是因為他把她當老婆?
太、太過份啦!
「但是你……」
「我弄錯了。沒錯,我認錯,我以為妳是應邀而來的交際花。」他眨眨眼睛,哄小孩似的,「妳應該看得出來,我快被妳嚇死了,能不能當作沒這回事?」
「可你答應跟我結婚的!」她氣憤的說。
「別傻了,如果每碰一個處女我就要娶她,猜猜看我現在有幾個老婆?」
「你!」她羞憤的眼淚差點決堤,「你這個大……」
「混帳是嗎?」金爾湛替她接話,看向極具吸引力的完美胴體,那無瑕的肌膚讓他剛消退的慾望再度回籠。
「我樂於當一個混蛋,妳不知道嗎?」
全然無視日後會引來的麻煩和問題,他再度伸手愛撫那具性感的肉體。
「你、你在做什麼?別……」
謾罵的字句化成陣陣酥軟的感覺,米妍紫剛被喚醒的身體顯然想念不久前的激情,在他挑逗的手指之下,她放蕩的沉溺在性愛裡,管他是錯誤還是誤會,總之先做了再說。
「只要享受就好,我的水蜜桃,妳這麼香、這麼甜,我想咬妳。」
「你不可以這樣……唔……」
在他激情的擁抱和愛撫之下,現實世界早就不見,只剩下彼此的感覺、喘息,結合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第三章
米妍紫不安的輕喘,壓在她身上的男人讓她感到沉重,可是她沒力氣叫他起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熱情是一件好事,但對一個幾乎算是「陌生人」的男人那麼做,真的好嗎?雖然在這之前她自認為瞭解他。
「妳知道妳是我所遇過最熱情的處女嗎?」他的笑聲帶著輕鬆的感覺。
這奇妙的女孩怎能在前一秒落淚指控他,下一秒又緊抱著他不放,跟他一起熟練的律動,還因為他的退出而發出嬌喘抗議?
他的讚美讓她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我才不會因為這樣感到高興!」
「妳應該要高興的。」他可沒有三天兩頭稱讚別人的習慣。
「我不高興!」她簡直想尖叫,「我覺得很丟臉,很低級、很羞恥!」
「沒有這麼嚴重,嚴格來說,被當作應召女郎並不是妳的錯。」他得安撫這個突然受良心譴責的小女孩,否則後患無窮。
「那當然是你的錯!」米妍紫快被他輕忽的態度氣哭了,「我是說跟你、跟你發生關係這件事!」
第一次還可以說是被引誘,第二次可就沒有任何藉口可用了。
「妳也不是第一個,用不著自責了,我用我豐富的經驗告訴妳,順從自己的慾望不是羞恥的事。」
「我、我才不是因為那樣才做這種事!我是因為、因為我愛你!」
金爾湛一愣,然後不在乎的笑一笑,「那更好,更加沒有必要感到羞恥,妳只是做了每個女人都會做的事。」
愛他?說真的,很好笑,幾個鐘頭前她第一次見到他,現在就說愛他?雖然深知自己魅力驚人,但這麼快迷住一個女孩倒還是第一次。
這些安慰的話多少讓她感到好過一點,因為她年輕的不知道該怎麼苛責自己的行為,也因為連著兩次激烈歡愛實在太累,於是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在他身下睡著了。
金爾湛發現她睡了,甚至還發出細微的鼾聲,忍不住好笑地從她身上翻落,躺在她迷人的軀體身邊。
睡夢中,她還不斷呢喃,「你答應我的,我那麼喜歡你……」翻個身,抱著他的手臂彷彿像抱著玩具熊,滿足地再度沉沉的睡去。
他靜靜看著她的睡臉,突然有了擁著她一起入眠的想法。
她剛剛說她叫米什麼呢?該死的他沒有注意聽,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不過是許多女人中的其中一個,沒什麼特別的,不是嗎?
只是……從沒讓任何一個床伴和他過夜的原則,突然在這個小女孩身上打破,他一定是生病了。
突然之間,一股沉重的疲累感襲上心頭,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怎麼會這麼累呢?
他的體力一向好得令人嫉妒到咬牙切齒。
雖然如此,但疲倦的感覺依然在四肢百骸裡擴散,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因為身邊這個女孩實在太誘人嗎?
他突然間感到一種奇異的失落感,強烈的空虛。
這女孩的存在感如此之強,居然強烈到讓他無法忽視自身的空虛。
是因為她太純潔嗎?
看著她那天真無邪的睡臉,金爾湛破天荒的有種全然陌生的念頭—這樣荒唐、縱慾的生活到底在報復誰?又高興了誰?
他那荒淫無恥的媽無論父親在世與否,對男人的飢渴就像沒有盡頭,拜她所賜,他對全天下的女人都沒有好感,事實上,他沒有因此轉而喜歡男人也算是個奇蹟了。
搞什麼鬼?他居然因為睡了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處女而開始反省?
搖搖頭,他把那個荒謬的念頭甩出腦袋。
 
米妍紫散著一頭秀髮,疲倦的趴在床上。
凌亂的被褥還留著歡愛的痕跡,少了一個人的床鋪居然有點寂寞、冷清,就連房裡的冷氣都似乎變強了。
不過少了他而已,怎麼感覺全不對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難堪的發現金爾湛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空氣中還殘留著他好聞的古龍水味。
而床單上的殷殷血紅冷酷的提醒她昨晚的纏綿不是一場逼真的夢。
事情的發展跟她想像中不同,在經過昨晚的纏綿之後,她不應該單獨迎接日出的。
她滿腔的夢幻熱情頓時全都消散。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能把她獨自扔在飯店裡,好像她是什麼隨便送上門的女人一樣。
他應該在晨光中跟她說早安,充滿愛意的吻著她,說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會好好照顧她之類的。
為什麼現實卻跟她的幻想差距這麼大?
他不記得他的承諾,不知道她是誰,甚至在奪走她的貞操之後一句話都沒留就走人。
米妍紫深深的感到痛苦,單純的愛和美麗的幻想讓她受到很大的傷害。
「老天!我想死!」她拿起枕頭,懊惱的悶住自己,「我到底在幹什麼啦!」
「怎麼辦?」她迅速的穿妥衣物,昨晚被拋在腦後的現實和罪惡感快速的反撲,讓她焦慮得快要哭了。
「如果讓安安知道了,那我……」
她早就警告過自己的,不是嗎?
跟金爾湛這種花花公子扯上關係,絕對沒有什麼好事,是她自己笨,以為自己特別。
是呀,是特別的蠢!
米妍紫懊惱的咬著指甲,突然聽見刷的一聲,是用力拉開浴簾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往床上跳,慌張的抓起棉被蓋住自己。
她的心因為緊張而開始狂跳。原來他還在,並沒有將她扔在這就不管了。
她感覺到他坐在床上,拉扯著棉被,帶著笑意問她:「妳打算悶死自己嗎?」
「別管我啦!我不想出去,事實上我這輩子任何人都不想見了!」米妍紫懊惱的低吼,她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失控到這種地步。
還沒有結婚,她怎麼能就這樣跳上他的床?
「也就是說我應該拍拍屁股離開就對了?」他忍著不被她稚氣的舉動逗笑,「基於金錢會侮辱妳對我的感情,我就不那麼做了。」
米妍紫豎起耳朵聽他說話,感覺到他起身,連忙扯下棉被,「太過份了!」
話一說完,她粉嫩的紅唇就被偷襲,金爾湛輕鬆達陣。
「別急,我逗妳的,沒有人會捨得扔下妳先走的。」
但事實上他就是會把女人扔著就走的男人,卻莫名其妙的在這個小女孩身上一再破例,他自己也覺得很神奇。
他甜蜜的話讓她暈紅了雙頰,垂下濃密的長睫,「我、我才不希罕你呢!」
她的眼光迅速從他身上掃過,剛沐浴過後的他只在腰間圍上浴巾,水珠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閃閃發亮。
昨晚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好好欣賞他的身體,如今他那偉岸有如雕像般的完美就這樣展示在她面前,她總算懂得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對他趨之若鶩了。
金爾湛唇邊勾起一抹微笑,她看他的模樣活像他是一塊可口蛋糕。
「還喜歡妳看見的嗎?」
吞下一大口唾沫,米妍紫無意識的點點頭,「喜歡、喜歡,當然喜歡。」
「很好。」他忍不住將她抱到腿上坐,朝著她笑,「知道有人對我這麼著迷,感覺還挺不賴的。」
她立刻驚覺到自己表現得活像個花癡,連忙補救,「我、我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快放開我啦!」
他這樣抱著她,讓她感到溫暖,覺得他可以保護她一輩子,她好怕這一切又是自己想太多。
「為什麼我要?」他笑一笑,隨即嫌惡的看著她身上的衣服,非常氣憤它們遮住了她光潔白皙的肌膚,「我討厭這件衣服。」
「真是抱歉喔,我對衣服的品味沒你高。」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生氣嘟嘴的模樣惹來他一陣輕笑,「水蜜桃。」
「我叫米妍紫啦!」
她真不懂他莫名其妙的喊她水蜜桃是根據什麼?她長得像桃子嗎?
「我知道,水蜜桃。」
「米妍紫啦。」
「我喜歡水蜜桃。」他非常堅持。
喜歡這兩個字讓她安靜下來,並且不再掙扎,安然的坐在他腿上。
「怎麼突然不說話?」
「我不想說。」她紅著臉,有點忸怩,「你會笑我。」
金爾湛舉起手發誓,「我保證不會。」
她垂下頭,長長的濃睫不停的顫動,輕語著,「如果這個名字能讓你喜歡,那麼我願意叫做水蜜桃。」
抬起頭,她純潔卻堅定的眼緊緊抓住他。
他一愣,被那雙美麗的眼睛所吸引,那裡面有著他不曾在別的女人眼裡看見的,既濃烈又親近的感情,強大到讓他震撼。
這個美麗的女孩具有讓人心碎的能力,他很清楚一旦男人相信女人的承諾之後所要付出的代價。
最聰明的作法就是遠離漩渦,以免被捲進去。
「呵。」他壓抑心中的震撼,讓笑聲從唇邊逸出,「妳確定妳不是什麼演員之類的?我得說妳真的很有天份。」
「你說好不笑的!」她瞪大眼睛氣憤的說。
她是真的這樣想呀,只要他能喜歡她、愛她,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包括改變自己,但他這樣子笑,是在嘲笑她對他的感情嗎?
「抱歉。」他還是哈哈笑,「我忍耐不住。」
看到米妍紫氣呼呼的瞪他,金爾湛只得一臉無辜的說:「對不起,是我的錯。但我還是得說,妳不用說這種話討好我,這只是一夜情,妳知道,沒有任何意義的。」
一夜情?這三個字讓米妍紫很受傷,她推開他站起來,直視著他,「就這樣?」
「如果妳不覺得被冒犯的話,我可以給妳一筆錢。」
她咬住唇,忍住滿眶的淚,「我不需要錢。」
該死的,她那要掉不掉的眼淚為什麼讓他覺得自己像混帳?
這種事他並不是沒做過,基本上他壓根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現在幹麼為了她只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而感到內疚?
「那麼妳需要什麼?」
「我……」她不想在他面前落淚,於是撇過頭去,「算了,我要的你給不起。」
金爾湛發覺自己冷硬無情的心居然變了,怎麼會在看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時覺得心軟?
他應該跟往常一樣,直接把任何一個賴在他床上的女人扔出去才對。
他早就很習慣女人詛咒他、罵他,或是掉淚求他、扮可憐動搖他,但他從來沒有一次心軟,一次都沒有。
米妍紫一眨眼,完美得有如珍珠般的眼淚就滾下臉頰。
看到她的眼淚,他直覺的脫口說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別哭。妳為什麼要哭?這樣會讓我心疼,妳應該要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才對。」
雖然對於自己的反應感到震驚,但這一刻,他只想順著心意走。
「我沒辦法!整件事都跟我想的不一樣,我很失望又很難過,難道你以為我喜歡哭嗎?」
他不記得她,也忘了他的承諾,更糟糕的是他在愛她的時候把她當作應召女郎,然後又在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後告訴她這是沒有意義的一夜情。
「我不知道妳對我有什麼期望,但這就是我,我就是這樣子的人。」
「沒錯,我真是個大傻瓜,居然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更蠢的是我喜歡你六年、愛了你六年,可是你根本不在乎,也不希望被愛,對不對?」
米妍紫一說完,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把她嚇得差點跳起來。
「妍紫!妍紫!妳在裡面嗎?」
她慌張的衝到門上魚眼前貼著看,發現左似安一臉怒意的站在門口。
「安安糟了!」
冷靜、冷靜!她深呼吸,用手撫平微皺的禮服,調整好心態。她不能讓安安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回身不由分說的推金爾湛進浴室,「不要出聲,也不要動!」
「妳……」
米妍紫連忙摀住他的唇,急道:「別出聲!你希望從這團混亂裡脫身吧?如果不想替自己惹麻煩,就不要讓我的朋友發現你在這裡。」喘了口氣,她又說:「我不會糾纏你,昨晚的事也不會怪你,就算是幫我,也幫幫你自己,讓我們當作不曾相遇吧。」
金爾湛難以置信的望著她,就在他傷害她之後,她居然還如此體貼的為他著想,不讓他有任何麻煩?
以她的家世背景,她是可以讓他陷入非常棘手的困境中的,她為什麼不這麼做?
米妍紫一掉頭,心就痛得要命,已經過去的那一夜讓她好難受,自嘲的想也許她跟他的緣份只夠他們共渡一晚。
反正他已經講得再清楚不過了,她還能有什麼期待?還能怎麼樣欺騙自己?
心痛的同時,她回過頭朝他奔去,撲到他懷裡的動作是那麼樣的自然,彷彿她原本就應該在他身邊,關心他的一切、在乎他的感受
她踮起腳尖,依依不捨的在他唇上一吻,「再見我的愛。」
從她臉上的表情和聲音,金爾湛領略到沒矯飾的感情,一直以來圍繞著他的孤獨和傷痛,居然在她的注視下消失無蹤。
米妍紫試圖用大膽的吻來結束自己對他的迷戀,但當她離開他的唇時,卻發現現自己對他的感情不但沒消失,反而更強烈了。
討厭!為什麼她就是不能放棄?
她把門關上,深深的吸氣平復自己的情緒,接著揚起滿臉燦爛的笑容,在打開房門的時候用驚喜的口吻掩飾她的難過。
「嗨,安安,妳怎麼跑來了?」
「我才要說妳怎麼還在這!」她瞪她一眼,探頭望向房內,「沒什麼事吧?金爾湛呢?」
該死的米維凱拖她跳了一晚的舞就算了,最過份的是把她拎到陽明山去說要看日出,結果根本就是開敞篷車去餵蚊子!
「他不在這裡呀。」她心虛的說,「走啦走啦,我們回去了。」
「妳自己一個人在這嗎?」
「對呀,我喝了一點點酒,有點頭昏,就在這睡了一會。」
「喝酒?妳從來不喝酒的!」她盯著她的臉,想找出一絲心虛的跡象。
「沒遇到他我心情不好嘛!才喝了一點點而已,居然睡到現在,好丟臉喔。」
「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真的啦,他根本不在這裡,我要跟誰發生什麼事呀?」她挽著她的手,不讓她進到房內揭穿她的謊言,「對了,維凱呢?」
「在山上吧,我想。」她將那個神經病扔在山上,開了他的車就下山來找人。
「耶?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混帳,沒看過控制慾這麼強的人,小海知不知道她喜歡一個自大狂呀?」左似安非常不滿。
「維凱不是自大狂啦。」金爾湛才是目中無人、不知好歹的王八蛋。
可惡!一想到他,她又想哭了,他會害她心情惡劣到下一個世紀!
「反正他是妳哥哥,妳會自動迴避對他不利的批評。」她有點憤怒,「連金爾湛妳都要保護,真不知道妳心裡在想什麼。」
米妍紫苦笑一聲,「我什麼都沒有想。」
「最好。我勸妳呀,別再想金爾湛的事了,他不適合妳,我絕對反對妳找他當舞伴這件事。」
「好,我知道了啦,我不想了行不行?」
說不想就能不想嗎?
米妍紫難過的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忘掉他的人、他的吻、他溫柔的愛撫和熱情的付出。
「耶?」她的態度和昨夜截然不同,讓左似安不由得感到納悶,「妳是怎麼了?突然這麼乾脆,我叫妳別去招惹金爾湛妳就乖乖聽話?」
「這有什麼呀?」她聳聳肩,「我只是改變心意而已。」
她想哭。
強顏歡笑的面容底下藏著即將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金爾湛對她做了這麼過份的事,為什麼她還這麼沒用的想著他?
明明已經說了再見,她卻一點都不想要拋棄自己愛了六年的他。
「小紫,妳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左似安滿臉狐疑,將頭探進房裡,尋找著她感覺到的那股不對勁來源。
「沒有啦!我好餓,我們去吃東西!」
米妍紫輕輕推她退後幾步,把門關上,拉著她快步朝電梯走去。
讓一切到此為止,也許她的傷心難過也就會到此止步。
第四章
米家別墅裡,米妍紫坐在鑲嵌鎏金的長餐桌前,無精打采的用叉子戳盤裡的食物。
「妳是怎麼了?」米維凱明知故問,「心情不好?」
「沒有呀。」她搖頭否認,但是憔悴的臉孔和眼眶下的黑影實在沒有說服力。
對,她心情不好,簡直沮喪到了極點。
昨晚的一切讓她好困惑,卻一句話都不能對人提起。
「沒有心情不好會連最喜歡的草莓泡芙都不吃?」看她煩惱、皺眉的憂鬱模樣,豈是個爽字了得?
「天氣熱,人家沒有胃口嘛!」
「在冷氣房裡講這種話?我不信。」米維凱微笑,拿出溫柔寬厚的好哥哥形象,想誘她說出昨晚的事。
她微嘟著嘴,用叉子翻弄相當可口的蛋糕,一聲不吭。
「怎麼了?是金爾湛欺負妳?」
快吧、快點訴苦,快說她吃了虧,好讓家人去幫她討公道呀!
依金爾湛的個性,這件事一定能鬧得很難看,想到她們母女倆即將因為醜聞和對方冷酷的態度抱頭痛哭,他就感到說不出的愉快滿足。
「他怎麼會欺負我?我根本沒有見到他呀。」她放下叉子,決定一口咬死對左似安的說詞,免得版本太多,搞到後來她自己都糊塗了。
「所以妳心情不好,一大早就哭喪著臉是因為沒見到他?」真的?他十分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
她表現得活像個棄婦,說沒事他絕對不信。
「對,找不到舞伴讓我很煩。」她心虛的說著,只希望精明的哥哥別看出破綻。
她已經被金爾湛的態度傷透了心,沒有力氣應付家人的追問。
「這還不簡單,我可以當妳的舞伴。」他笑著說:「高中畢業是很重要的事,我非常願意陪妳出席。」
「不行啦!你是小海……」不行,她不能多嘴,小海的心意是要她自己表明的。
每個人都有權力親口向喜歡的人告白,別人不可以剝奪。
「怎麼不說完?為什麼我不行?」
「因為你是哥哥嘛!找哥哥當舞伴好奇怪喔。」
「那好吧,我跟金爾湛還算熟,我幫妳打通電話約他,怎麼樣?」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我已經跟安安約好不去參加了,所以不需要舞伴,你千萬不要打電話給他,絕對不行!」她緊張的拍桌子站起來,走到他旁邊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充滿求懇的意味,「答應我,你絕對不可以打電話給他,也不能提到我的事!」
抓到了!
還說沒事,沒事的人不會為了一通電話急到快哭出來!
「好是好,」他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表情,「但是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去舞會了,所以不用麻煩人家,為了這種小事打電話很奇怪,所以就算了,好不好?」
「但妳剛剛不是還為舞伴的事煩惱?如果已和左似安約好不參加,那為何還要煩惱?」他眼中閃過精光。
米妍紫頓時啞口,她一咬下唇的說:「哎呀!不管,反正哥哥不要問就對了,我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好好好,都聽妳的,誰叫我是個疼妹妹的好哥哥呢!」
他心中算計著,這小妮子打死不承認,看來他得當場抓到才可以。
她感激的一笑,「那我去上課嘍。」
唉,哥哥還算好對付,在姊妹淘面前才是嚴格的考驗。
 
有著俐落髮型、穿著高雅套裝的李媛抱著一疊卷宗,敲門之後進入經理室。
她看見金爾湛倚在玻璃帷幕邊,手裡握著浮著冰塊的角杯。
她皺起眉頭,將手裡的東西重重往辦公桌一放,走到他面前,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給他結結實實的一個吻,並同時嚐到威士忌的味道。
「威士忌?」她帶著責備的眼神望著他,「早上十點?我真不敢相信。」
他笑了起來,臉上帶著難得的淘氣神情,「妳有沒有想過,同樣都是喝酒,為什麼早上十點就是頹喪沒節制,晚上十點就是愜意放鬆?」
他原就沒打算這時候喝酒,只是當他從鏡子似的玻璃上看見自己的倒影時,忍不住去倒了杯酒。
淺紫色的硬領襯衫讓他想到那個女孩,那個親吻著他,說著「再見我的愛」的女孩。
「晚上十點不會有總裁進辦公室。」李媛語氣變軟,聲音帶著憐惜,「拜託別挑今天喝醉,行嗎?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將你從這位子拉下來?」
他的總裁爺爺近年因為年老體衰,一年裡進公司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十天,但是每次來都有驚人的宣佈。
她可不希望他看見孫子醉醺醺的模樣,那會影響他接班的機會,天知道他那三個吸血鬼般的姑姑有多難纏。
「反正有妳在,我有什麼好擔心?」
李媛非常積極的在替他規劃未來的藍圖,她有非常強的能力當一個經理,而不是特助。
她起碼拒絕過不下七家的公司挖角,但他非常清楚她為什麼放棄待遇更好的工作。
「我總不會永遠都在你身邊呀,難道我不用嫁人?」她沒好氣的說著,語意卻帶著試探的味道。
他淡笑著拉住她的手,曖昧地啃嚙著,「全世界都遺棄我,連妳也要離開我嗎?」
她笑著抽手,「別開玩笑了,我有公事要跟你談,你答應過我在辦公室會很守規矩的。」她拍拍他的臉頰,「今天總裁會進辦公室,你得讓他看見最好的那一面,而那並不包括在辦公室裡亂搞。」
頓了一會,她甜甜一笑,「你知道我不許任何影響你接班的事情發生。」
「李媛,妳實在是個好女人,就是企圖心強勝這點讓我覺得無趣。」
她或許是愛他的,就像其他口口聲聲說需要他、不能離開他的女人一樣。
但他不要人家愛他,他輕視愛,用嘲諷輕蔑的態度去看待那個被歌詠千年的字。
忽地,他想到米妍紫那天的話—你不在乎,你根本不希望人家愛你。
為什麼那雙清澈的眼這麼容易就看穿他?她知道他不希望被愛,也不願意被愛,為什麼還要說愛他呢?
他絕對很樂意與她分享他的床、他的體溫,但她能不能……停止所有的想愛感覺?
「企圖心是好事,我還真希望分一點給你,也許你就會在乎這個位子一點。」
她從沒看過哪個人像他這樣隨心所欲,彷彿什麼事都不在乎、什麼人都不重要,他應該要汲汲營營爬到最高位子的。
「有妳在乎,我就不用分神關心。」
「說得好像我是多勢利的女人似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她不在乎他那荒唐到極點的情史。
她非常清楚那些女人對他而言沒有意義,但是她李媛不同,他親口說過她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她深深為他著迷的同時,並沒有忘記為兩個人的未來鋪路,金爾湛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日子,但她不能。
「太多人對我好了。」他將杯裡的威士忌乾掉,「我真是個幸運的男人。」
當金爾湛諷刺的說出這句話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張害羞、酡紅的美麗臉龐,想起當她掛著淚珠沉沉入睡時,還喃喃的說著喜歡他。
他一直想著她!雖然說了再見,她卻固執的在他腦海裡徘徊不去。
「幫我一個忙吧。」金爾湛優雅的坐回皮椅上,轉著一支昂貴的萬寶龍鑲細鑽鋼筆。
李媛微笑著點頭。那支名筆是她在金爾湛二十六歲生日時送他的禮物,花了她整整三個月的薪水,他一直隨身帶著,用得也非常順手。
每次看見他拿著那支筆把玩,感覺就像他在撫摸她似的,總讓她感到莫名的興奮。
「查這個女孩所有公開或不公開的行程。」
他用那支充滿她愛意的筆,寫下別的女人的名字,一股發酸的不愉快感很快取代李媛心中的快樂。
「米妍紫?」
姓米?非常的罕見,她頭一個便想到東方美集團的米家,「東方美的米妍紫?」
「也許。」
他的回答反而肯定了答案。
「真的是東方美的小公主。」
她回想著在各種時尚場合裡,那個像極洋娃娃的美少女陪在東方美總裁夫人身邊的模樣,母女倆驚人的美貌讓人印象深刻。
金爾湛微微一笑,露出有些無辜的表情,「不行嗎?」
「湛!」她有些苦惱,「她是東方美的人!」
「所以?」他眉頭略攏,看來有些不快,「我得罪不起嗎?」
李媛沒接話,只是咬著唇,一臉為難,半晌才說:「沒必要為了這種事多樹立敵人,我們跟東方美是要合作的。」
他哈哈一笑,「這樣不是更好嗎?相信米家小公主很樂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李媛想想,「當然,她會是個助力,但是……」
沒必要說得那麼明,他應該知道她的意思,米妍紫能是助力,但也會是阻力,依金爾湛喜新厭舊的個性,米妍紫從助力轉為阻力的速度很有可能相當快。
「沒有但是,我要她所有的行程,明白嗎?」
那個甜美的小公主,是他的新獵物,而他對於狩獵這檔事總是樂此不疲。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李媛、朱鑲鑲或是任何女人,有興趣的只不過是她們在床笫中的狂野。
而結合著性感誘人和天真甜美的米妍紫,這次輕易的打敗一干淫娃蕩婦,成為他的最新目標。
他沒那麼好心,輕易讓她揮手告別,還不是時候,只有他能決定說再見的時機。
她露出一個苦笑,「她並不是公眾人物,我怎麼事先掌握她的行程呀?」
難不成她有個公關、助理,或是誰幫她打理行事曆嗎?她去哪找消息呀!
金爾湛露出惡魔般讓人無法抗拒的邪肆笑容,「我相信妳辦得到,也只有妳才值得我託付。」
「好吧,我試試看。」
一句話,李媛立刻火力全開,信心滿滿的有了辦好這事的決心。
他非常懂得操控女人,就連這個精明的女強人也不例外,他知道什麼能夠驅使她。
既然她以當他的靈魂伴侶自傲,他便不介意讓她這麼以為,甚至故意給她錯覺,所以她輕易的淪為了他的俘虜。
控制女人?輕而易舉。
 
處理金爾湛的帳單是李媛的工作,從她擔任他的助理以來,已經記不清開出幾張支票給他常去光顧的珠寶店。
說常去其實也不正確,他總是用一通電話解決禮物問題,好像他所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人值得他花費時間去挑一份適合的禮物似的。
而他總是送女人珍珠,就像紅玫瑰一樣,似乎每個女人在他心中都一樣,感覺敷衍又沒誠意。
但是李媛卻很喜歡這種現象。
他對她們越是輕忽不在意,她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依然特別、依舊穩固。
「李小姐,妳好、妳好!」圓滾滾的珠寶店老闆笑咪咪的跑來,「金先生在嗎?」
李媛笑一笑,「你怎麼親自來了?」
通常來領支票的是珠寶店的會計,所以看到老闆本人她還真有點吃驚。
「我親自送來比較好,安心一點嘛,金先生現在方便嗎?」
「金先生現在有客人,支票我開給你就行了。」
「喔,不用了,這件首飾金先生已經付清,我只是送成品過來。」
「已經付清了?」這下子李媛的驚訝可就誇張了,「金先生到你們店裡嗎?一個人?」
為什麼會這樣?他怎會突然改變習慣?他為誰親自花時間去挑禮物?
「是呀,昨天來的,挑了好久都沒挑到喜歡的,」老闆笑著說,「好不容易挑到喜歡的,偏偏他嫌項鍊老氣,叫我幫他改一改,既然是金先生要的,我立刻就叫師傅趕工,完工馬上送過來。」
「給我看看。」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根據她的瞭解,他身邊最近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有這資格呀!
難道……李媛心中突然一陣狂喜!難道他記得明天是她三十歲生日,所以特別準備禮物要給她驚喜?
「天!」她驚喜到呼吸困難,忙不迭的催促,「讓我看看!」
老闆連忙遞給她一個寶藍色的絨布長盒,「很漂亮喔,照著金先生的要求改的,金先生真有眼光呢。」
李媛屏氣打開,只見盒子裡躺著一個寶石鑲成的蝴蝶髮飾,是由充滿粉色色澤的摩根石鑲成的。
說實在的,這髮飾對她而言似乎太年輕了。
這個受到年輕女孩歡迎的摩根石髮飾還是蝴蝶形狀的,讓她有種失落感。
這禮物似乎不是為她準備的,除了她之外,還有誰在他心中這麼有份量?
她立刻想到昨天他要求查米妍紫的行程,一股強得無法克制的嫉妒和憤怒立即有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在一家知名的法國餐廳裡,微微昏黃的燈光和充滿古典的佈置使得整個氣氛很浪漫。
樂隊奏起輕柔的樂曲,盛裝的紳士淑女們優雅的共舞著,穿著雪白襯衫、戴著黑領結的侍者來來去去,用最恭謹的態度服務這些金字塔頂端的貴客。
穿著長裙的帶位人員微笑著在前領路,一對出色的俊男美女搶盡眾人目光,原因是他們的親暱旁若無人,豔光四射的李媛早已特地裝扮過,甚至跟幾名熟悉的名媛揮手微笑致意。
在金爾湛邀請她今晚共進晚餐之後,她立即一掃陰霾,笑起自己的多心,也對他的用心感動不已。
他記得她生日,那禮物是為她準備的,他打算給她一個大驚喜,故意不說破今晚邀請她吃飯的原因,這使得她充滿期待,也裝作對他的安排一無所知。
米維凱勾起一抹笑,看著金爾湛走來,滿意的瞄到右手邊的妹妹開始臉色發白,咬著嘴唇,一副很不安的樣子。
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米妍紫在心裡尖叫。
她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收拾破碎一地的心,怎能這麼倒楣的再度遇上他?
她不過是想當個乖巧的女兒,陪過生日的媽媽吃一頓飯呀,怎麼爸媽才下去舞池跳舞,她最不想面對的人就出現了?
看見他身邊那個風情萬種的美女,她哀怨的知道了他連謝謝再聯絡都沒說的原因何在。
有了性感女神,誰還想理黃毛丫頭?
她雙手互握,在心裡偷偷祈禱:神吶!別讓他注意到我,別讓他看見我,求求祢。
但命運之神再度背棄了她,只見金爾湛充滿力量與野性的眸子在下一刻對上了她,她倉卒的眼神落荒而逃得太明顯。
故意裝作沒看見他?很好,他有的是辦法讓她無法再度忽略他!金爾湛勾起一抹邪笑。
就在他們即將走過米家座位時,米維凱爽朗的朝金爾湛、李媛打招呼。
「嗨!兩位晚安。」
「是米經理,你好。」在看見低著頭的米妍紫後,李媛的錯愕只維持一秒就揚起熱情的笑。
跟東方美的合作案讓她和米維凱很熟悉,但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他的妹妹,難道金爾湛的邀請是有目的的?
他挑這家餐廳是因為知道米妍紫在這裡嗎?
突然之間,她有種不好的感覺,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雇請一個私家偵探跟著米妍紫,又讓對方能不經過她而隨時將米家小公主的行蹤報告給身旁的男人呢?
不不!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他不可能忘記她的生日的!
米維凱站起身,讓她在他兩頰輕吻。
「這麼巧?在這見到你?」
「我媽生日,全家過來幫她慶生,今天不談公事。」他簡單的解釋,「不打擾你們了,用餐愉快呀。」
「呵呵,謝謝。」她嬌媚的笑著,挽著金爾湛的手讓她安心又倍感風光,「這位是?」
李媛看著低垂著頭的米妍紫,只見那淺棕色的髮在燈光下閃耀著動人的光芒。
她希望能從米妍紫臉上找到能使她安心的線索,她不想假設她和金爾湛之間有過什麼。
米妍紫努力的縮在絲絨靠背椅上,希望沒人注意到她,如果不是拿餐巾遮臉反而太顯眼,她一定會這麼做。
「我妹妹。」米維凱帶著惡意的笑容,柔聲說道:「妍紫,來跟李小姐打個招呼,我們這次的合作案多虧有她。」
李媛嬌媚的朝他淺笑,「我只是做我該做的,這個案子事實上是爾湛的努力推動才能成功。」
她故意直呼他的名字,不管那丫頭跟金爾湛有什麼關係,這都是很好的示威手段。
「很明顯這是客套話,」金爾湛看著頭已經要低到地上去的人,好奇那張始終不抬起來的小臉上是什麼表情,「對一個開會老是推辭不到的人來說,這句話是極大的恭維。」
米維凱嘿嘿的笑了幾聲。原來金爾湛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老爸對他表現出對合作案的輕忽有多麼不高興。
打招呼?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還開口說話勒!情急之下,她故意碰掉叉子,「啊!我叉子掉了!」一講完就蹲到桌下去,心跳兩百的緊張著。
「別慌,我來幫妳。」金爾湛唇邊浮起一抹惡作劇似的微笑,也蹲下去。
聽見這句話,差點沒讓米妍紫腳軟。就是這句話在三天前讓她失身給他!
她握住叉子時,他的手也同時握住她,低聲在她耳邊輕喃,「害怕呀?」
終於再見到她了,金爾湛沒想到自己會感到如此愉快。
他溫熱的氣息、輕觸她耳背的唇,讓她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米妍紫輕斥,努力想將自己的小手從他掌握中脫出,「放、放手!」
「妳走得太快,不覺得遺憾嗎?」他低語,在她髮邊一嗅,「還是這麼香。」
「放開我,你、你……放開我!」
「好。」他微笑著放開她。她沒想到他這麼乾脆又突然,當他放開她時她還在往後用力,於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撞上椅子,疼痛和丟臉讓她含著眼淚跳起來,扔下一句,「我、我去補妝!」便連忙衝進廁所。
她的慌張讓金爾湛始終唇邊帶笑,看著米維凱若有所思的笑容,他斂起笑意,哼了一聲。
這傢伙擺了他一道。
雖然他的水蜜桃妹妹香甜可口,可誰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
但那甜美誘人的水蜜桃就在眼前,實在很難讓人說出一個不字來。
不懂得及時享樂的人是笨蛋,Dieu merci,他一向是個聰明人。
第五章
設計成獨立化妝間的廁所,舒適、燈光優美,腳上踩的是纖維地毯,角落還擺了一張維多利亞式的沙發躺椅。
米妍紫對著鏡子拍拍自己酡紅的臉,「別緊張,這沒什麼!深呼吸、深呼吸!」
她搞不懂自己怎麼了?金爾湛明明是個大壞蛋、大色狼,她幹麼要因為他而頭昏腿軟、心跳加速兼四肢無力?
看見他的唇便想到他的吻,還有那火熱的吻遊走在她光裸身軀上時,像是燎原的野火一般熾熱,燒得她毫無理智。
天吶!她的腦袋就是不能停止重演那晚的激情戲碼!
「不行!不能再想著他,他是個大壞蛋!根本就不記得我……」
為什麼這句話讓她感到無限悲傷?
想到自己跟個白癡一樣的夢想了六年,她就覺得世界上沒人比她更蠢的了,居然會相信一個惡名昭彰的浪子隨口說的一句話?
既然已經說了再見,她就應該放下一切往前走,不能再想著他!
不能、不能,不能這麼軟弱!
米妍紫沮喪的低頭嘆息,當她再度抬頭時,卻差點被鏡中的影像嚇得尖叫出聲。
「啊!」
金爾湛那帶著邪惡的俊美臉孔正從鏡裡注視著她,偏金的瞳孔裡閃著野性與不羈的光芒。
他的大手摀住她的唇,他貼在她曼妙的身軀後,低頭吻著、嚙著她的脖子,「噓,別出聲,妳想邀請多少人進來參觀?」
「你……厚顏無恥!走開!我不要見到你!」她轉過身,用力推他,「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啦!」
但這個舉動卻形同於將自己送進他懷裡,他攫住她誘人的紅唇,肆意的吸吮如水蜜桃般多汁的甜美。
她氣憤的咬住他的唇,直到嚐到鮮血的味道。
他放開她,伸手抹著唇邊的血,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容,「妳咬我?」
「當然咬你!你這個色狼!」見血後,她的態度莫名其妙的軟下來,連這句合該理直氣壯的話都說得有氣無力。
唉,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只是不甘心。
他不能把她當玩具一樣,想到就過來玩弄她。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她撇過頭,努力不讓受傷的眼淚滾下來。
「那妳怎麼還不走?」
「這是女廁所,為什麼要我走!你才是不應該在這裡的人!你走!你在這裡幹什麼啦?」
他聳聳肩,不在意地彈彈手,「也許下個進來的女孩很熱情。」
「變態!」她氣惱的舉手想給他一個耳光。
金爾湛毫不費力的捉住她,在她柔嫩的掌心一吻,充滿柔情與渴望的眼光再度讓她腿軟心悸。
「乖,收起妳的利爪,別這樣,妳說過愛我,這樣的表現讓我懷疑那句話裡有多少誠意。」
她紅著臉,帶著僅剩的自尊和倔強撇過頭。
「我很想妳。」
金爾湛低啞著嗓音說著,拿出蝴蝶髮飾,溫柔的捧起她一縷秀髮,為她夾上閃閃發亮的心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只想到她會很開心,會對他笑。
而他想看見她陽光般的笑容。
米妍紫清楚的知道自己完蛋了。
一個吻,四個字,居然就卸下了她的武裝、她的防備、她所有的理智,這些天來的自怨自艾完全一掃而空。
這個惡魔的耳語,喚醒的是她壓抑的感情。
「是蝴蝶!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蝴蝶?」她輕輕碰觸著他留在她髮上的髮飾,「真的?你很想我?」
惡魔從不直接叫人做壞事。
它用耳語、用誘惑、用渴望讓人臣服。
「當然是真的。」挑起她一縷秀髮在鼻端一聞,他笑得邪惡,「我想念妳那美麗的香氣。」
「你、你才不想我!」她試圖抵抗,不那麼窩囊的束手就擒。
只是這話說得軟弱無力,那充滿感動的眼神早已將她出賣。
「我想妳。」金爾湛熱情的吻她,「妳是我的水蜜桃。」
他們面對面的站著,他盡情放肆的瀏覽著她美麗的臉龐,她則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有呼吸聲不斷的加快。
「我……我已經跟你說再見,我不喜歡你了。」
「我沒答應就不算數。」
他熟練的手探進她的小洋裝,溫熱的手掌令她血脈僨張,當他的手滑進蕾絲胸罩內玩弄她敏感的蓓蕾時,她毫不淑女的發出輕吟。
金爾湛的另一隻手也沒有閒著,當米妍紫讓那喜悅的電流流竄全身時,他已經掀開她的裙子,俐落地褪下她的底褲,而她敏感的身軀正忙著為他的愛撫發熱疼痛、渴望著,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光裸。
所以當他將她抱起,放在洗手台上,光裸的臀接觸到冰冷的大理石時,她顫抖了一下,忍不住低叫,「好冷!」
「不,很熱。」他修長的手指輕撫她飽滿的紅唇,「我喜歡妳因為我而發熱。」
她雙唇微啟,因他的逗弄而氣喘吁吁,凝脂般的肌膚泛著情慾的紅潮。
「妳真美,水蜜桃。」
「我有名字。」在輕輕的喘息裡,她無力的抗議,「我不叫水蜜桃。」
「女神無論叫什麼名字都值得膜拜。」
天吶!叫她怎麼能夠不對這個男人神魂顛倒?她是他的女神,女神耶!
他品嚐著這具因他而變得火熱激情的身軀,舔舐輕咬著她每一吋肌膚,溫暖又溫柔的舌自在的探索著,使她感到血液沸騰,留下一道道火熱的激情。
當他終於埋進她雙腿之間,她差點因這逗弄而尖叫出聲,咬著唇、雙手插進他濃密的黑髮中,忍受最甜蜜的折磨。
渾身像是電流竄過般的引起一陣輕顫,讓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推開他,但他堅持要給予她最甜蜜的處罰。
他全力的吻她、愛撫她,直到她在他身下顫抖,直到她緊閉的雙眼滲出淚水,直到她因為渴望而在他背上急促的亂抓。
她像是掉進一個沒有現實的世界裡,唯一剩下的是感覺,喜悅到即將爆炸的感覺。
她覺得身體裡似乎炸開了許多火花,閃閃爍爍的火光落在她全身,那難以言喻的奇妙滋味讓她久久無法回神。
「以後……你也會這樣對待你所愛的人吧?」莫名的,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為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他笑而不答,只是輕輕的撫摸她的嫩頰。
「你很溫柔,她一定會感到很幸福的。」
金爾湛微微一愣,深邃的眼裡有一絲絲疑惑。「說我溫柔的,妳是第一個。」
溫柔?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從來沒想過會有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
米妍紫很希望自己能是最後一個,但她知道那是天方夜譚。
「你、你不應該對我做這種事!」激情過後,她軟弱無力的坐起身,羞愧地逃避他的眼光。
他吻她的額頭,邪邪的低問:「為什麼不?」
她咬咬唇,忍住那份受傷的感覺,「因為我不是你的誰!」
「妳不是我的誰,妳是我的水蜜桃。」他在她耳邊輕語,「記住別再對我說再見,我會處罰妳的。」
米妍紫苦笑。
她想放棄也得經過他的允許嗎?這男人怎麼能這麼霸道、這麼不講理?
「乖,整理一下出去,我想妳爸媽可能開始擔心了。」他的語氣充滿戲謔,讓她感到萬分狼狽。
「我、我的內褲……」她漲紅著臉,聲若細蚊的說著。
「妳說這個嗎?」他笑著,將掛在手指頭上的粉色小內褲遞給她。
她伸手想拿,他卻移開手,壞壞的笑著說:「我想留著,不介意吧?」
不介意?才怪!「你留著幹麼啦?快還我!」她急得快哭了。
「我要妳光著屁股跟妳爸媽吃飯,這樣妳才會記得做壞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純真和純情,讓他無法克制的讓自己化身成為邪惡的撒旦,一再玩弄這個潔白的天使。
她那充滿信任的純潔美眸,無法看穿他邪惡縱慾的本性嗎?
為什麼她的拒絕如此軟弱無力?他幾乎要為自己對她的慾望感到罪惡了。
「你這個臭男人!」她開始感到憤怒,氣急敗壞的說:「快點還給我!」
他的回答是笑著離開,讓她苦惱又氣憤的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發脾氣。
 
當金爾湛回到座位時,久候的李媛將寫著法文的酒單遞給他。
「做什麼去了?」
他微微一笑,說得禮貌但卻無情,「妳管不著。」
「好吧,當我沒問。」李媛笑一笑,早已習慣他的反覆無常,「哪種紅酒適合慶祝?」
三十歲的生日對她而言很重要也很特別,她很高興是他陪著她一起渡過。
「慶祝?」他偏頭微笑,「有什麼好事值得慶祝嗎?」
李媛笑著嘆口氣,「好了啦,你也保密夠久了,這麼小心翼翼的不累嗎?」
還在裝不知道要慶祝什麼,故意吊她胃口,這男人真是壞呀!
她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正想說破,眼光卻突然被行色慌張的米妍紫吸引過去。
李媛望著她匆匆入座,嫣紅的雙頰和依然帶著情慾的美眸讓她皺起細眉。
那女孩活像剛被疼愛過似的!
緊接著瞧見她髮上那隻閃閃發亮的蝴蝶,更讓她難以置信!
米妍紫的模樣很快的讓她聯想到金爾湛做了什麼。
他為她而來,給了她一隻蝴蝶,都是為了她,一切都是為了她。
李媛的眼睛因為憤怒和嫉妒,變得危險、狂亂。
 
「好了,今天是怎麼回事?」
米維凱走進房時,她剛洗好澡,穿著水藍色浴袍坐在梳妝台前梳理微濕的長髮,房間裡充斥著甜甜的水果香,那是米妍紫最喜歡的沐浴乳所散發出來的香味。
「呃……」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沒有呀,什麼事都沒有。」可惡!為什麼梳不開?好痛喔!
看她慌張的用力拉扯著梳子,米維凱了然於心的笑。她在緊張了,好現象。
「妳想有一天禿頭嗎?讓我來。」
他朝她伸出手,而她則乖巧的將梳子遞上。
米維凱梳著她波浪般的秀髮,有時候停下來打開髮絲上的糾結,完全就像個溺愛妹妹的體貼哥哥。
米妍紫從鏡子裡看著從小疼愛她的繼兄,突然有股衝動想把她的煩惱全盤托出。
但是理智讓她知道那會惹來麻煩,她和金爾湛的大麻煩。
他沒打算娶她,而爸媽絕不允許他只把她當床伴,洩漏這件事的後果太嚴重了,她得謹慎。
「發生什麼事了?妍紫,妳跟金爾湛好像有點不尋常。」
「怎麼可能?」她心虛的扯出笑容,但仍堅決不吐露一絲一毫。「我根本不認識他,能發生什麼事?」
「真是個倔強的小女孩。」他笑著彎腰,在她耳邊輕聲說:「好吧,只要記得一件事就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站在妳這邊。不管過去或是未來,發生過或是將要發生什麼,妳都可以告訴我。」他耐心的說著好聽的話,「我永遠都很樂於替妳解決問題。」
她從鏡中投給他感激的一瞥,心中充滿感動,真誠的說:「謝謝你,哥哥,真的謝謝你,可是我很好。」
不能說,她什麼都不能說。
她也許天真,但並不愚笨,她知道這件事情會為金爾湛帶來怎樣的麻煩。
 
「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我決定將我名下的產業全留給爾湛。」
有著玫瑰木窗櫺、柔軟天鵝絨窗簾、波斯地毯和高級古董家具的起居室裡,年老體弱的金世熙難掩興奮的說了這句話。
從公司回來的他,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之後,宣佈了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原本悠閒喝著下午茶的貴婦,西裝筆挺的男士,通通因為這句話而失態,有的打翻名貴的骨瓷杯,有的被高級紅茶嗆到,還有的嘴裡塞滿點心卻因為愕然張大而掉得滿地毯都是。
「爸爸!」驚惶失措的是戴著僵硬假髮和珍珠項鍊的大女兒,「您剛剛說、說全部都留給金爾湛?」
「開玩笑的吧,爸爸。」堆滿虛假笑容的二女兒,也急著求證,「爾湛年紀還輕,沒個定性,全交給他會出事的。」再加上有他那個荒淫無恥的媽幫忙,家產一定敗得更快!
「爸,你別嚇我們吶。」三女兒貼心的搶上去輕揉他的胸口,憂心忡忡的說。
金世熙則露出惡作劇得逞的滿意笑容,「我是認真的。」
「爸!你千萬別昏頭呀,現在的年輕人不懂得敬老尊賢,只知道做做表面功夫,你財產全留給他,難保他不會馬上翻臉,我擔心你老人家呀,這件事還是過一陣子再說,或者你先將名下的財產做個處理,讓我來管理……」
大女婿著急的暗自咬牙,生怕岳父大人的財產被那對不知羞、不怕醜的母子騙光,自己可就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了。
被大女婿搶了先機,另外兩個女婿也立刻撲到金世熙膝下,發自內心深處的說:「爸,你的財產就都交給我處理吧,我一定會好好繼承你的事業,讓你安享晚年。」
「交給我啦!爸,我之前幫你管理台灣的產業這麼多年了,從沒出過紕漏,我比較適合當你的接班人。」
「二妹,妳老公真敢說耶,沒出過紕漏?高雄的五星級飯店不知道在誰手上被減成三星級的喔。」
「也不過就是那一年有人賄賂那些評比裁判,現在不是又恢復了嗎?大姊,我看妳還是管好妳老公就好,免得他跟那個過氣女演員的緋聞又上八卦雜誌,丟了我們家的臉,別人的事妳少說幾句吧。」
金世熙立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老三眼尖,立刻假裝貼心的揮揮手,「姊姊、姊夫,你們也真是不像話,明知道爸爸不喜歡聽你們說這些,幹麼還提呢?」接著話鋒一轉,「爸,你生日快到了,程能和程淨好早以前就說要好好幫你慶生,有這麼孝順的孫子,你真的好福氣喔,我看乾脆把產業交給他們打點,你也好輕鬆一點。」
「得了吧,三妹,別拿孩子再這說大話了,他們真那麼孝順?平常也沒看見他們來陪爸爸說話解悶,再說了,誰都知道妳那兩塊心頭肉拿手的是什麼,呵呵,絕不是做生意就是了。」
「二姊呀,妳自己的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孫子來讓爸爸疼,說話就這麼酸,也太小心眼了吧?」
三姊妹和她們的丈夫妳一言我一語的吵得不可開交,著實讓金世熙厭煩透頂。
「好了、好了,妳們全都住嘴,讓我清靜清靜!天天吵,沒一刻安寧的!」
真不知道自己一世英明,怎麼會生出這麼不中用的女兒,一心一意只想幫丈夫算計老爸的財產?
「爸爸!我們是為你好嘛!你看看現在誰家兒女各自成家了,還天天回來跟老人家作伴的?」
「對嘛!你還打算把財產留給金爾湛?他沒關心過你老人家,成天只知道睡女明星,我們家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我老頭子心裡有一把尺,誰不來算計我,我的產業就留給誰!」他故意這麼說,看著所有人臉上驚恐加劇,忍不住愉快的偷笑起來。
「你們天天來我這吵,煩死了,我倒寧願你們通通離我遠一點。」
都已經從金家大宅搬到飯店來住了,還是逃不開女兒、女婿們的「孝心」。
今年九十一歲的金世熙是滿清王朝的遺族,含金湯匙出生,在動盪的年代中成長,跟著親王阿瑪帶著大匹珠寶流亡西方國家,最後來到台灣落腳。
他精準的眼光成就了一代飯店大亨的傳奇,一直到將近四十歲才娶妻生子,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他的獨生子壯年就出意外,昏迷在床上再也沒醒過來。
「爸爸!你怎麼這麼說,我們也是一片孝心,怕你一個人無聊嘛!」
「我不無聊,我很享受安寧的生活。我已經跟爾湛說過,只要他這次跟東方美的合作計劃辦妥,就立刻將所有資產移交給他。」
這麼一來,爾湛要過安寧的日子很難吧?
可讓這群吸血鬼轉移目標,他老頭子才有安寧可言。
偷偷瞄一眼端著養生茶走過來的特別看護,他露出滿足與幸福的微笑,而那個年近五十,有些發胖,卻溫婉柔和的女看護也害羞的朝他一笑,只是沒有人發覺。
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想著同一件事—要怎麼讓金爾湛把事情搞砸,從他手上把金家繼承權搶回來。
第六章
有了共同的敵人,讓金家三姊妹難得的聯合起來。
她們攜著各自的丈夫,在自家飯店的保留套房裡商量對策。
「爸真是瘋了!老到神智不清,居然作出那麼蠢的決定!」老大氣得滿臉發紅,皺紋更加明顯。
「我早說應該把他送到療養院去等死,早早叫法官宣判他無行為能力!」老二也氣死了,但打過太多肉毒桿菌的臉卻傳達不出真切的情緒。
「別天真啦二姊,爸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嗎?他老是老,腦袋可沒跟著老,精得要命!」老三也是咬牙切齒。
「現在咒他罵他都晚啦!想個辦法阻止金爾湛搶走一切才要緊!」男人也著急得很。
拍了老頭子一輩子的馬屁,現在知道自己啥都撈不到,當然讓他們急得想上吊。
「你沒聽死鬼說嗎?金爾湛只要處理好買下湖濱飯店的計劃案,就能順利繼承財產,這麼簡單的事你覺得那個死小孩辦不到嗎?」
「這很難說的,呵呵。」老三的男人瞇起眼,「這個計劃是跟東方美一起合作的,只要對方抽腿,他就算失敗。」
「問題是東方美何必在已經談妥的這時候抽腿?」
「他不抽我們就幫他一個小忙,讓他抽。」三女婿狡詐的笑著,一臉算計,「有個人可以幫我們的忙。」他神祕的壓低聲音,「我早就在擔心會有這一天,所以特地跟金爾湛身邊的人保持關係。」
確定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後,他才得意的宣佈,「我的眼線告訴我,金爾湛這傢伙搞上米家的小女兒。」
「真的假的」女人們瞪大眼睛,「米達人對女兒保護得很,這有可能嗎?」
「笨蛋!金爾湛玩女人玩這麼多年,也該出事了!米達人的女兒是他的寶貝,如果她受了什麼委屈,他一定會為他的小寶貝做任何事,包括結束這個合作案。」
「這什麼爛點子呀!你想米家小公主會這麼聽話,就按照你的希望去跟金爾湛攪和在一起,幫你這個大忙?」
「拜託,就靠一個眼線告訴你金爾湛跟米家公主有曖昧?這算是什麼好主意?很爛耶,我們根本沒證據嘛!」
「老婆,妳真是老實呀,要證據幹什麼?要抹黑一個人用嘴巴就行了!我管他有沒有對米妍紫出手,沒有的事難道我們不會製造嗎?捏造消息有多難?重點是所有人都會相信,幫忙傳這個醜聞,就算金爾湛知道吃了悶虧,也沒人會信,誰讓他的名聲那麼糟!」
「說的也是,匿名黑函講這種醜聞大家最愛了,包準把米達人氣得七竅生煙,殺去找金爾湛算帳!」
「哈哈哈!說不定金爾湛還愣愣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玩過米家的小公主呢,呵呵!」
「他有沒有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相不相信,呵呵,你們相信嗎?」
「相信!」異口同聲的斬釘截鐵,「當然相信嘍,他是金爾湛嘛!做這種事一點都不叫人意外。」
 
在知名的連鎖書店裡,米妍紫一臉無聊的走來走去,她真不明白為什麼安安和小海這麼喜歡來這裡。
她們一個埋頭在艱澀的電腦工具書裡,一個流連在擺滿音樂、藝術的原文書櫃前,只有她不知道要幹麼,只能到處晃來晃去,一整個格格不入。
「同學。」
這時有人輕拍她的肩膀,回過頭,是一個頗帥的男生。
「這給妳。」
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那是什麼?看起來像是某種入場券。
「我不認識你。」
「我想請妳去聽演唱會。」
米妍紫歪著頭,總覺得他有點面熟,「我是不是見過你呀?」
他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嗯。」
「啊!」她猛然想起,「上個禮拜你說要請我看電影,對不對?」
「對,還有喝咖啡、吃飯,大概十次有了吧。」
她瞪大眼睛,「我從來沒答應過你呀?」
這個人還真是不屈不撓,如果金爾湛有他這份用心該有多好,唉。
「我會繼續努力。」
「那是什麼演唱會?歌劇嗎?」
男孩臉上閃過一絲羞窘和尷尬,「不是,不好意思,是情歌王子李傑的演唱會。」
「呼。」她拍拍胸口,可愛的一笑。「好險不是歌劇。」吐吐舌頭,她模樣俏皮的說:「說真的,我聽不懂。」
他重新燃起希望,鞠躬遞出入場券,「那、可以請妳跟我去嗎?拜託。」
「很有誠意,但答案是不行。」
金爾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環住米妍紫的腰,將她往後輕拉,自己則是插進兩人中間,一手接過入場券將可憐的票券揉成一團塞進男孩的上衣口袋。
米妍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拉住他的手,「你做什麼啦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對不起喔,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去聽。」
她快速的向男同學道了歉,然後東張西望的趕在安安和小海發現之前把不速之客弄走。
目睹心上人拉著帥到極點的成熟男人離開,男孩臉上出現了沮喪及挫折的表情。
米妍紫閃閃躲躲的,終於成功把金爾湛塞進安全門後。
「你……」
才轉身要罵人,下一秒就已經被摟進他充滿魅力的懷裡,狠狠承接他的吻。
他的吻一如往常充滿佔有和情慾性,害她昏頭轉向的,渾身軟到站不住,只能依附在他懷裡。
當他終於結束這個激烈的熱吻時,輕聲取笑,「原來迫不及待的人不是只有我。」
「我才沒有呢!」她軟弱的抗議,他的胸懷舒服得讓她一點都不想離開。
「但事實是妳急著把我拉到沒人的地方。」他曖昧的一笑,「我猜……妳很想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不能讓安安看見你,她會氣壞的。」
「妳還是這麼為我著想,我很感動。」
「你快走啦!真搞不懂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這還不簡單,我跟蹤妳呀。」
她瞪著他,「別亂開玩笑。」
「好吧,被妳抓到了,我沒有跟蹤妳,不過我花錢請人跟蹤妳。」
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可以一個人渡過,唯獨今天不行。
這個黑色又充滿恨意的日子裡,他比平日還需要溫暖的陽光。
以往他會開狂歡派對來抑住自己回憶過去悲劇的可能,但今天,他卻只想到她。
只想見到她。
「哈哈,還是不好笑。」米妍紫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以為他在說笑,「說真的,你不能在這裡,拜託你快走啦!」
「我可以走,但妳一定得跟我走。」
「你……」她張口結舌,「你太過份了!為什麼我得跟你一起走?」
「因為我需要妳。」他說得理直氣壯,「不行嗎?」
「你真的很可惡!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只是想拐我上床,那你省省吧,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他用笑容掩飾自己的創傷,反正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他有多麼恐懼自己黑暗的過去。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了?」
「從我跟你說再見的時候。」為什麼他明明在笑,眼睛卻這麼悲傷?
她好想抱著他,陪他渡過每一分、每一秒,但她不能陷入這個沒有回應的無底洞。
當她對他的感情越濃烈,他給她的傷害就會越大,因為他不會回應,永遠也不會愛她。
「聽著,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你就不能放我一馬,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
「不能。」他乾脆的否定,「我說過了,什麼時候結束由我來決定。」
「去你的!自大狂!」她真想甩他一巴掌,可是他那憂傷的眼睛又讓她下不了手。「你不能這樣!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不是你的玩具,你不能隨時想到就來玩弄我!」
「我把妳當一個女人,一個讓男人渴望、為之瘋狂的女人。」
他的話一如往常的擾亂她的心,害她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你這麼說,答案還是不!我不跟你走,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我不希望變成那樣!」末了,聲音突然小了許多,「我是喜歡你、我是愛你,可我不是妓女!」
她扭頭想走,眼淚卻不爭氣的衝出眼眶。
他握住她的手臂,無奈苦笑,「我不會碰妳,我們之間不會再發生那些事,相信我。」
「我相信你。」她抹去臉頰上的淚,「但我不相信我自己。」抬眼看他,米妍紫認真的說:「我不像你,我的感情永遠凌駕於理智,所以不能相信我自己。」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好嗎?」她輕輕推開他的手,「對不起,我得回去找我的朋友了。」
他第一次感到心痛,居然是因為她的幾句話。
金爾湛走下樓梯,滿腦子都是她輕輕的嘆息。
油門猛踩,他黑色的跑車幾乎是橫衝直撞的在離開市區的路上飛馳。
他喜愛飆車那種沒有限速的痛快感,後來變成一個熱愛刺激、挑戰的人,他可以拿生命冒險,可以坐在高樓頂端,腳下就是粉身碎骨的街道,然後哼著歌在水泥牆上抽菸。
各種玩命的極限運動是他的最愛,但他絕不是一個追求刺激來娛樂自己的人,他想過,這麼做的理由也許是因為他厭倦了。
對一切都厭倦了。
 
米妍紫打開粉紫色的收藏櫃,移開她收藏的泰迪熊,拿出一本厚厚的剪貼本。
帶著一抹淺淺的害羞笑容,她跳到柔軟的床上趴著翻閱剪貼簿。
這本厚重的手工剪貼本隨著時間不斷加厚,裡面的主角沒有意外的是金爾湛。
他是令她害羞的小祕密。
猶豫了半天,她終於在他最近的照片旁寫下令人臉紅心跳的初體驗。
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夠告訴她最安靜的朋友—她的剪貼本。
在今天之後,一切都結束了吧。她寫下自己的心情,也許十多年後她能夠重溫現在的感覺,希望那時候她可以用開朗輕鬆的態度來看這一段回憶。
「小紫?」
白黛娜推門進來,穿著雪白繡花長睡袍的她,將漂亮的金色長髮綁成一根辮子斜放在胸前,看起來就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
看見母親進來,她連忙彎腰將剪貼本塞進床底下,擺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有點心虛的問:「媽咪,妳還沒睡呀?」
「爹地還沒回來,我等他。」
「這麼晚了耶?」
她坐到床上,摸摸女兒柔軟的臉龐,親吻她一下才笑著說:「公司裡的事還沒忙完呢,有個大計劃在推,這陣子都會這麼忙的。」她甜美的一笑。「但是妳放心,爹地再怎麼忙都會記得小紫的生日,十八歲了喔。」
「媽咪,我不想慶祝。」想到那個籌劃很久的舞會,她就覺得頭好痛。
她一點都不想跟一屋子的陌生人過她的十八歲生日。
「胡說,滿十八歲是大事情,怎麼能夠不慶祝呢?」她盤算著女兒下個月底的生日舞會,有女初長成的喜悅明顯寫在臉上。
「那我要跟你們一起慶祝就好,就像媽咪生日一樣,家人一起吃飯就好了。」
她真的不想要盛大的舞會,她最希望的是和金爾湛單獨渡過,但是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會為小女孩生日費心的人。
白黛娜溫柔的笑著,「生日舞會是爹地堅持要辦的,妳就依他吧,他滿腦子想炫耀他美麗的小女兒,瞧瞧妳,已經是belle femme。」
她搖搖頭,「我才不是美女呢。」
如果她真的像媽咪說的是個美女,金爾湛為什麼沒有神魂顛倒的愛上她呢?
他對她到底是什麼心態?
只是單純的玩弄她嗎?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他沒有那麼壞,他一定是喜歡她的,沒有人可以對不喜歡的人做那種事!
但讓她沮喪的事實是,就算不喜歡,他真的可以跟許許多多不同的女人上床,而自己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她不就是因為認清這一點,才說再見的嗎?
「妳當然是。」她捧著女兒精緻美麗的小臉,「滿十八歲了,可以開始談戀愛,享受當一個被愛寵壞的女人。想想看,舞會上會有多少優秀的年輕人受妳吸引?」
為了保護女兒,她嚴格禁止她在成年前談感情,因此對她的生活管得極嚴,不管她到哪裡都一定要有家人陪同,就算參加舞會也要有哥哥在旁邊保護。
只是白黛娜萬萬沒想到,她萬般珍愛的小女兒,早已經被她信任的繼子給出賣了。
米妍紫小心翼翼的問:「媽咪,妳會邀請金爾湛來嗎?」
「金爾湛?」她皺眉,不是很喜歡女兒說出這個浪子的名字,「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啦,只是常常在舞會上看到他,他好像是大家常邀請的對象,有他來是不是比較好?」
「其他時候也許是,但妳的生日舞會不能邀請他。」白黛娜小聲的說,「他名聲太壞了,妳爹地不會高興看到他的。」
她嘟嘴,「那爹地也不高興看到維凱嘍?他幾乎跟金爾湛一樣糟糕不是嗎?」
「但至少爹地不用擔心哥哥傷害妳呀,金爾湛很危險,媽咪也不大放心。」
「可是媽咪……」
「不用可是了,媽咪不會邀請他,爹地也不會。」她想了想,覺得女兒突然提到他有點危險,還是先打個預防針,話說得難聽點總比女兒日後吃虧好。
於是白黛娜說道:「小紫,金爾湛不是好人,妳要離他遠一點,他對女孩子很殘忍,好多人都因為他受到傷害。一個從來不顧慮別人感受的人,不會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媽咪,妳這麼說好不公平喔,都說他傷害別人,也許他也傷痕累累呀,不能因為他沒有哭哭啼啼的到處去說,就認為他不是受害者。」
「他是個成熟世故的成年男子,是他自己選擇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不值得同情。」
「如果大家都這麼想,那他不是很……可憐嗎?」
「不要在他身上浪費妳的同情心。」白黛娜溫柔卻堅定的告誡,「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的確很可憐,但這不是放縱自己的藉口。」
這一晚,米妍紫深深的為他感到不平,雖然媽咪已經走了,但她卻遲遲無法入睡。
大家都說他是壞人,但是他也有好的一面呀,不能因為他們看不到就說他不是好人。
她難過的隨手翻著剪貼簿,剛好翻到一篇關於金爾湛母親訂婚的消息。
他的媽咪岑愛渼也是個十分具有爭議性的人,她和許多年紀和她差距很大的影歌男星交往過,甚至創下名女人訂婚又退婚最多次數的紀錄,曾經有過早上宣佈訂婚,下午就被媒體拍到和泳池清潔工激吻愛撫的照片。
寫這篇報導的人想必對她的行徑感到刺眼,毫不留情的把她形容成荒淫無度的女人,還提到她車禍意外身亡的丈夫,根據私下的口耳相傳,做丈夫的出意外時,她這個妻子正忙著在自家廚房跟丈夫的好友交歡。
米妍紫輕輕的碰觸金爾湛冰冷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眼神也冷得似乎沒有溫度。
「你一定感到很無助吧。」
那一年他才八歲,已經是非常懂事的年紀,面對母親惹出的醜聞被嗜血媒體爭相報導,不斷的挖掘出更多不可告人的祕密,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可憐的孩子。」她心疼的眼淚忍不住滴落。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如果有時光機,她真希望回到那個時候擁抱幼小的他。
米妍紫看著那篇報導,突然發現他父親出意外的日期居然是今天!
她明白了。
他不想一個人,在這個最悲傷的日子裡,他不願意一個人,但他卻倔強好勝的不肯坦承。
「你是因為這樣才來找我的嗎?」
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想,好像在抬高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似的,但她又忍不住胡思亂想,後悔自己也許拒絕得太快,至少她該問他為什麼才對。
她怎麼能這麼壞?就這樣逼他走開?
來不及了,都太晚了,她是不是在無意中加重他的傷口?
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於是站起來換好衣服,偷偷的跑到花園去剪了一大束媽咪種的玫瑰,接著用手機叫了無線電計程車,然後站在大門口等。
也許她無法改變過去發生的事,但至少她可以希望那個傷害沒有讓金爾湛背著傷痕不癒。
 
黑暗的懸崖邊停著一輛深色跑車,黯淡的星光更加隱蔽了它的存在。
幾乎已經沒有人車的山路,只有呼嘯的山風和山下閃爍的萬家燈火。
金爾湛背抵著保險桿坐著,很多很多年前的這一天,他父親開著車從這裡衝下去。
利用死來逃開一切?還真是方便呀。
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他不大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養成這個習慣,在每年的這一夜總會跑來這裡把自己灌醉。
如果他喝得夠醉,也許還能順便從這裡衝下去。
閉起眼睛,腦中響起一個童稚的聲音—
「爸爸!為什麼媽咪要脫光光坐在王叔叔身上?」
假若,只是假若而已,當年他沒有對父親發出這個疑問,他是不是就可以繼續假裝妻子沒有出軌,一家人很幸福和樂?
很多年後的今天,他才發覺,父親對母親的行徑並不是一無所知,只是在假裝,只要不去相信,就不需要面對。
但是他用一句話,簡單的一句話,就把事實扔到他面前,讓他無法再自欺欺人。
這麼說來,父親開車衝出山崖到底是誰害的?
此時他聽見車聲,緊接著是一陣燈光從斜後方射來,他轉頭去看,剛好來得及看見一輛車呼嘯而過。
那輛車轉彎後消失不見,快得像是掉進某個黑暗空間似的。
當年父親衝出山崖的速度也是那麼快吧?
他站起身,將手裡的餘酒全倒進山崖底,「敬你!該死的世界!」接著將空酒瓶遠遠的扔開,打開車門,他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盯著前方的燈火,他的腳緩慢的放開煞車。
米妍紫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來對了地方,她只知道大概的位置,這條山路有許多驚險的山崖,她並不清楚金爾湛的爸爸是從哪個地方掉下去的。
計程車走了之後,沒有路燈的山路看起來很可怕,她忐忑的走著,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
「我跑來這裡幹麼呀?」
她哀怨的體認到自己到事發現場獻花的舉動真是幼稚又衝動,正當她這麼想時,忽地聽見引擎聲,這才發現有輛深色的車子停在前面,只有尾燈暗紅的煞車燈是亮著的。
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在這?是看夜景嗎?
還是……她莫名其妙的想到金爾湛,於是加快腳步,當她從駕駛座旁的窗戶看見他時,心裡的震撼倏地無以復加。
他眼神冷漠而堅定的望著前方,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用力到連在窗外的她都能看見他手背上浮起的血管。
「金爾湛!」她拍打著窗戶,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彷彿進入全然封閉的世界,斷了與外界所有的聯繫。
米妍紫驚恐的發覺車子緩慢的向前移動著,前面是山崖,但他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金爾湛!喂!喂!」
他的毫無反應讓她無計可施,只好跑到車前張開雙臂,阻止他前進。
老天爺,求求祢,讓他停止、讓他停止!
亮晃晃的車燈打在她身上,她含著眼淚的眸光讓金爾湛感到有些困惑。
在被酒精蒙蔽的意識裡,他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面著光張開雙臂的米妍紫,像是長著翅膀從天而降的天使。
「米妍紫?」他用力踩住煞車,睜大眼睛看著平空出現的她。
打到停車檔,他決定下車去確定是現實還是幻覺。
他下車,幾乎在同時她撲進他的懷裡,「你在想什麼呀!」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知道那種瘋狂的行為來自酒的效力。
「天呀?妳居然是真的?」
這女人本事也太大了,居然從他腦海裡跑出來,真實的站在他面前?
「酒鬼!喝了酒就以為自己有翅膀可以飛呀!大笨蛋!」
如果她沒有來這,他會做出多麼愚笨的事來?等到他當了鬼之後才想要戒酒就太晚了!
金爾湛握住她的肩,使她仰頭看他,他仍是不確定的伸出手指摸著她細緻的臉,「妳在哭?那麼妳是真的?」
她氣惱的揚手打她,用力的甩他一耳光。「喝酒!喝酒!喝到連我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我打你也不會痛吧!」
火辣辣的痛覺和她溫熱的眼淚,居然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溫暖感覺,從他八歲之後就感受不到的一種感覺。
他覺得很溫暖。
「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不知道啦!」說不出口來獻花的這種傻事,她覺得很蠢,但她慶幸自己來了。
「看到那裡沒有?」他手往前指,酒精讓他倍覺脆弱,「他就是從那裡衝出去的。」
「那是意外。」
「那不是意外。」他微笑著,但那個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意外不會讓人先放下小孩才衝出去。」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開口告訴任何人他在場,他親眼看著父親做這種事卻沒有阻止。
所有的人都說是意外,但他很清楚,那是一個選擇。
「我沒有阻止他。」
米妍紫溫柔的撫著他的頰,很心疼的安慰,「你只是個小孩。」
他沒有說話,只是抱她,「妳好暖和,而我好冷。」
她反手抱他,「那麼你要緊緊抱住我。」
他的重量全放在她身上,她撐不住,兩個人緩緩的坐倒在地上,靠著車子。
不知是累了、醉了,還是安心了,他竟就這麼靠在她身上睡去。
米妍紫陪著他,直到第一道曙光穿破黑暗,籠罩他們,她才悄然離去。
陽光的熱度讓金爾湛醒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擋住直射的陽光,宿醉讓他頭痛、喉嚨乾得像火燒。
「該死的!」他坐進車內,想到昨晚酩酊大醉後的那個夢。
他居然夢到了米妍紫,真是太瘋狂了。
雖然只是一個夢,卻真實得讓他連在夢醒了之後依然感到安心、溫暖。
就連作夢,她都能讓他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
他是怎麼了?她到底在他身上施了什麼魔法?為什麼讓他這樣無時無刻的記掛著她?
第七章
米妍紫不安的坐著,她低垂著頭,專心的看著自己互握的手指頭。
美豔性感有如維納斯女神般的白黛娜則戴著大大的貴婦帽,穿著昂貴的訂製禮服,笑盈盈地和其他貴婦寒暄,絲毫沒注意到旁邊的女兒坐立難安。
在這個佈置著許多鷲尾花和白、粉色緞帶的教堂裡,幾乎所有在各個階級稱得上有份量的人都出席了,政治大家族的長子和美女主播的浪漫婚禮,吸引了許多媒體爭相報導。
不只主角發光發亮,就連觀禮的賓客都喜氣洋洋的出現在攝影機鏡頭前。
一開始,米妍紫就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回過頭,的確也對上幾雙充滿愛慕的眼睛,其中也不乏剛才大方上前表達愛意的異性。
但是……那種強烈被注視的感覺,彷彿要燃燒她似的卻始終存在。
那種奇異的視線,讓她羞愧的想起金爾湛那有如燃著野火的雙眸。
當他注視著她時,她就有這種快要燃燒的快感。
老天呀!她居然在神聖的婚禮上,荒淫的想著和金爾湛激情的纏綿……
她無時無刻想著他,她想念他,卻又沒有勇氣去找他。
真氣自己那天說的話,她為什麼要說再也不見他呢?
就連那一晚,當他安心的熟睡在她懷裡時,她也不得不在他醒來之前離開。
她懂得像他那樣高傲的男人絕不願在人前示弱,就算是喝醉了,也不願被看出脆弱的一面,所以她只能在天亮時離開,讓他不至於因為那晚的脆弱而感到難堪。
只是……她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這樣愛著一個沒有回應的男人,她為他所受的傷又該到何時才會痊癒?
「小紫!」
牧七海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難掩興奮的說:「妳來啦?」她的眼光微微移動,在沒看見令她心跳加速的人之後,有點失望的垂下眼。
「爸爸那裡有點事,維凱去幫忙了,晚點才會到。」看出她的心事,她好笑的解釋。
還好安安的爸爸所支持的政黨和牧家的政治立場相左,所以她避開這種場合,否則她一定又要罵小海沒眼光,只想著維凱。
「真的嗎?」牧七海緊張的說著,眼睛卻充滿希望和期待,「我的樣子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對勁?」
「妳很好、很完美,非常漂亮呢!」穿著純白性感的伴娘禮服,讓清秀可人的七海多增一股成熟的魅力,米妍紫衷心的稱讚。
「啊!」牧七海輕呼一聲,面色微變,「他怎麼也來了?」咬著唇,她自言自語,「哥哥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應該沒有人邀請金爾湛才對呀!
誰都不想自己結婚典禮上出現前任情敵,說是情敵其實也不正確,傳聞如果沒誇張的話,她哥哥牧其邁只不過是接收了金爾湛拋棄的女人而已。
米妍紫回頭一望,心差點漏跳半拍。
是他
在一群男人裡,帶著一抹輕浮又隨性笑容的他,就是那麼出色。
他穿著正式的燕尾服,戴著黑色領結,漆皮禮鞋和同色側章長褲讓他帥氣性感到極點,簡直就是個完美的男性公敵。
惡魔若有個凡人形象,應該就是金爾湛這樣,只不過是遠遠的站著,就給人強烈的存在感,難以忽視。
只是看著他,米妍紫就感到口乾舌燥,有點頭暈,「那、那是金爾湛」
她該對他微笑嗎?該主動提起那晚的事嗎?
「對呀。」牧七海一臉傷腦筋,「我大嫂跟他有過一段,分手的時候鬧得不是很愉快,我哥哥一定會生氣的,真討厭,他來幹麼呀!」
聞言,米妍紫也認為他應該避開這種尷尬場面才對,誰知道一個憤怒的新郎會有多麼的生氣的舉動,加上七海的哥哥一向以火爆衝動的臭脾氣出名……
她開始擔心了。
是不是該去警告他?讓他在事情變糟糕之前走開?
「小紫,我去看看我哥哥,免得他亂來,待會見。」
牧七海匆忙的跑開,米妍紫回頭便看見一個伴娘,也是新娘的記者好友跟金爾湛說了幾句話後,兩個人便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她皺皺眉,有點擔心,卻不知道自己在掛懷什麼,於是起身跟了過去。
教堂後面是個小花園,新娘子休息的地方是另一棟平房建築,她看見幾個伴娘站在緊閉的門口前,低聲不知在說些什麼,感覺神祕兮兮的。
「奇怪?金爾湛呢?」
她下意識的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於是她穿過花園,從房子的另一頭過去,當她看見窗戶是開著的時候,差點歡呼起來。
「太好了。」
她小心的鑽過濃密的花叢,鬼鬼祟祟地攀在窗戶邊,立刻聽見喘息和低語聲。
她只露出眼睛的部份,緊張的看向屋內。
「噢!」瞪大眼睛,她差點沒尖叫出聲,「老天爺呀!」
屋內上演的正是火辣辣的活春宮!
只不過是一眼,就足夠讓她清楚的一覽無遺,穿著燕尾服的男人褲子褪在腳邊,被燕尾遮住的光裸屁股隨著動作忽隱忽現。
穿著白紗的新娘子則是整件白紗被拉到腰部,蹶高屁股讓男人從後方衝刺,嘴裡還不住發出壓抑過的哼聲,而兩顆碩大無比的雪白豪乳,則隨著激烈律動前後劇晃。
感覺就是一整個猴急,彷彿沒有立刻搞在一起就要世界末日似的。
「天哪!這個王八蛋!」她氣惱的握起拳頭,全然不敢相信金爾湛居然會做出這種事!竟在人家結婚前幾分鐘,跑到這裡來搞新娘?到底要不要臉?禮義廉恥怎麼寫知不知道呀?
難堪又憤怒的眼淚立刻衝進她眼裡,「該死的金爾湛!我恨你!」
「為什麼恨我?」隨著這句耳語,一隻熟悉的大手覆上她的嘴,阻止她在驚駭之下出聲。
她驚訝的抓住那隻手,側過頭看見他的瞬間,所有的憤恨和失望霎時煙消雲散。
他在這裡,那麼裡面的男人並不是他,只是穿了同色禮服的男人?
「我不知道妳有這種嗜好。」他低低的笑著,輕吻她敏感的耳朵。
他是為了她而來,因為自己無法克制的想念她,她美麗的臉龐、甜美的香氣都讓他無法忽略她對他的奇妙吸引。
陳麗麗的好友怕他引起騷動,「好心」來勸他先離開,八成讓她誤會什麼了吧!
他好喜歡她為了別的女人接近他而緊張。
花叢掩蓋了他們的身影,他放肆的將手伸進她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錦鍛短版洋裝裡,這立體剪裁的高級訂製服將她像花苞般包起來,在感性中又多了一份少女的天真爛漫。
「我才沒有偷窺的習慣!」她漲紅著臉反駁,「我只是……只是……」
她找不到一個最合理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只能支支吾吾的拖延著。
「只是擔心我?」
他陽剛的身軀從背後貼著她,幾乎不讓她有移開視線的空間,除非她閉起眼睛塞住耳朵,否則就得繼續觀賞眼前的鹹濕秀和淫聲浪語。
「我才沒擔心你。」
「所以妳真的是為了偷窺而來的?」
「兩樣都不是啦!」
「我不知道該說放心還是很失望。前幾天我夢到妳,水蜜桃。」
金爾湛的氣息跟她記憶中一樣迷人,那種混合的味道怎麼能這般舒服好聞呀?
他的耳語像魔咒,雖然不是情話,卻一樣具有令人神魂顛倒的力量。
「你說謊。」
「不,我夢到妳,妳為我哭了,那眼淚是甜的。」
米妍紫一愣,知道他把那晚的事當作一場夢,頓時不知道該難過還是高興。
「沒有人的眼淚是甜的,我看你真的在作夢。」也許他是為了男性尊嚴,寧願把那晚當作是一場夢吧。
「夢裡的妳很美好,但現實的妳卻這麼不老實?為什麼不乾脆一點,妳怕我來騷擾新娘是不?」他低笑著,「其實妳該擔心的是新娘會來騷擾我才對。」
「你、少臭美了啦!快放開我,我要走了啦!」看別人演春宮沒有美感,反而有種難堪的醜陋。
「這麼久不見,連給我五分鐘溫存都吝嗇嗎?」
很久不見?
這個過份到家的男人,他可以忘了前晚的蠢事,但怎能忘了他在書店害她說出那些違心之論的事?也不過才幾天,有那麼久嗎?
她氣憤的說:「給你五秒鐘都太浪費!我們根本不應該見面的!」
「五秒鐘?」他低啞的笑著,「那麼我得好好把握這五秒嘍?」
他的手指帶著魔力,熟練的遊走她的身體,溜進她的衣服底下,滑入帶著蕾絲的絲質底褲,挑弄她逐漸濕潤的神祕核心,帶給她迷失、墮落般的快感。
當她幾乎又要忘了現實處境,沉浸在他既無情又深情的挑弄時,裡面賣力表演的男人喘著氣,帶著滿滿的自信,拍擊著新娘渾圓的臀部,驕傲的吼道:「誰是妳的男人!叫我的名字!快!」
「是你!你是我的男人!其邁你好棒,天吶,我要死了,快、快,求求你,不要停!」這叫床聲雖然動聽,卻帶了點虛假的成份,因為新娘的表情沒她的聲音那般欲仙欲死。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快說金爾湛比我差、沒我強,快說!」
「金爾湛……」新娘的表情變得夢幻而浪蕩,真誠的呻吟著,抓著自己的胸脯,像是回憶起與另一個男人的歡愛似的,閉著眼浪聲喊,「金爾湛……金爾湛他、他……喔!我不行了!我、我要來了!金、爾、湛—」
新娘渾身顫抖著,抽筋似的癱在地毯上嬌喘,不斷的低語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他媽的!妳叫他的名字幹麼!」新郎火大的狂吼,「是他在讓妳爽還是我?」
因為情況和對話實在太可笑,米妍紫再也無法留在感官歡愉的世界裡,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
怒火中燒的新郎罵了幾句突地聽見笑聲,回頭便兇惡的說:「是誰!」
金爾湛拉著米妍紫,飛也似的逃走。
 
他們不停的跑著、笑著,米妍紫跟著他一路從後門跑走,完全把讓她困擾的一切拋在腦後。
她只想跟他在一起,一天也好。
只要他愛她,就算十分鐘也足夠。
她一直跑,跑到胸膛幾乎要炸開了,才搖著頭停下來,邊喘邊說:「我、我實在跑不動了。」
她可是穿著細跟高跟鞋,要命的還是綁帶的,看起來很別致高雅,不過穿這種鞋跑步可是會死人的。
「一定要挑那個時候笑嗎?」他帶著笑意指責,自己卻也不能否認的確是很可笑。
他記得陳麗麗是多麼索求無度的女人,牧其邁能不能滿足她的胃口,恐怕是個未知數,但女人都是會假裝的,相信陳麗麗一點都不會介意為了他的財產,在床上演出滿足的女人。
「忍、忍不住。」她喘得厲害,一張小臉紅得像秋楓。
這丫頭平日八成不運動。金爾湛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帶著寵溺的心情在對待她。
她到底有什麼特別?哪裡不一樣,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憐惜的感覺?一直以來,他的冷血無情是出了名的呀!
眼角瞄到一旁的便利商店,於是他問:「喝水?」
她嘴乾得不想說話,只是點點頭。
他買了幾瓶礦泉水,拉著她走到路旁的小小公園,對金爾湛而言,有一些綠意、長椅和大型垃圾桶的地方,就算是公園了。
他們並肩坐在椅子上,看著來往的車水馬龍,雖然有很多瓶水,卻有默契的分享著同一瓶。
就這樣安靜、舒服的坐著,最繁忙的市中心突然變成最寧靜祥和的樂園。
「婚禮應該結束了吧?」休息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米妍紫開口說話,語調非常輕鬆。
「嗯。」他點頭,「應該到飯店宴客去了。」
「新郎新娘不知道開舞了沒。」她望著他,淘氣的笑開,「希望他們沒吵架,我猜牧大哥真的很生氣。」
「我有點吃味。」
「咦?」她凝目看他,帶著驚訝,「什麼?」
「妳跟我坐在這裡,心裡卻想著別的男人。」
她臉紅,「我沒有!再說為什麼坐在你身邊就只能想著你,你也太自信了吧。」霸道!
他一點都不完美,每次跟他扯在一塊她就變成浪蕩少女,她絕對要抗拒這種墮落的吸引力!
「不只在我身邊。」他用手輕抬她的下巴,與她明亮的淺色眼眸對望,「就算不在我身邊,也只能滿腦子想著我。」
她像被他催眠,「這算什麼?你憑什麼說這種話呀!」
「我沒有憑什麼,只是知道妳要什麼。」
他自信卻又邪氣的笑容,真的好惡魔!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什麼,你才不會知道我需要什麼,別吹牛啦!」他的注視讓她緊張的舔舔唇。
「我當然知道。」他低語,「妳要我,親愛的水蜜桃,妳要我。」
她望著他,要反駁的言語幾乎就要衝出喉嚨,最後卻是漲紅了臉,緩緩的低下頭—默認。
「我是要你,要你……」她沒有抬起眼眸,用最大的勇氣出聲,「愛我。」
金爾湛當作自己沒有聽見。
她太年輕了,年輕得不知道所謂的愛是世上最邪惡的字眼,讓人墮落的推手。
她只會說愛他,但卻不瞭解他是多麼不值得愛的一個人。
 
來到一處私人停機坪的時候,米妍紫已經是目瞪口呆。
直到她坐進直升機的副駕駛座,扣好安全帶,戴上耳機,聽見直升機螺旋槳葉片發出聲響,然後帶著輕微搖晃升空時,驚訝依然維持在百分之百的程度。
她說,婚禮很無聊,我討厭舞會,因為我很不會跳舞。
他說,我也討厭婚禮,還好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她同意了,然後他們就到了這裡,並且坐進直升機裡。
這是一台全然透明的小型直升機,除了駕駛和副駕駛之外,無法容納第三個人。
「我有飛行執照,所以妳可以收起害怕的表情了。」
他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有種奇怪的冷漠感,不像他平時充滿極大引誘力的熱情低語。
「我這不叫做害怕!」她嘟著嘴,看起來充滿稚氣,「我這是驚訝好嗎,沒想到你說的好地方是指讓我連腳都伸不直的直升機。」
「直升機只是工具,沒有它,怎麼到得了?」
「那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嘛!」
「天空妳覺得怎麼樣?」
直升機逐漸遠離地面,視野突然之間完全開闊,透明的機殼毫無阻礙的呈現給米妍紫全新的世界。
從四百公尺的高度看台北。
延著申請的規定航線飛行,各個美景盡收眼裡。
「哇!這就是台北?街道、房子還有車流都好清楚喔。」
「沒錯,很棒的享受吧。」他轉頭朝她眨眨眼,「更棒的是什麼妳知道嗎?」
她驚喜的搖搖頭。
「沒人跟我們一起擁有,這是妳的、我的,我們的。」
米妍紫心中帶著感動,她拿出手機想拍下美麗的全景,「真可惜我手機的鏡頭裝不下全景,只拍到一些。」她有點懊惱。
「換個角度想,妳的心靈全裝下了。」
「說的也是,從這種角度看它的感動,我一定會記住一輩子。」
除了建築物和綠意,她看到代表生命源頭的支流。
那樣蜿蜒曲折的河流,讓人徹底的感受到生命與活力。
從高空看這繁忙的城市,更加的清晰、迷人。
當米妍紫看著河水從寬廣的出海口流向無垠的大海時,心中莫名的充滿感動。
她很高興此刻自己坐在金爾湛身邊,而不是在舞池裡頻頻跟被踩到腳的舞伴道歉。
「有船耶!」米妍紫指著遠處湛藍的海面,開心的說。
「天氣好的時候,淺藍、深藍、湛藍的漸層海面會讓妳覺得心胸開闊。」
她睜大眼睛,看來天真無邪,「哇!從飛機上看到漸層海面嗎?」
他笑著說:「不然呢?」
「會駕駛直升機真好。」她羨慕的偏頭看他,「一定很難考,對不對?」不待他回答,她很快的接著說:「你一定說不難,聰明人學什麼都很快的。」
金爾湛溫和的勾起唇,「只要有心,誰都辦得到。」
天空和海連成一線,此刻,除了直升機發出的答答聲之外,世界的聲音像是全都消失了般。
什麼都不存在,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
「我們駛離了規定航線。」
米妍紫不解的望著他,「什麼規定航線?」
他解釋,「我們這趟旅程的規定航線,避免和客機發生空中事故,懂嗎?」
「這麼危險那還不快飛回去」
「我喜歡冒險。」他完全沒掉頭的打算,一逕不斷的往前飛。
「只在規定航線飛不是很無趣?」
「你不是喜歡冒險。」她望著他,良久才接下一句,「你只是在嘗試。」
這六年來,她不曾再見過他,但是只要有關他的消息,她都會仔細去聽、去看,然後深深記住。
他過去幾年來大膽、放縱的玩命行徑,一直讓她有種奇怪的心疼,總覺得他似乎是故意在消耗生命,經過那一晚之後,她總算知道是為什麼了。
「嘗試?我在嘗試什麼?」
「讓自己死掉。」她微笑,潔白的臉龐發出淡淡的光芒,溫和得像聖母瑪利亞。
「我現在才知道,你不只不讓人家愛你,還不讓人家救你。」
金爾湛一震,轉頭盯著她,眼神帶著一股說不出是什麼的複雜光芒。
「那不是你的錯。」她望著他,溫柔的重申,「你只是個小孩。」
該死的、該死的米妍紫,她怎麼能如此溫柔、如此單純,如此讓人無法抗拒?
她真懂?
他感到心中有個什麼東西破碎了。
是屏障嗎?
「哈,原來不是夢。」
那一晚,這個女孩張開雙臂擋在他的車前,車燈照在她身上,像從天而降的天使。
「妳比我想像中的還……」
該停止了,他必須停止接近她。
她看穿了他。
在她面前他是一本打開的書,沒有祕密。
他怎麼到現在才明白?
他會愛上她,導致最可怕的後果!她說的對,他們是不應該再見面了。
還怎麼樣呢?米妍紫帶著好奇的表情等他說完,但他卻沒有再開口。
沉默中,直升機返回安全航線,回航。
第八章
米妍紫紅著臉,抱著泰迪熊在床上滾來滾去,無法停止去回想這一天。
「妳要我,親愛的水蜜桃,妳要我。」
「妳比我想像中的還要……」
還要怎麼樣呢?
他為什麼不說完?這樣吊著人家的胃口是什麼意思?
是還糟糕?還好?還可以?還普通?還棒?
「討厭啦!臭金爾湛大壞蛋!」她紅著臉對空氣叫囂,「幹麼叫人家水蜜桃!我有名字的嘛!」
討厭、討厭啦!
為什麼他送她回家時,沒有吻她呢?
「討厭!」
她真搞不懂,到底金爾湛對她是什麼心態?
她對他而言,到底算什麼?
「鈴鈴鈴—」
突然響起的房間電話嚇了她一跳,她紅著臉接聽,還以為是姊妹淘,畢竟這是她們的熱線。
「喂?安安呀?我……」
「離他遠一點!他只是在玩弄妳,不想受傷就離金爾湛遠一點!」
是個陌生的女聲!
「什麼?妳是誰?妳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妳也不用問我是誰,我只是個好心人,要給妳忠告,如果妳不離開他,要繼續跟他糾纏不清的話,會害他失去一切,如果妳真心愛他就離開他,懂嗎?」
「我當然不懂!妳到底……」
嘟嘟嘟—
隨著電話被掛斷,她的疑問也達到頂端。
這個人到底是誰?知道她房間的電話還不要緊,但她怎麼會知道金爾湛的事?
 
「很漂亮吧!」擁有36E巨乳的女同學,波濤洶湧的呼之欲出緊緊繃在太過合身的制服下,似乎隨時會掙脫釦子彈出來。
但所有人的視線卻不在那對令男人口水狂流的豪乳,而是她胸前的紫水晶胸針。
「真的好漂亮喔,妳男朋友真大方,這種品質的紫水晶很貴的。」
貴格高中裡的千金大小姐雖不見得都是聰明人,但從小耳濡目染,高級珠寶也還懂得不少,對於名牌更是如數家珍。
她們的生活重心幾乎就圍繞在時尚、名牌、珠寶,對於課業反而不大放在心上。
「是呀。」豪乳女甜蜜蜜的握著胸針微笑著,「這是他真心的代價,當然不能太便宜,前天,我們終於……」臉一紅,「做了。」
恭喜之聲頓時不絕於耳,圍著她的小女生更是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說著在獻出第一次之後,男方應該有怎樣的表示才算紳士、溫柔、體貼。
最後她們做出一個結論—甜言蜜語不能少,鮮花禮物一定要,名車接送食衣住行全都罩。
緊接著是活色生香的初夜體驗,不少已經有婚約或是比較豪放的女同學當場開起性教育圖書館,大剌剌地說起自己與另一半的床笫之事。
「真受不了那群人!吵死人了!真丟臉!」左似安氣惱的將厚重的原文書蓋上,不高興的朝她們瞪過去。
畢業在即,許多課程都已經結束,大部份都是自習,而自習就等同於做自己愛做的事。
「小海!我們去樓下吃點東西!」
她推推趴在桌上睡覺的牧七海,打算離開這烏煙瘴氣的鳥教室。到樓下的咖啡廳坐著看書也好過在這被「性騷擾」!
「啊啊?什麼?吃東西,好呀。」睡得迷迷糊糊的牧七海揉著眼睛,美食讓她的精神振奮了一些。
「小紫呢?」她突然發現坐在後面的米妍紫不見蹤影,於是轉頭四處尋找。
半晌後,左似安終於發現那張明顯好奇的小臉,就夾雜在那群淫娃蕩婦之間,全神貫注的聽她們大放厥詞,還不時低頭動筆寫著。
「那女人!搞什麼!什麼時候跑過去的?」
她拉著還睡眼惺忪的牧七海,並直接將米妍紫從人群中拖出來。
但米妍紫還不甘願的抗拒著,「等一下呀,我還沒問問題耶,輪到我了啦!喂,安安!」
「小紫!閉嘴!妳很吵!」她七手八腳的把人弄出去,兇巴巴的說:「妳幹麼?人家在說什麼妳知道嗎?不懂就別去亂湊熱鬧!」
「我……」她一時情急,差點脫口說出自己的小祕密,還好及時忍住。「我只是好奇,聽聽看又沒什麼損失!」
她想知道,她跟金爾湛之間的發展是正常的嗎?是每對情侶、夫妻必經的嗎?
他對她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她搞不懂,也許她經驗豐富的同學有解答,本來想假藉別人的名義去請教的,沒想到被安安破壞了。
「那種無聊事別浪費時間去好奇了啦!」
左似安不由分說的拉著兩名好友到咖啡廳去坐,習慣性的幫她們都點了奶味濃的拿鐵。
牧七海走到書報架拿了幾本電影雜誌回來,才放到桌上,一本夾在裡面的八卦雜誌就滑出來。
封面是大明星朱鑲鑲和浪子金爾湛激吻的近照,非常刺眼的進入米妍紫眼裡。
她急忙伸手去拿,左似安卻快一步的搶走,「別看這種沒營養的雜誌!」
米妍紫又搶回來,「不看跟不上人家八卦的速度。」
她拿得遠遠的,直到左似安咬牙切齒的瞪著她,才安心的翻開來看。
只見狗仔文情並茂的文章配上火辣鹹濕的照片,將這一對知名度超高的男女約會寫得有如一篇低級黃色小說。
「小紫,別在這種沒營養的東西上浪費時間啦!」
「別吵啦,看一下沒關係。」
「這是舊雜誌啦。」牧七海笑著說:「以金爾湛換女人像換衣服的速度來看,我打賭朱鑲鑲是過去式。」
「金爾湛身邊的女人還算少的嗎?」左似安輕蔑的諷笑,「不知道是哪個蕩婦踢下朱鑲鑲爬上他的床。」
米妍紫有些傻眼。原來她是個蕩婦,嗚嗚,被刺得好難受喔!
「說的也是,真奇怪,金爾湛新的女伴是誰呀?怎麼沒有風聲?」
「管她是誰?反正是個蕩婦。」
又是蕩婦?真是夠了!
於是她氣呼呼的咆哮,「妳又不知道!幹麼隨便說人家是蕩婦呀!」
「我又不是在說妳,妳幹麼呀?」
「我……」米妍紫語塞,三秒鐘後才勉強的說:「我只是覺得沒有證據不能亂講話,說不定他改變啦,也說不定他的對象是個很可愛、很善良的女生。」
「哈。」
左似安沒笑,牧七海卻先笑了,「不可能的啦,金爾湛就是金爾湛,不會變的。」
她嘟起嘴,「隨便妳們笑,只要我相信就好了。」
米妍紫從照片中認出那棟高級公寓,想著關於昨天的電話她應該告訴他,讓他提防一下。
也許有人想利用這件事害他,她不能不去警告。
 
房間裡點起香氛手工蠟燭。
穿著黑色性感薄紗的李媛,在手上倒出昂貴的精油,跨坐在金爾湛臀部,用了些許力道幫他做背部按摩。
「湛,跟東方美的合作案敲定了,米維凱堅持要同去拉斯維加斯監督飯店移轉過程,我想這非常合理,你同意吧?」
世紀婚禮她沒去參加,而是代表他去和東方美開會,她看得出來米達人非常不高興。
畢竟她只是個特助,但是他是很清楚金爾湛翻臉不認人的個性,為了合作案推動順利,他也只能臭著臉生悶氣。
「我不想談公事。」
公事會讓他想起米維凱,而他則會害他聯想到米妍紫,那讓他思緒受到極大的影響。
他萬萬沒想到,那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子,居然比任何人都瞭解他。
說實話,她嚇到他了。
更該死的是,他突然明瞭到那一晚不是夢,她是真實的出現過,她的眼淚、她留下的感覺都是真的!
在直升機上時,他莫名的感到害怕,在突然之間變成一個膽小鬼,她對他的瞭解讓他幾乎要無法呼吸。
他不願意被瞭解,不願意被看透,米妍紫該只是一個玩物,他不能把她看成是一個女人。
一個他恐怕已經愛上的女人。
「那麼,」她柔媚的趴在他背上,輕咬他的耳朵,「談談那個美麗的小公主怎麼樣?」她歛下嫉妒的眸,「她美嗎?性感嗎?有你想像中的甜美嗎?她還是個處女吧?」伸出舌頭,靈活的舔著他的耳朵,挑弄他的情慾,「她讓你興奮嗎?」
他對米妍紫的例外讓她日夜被妒火焚燒,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
如果他對米妍紫是認真的,那她該怎麼辦?她的感情該怎麼辦?
為了愛他,做壞事能被原諒的,所以她幫金家姊妹寫黑函、發黑函,甚至在狗仔記者前透露一些線索,期望他們能追到米妍紫身上去。
她並不想破壞跟東方美的合作案,只是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就算金爾湛失去飯店,但還會有她呀,她會幫他拿回一切,絕不會讓他一無所有。
所以米妍紫是她的敵人,她不能放任著讓他們發展。
「妳越來越囉唆了。」他有點不耐煩的起身,拿起扔在床上的衣服,一個絨布盒子從口袋掉出來。
李媛笑著撿起,「嫌我囉唆還送我東西?」
「不是給妳的。」他冷著臉,從她手中抓起盒子,自大開的落地窗丟到車水馬龍的街道。
這一扔,一對八位數的粉鑽耳環像扔進水裡般消失無蹤。
「寧願丟掉也不願送我?給米妍紫的嗎?」
沒錯,這對耳環的確是為米妍紫所買的,他直覺她淺棕色的髮很適合這夢幻的粉色,但當她在直升機上說出那令他覺得被看穿的話語後,他改變心意了。
他原本打算以這個昂貴的禮物引誘她脫衣服的,但他突然發現到她該死的、該死的讓他無法對她一視同仁。
他不應該對米妍紫生出除了征服之外的其他感覺。
居然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對她有了感情,這種不應該發生的事怎能出現?
他一直控制得很好,為什麼在妍紫身上卻徹底失控?
「我叫妳別再問了。」他盯著她,眼裡閃著危險的火花。
「怎麼了?米妍紫的表現讓你失望了?呵呵,她還是個小女孩,你能期望她有多大的能力取悅你,她不是我,只有我懂你。」
「她的確跟妳不一樣。」笑一笑,他眼神冰冷,「她不需要為誰張開大腿,懂嗎?」
「你在生我的氣嗎?」
李媛難以置信他會有把寶石扔出窗外的舉動,又對她說出這種帶刺的話,她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他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金爾湛?
他難得暴躁、難得心煩,都是為了米妍紫嗎?因為她才有資格牽動他的情緒是嗎?
「不,我在生我自己的氣。」他冷酷的捏住她的下巴,使她仰頭看她。
叮咚—
對講機倏地出現畫面,他這才狠狠的放開李媛,走過去回應。
「金先生,不好意思,有個姓米的小姐來拜訪你。」
李媛臉色一變,不敢相信米妍紫居然無視她的警告。
金爾湛沒有考慮的就說:「讓她上來。」一回頭,他近乎粗魯的扯開李媛的性感薄紗,讓她雪白的胸部跳出來。
她瞪大眼睛,一臉不明白。
「去讓她死心。」
說出這句話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困難,卻讓他的心不由自主抽痛著。
「怎麼做?你要我怎麼做我都願意,我都聽你的。」她揚起勝利的笑容,知道自己終究是贏家。
「隨便妳,讓她死心。」
也讓他死心!他不能愛上任何人,就算是瞭解他、看穿他的米妍紫也不能。
他是真男人,真男人是不相信女人,永遠不說愛的。
愛只會毀滅一個人。
只有他自己能毀滅他自己,不是這些玩物,也不是米妍紫。
該死的!
他連想到她的名字都會感到疼痛!
到底為止,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好嗎?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她說出這句話時,會讓他感到心痛。
因為他早就窩囊失敗的愛上了她。
 
米妍紫按照大樓規定,在警衛室登記姓名之後,等著警衛通知金爾湛。
在等待的空檔,她有點不安。
她該怎麼說?
直接就說有人警告她要她離開他嗎?
他會不會笑她?笑她自視太高,說不定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可能會帶來的麻煩。
她好想問問他,那天他一直沒講完的話到底是什麼。
也想問問他,我是你的誰?
答案有許許多多個,她努力克制自己別去想最不堪的那一個。
「小姐,請跟我來,金先生請妳上去。」警衛客氣的請她到電梯,幫她按電梯,使用感應器按下樓層鈕。
電梯緩緩的上升,她忐忑的交握雙手。
這種飯店式的高級公寓,每一層只有一戶,所以電梯一打開就是個氣派的門廊和巨大的雕花門。
正當她在考慮要不要按電鈴時,門突然打開。
只見一個穿著短浴袍的女人叼著菸,一手拿著酒瓶,斜倚在門邊睨視她,「幹什麼?」
「我、我找金爾湛。」
李媛上下打量她,從鼻孔哼了一聲,表情輕蔑,「小妹妹,呵,妳真不會挑時間,他沒空。」
「他請我上來的,不會沒空。」沒預料到會面對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她表現得有點慌張。
她記起在法國餐廳時,金爾湛身邊的女伴就是她,現在她又出現在他家,兩人的關係可想而知。
「對,他讓我請妳上來,好跟妳說一句話。」她笑了笑,「同一個女人他不玩第四次,這麼說妳懂了吧?」
「什麼?」她眨眨眼,有點不明白。是她聽錯了嗎,她是不是講了一句很難聽的話?
「米小姐還只是個學生,回去好好唸書吧,要玩男女遊戲妳還太嫩。」
她退後一步,「妳騙人,妳不想我見他,所以說謊。」
李媛聳聳肩,讓開一步,「要是喜歡,妳可以進去聽他親口說一遍。」
米妍紫猶豫的咬著唇,走了幾步卻又停住,低垂著頭始終不發一語。
她發現她沒有勇氣聽他親口說。
她怕自己會心碎。
「不過我可以跟妳保證,他說出來的話不會比我好聽,同是女人,我可以體諒妳的心情,但爾湛可就沒這麼溫柔了。」
那天他沒說完的話,是不是就是這件事呢?他發現她比他想像中還討厭、還笨、還煩?所以他膩了、厭了、倦了,不要了?
她早就已經說到此為止不要再見的呀!是他一直騷擾她、糾纏她,不放過她的,現在他有什麼資格找他的女人來粉碎她早已佈滿傷痕的心?
「怎麼不動?妳不是要他親口告訴妳嗎?」李媛刻薄的火上加油,「如果妳要錢就開口說個價碼,不要在這邊糾纏,不過話又說回來,妳原本就不缺錢,所以妳是想鬧得你們兩個身敗名裂嗎?」她狀似好心的勸道:「米小姐,妳爸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事情要是登上八卦雜誌,多丟臉呀,看在妳父母的面子上,妳就走吧。
「我不怕明白的告訴妳,他只是在玩妳而已,玩膩了就說再見,妳要是想不開要鑽牛角尖,那也是妳自己活該,誰叫妳不潔身自愛,明知道他是個浪子還急著跳上他的床,會變成這樣,妳自己也有責任。」
「一定……要這麼過份嗎?」她輕輕的啜泣起來,抬起佈滿淚痕的臉,朝著門內大喊,「金爾湛!你是大騙子!我恨你!我恨你!」
原來所謂由他說再見的時機是這時候,是他玩膩的時候。
說完她轉頭就跑,一頭衝進電梯裡,還聽見那女人發出得意的笑聲喊她,「喂!沒有感應器電梯不會動呀!小傻瓜!」
她哭著衝出電梯,直接從安全梯離開,她一階階的往下跑,傷心的眼淚留在一階又一階的階梯上,然後離金爾湛越來越遠。
傻瓜?是呀,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只有傻瓜才會以為自己與眾不同,只有傻瓜才會以為浪子有真心,只有傻瓜才會以為只要有愛,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她是個傻瓜,她當然是個傻瓜,但就因為是傻瓜,才會愛上那種沒心的浪子呀!
李媛勝利的笑著,「呵呵,她哭了呢,真可憐。」轉身進房想要繼續溫存,卻對上一張有如修羅般的惡臉。
他推開她貼上來的身軀,幾乎是粗魯的把她推出門外,然後將她的衣物和手提袋都扔出來,只給了她兩個字。
「走開!」
李媛愕然了幾秒,咬著下唇哭了出來。「為什麼?你不要她,那我呢?連我也不要了嗎?我做錯了什麼嘛!」
金爾湛毫不在意她的眼淚,直接走到吧台,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烈酒,一飲而盡。
明明沒有看見她的眼淚,為什麼他的腦中會不斷的浮現她哭泣的模樣呢?
可惡!
他的心好痛,痛到連烈酒都無法讓感覺麻痺。
李媛不願離開,梨花帶淚的彎腰環抱晃著酒杯坐在沙發的男人,「不要叫我走開,我最想待的地方是在你身邊呀!」
「走開,我很累。」他皺著眉,發現自己再也沒有跟她周旋的力氣,連假裝都累了。
他只剩下一種感覺,那就是疼痛,為他的水蜜桃而痛。
「為什麼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剛剛嚇到我了,你知道嗎?我做了你所希望的事,不是嗎?你因為我跟米妍紫說的那些話生我的氣嗎?」
他揉著太陽穴,非常緊繃的說:「別說了,請妳走,我想靜一靜。」
「讓我安靜的陪著你,可以嗎?」他為米妍紫對她大發雷霆,甚至要趕她走?
他看著她,壓不住狂暴的惡劣心情大吼,「李媛,像妳這樣的女人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這是什麼意思?」她瞪著他,嚇到臉色都白了,「說明白。」
「我不想再利用妳了。」
「我不懂。」她看著他,覺得腳下的世界逐漸瓦解。
他要跟她分手,他不要她了,他終於像對待其他女人那樣的對待她了!
「妳這麼聰明,怎麼能不懂?我說了,我不想再利用妳。」
「我自願被你利用!爾湛,難道你以為我是天真的小女孩嗎?我知道你現在不愛我,可是我可以等!我跟其他人不一樣,除了性之外,我在公事上給你的幫助更多,光憑這一點,我還是沒有資格留在你身邊嗎?」
「夠了,已經夠了。」他握住她的手臂,「妳不用為我做到這種程度,是我不值得妳這麼犧牲。」
「我甘願也不行嗎?」
「聽我說,我是喜歡有妳在身邊,妳幫了我很多忙,但是就算妳離開,我也不會感到傷心,更加不會難過,我沒有任何感覺,一絲一毫都沒有。」
她木然的看著他,聽見自己機械似的開了口,「你就不能繼續喜歡我在你身邊嗎?」
「不能。」他看著她,沒有絲毫的歉疚與不捨,有的只是要推開她的堅決。
他不要她離他這麼近,他不要知道她有多愛他,如果她像其他女人一樣,只要抱過他就好,那麼也許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踢開她。
但是她太貪心,她要他身邊最親密的位置,而他不能給!
比她更貪心的人大有人在,米妍紫不就是一個?她不只要他,還要他回應她的愛!雖然她沒說,但那雙寫滿千言萬語的眼眸,清清楚楚的傳達了她的渴望。
所以在一切失控之前,他要推開她。
他應該試著恢復自己縱慾的生活,但他很清楚無論他如何尋樂,心頭的疲倦、空虛和厭惡卻與日遽增,無論他投入多少女人懷中,都不會滿足。
因為她們都不是她。
他不斷告訴自己,米妍紫是他許多女人的其中一個,他玩過她,也順利的甩掉了她,所以應該要盡情找樂子,但那些快感稍縱即逝,儘管他拚命的不去想,最後卻不得不痛苦的承認—他深深的愛著她。
「爾湛!我覺得很對不起,我不再要求你了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不要跟我對不起,妳什麼都沒有做錯。」
他怎麼說她都不明白,為什麼她不乾脆給他一頓辱罵和痛打?為什麼還要求他?
「是因為她對不對!」她慘白著臉,「你買寶石髮飾給她,請偵探跟著她,為什麼對她特別?」
大家都是紅玫瑰和珍珠項鍊,為什麼那個小騷貨可以與眾不同?
金爾湛詛咒了幾聲,「我對她一點都不特別!」
「不一樣的,你自己沒發現而已,你對她是不同的。」李媛想哭,卻發現眼淚流不出來,「你這麼生我的氣,難道不是因為我讓你最寶貝的小公主哭了嗎?」
「讓她哭的人是我,不是妳。」他握著酒杯,越握越緊,居然握碎了酒杯。
被割破的肌膚湧出鮮血,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疼痛。
「可是你從來沒在乎過誰的眼淚。」她看著他的熱血,終於明白,「你從沒為誰流過血。」
她知道自己輸了,輸給那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女孩,也許他是真的愛她的吧。
那麼純真、那麼無邪的小公主,是她也會愛上的吧?
「輸了,我輸得好徹底。你愛上她了,我早就知道卻一直不敢承認,你居然也會愛人?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愛人。」
她能夠做些什麼來挽回他嗎?她還能怎麼樣的破壞他們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她很清楚金爾湛有多麼強勢、多麼無情,她清楚明白她做的每件事都得付出代價。
「我不愛她。」金爾湛冷冷的轉頭看向窗外,「我誰都不愛。」
李媛輕輕吐出一句話,「米妍紫說對了,你是個騙子,你連自己都要騙。」
第九章
米妍紫藉口頭痛,已經好幾天沒到學校去,左似安和牧七海今天帶著蛋糕來看她,三個人在房裡玩了一整個下午。
儘管她很努力的在人前收起心碎,盡力強顏歡笑,但好友離開之後,那份被壓抑的痛苦和難過卻加倍的回來,弄得她更心痛了。
她清清楚楚知道她所有的恐懼都已經成真。
整整一個月她都在希望、祈禱金爾湛會愛她,還幻想著在他自私縱慾的面具下,其實藏著一顆火熱而且相當在乎她的心。
結果呢?她所建築的空中樓閣全垮了,再怎樣自欺欺人都沒用,她不過是他玩弄的另一個對象而已。
晚餐的時候,她推說玩得太累想睡,再度沒出現在晚餐桌上。
穿著制服的女傭安靜的上著菜,少了最喜歡在餐桌上嘰嘰喳喳的米妍紫,往日熱鬧的用餐氣氛不在。
「小紫她……」白黛娜嘆口氣,面對豐盛的佳餚也毫無食慾,「她是怎麼了?我開始有點擔心了。」
米達人停止切肉的動作,抬頭驚訝的說:「怎麼?她不是在跟妳鬧彆扭?」
他還以為女兒這幾天關在房間裡不出來,是在跟妻子使性子。
「怎麼會?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整天悶悶不樂,明明哭了還硬說沒有,什麼都不吃,問她也不說,瞧她這幾天憔悴的。」
她搖搖頭,憂慮的表情和擔心的語氣讓米維凱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維凱,知不知道小紫怎麼回事?最近我忙著公司的事,反倒忽略她了。」米達人轉頭問兒子。
「談戀愛了吧,我想。」
他氣定神閒的一句話,卻彷彿是顆深水炸彈,緩緩的沉入水底,突然轟的一聲大爆炸。
「談戀愛?真的嗎?跟誰?」
「小紫有男朋友了?她從來沒說過呀!」
米達人餐具一推,就要衝上樓,「我去問她!」
恐怕自己真的是忙昏頭了,居然連寶貝女兒談戀愛這等大事都忽略,嚴重失職!
米維凱一派輕鬆的笑著說:「爸,你別緊張,我也只是這麼猜而已,說不定是我弄錯了。」
「你是不是替你妹妹瞞著我們什麼?」米達人直覺他知道些事情,只不過不肯明說。
妹妹?呵呵,他有這麼好福氣,有妹妹?他媽早死了,怎麼給他一個妹妹呢?
「爸,妍紫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有心瞞一件事,就打死都不會說的,就算有祕密要保守,也不會請我幫忙。」
白黛娜緊張的說:「那怎麼辦?真的交男朋友啦?對方是誰,對小紫好不好?哎呀,我這樣成天看著,就是怕她……唉,這下怎麼辦才好?」
「媽,我只是亂猜,也不見得猜對了,說不定是跟左似安她們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
「絕對不是,下午安安跟小海來過,不像吵架的樣子。達人,怎麼辦呀!」她眼淚汪汪的說:「我有點擔心,她是不是讓人給欺負了,之前她突然問我金爾湛的事,我就覺得怪怪的,會不會是他……」
真厲害,猜一次就中,一點都不需要他「不小心」透露線索,看來這法國女人也不笨嘛!
「媽!妳別急呀,還不知道是不是,別自己嚇自己,金爾湛跟我們有很重要的合作案在推,他再笨也不會挑這時候招惹妍紫。」他依然微笑,「而妍紫也很懂分寸,知道什麼樣的人不能交往,就算她要背著我們偷偷談戀愛,也絕不會是金爾湛。」
「維凱說的對,」米達人點頭同意,「妍紫不是笨蛋,她很清楚金爾湛是怎麼樣的人,不會蠢到跟那個敗類談戀愛。」
他曾經看過女兒全神貫注的閱讀一些八卦小報裡的報導,相信她很清楚姓金的是啥德行,並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
「但小紫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問起他來?」她開始擔憂起這幾日的耳語不是空穴來風。
幾個交好的貴婦人曾說看見小紫和金爾湛一起離開牧家婚禮,那時她還很肯定的說她們弄錯了,女兒後來也說是因為好友安安沒有參加,所以她中途離開去找她喝下午茶,難道她說謊?
「媽,妳別多心了,妍紫肯定是一時好奇,上個月我們在邱太太的慈善舞會裡有遇到金爾湛,她大概是因為這樣隨口問問的。」他笑著安撫,「妳放心,金爾湛跟我很熟,他有沒有跟妍紫談戀愛,我會不知道嗎?」
他當然沒有跟米妍紫談戀愛,只不過是在玩弄她年輕的肉體取樂而已。
白黛娜這才有些安心,「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小紫這陣子真的怪怪的。」
「所以我才想她是不是談戀愛了,一會哭一會笑的,不知道會不會是她之前提過的蔡道爾。」
白黛娜眨眨眼,「蔡家的老么嗎?如果是他的話,那倒是不錯的對象。」
「是呀,妳不用太擔心,有維凱看著,不會出亂子的。」米達人想一想,「這樣好了,先送小紫出國散散心,別讓她悶在家裡胡思亂想,其他的事我們慢慢處理。」
米維凱好心的建議,「爸,反正我要到拉斯維加斯去,不如就讓妍紫一起,我也好看著她。」
「這個主意好,那就這樣決定了。」
白黛娜感激的握握他的手,「維凱,謝謝你對小紫這麼好,你真是個好哥哥,小紫她好幸福。」
米維凱笑得好歡欣,「她是我妹妹,我不疼她還有誰呢?」
 
巨型客機平穩的飛在雲層之上。
天氣非常的晴朗,米維凱幾乎感覺不到飛機有任何的晃動,長途的飛行讓他感覺有些疲倦,於是他跟空服員要了杯咖啡。
唸了七年醫學院的他,最後居然在自家開設的美容中心當總經理,實在有點諷刺。
但事實上,做生意對他而言比拿手術刀容易多了。
這一次,拉斯維加斯的飯店業界大王詹姆斯.肯恩打算出售他的金雞母湖濱飯店,剛好東方美跟金龍集團有個合作案,湖濱飯店經過評估是個最適合發展兩集團合作計劃的起點。
所以他們決定由金龍集團買下湖濱飯店,並且經營、管理,而東方美則是推出一系列結合美容、整型、渡假的高價位套裝行程,打算搶攻金字塔頂端的貴婦客人。
這個計劃案非常重要,對東方美之後的發展有很大的影響,因此米維凱親自飛到拉斯維加斯接洽。
全家都認為賭城很適合最近悶悶不樂的米妍紫,所以鼓勵她跟來玩玩解悶,米維凱也大力贊成,甚至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等著看她發現金爾湛也在那裡的表情。
他沒有再多問她關於金爾湛的任何事,只要見到她一日日消瘦、憔悴,失去笑容和活力,他就知道姓金的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而她寫日記的習慣,也讓他對進展非常的滿意,他沒想到金爾湛的本事比他預料的好太多了。
他的心情很好,只不過囉唆又古板、又超愛管閒事的左似安跟來,讓他有點小小的抱怨。
她們的說話聲輕輕的傳到他耳裡,這時空服員也已送來咖啡,燦爛的對他一笑,他拿起咖啡杯,發現有張小紙條壓在下面。
打開一看,他終於知道那回眸一笑所為何來。
那是她下榻的飯店房間和手機電話。
他輕啜著咖啡,不自覺的繼續聽著兩個女孩的低聲談話。
「真可惜小海不來。」米妍紫充滿遺憾的說,「我有預感,這次一定很好玩。」
她得要藉著玩樂忘掉金爾湛才行。
其實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過,對他而言,她也只不過是個願意為他張開大腿的女孩。
也許他連她叫什麼都不記得,她又何苦欺騙自己,奢望他會帶著鮮花禮物來向她道歉,說他不是真心傷害她的?
金爾湛離她已經很遙遠了,她學會不要去想,只要不去回想就不會難過,不會心痛。
原來把感覺藏起來是這麼容易的事。
「她最沒用了,這樣也會不好意思?不過她害羞不來也好,免得我要多煩心。」左似安受不了的笑著。她真不明白米維凱哪裡好,為什麼七海這麼喜歡他?
他不過是個自大的花花公子,名聲跟金爾湛一樣糟,喜歡這種人根本是浪費時間,還好妍紫及時覺醒,沒有沉迷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裡,堅持邀請金爾湛。
結果她們誰都沒有去參加畢業舞會,就這樣結束了高中生活。
七海優秀的成績讓她順利上了最高學府,而她申請奧地利的音樂學校還沒下文,等待讓她心煩,乾脆陪妍紫出國玩。
「煩什麼呀,妳怕我出國丟了喔?」
「怕妳又昏了頭,跑去招惹金爾湛呀!」她故意取笑,「我會擔心妳不知道呀!」
他的名字讓她心痛了一下下,剛開始的幾天,她還懷抱著他會來找她的希望,只是隨著時間過去,現在她終於接受自己不過是他洩慾的工具而已。
曾經那麼喜歡一個人,卻落得擁抱他一夜,成為玩物的下場,對她來說很難承受。
跟他之間所發生的一切,現在想來更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對她做的事不是出自於愛,那是種羞辱。
她居然現在才想通,他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取悅她、愛她,只是他需要,而她剛好是個女人。
米妍紫勉強的微笑著,忍住痛徹心扉的疼,「就算我要招惹他,也得他跟我站在同一塊土地上吧?」
各自在太平洋的兩端,就算她想厚著臉皮再去糾纏,也會被海洋隔絕了行動。
「妳都不看報紙的嗎?」左似安笑著搖頭,「金爾湛上個星期就飛過去買下湖濱飯店了耶!」
「所以?我們是競爭對手?」
這是怎麼樣倒楣的孽緣呀?她想出國散散心,偷偷修補被傷害的身心,沒想到天殺的他也在這?
「呸!」她失聲笑道:「妳哪是他的對手,說妳哥哥還差不多。」
「那怎麼辦?」米妍紫很擔心,「維凱會不會吃虧呀?」
「妳太小看米維凱了吧?他這人雖然自大自戀,不過做生意的頭腦倒是一級棒,連我爸都誇過他,跟他對上了,金爾湛才要小心,再說妳也太不注意自家的消息了吧,你們跟金龍集團這次是合作夥伴,不是競爭對手啦!」
米維凱俊眉一挑。他倒沒想過對他向來沒好臉色的左似安,其實給他的評價還不錯。
「噢,那我就放心了。」她輕咬嘴唇,開始因為金爾湛在賭城的新消息而悶悶不樂。
真討厭呀,她拚命想擺脫對他的記憶,為什麼他的點滴還是陰魂不散的纏過來?
天吶,求求你,別讓我遇見他。她在心裡偷偷的祈禱著。
她已經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不管她多喜歡、多麼熱烈的愛他,她都不是他的真命天女,她對他而言一點都不特別。
一切都只是她玫瑰色的想像。
她不敢奢望能夠美夢成真,她只要不再為他心痛。
 
米維凱感到有人輕輕推著他,從睡夢中醒來的他,帶著些微的驚訝看向左似安。
她正一臉的憂慮望著他。
「噓。」她壓低聲音,指指前座蓋著毯子熟睡的米妍紫,低聲說:「別吵醒她,跟我來。」
「很樂意。」他微笑著跟在她身後,只不過他有點疑惑,在飛機上能夠走到哪裡去?
左似安左右張望,直到沒人注意他們之後,火速將米維凱拉進廁所。
因為空間實在太小,不碰到對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米維凱摟著她的腰,威脅感十足的將她壓抵在鏡子前,然後帶著驚訝的笑意對她說:「真沒想到妳是會員。」
更沒想到那冷冰冰的臉孔下,藏著這麼顆火熱的心。
她微愣,「什麼會員?」
他眨眨眼,「高空俱樂部。」
「你……」她忍住想罵髒話的衝動,用力扭他的手,「放開我!你這個精蟲衝腦的白癡!」
「這樣講很傷人喔,是妳拉我進來的。」這女人,怎麼會這麼不上道?
「對,但跟你想的是兩回事!我只是要跟你談談小紫!」
「噢,妳潑別人冷水的功夫還真高明。」就算原本有些遐想也沒了,這種時候提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不是存心掃興?
「我是認真的!小紫她心裡有事,你當人家哥哥的沒發現嗎?」
「是嗎?」這臭丫頭才十八歲,還挺精明的嘛!「她看起來好得很,有什麼問題嗎?」
「你真的看不出來?你跟她住在一起耶!她不笑、話也少了,連飯都不怎麼吃,你完全沒注意?」
「說實話,沒有,我覺得她跟平常沒兩樣。」
她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說這種話真枉費小紫那麼崇拜你、尊重你、愛你!你是她哥哥不是嗎?」
「妳會不會管太多了,妳以為妳是誰?」他不耐煩的回道。左似安讓他覺得煩躁。
她幹麼來告訴他米妍紫有多喜歡他這個當哥哥的?他不需要知道這種無聊事!
「我誰都不是,只是關心小紫的好朋友!自從上次舞會之後,她就開始有點奇怪,最近我聽見很多人說她跟金爾湛的關係匪淺,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對不對?」
說關係匪淺還是客氣的說法,更難聽的話都有人講!
他毫不在乎的說:「我怎麼會知道。」
「那一次你鼓勵小紫去找他,還硬將我拖走不讓我回來,是有目的的對不對?你跟金爾湛在玩什麼把戲?到底對小紫做了什麼?」
「妳那麼想知道,不會去問金爾湛嗎?」
「你……」她瞪著他,「你真的不在乎,一點點都不關心對不對?」
他冷笑一聲。
「就算小紫被他玩弄、被傷害,到最後身敗名裂,你也無關緊要對不對?」她冷冰冰的看著他,「我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王八蛋!」
「妳憑什麼這麼說?妳有什麼資格?」他雙眼冒火,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質問。
可惡的女人,她憑什麼這樣指控他?莫名其妙!就算他做了一些事,那又怎麼樣?米妍紫並不會因此少一塊肉,頂多有點心情不好而已。
流點眼淚算什麼?她媽媽做的孽遠比他更甚!他沒有做錯,一丁點錯都沒有!
雖然如此,為什麼他開始覺得不安呢?
 
金爾湛摘下墨鏡,讓飯店矮胖的服務生為他拉開巨大的玻璃門。
他穿越過華麗俗豔的飯店賭場大廳,吃角子老虎和輪盤的運轉聲、發牌員的叫牌聲,當然還有賭客們的喧鬧聲。
這裡是他的了。
他全心投入工作時可以暫時忘掉腦海中的倩影,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在和原業主交涉。
簽約成功了,肯恩先生晚上要開慶祝派對,他理所當然是座上賓。
只是他已經失去以往狂歡的動力,美女、醇酒對他不再有吸引力。
認識他的人一定會很驚訝他的定力,他記不清自己拒絕了多少露骨或是暗示的邀約,那些金髮美女個個都是天生尤物,只因為她們不是他心中的她,所以他笑著搖頭婉拒。
真奇怪,推開米妍紫是他這輩子作過最明智的決定,為什麼他要覺得難過、覺得失落,甚至是在遙遠的陌生國度裡覺得後悔?
他的答案像是一個奇蹟,從那巨大的玻璃門後走進來。
米妍紫穿著白色小洋裝走進他的視線,一切都像慢動作播放似的,時間因為她的出現而暫時停止。
那是海市蜃樓?還是他因為太過思念而出現了幻覺?
米維凱的隨後出現讓他明白這是事實,她跟著她哥哥飛到拉斯維加斯了!
他聽見心中的聲音,不斷的呼喊著她的名。
「妍紫!妍紫!」
像是聽見他無聲的吶喊似的,米妍紫停下腳步,一臉疑惑的左右轉頭,像在尋找什麼似的。
「怎麼了嗎?」左似安關心的問,她是真的覺得好友很不對勁。
「沒有,我一定是聽錯了。」她皺著眉,掏掏自己的耳朵。
真奇怪,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喊她。
米維凱回頭說道:「怎麼不走?到房間休息吧,晚上有簽約派對,妳們一定能玩得很開心。」
她報以一個苦笑,「希望。」
 
旋轉、旋轉,在華爾滋的旋律中不停的旋轉著。
米妍紫多想藉著似乎永不停止的旋轉,來趕跑心中那深深的疼痛。
被注視的感覺那麼熟悉、那麼強烈,但她沒有勇氣回頭去尋找,那個壞心的人會再度害她心碎。
也許他並不在這裡,所有的感覺都只是她的錯覺。
就算他在這裡,也不會分神看她。
所有他能夠從她身上掠奪的,他都已經拿走了,他對她再不會感興趣了。
她看著在昏暗燈光下穿梭的人,大家都洋溢著歡愉的表情,都盡力讓自己在這場派對中感到快樂。
可是她卻只能感到空氣中的煩悶,對一切都感到無力,厭倦感讓她害怕著以後是不是永遠都快樂不起來了?
「妍紫,妳不舒服嗎?」米維凱佯裝關心的問:「妳的臉色很難看,要不要休息一會?都是我不好,不應該硬要妳陪我來參加這個舞會。」
「不要緊,我只是有一點點累,可能是這裡太悶了,我去透透氣好了。」
於是米維凱護送她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我去拿飲料,妳坐著等我。」
「好,謝謝你,哥哥。」
他一愣,在她那消瘦憔悴的臉上看見真誠的感激,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厭惡,不是對她,而是對自己。
他做了這些可惡的事,她卻依然帶著一雙充滿信賴的純真眼神喊他哥哥?
他感到愧疚,但卻用力甩掉心中那一閃而過的罪惡感。
他什麼都沒做錯,並不需要感到抱歉!
米妍紫坐在石椅上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眼眶發痠的她大概已經流不出淚來了吧。
總覺得過去的幾個禮拜,好像在作一場時而歡喜、時而難過的夢,清醒了之後,卻忘了怎樣重新歡笑,依然留在夢裡帶點悲傷氣氛的情境中。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辛苦,壓力大到她連呼吸都覺得心好痛。
她還以為露台上會有不少出來透氣的人,不過看起來大家還是喜歡熱鬧多一點。
露台上有著美麗的雕花羅馬柱,站在那裡一定能將花園的美景都收入眼裡,可惜她沒有絲毫看風景的心情。
她聽見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的叩叩聲,可是她連尋找來源都覺得沒力氣。
「小紫!終於找到妳了,妳在這裡做什麼?」左似安好不容易擺脫掉一個太過熱情的金髮男子,現在打死她都不願再進去被糾纏。
「我覺得悶,想透透氣。」
「小紫,妳是怎麼了?」她皺眉,「我好擔心妳。」
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她的聲音充滿疲倦,「沒事,真的,大概是時差的關係吧。」
一下飛機也沒休息到,就被拉來參加這個慶祝酒會,她覺得累也是應該的。
「別瞞我了,小紫,妳從來就不是很會掩飾的人,我是妳最好的朋友,看得出來妳為什麼這麼不快樂。」
「安安……」她望著自己最好的朋友,那些祕密快把她壓垮了,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我沒事,妳別亂想。」
左似安嘆一口氣,「跟金爾湛有關對不對?小紫,我知道妳那天說沒見到金爾湛是在騙我。」她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美眸直勾勾的望著她,「妳會說謊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一些妳說不出口的話,對不對?」
她含著眼淚,「我……」
「妳那麼乾脆就放棄金爾湛讓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妳一直是那麼固執的人呀。」
「我、我真寧願自己放棄得了……安安,我好痛苦、好痛苦,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眼淚奪眶而出,她再也無法壓抑,「我真的快要瘋了,今天一整晚,我都覺得他在看我,但他明明就不在這裡呀!」
「小紫,妳說吧,說出來會比較舒服一點,什麼都不說,只會讓自己悶到崩潰。」
「我沒什麼好說的。都已經結束了,已經結束了。」
左似安多麼希望自己沒聽見她說結束了,既然有結束一定曾有過開始,她真恨自己沒有保護她。
「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就是邱太太的舞會那一天,安安,我好笨好傻,以為只要我愛他,他就會愛我,可是他……他根本就不要我,我只是他的玩物。」
她抱著她,忍不住大哭起來,從沒說出口的祕密得到宣洩,讓她哭個不停。
「人總是會做傻事的。」左似安不忍心再苛責,因為她已經受到最嚴重的傷害,再多的責備也沒用了。
「妳要好好保護妳自己。」心疼的拍拍好友的背,「做錯了就要記取經驗,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接著,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小心翼翼的問:「妳、妳當時有做保護措施吧?」
她抬起眸,不解的問:「什麼?」
「喔老天!小紫,妳真的不懂?」她低聲道:「套子呀!」
米妍紫倏地瞪大眼睛,「我、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天吶!怎麼會不知道?妳沒看見嗎?」
她漲紅著臉,「我根本不敢睜開眼睛,我不知道啦,嗚嗚!」
「那妳……沒事吧?都很正常吧?」左似安的眼睛在她平坦的小腹一掃,「懂我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她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聲音消失在她的喉嚨。
生理期、生理期?
沒有!
這兩個月以來,她準時的好朋友沒來報到過。
「噢!」左似安也呆住了,「沒、沒有嗎?」
米妍紫用力搖頭,眼淚跟著流淌,「沒有!怎麼辦?怎麼辦」
「天吶!小紫!妳怎麼能讓自己懷孕怎麼辦?怎麼辦?」左似安也慌了,全然無法克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我……安安,我該怎麼辦!他根本就不要我,我還有他的孩子,我怎麼辦,我想死!我想死!嗚嗚……」
匡啷一聲,兩個女孩同時回頭,便看見米維凱面色鐵青,摔碎了斟滿果汁的玻璃杯。
第十章
米達人盯著電腦螢幕,剎那間面如死灰。
那封四處轉寄的匿名郵件,被特助發現後寄到他的信箱裡,向他請示該如何處理。
有人寫了封低俗下流的黑函,抹黑他冰清玉潔的小女兒。
他的妍紫不是那種四處找人上床的蕩婦,她是爸爸的寶貝女兒,乖巧聽話的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一定是惡意中傷!一定是的!
耳機裡還傳來特助焦急的聲音,「董事長?董事長?您不要緊吧?」
「我沒事,這種無聊的黑函不要再轉寄了。」
「董事長,不需要報警嗎?無論是誰做的,這已經太過份了。」
「不,晚一點,讓我想一想。」
報警?然後弄得人盡皆知?如果是惡意中傷,那好,告死這個胡亂造謠的人,如果是真的呢?
金爾湛跟妍紫?會是真的嗎?
他面色鐵青的衝到女兒房裡,開始大肆翻搜。如果是真的,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白黛娜聽見聲音,慌張的跑過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做什麼呀!」
只見整個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每個抽屜都被打開,穿衣間的衣服鞋帽、皮包配件全散落在地上。
「讓開一點,小心壓到!」他翻起床墊,用力推到床下,沒有東西。
「親愛的,你是怎麼了?」
「晚點解釋!」他看見擺滿泰迪熊的櫃子,打開玻璃門將玩偶全拉出來,然後看見一本粉紅色的大冊子。
米達人小心翼翼的拿下來,看見封面上是一個挖空的愛心,貼著金爾湛的照片,旁邊還有妍紫剪下自己照片貼在旁邊,做成合照。
他突然覺得暈眩,顫抖的手緩緩翻開剪貼本。
 
他只有遠遠的看著她。
那麼多人來來去去,周遭是如此的吵雜,可是他的眼睛裡只有她。
那個沒有笑容的美麗臉龐,不知在他的睡夢中出現過幾次。
她在米維凱手中旋轉著,微微飛起的裙襬像一朵純情的小雛菊。
上著淡妝的她驚人得美麗,偶爾露出的優雅微笑輕易就讓人感到怦然心動。
高高綰起的髮髻讓她看來很優雅,搭配著蝴蝶型的鑽石髮飾顯得更加高貴。露肩及地長禮服剪裁簡單、大方素雅,使她看來氣質非凡。
他送給她的蝴蝶飛到哪裡去了呢?是不是跟著她的傷心、她的眼淚,飛到他再也碰觸不到的世界?
金爾湛聽見許多讚美、驚豔的聲音,發現他的水蜜桃吸引的不只有他這個浪子而已。
看著她旋轉著、舞著,聽著緩慢優美的旋律,莫名的,他腦中突然閃進一個畫面。
那是幾年前?
他的第一支舞,在午夜之前的華爾滋,歌聲有點沙啞、慵懶的女歌手唱了最後一首歌,舞池裡只有他,還有……她。
米妍紫!
回憶有如電光石火,在剎那間亮起。
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曾經許下的承諾。
那個小女孩長大了。
他總算明白她那純真清澈的眼眸裡,為何會如此堅定的充滿對他的信任。
因為他的承諾,她相信他,而他傷害她。
他呆愣著,看著那個美麗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失去的疼痛真實的在胸中擴張著。
他推開也許是唯一單純只為了愛他而出現的女孩子。
金爾湛大步往前推開人群,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倉皇是為了尋找什麼。
那個被他推開的女孩嗎?
他能給她什麼嗎?
他有什麼資格再度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為她而心動?
帶著腦中許多紛亂的思緒,他像被引領似的步向露台,吹來的夜風讓他清醒不少。
他諷刺的笑起自己盲目的舉動,「這是在做傻事。」
「金爾湛!」
他聽見有人叫他,自然的轉頭朝向聲音來源,只是一轉過頭,飛來的鐵拳卻讓他毫無防備的被打個正著,背後重重的撞上粗大的羅馬柱,上面的裝飾物立刻搖晃著摔落在地。
「該死的!該死的你!」
米維凱不知道是氣自己比較多,還是火他比較多。
他是個遊戲花叢的老手,應該很清楚遊戲規則,不能讓女人懷你永遠不會承認的孩子!
妍紫怎麼辦?他的妹妹怎麼辦?她已經是個被拋棄的玩物了,難不成叫她去墮胎,再承受另一種打擊?
他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他只是想讓她難過、不順心而已,沒想過她傷心絕望自己居然會承受不住!
當他在怒火中燒時看見金爾湛,便毫不考慮的出手。
金爾湛的嘴角破了,他嚐到了血腥味,「你打我?」
米維凱氣得咬牙切齒,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你是個王八蛋、你是個敗類,你怎麼能那樣對她?」
「用不著我提醒你,你跟我一樣清楚她為什麼會來敲我的房門!」
米維凱兩手抓住他的西裝外套,用力的把他往柱上撞,撞得砰砰作響,「你住口!住口!」
「你是最沒資格來興師問罪的人!」金爾湛用力甩開揪著自己的手,「不要再跟我動手,我不想讓你受傷。」
「你不想!我想!」
米維凱氣呼呼的揮出一拳,這次金爾湛有了防備,飛快抓住了他的手,轉而用手肘往他胸腹之間一撞。
他悶哼一聲,抬腳來踢,踹中金爾湛的小腿側,於是兩個人扭在一起,我打你一拳、你踢我一腳,一下你推我去撞牆,一下我拉著你碰地。
兩個人打得難分難解,但動作也都緩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揪著對方,沒頭沒腦的亂打。
「不要!維凱!快住手!」
米妍紫著急的飛奔過來,眼淚不住從她絕望的眼裡流下,「別打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左似安氣憤的跟著跑過來,「別打了!別再讓小紫難受了!」
「別打我哥哥!求求你!」
金爾湛停手,看著那悲傷的臉,心中又是一痛,但米維凱卻不停手,彷彿要揮去心中的罪惡感似的,拳頭似雨點般地落在金爾湛身上。
他不還手,只是盡力縮起身體,護住頭部。
「你錯了!錯得太離譜!妍紫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對象!你不能玩弄她,我不管你有什麼該死的理由,是男人就給我負起責任!我絕不允許你輕鬆走人!你要給妍紫和她的孩子一個交代!」
米維凱幾近瘋狂的咆哮,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會這麼激動,雖然這原本是他的初衷,但蝕心的痛苦居然令他不顧一切的想揍人。
「哥!別這樣!」她撲過去,用力抱住金爾湛,像是要用生命保護他,「不是他的錯!不要打他!是我,是我自己愛他,他沒有欺負我,也沒有對不起我,不要再打了!」
「孩子?」金爾湛眼神轉冷,冷冷的問:「什麼孩子」
左似安尖聲喊道:「都是你的錯!你害死她了,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要她怎麼辦?」
「我……」米妍紫流淚看著他,不住啜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說的,對不起!」
他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看她?彷彿她是什麼骯髒的東西似的,他是在怪她嗎?
「妳知道嗎?」他不帶絲毫感情的推開她,「我兩年前就結紮了,別把其他男人的傑作賴到我身上。」
一樣的!她跟那些女人都是一樣的,他怎麼會以為她愛他呢?
爸爸說的沒錯,永遠不要相信女人,她們都是慣性說謊者。
「你……你說什麼」米妍紫渾身顫抖,無法相信她所聽見的,他的話讓她完全無法承受,跌坐在地,無力站起。
「妳聽見我說什麼了。」他冷酷的站起身,「去找那個播種的人,別煩我!」
瞧他做了什麼蠢事?他居然想舉手對她投降,居然想承認他愛她愛得瘋狂,他蠢到相信她那殘酷的小嘴裡吐出來的一字一句!
結果呢?他得到了什麼?一個不屬於他的孩子?
好笑,荒謬可笑到極點!
「你……」她掙扎著站起來,渾身搖搖欲墜,「太、太過份了!」
好痛!為什麼肚子這麼痛?痛到她渾身發抖?
左似安再也忍耐不住,衝上前去,重重的甩了他一耳光,「你這個王八蛋!小紫不是那樣的女孩!她是個大傻瓜才會愛上你,但不表示你可以這樣糟蹋她!」
金爾湛臉色鐵青,冷笑著吐出口腔的血,「打的好,多謝妳替她打我,讓我清醒不少。」
米妍紫慘白著臉,下意識的抱著肚子,「好痛。」
「妍紫!」米維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純白的禮服緩慢的染上鮮紅,慌張的大叫,「安安!她流血了、她流血了!」滿滿的罪惡感讓他無法思考,有如木頭般的僵立。
都是他的錯,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如果妍紫有個萬一,他良心能安嗎?
「我……我肚子好痛!」米妍紫站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左似安驚惶失措的跑過去拉著她,忍不住哭了,「妳流血了!小紫!小紫!天吶,她會不會流產了?都是你!都是你!你是惡魔!你是殺人兇手!」
金爾湛全然不理會她的指控,只是彎腰橫抱起米妍紫,當機立斷的發號施令,「叫救護車。」
這個女人背叛了他,為什麼他還要擔心她?
米妍紫哭著掙扎,「我不要你!不要你!我恨你!你放開我!我恨你!」
「別傻了,妳不能恨一個妳從小愛到大的人,但我可以恨妳,妳背叛了我。」
她流淚低語,「我沒有背叛你,是你重重的傷了我,你把我推開不要我、不在乎我,就算我背叛你,你也沒資格恨我。」
他知道她說的對,卻不願意承認這是自己的錯。
 
「安安—」米妍紫含著眼淚,蒼白的小臉藏在被單下,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怎麼辦?我麻煩大了,好想死喔!」
「別開玩笑了!還好只是壓力太大,生理期延遲而已,要是真的懷孕,妳的麻煩才大了。」左似安總算能鬆口氣。
「就是這樣麻煩才大!金爾湛會不會以為我說謊想綁住他?嗚嗚~~我怎麼那麼倒楣嘛!」
「妳管他怎麼想!剛好趁這個機會跟他一刀兩斷。」她忿忿不平的說:「我想到他剛剛的態度就氣得快抓狂!」
「妳怎麼可以怪他嘛!」米妍紫著急的辯解,「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很生氣呀。」
「都這個時候妳還替他說話?」左似安真想打她一頓,看她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我也不是幫他說話,我只是說常理嘛!」
「被妳氣死了!小紫,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她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無奈的說:「還好這是在國外,否則……會怎樣,妳自己想吧!」
米妍紫嘟起嘴,轉過頭去,「所以我才不想說的呀,偏偏妳又要問我。」
說著說著,她又深感委屈。
這時一個黑人護士走進來跟左似安說了幾句話,看著好友流利的對話,米妍紫深深的羨慕著。
安安一直想成為音樂家,雖然早早就被逼著訂婚,可是依然堅持著自己想走的路,她想出國留學,所以在語言方面下了許多功夫。
而小海呢,出生政治世家的她將來也是要從政的,她優異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認真苦讀後考上台灣最高學府,按部就班的朝著目標前進。
而她呢?只有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什麼,只會煩惱金爾湛喜歡不喜歡她、要不要娶她。
她的人生就建築在這麼貧乏的希望上嗎?
生平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目標,貧瘠得好可怕,除了金爾湛之外,難道沒有其他事情值得她去努力、去爭取嗎?
左似安跟護士道謝之後,回頭對病床上的人說:「小紫,我們可以走了。」
她望著她,淚眼婆娑,「安安,我覺得我好像笨蛋!」
「怎麼了?怎麼又哭了?」她摟著她的肩,無奈的說。
「我只是突然明白自己的煩惱有多無聊。」她笑著擦去眼淚,「我不會再哭了,我又不是為金爾湛而活,對不對?」
「對,謝天謝地,妳總算想通了。」希望是真的想通了,而不是一時難過才想要放棄才好。
左似安摟著她走出急診,相隔老遠的金爾湛和米維凱不約而同的抽著菸,互相忽視對方,一看見她們出來,立刻上前。
金爾湛停下腳步,突然對自己的舉動感到生氣。
他在做什麼?
米妍紫擺了個大烏龍,聽完醫生的解釋之後,他覺得既生氣又好笑,但總算放下心。
但是他有什麼資格擔心或是放心呢?
他現在走過去要跟她說什麼呢?說他很抱歉,因為他是個膽小鬼,推開她是因為怕自己受到傷害?
可惡!
遠遠的望著她蒼白的小臉,他依舊感到心痛。為什麼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麼脆弱,卻還那麼狠心的重傷他呢?
從差點失去她的震撼裡,他明白自己愛上這個該死的小女孩,推開她帶來的傷害遠比他預估的還要沉重。
但他努力不受影響,反而更加活躍於每個場合,總不能躲在家裡喝悶酒吧?所以他只好表現出最強悍的一面,用來說服自己其實沒有那麼愛她。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則他可能會撲到她腳下向她認錯,而他絕不容許軟弱的感情控制他的理智。
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他轉身穿過馬路離開。
「金爾湛!」
他聽見她叫他,但他沒有回頭。
如果不看她的話,離開就沒那麼難過,相反的還很輕鬆,他絕對可以立刻找到取代她的人。
他不需要愛,也不需要被愛,女人的感情從來就不是他所能信任的。
希望這種話說上一千次,他自己就能真心相信。
「妍紫!讓他走,別叫他。」米維凱懊惱的追上前,「妳吃的苦頭還不夠?」
「我有句話一定要對他說。」米妍紫微微一笑,「不用擔心,我已經想明白了。」
他還想再勸,左似安卻拉拉他,緩緩的搖搖頭,「讓她做個了結,總好過回國後還在糾纏。」
他這才點點頭,於是米妍紫笑著追上去。
金爾湛已經穿過馬路到了另一邊,並且已經攔了一輛計程車,米妍紫生怕他走開,沒多想的立即追上前。
「金爾湛!等我!」
她慌張的跑過車行如流水的馬路。
一台車子為了避免撞到她,發出了一陣難聽刺耳的煞車聲,米妍紫顯然也嚇了一跳,手扶在車子的引擎蓋上,有些呆住。
「對不起喔!」
聽著此起彼落的喇叭聲和怒罵聲,她立刻回過神來,繼續往金爾湛的方向跑。
他簡直不能相信他的眼睛!
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在馬路上亂竄!要不是人家閃得快,早就把她給撞死了!
用力甩上車門,他想都沒想的跑過去。
「米妍紫!」
「什麼?」聽見他喊自己,她很自然的停下腳步,一台高速行駛的轎車便從她身旁呼嘯而過,把她嚇了一大跳。
她居然站在馬路上發呆?「快走!」金爾湛氣急敗壞的吼她,「站在那邊找死嗎?」
「呃、我……」她也不想被困在馬路上嘛!
一陣陣尖銳的喇叭聲不斷的刺激著她緊繃的神經,她想朝他走過去,卻又被一台開過來的車子嚇得往後一退,後面又是一輛快車與她錯身而過。
「妳不要動!看在老天的份上,妳別動!」他得在她被撞死之前把她弄出來,「我過去!」
他矯捷的跑了過去,許多車子因為他而拚命煞車、拚命按喇叭。
他握住她的胳膊,怒氣洶洶的吼,「這是做什麼?妳覺得死在賭城大道上很刺激是不是?」
米妍紫看他穿梭在車陣之中,一顆心吊得老高,直到他來到她的身邊,真真實實的抓著她時,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明明已經想得清楚明白,不要再為了希望他的愛而活著,可是,當他朝著她奔過來的那一剎那,她更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愛他,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我、我怕你走掉,我叫你,你沒聽見嗎?我有一句話要問你!」
他近乎粗魯的拉著她,直到上了人行道才放開她,「真是好主意,找條車潮洶湧的路上來跟問我一句話?什麼話那麼重要?」
米妍紫望著他,眼裡淚光閃閃,「我只是、只是想知道……」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垂越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
他低頭,輕輕印上她柔嫩卻無血色的唇瓣,輕柔的吻中飽含著濃濃的思念。
彷彿要補償這些日子來的壓抑,他在她甜美的香氣中一解相思。
她的眼淚飽受折磨的流下,「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你的誰。」躲開他的唇,「過去那些日子,你把我當什麼?」
「這對妳很重要嗎?」
她凝望著他,緩緩說出口,「我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用來做什麼?」
「用來放棄你,我需要你親口告訴我,我只是你的玩物。」
別再親吻她,別在她耳邊輕語,別再來動搖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我想長大,我想擺脫你的魔咒,我想對你死心,我想要往前走……」
「不要停止!」抓著她胳膊的他微微用力,近乎忘情的阻止她。
原來,他還是害怕聽見她說不愛了、不要了。
他一直是個膽小鬼,就連當初因為害怕愛上她而推開她時,他也無法親口說出來,還要別人代勞。
他利用另一個女人來傷害這個為了愛他而委屈不已的女孩,的確,他是個騙子兼膽小鬼。
「什麼?」她不懂。
「不要停止愛我,不要對我死心,不要這麼快放棄。」
她為他的請求感到憤怒,「為什麼?你以為你是誰,看別人為你神魂顛倒你很得意,所以受不了人家說要放棄?」
這算什麼?浪費別人的青春和心意,用來滿足自己高傲的虛榮心,證明自己魅力驚人?
「不,是因為我……恐怕愛上妳了。」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他的話像小偷,輕易偷走她的聲音,讓她只能看著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也看著她,一臉被自己嚇到似的驚訝表情,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就能說出愛意。
「不要因為這裡是賭城就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我是傻瓜,會當真的。」
「我從來不說謊。」他沉靜的說著,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憂心和不確定,她能接受,也會接受嗎?「抱歉,我讓妳難過了。」
「所以這是你所能想到最好的道歉台詞?」她難掩失望的拂去他的手,「沒錯,我曾經很受傷,難受得很想去死,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用違背你的良心假裝說你愛我,我並不會因為這種善意的謊言而感到高興。」
「我沒有說謊。」她不相信他也是應該的,就連他也對自己沒信心,怪得了誰?
「我不相信你。」
「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可以確定。」
「什麼?」
「結婚。」
「結婚?」這個變化也太震撼了吧?
她不過是來跟他告別,想要揮別自己不成熟的愛戀,沒想到卻熊熊變成結婚進行曲?
「你怎麼能這麼過份,隨隨便便就說要結婚?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能這樣耍我!」
他苦笑,「妳看不出來我的認真嗎?」
「你看不出來我的疑惑嗎?你嚇到我了,你知不知道?半個小時之前你恨我背叛你,現在卻說你愛我,要娶我?」
「反覆無常不是愛的專利?我該死的就是太在乎妳,妳以為我願意嗎?如果可以抗拒妳對我的影響,難道我會不願意選擇最輕鬆的那條路,離妳遠遠的,讓妳沒有機會折磨我?」
「我折磨你?你不公平!受傷的人是我,你怎麼能說我折磨你?」她哭著搥打他,語氣卻軟弱無力。
她感到好傷心,為什麼她已經決定要放棄了,他才要跟她說這種話?讓她好矛盾,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妳讓我愛上妳,那就是最大的折磨!妳知道我爸自殺之前說什麼嗎?他說當個真男人,永遠不要相信女人。」他真誠的捧住她的臉,「妳懂嗎?妳讓我相信妳的愛是真的,妳的情是真的,妳知道我掙扎的多痛苦?因為我沒有喊痛,所以就沒被折磨嗎?
「當我發現為妳心動時,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只有把妳推得遠遠的,我才能夠安全、才能夠平靜,拒絕一個讓自己心跳的女孩,傷害真心愛我的妳,妳以為我不難過嗎?」
她望著他,被他這充滿感情的告白深深的撼動,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所受的委屈一點都不重要了。
他愛她,為她的傷心而疼痛著,這就夠了。
她能苛責他什麼呢?這個強勢的男人,在感情的世界裡居然還只是個怕受傷害的小男孩。
「折返點。」她輕輕的吐出三個字,溫柔的握著他的手,「你為你的感情設了折返點。你想在深陷下去之前折返,因為你沒有勇氣繼續愛下去,你不信任我,受折磨也是你活該。」
他笑一笑,反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支撐,也是僅有的救贖。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像兩隻刺蝟一樣,繼續傷害彼此,讓對方流血嗎?」
「不。」她搖搖頭,深情的許下承諾,「因為你是膽小鬼,我只好陪你往前飛,希望我的勇氣載得動你。」
「妳可以的,妳擁有巨大無比的力量,非常的巨大。」
她的愛讓她成為一個大力士,將他從不幸的泥沼中拖出來。
拉斯維加斯是個充滿世界知名的賭場、豪華大飯店和擁有最美麗霓虹燈及狂野夜生活的城市。
而這個由金錢砌出來的狂野城市,也是舉行浪漫婚禮的首選地,沒走幾步路就有一間快速結婚的禮堂,還有免下車的結婚窗口。
金爾湛和米妍紫在一間古典雅致的教堂裡宣讀結婚誓言,以貓王的情歌演唱當背景交換代表承諾戒指。
尾聲
私人噴射機穿破雲層飛往台灣,除了載人之外,還載滿了甜蜜歡樂的氣氛。
那對新婚夫妻刺眼的親熱著,旁若無人的調情,看得米維凱一臉不爽。
「去開個房間吧。」
拿著酒杯,他不爽的扔下一句話給擁吻的夫妻,直接走上螺旋梯到上層的吧台倒酒。
想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落幕,他出手揍金爾湛反倒是枉做小人了。
左似安悶悶的坐在吧台邊,一臉不高興的喝著果汁,看見米維凱上來,臉更臭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她故意哼的一聲轉過頭去。
「妳得了吧,下面那兩個目中無人還有理由,妳又是怎麼回事?」
故意把他當透明人就算了,偏偏還要出些怪聲讓人察覺她在生氣。
聞言,她又氣嘟嘟的轉過來瞪他一眼,「你自己知道!」
「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哪裡得罪妳了。」
「你當然知道!你是小紫的哥哥,怎麼能眼睜睜看她做傻事不阻止?」
「嘿,講這種話是存心要冤枉人嘍?我跟妳一樣,都是他們結完婚才被通知,要怎麼阻止?」
妍紫也太不夠意思了,說要去問他一句話好死心,結果竟然笑咪咪的帶著丈夫回來炫耀,兩個人還旁若無人的調情,差點沒把他給閃瞎了。
「至少你也可以勸她。什麼都沒說的就接受,如果金爾湛他不懷好意,到時候叫小紫怎麼受得了?」
她才不相信那個浪子會有真情,他一定有什麼目的,說不定在計劃更可怕的詭計。
「我勸?妳怎麼不勸!」
「我怎麼沒勸?可是小紫她根本聽不進去,我說一句金爾湛不好,她就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叫我給他機會。」
「那妳就給他機會吧,浪子回頭是很可貴的。」
左似安斬釘截鐵的否定,「浪子回頭是用來騙女人的,我不是傻瓜,不相信這種事!浪子就是浪子,一輩子都在玩弄別人,不會有真心的。」
米維凱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這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嗎?」
看著他,她突然想到這傢伙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聽到這種話大概會不舒服,但話都已經說了,她也不打算收回來。
「總之、總之你是小紫的哥哥,你要保護她!」
「我該做什麼事我很清楚!但有一句話我要告訴妳,我相信金爾湛是真心的,也許妳不相信,但是浪子也有感情,他也會愛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呃?」她突然覺得有點尷尬,他是不是在責備她呀?
她討厭米維凱,因為他是個輕浮好色的傢伙,但她從來沒想過他也會說出這種讓她難以反駁的話。
「反、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們的婚姻也不合法,在台灣根本沒有效力,米伯伯不會承認這件事,他會好好處理的。」
「呵呵。」米維凱突然笑了起來,「關於這件事嘛!我可沒有妳那麼樂觀。」
發生這種大事,他怎麼可能不向家裡報備?
原本還以為自己難逃被臭罵一頓的窘境,沒想到他爸的反應居然是他跌破眼鏡也想不到的。
他樂得很,連說太好了,最後居然連謝天謝地都說出來了!
害他不得不偷偷期盼,自己設計妹妹上金爾湛的床也能得到這樣正面的反應。
「幹得好兒子,我老早就想把你妹妹扔到他床上去了,你那麼做是代父分憂呀!」米達人電話那端樂得手舞足蹈。
應該沒有這麼好的事吧?米維凱呆了足足三分鐘。
他哪裡知道父親之所以有這種反應,完全是那些越演越烈的黑函作祟,現在能以結婚落幕,阻止醜聞繼續擴大,他當然得喊謝天謝地了。
 
金家三姊妹陷入狂亂和永無止境的尖叫中,就連她們的丈夫都一臉絕望,活像三隻被淋濕的流浪狗,充滿挫敗。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老頭玩弄了!
而金世熙則握著新婚妻子的手,洋洋得意的滔滔不絕,「我就說爾湛很聰明,他想出來的辦法都是好的,是不是?」他悶笑一聲,「妳們一聽見我要把公司留給爾湛,便急著去對付他,沒空來這『噓寒問暖』,我才有機會跟美珠去結婚。」
他高興到老臉發光,拍拍妻子全是皺紋的手,溫柔的說:「小珠珠,妳說是不是?」
「爸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個女人,她擺明是為了你的錢來的!」
「妳最沒資格說這句話啦!誰最想要我的錢,除了你們這些『孝順』的女兒女婿之外,沒有別人了!」
「爸!你怎麼這樣說嘛!我們也是關心你,怕你被騙呀!」
「不用擔心我這老頭子被騙,我壓根也沒財產讓人騙。」金世熙喜孜孜的道出一切,「那些飯店持股我都脫手了,現在我身邊沒有房產,只有一點點現金養老,你們要是不相信,盡量去查。」
「那麼多的資產你全脫手?爸,你開玩笑的吧?」
「去問問爾湛,看我是不是開玩笑的。」金世熙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我老了,不想替你們打算,只想好好過日子,我要跟小珠到瑞士去養老,妳們也不用奢望我死了以後會有多少遺產可以分,都沒有了,以前給妳們的已經夠了,我對妳們的責任已經了了。」
三個女兒氣到臉色發綠,不約而同的破口大罵,但三個人同時開口,反而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
不理會女兒們的醜態,金世熙微微提高聲音,「對了,妳們三個是誰到處發黑函中傷爾湛和米家小姐?」
他好整以暇的說了一句,所有的人立刻閉嘴,面面相覷,一句話也沒說。
「呵呵,希望妳們手段夠高明,沒留下什麼線索,據我所知呀,米達人非常非常的生氣,已經向警察報案了,要是妳們幹的,趕緊去湮滅證據吧,我可不希望我的乖女兒吃上官司。」
話都還沒講完,六個人全都像腳上踩著輪子似的,咻的一聲跑得不見蹤影。
 
「我說了嗎?」米妍紫帶著夢幻的眼光,看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因為笑,他的眼光顯得好柔和。
「妳想說什麼?」
他溫暖而柔軟的嘴唇,輕輕吻住她的,跟著轉移陣地,在她白嫩的臉頰上游移。
「我想告訴你,我好愛你喔。」
「妳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她帶著孩子般的天真,固執的說:「可我想一直說,說一千遍、一萬遍,說到你牢牢記住為止。」
也許回到台灣之後,邱太太的熱情會讓他忘了他的承諾,她會害怕,怕這份美滿幸福只是一閃而過的幻影。
「妳不用說,我也記得牢牢的。」他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上,「妳在這裡,除非這顆心不跳,否則我對妳的愛永遠也不會消退。」
「就算李小姐來找你?」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一起發功,也無法將我從妳身邊拉走。」
她噗哧一笑,「全世界的女人?你還真有信心呀!」
「我當然有信心,妳給我的。」
「耶?我給你的?有嗎?」
「這世上這麼多男人,妳誰都不愛,偏偏要愛我,這不是表示我有極大的魅力,讓妳難以自拔?」
「很臭屁,但是實話。」她安心的趴在他胸前,「還好我愛你,想想看,如果我們不能相愛,那有多麼遺憾,多麼可惜?」
他們緊緊相擁,兩顆心深深的依偎在一起,再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將他們分開。
她等了這麼久,流了這麼多了眼淚,總算開始品嚐到愛情的甜蜜了。
「如果能快點生幾個小孩就更圓滿了。」說實在的,他有點擔心他的名聲會讓他和妍紫的好事遭到反對,畢竟她的爸媽並不會不顧一切、義無反顧的堅持愛他,他們有許多反對的理由。
她臉一紅,「什麼小孩?你、你自己說你……」結紮了不是嗎?小孩?他們能有小孩嗎?
「原諒我得避免任何人帶著小孩上門找我的機會,當時看來這似乎是個很棒的點子。」
她紅著臉輕推了他一下,「事實上爛透了。」
「但還好,」他在她耳邊低喃,「醫學發達的程度超乎妳的想像。現在,讓我們來製造幾個小孩吧。」
她笑著捏他,「你又還沒有……」
「不能單純只為了快樂而做愛嗎?」他吻她的耳朵、她的脖子,不停的啞聲撒嬌,「我很想妳,我的水蜜桃。」
「但你得先告訴我,幹麼老叫我水蜜桃?」
這個嘛—
有一個夜晚,妳親愛的哥哥幫我找了一個叫做水蜜桃的高級應召女郎,妳敲了我的門,從此進入我的生活,成為我的水蜜桃。
這種話能說嗎?
還是考慮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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