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蘿莉+彈力小子+吐血老頭⋯⋯命師戰鬥等於馬戲表演?
驚險動作系算命實錄第二彈,心臟病患者請小心閱讀。
許令失蹤了?
而且案發現場的醫院,不止變成一片廢墟、祝融肆虐,
病房大樓還像切三明治一樣被人切成一半,活像變形金剛大亂鬥的戰場!
不過是個胃袋等於無底洞、有用吐血澆花當興趣的怪老頭,
為什麼這樣一個小人物被綁架,竟會弄出這麼大動靜?
隱世器靈族現身、平空出現的人形靈寵、醫院上空的超能力大戰!
一個老頭的失蹤,怎會引起這麼多棘手事件?
為了解開所有謎團──(只有兩個人,臨時成立的)正義超人偵探團決定找出真相!
計歡:「老爸啊,你不會真的是外星人吧啊啊啊?」
諸寧兒:「不對不對,我猜老爹八成是之前被什麼隕石射線照過,然後就有超能力了!」
計歡:「⋯⋯妳以為是驚奇四超人還是蜘蛛人啊,還外太空射線哩。」
諸寧兒:「那你說是怎麼一回事?」
計歡:「我說他肯定是年輕時在某個地方探險,找到了外星人的遺跡,從遺跡裡拿了什麼寶物,現在那夥外星人的同伴找上門來,想要奪回寶物,於是大肆破壞,醫院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諸寧兒:「⋯⋯歡歡,我怎麼覺得這劇情好像在哪看過?」
計歡:「有嗎?一定是妳記錯了。」
諸寧兒:「不,我沒記錯,因為那部電影我們上個月才一起去看的。」
計歡:「⋯⋯」
異仙
男,地球人氏,自幼聰敏好學,
八歲起師承金古梁溫四大家習得一身驚人武藝,
十五歲留戀花叢對瓊席于張一往情深,
十八歲向往黃大師所言破碎虛空之極境,
二十歲轉投揚威利門下率艦隊縱橫銀河,
二十五歲在獵人海賊忍者和煉金師的世界中所向披靡,
最終拿起手中之鍵盤,敲打著屬于我自己的異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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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史上最強戀妹狂
黃璞眼中彷彿能射出冰箭,「沒看到我掛的牌子嗎——色狼和流氓還有計歡不得入內!你看不懂中文嗎?」
半個小時後,計歡筋疲力竭的從五○八病房離開,剛才所經歷的一切,絕對是他圓命生涯中從未經歷過的極度危險。
「黑洞命格!一個人的命格竟然可以演化成那麼恐怖的樣子?連我的靈寵都吞掉了,如果是普通命師,光這一下就會減壽十年,龍門的甲級客戶果然危險。」
他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去問許令,「那黑洞連吞八條小白,看來不能再試了,問問老頭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誰知回到病房時,許令卻沒在裡面。
房裡空盪盪的,正午的烈日從窗外照進來,曬得那些滴血蘭花無精打采。沒有許令在,這些花的精神也都消失不見了。
計歡找護士問了問,才知道許令剛才去了天台,便趕緊向天台移動。
天台上,許令憑欄而立的背影顯得異常專注,計歡來到他身邊,沿著他的視線向下望,卻看見一輛看似坦克、實際上是吉普車,並一路噴著滾滾黑煙的古怪東西,駛進了醫院大門,正停在樓下。
「是丫頭呀。」計歡說。那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吉普車,是諸寧兒所有。
許令繼續沉默,目光仍緊盯著吉普車不放。
計歡也有點好奇,跟著仔細看,只見高䠷的諸寧兒從駕駛座上下來,然後副駕駛座也跳下來一個留著及臀長辮子的小女孩,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面目,但仍能從她的動作看出她的精靈活潑。
「她沒說要帶朋友的小孩來。」計歡想了想,很篤定的說:「肯定是半路撿的,這丫頭總喜歡收留流浪貓、狗,可是卻連仙人掌都養不活⋯⋯老頭,你的表情為什麼一直這麼深沉?」
許令在那裡擺出沉思者的姿勢,一直不說話,這太不符合他老頑童的個性了。
「你注意到沒有?」許令忽然低聲開口,「寧兒她身邊。」
「嗯?」計歡又往下看,見到那小女孩正和諸寧兒說說笑笑,不過除了小女孩之外,諸寧兒身邊就只有那輛吉普車了,難道那小女孩不對勁?計歡立刻慎重起來,「你是說,丫頭帶來的⋯⋯」
「沒錯!」許令狠狠點頭,「她帶來一個相當好吃的女孩!」
「哈哈,那小女孩是挺可愛的,嗯?咦?老頭你剛才用了什麼形容詞⋯⋯好吃?」計歡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幻聽了。
「好吃!」許令重申,雙眼直勾勾的望著樓下,「清炒、紅蒸、燒烤⋯⋯」
計歡毛骨悚然的打了個冷顫,他開始懷疑老頭精神上是不是有問題,「老頭,你沒事吧,看到那麼可愛的小女孩你會想到吃」
「不孝子!」許令嘀咕一聲。
這三個字通常是掀起一場動亂的根源,計歡經驗豐富,一聽到不孝子立即凝神以對,但這次許令卻出乎預料的安靜,完全沒有動手的意圖,只是站在那裡嘀嘀咕咕。
接著,一聲響亮的腸胃蠕動聲,解釋了許令為什麼沒有動手,也解釋了他哪裡出了問題——不是精神上,而是肚子裡。
結論只有一個,許令餓了,非常餓,兩隻眼睛都冒出了綠光。
計歡屈指算了算,老頭只是一整天沒吃飯而已。
在之前,老頭曾抱怨醫院的食物太難吃,當然,的確很難吃,所以許令決定絕食抗議。但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到了中午就餓到失去理智,看到水嫩小女孩會想要吃人肉,這種因肚子餓而喪失理智的速度還真是罕見。
於是計歡把許令攙回病房,一邊安撫說已經訂了食物了,一邊試圖和他交流。
「老頭,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怪異命格,我用命格具現的能力,顯現出的命格形態是一個黑洞,更可怕的是,我的靈寵竟然被吸進去絞碎了!幸好我天生靈能無限,損失多少都會補回來,否則這下肯定會折壽十年。」
「餓⋯⋯餓⋯⋯」許令望著天花板,眼神一片虛無,根本沒聽他在說些什麼。
「對方的體質很奇怪,據說以常人十幾倍的速度消耗生命力,只能活到二十歲,我懷疑是她命格上的先天缺陷,導致了這種體質,而且,她還會一種神奇的針術,能治癒一切頑疾!」
「烤鴨⋯⋯」許令的嘴角已經流出口水了。
「老頭,我打算和她的家人交流一下,由你出面替她圓命,然後她用針術替你治病,兩相得宜,是不是很完美?」
「⋯⋯」許令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計歡湊近仔細觀察,只見他的眼裡逐漸露出野性的渴求,牙齒也似乎更加尖銳,光禿禿的額頭泛著凶光,像是有一股原始的力量進入了他的身體,讓他發生詭異的變化。
「難道因為肚子餓,原本就不多的理智急速減少,現在已經變成由本能控制身體的野生形態了嗎?」計歡訝然失聲。
這時許令嘴裡已經發出呼嚕呼嚕像餓熊似的聲音了。
他當機立斷,起身一溜煙跑了出去,就在他把門闔上鎖死的那一刻,房內咆哮聲驟起,許令終於因為肚子餓而暴走了!
計歡立刻鎖緊房門,又找出木條在門上橫橫豎豎的釘上數道,將它徹底封鎖,以防失去理智的許令出來害人。
這時,身後腳步聲踢踏響起,那種韻律十足的節奏感很熟悉,一聽就知道是諸寧兒。
「歡歡,你在幹麼?」
背後傳來諸寧兒的聲音,計歡完成手頭上的工作才轉身說:「老頭因為肚子餓而導致理智喪失,變成食人猛獸了!」
「這麼誇張?!」諸寧兒捂嘴。
這時,計歡注意到跟著諸寧兒一起走來的那個長辮子小女孩,看第一眼只覺得她精靈可愛,但再打量一眼,卻有種奇異的不協調感油然而生,那種感覺非常奇怪,就像是這小女孩明明站在眼前,但她卻不屬於這個世界,她是⋯⋯不該存在的!
諸寧兒見他看著那小女孩,立刻介紹她和計歡相互認識,「這是計歡哥哥,這是絲絲妹妹。」
「色狼哥哥好。」絲絲甜甜的說。
「好⋯⋯什麼?誰是色狼啊!」計歡正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老頭傳染得有點神經了,但回過神來,聽清楚絲絲的話後,立即強烈抗議。
「因為哥哥一直盯著絲絲的胸部看,所以肯定是色狼哥哥!」她篤定的點頭。
「我盯著哪裡看了!」計歡氣得手指顫抖,「妳那裡平得像飛機場,有什麼好看的!」
「寧兒姊姊,色狼哥哥欺負我。」絲絲委屈的說。
「計歡,你在想著什麼啊,絲絲還沒成年呢。」諸寧兒皺起眉頭,義正嚴詞。
「成年了我也沒興趣動她半根手指頭!」他立刻搖頭,大叫冤枉。
「撒謊。」絲絲扮了個鬼臉。
「妳真是太不可愛了!」
這時絲絲卻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一雙大眼睛直盯著病房瞧,聽到裡面傳出奇怪的聲音,就問:「裡面有怪物嗎?絲絲可以看看嗎?」
計歡讓開到一邊,露出被木板釘死的房門,陰森森的笑,「如果進去的話,會被吃掉的哦。」
絲絲咬著手指頭,很困惑的樣子。
「絲絲,別聽他的,現在裡面的爺爺身體狀況不好,會嚇到妳。」諸寧兒瞪了計歡一眼。
「那絲絲先走啦,絲絲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又看了一眼病房,絲絲揮著手和諸寧兒告別。
「妳剛才不是說要來這裡找人嗎?也許我們能幫妳。」諸寧兒說。
「不用啦,我不喜歡色狼哥哥幫忙。」絲絲兩隻手插在牛仔裙的口袋裡,蹦蹦跳跳的走了,長辨子在她身後一甩一甩的,活潑可愛。
「再見了,非常不可愛的小妹妹!」計歡對著她的背影大聲說。
絲絲的辮子忽然直豎起來,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竟在空中畫出一個鬼臉形狀!
啊
計歡揉揉眼睛再看,那條長辮子依然在絲絲背後躍動著⋯⋯是他眼花了嗎?
「真奇怪。」他嘟囔著,看向諸寧兒,「妳從哪撿來這個小鬼?」
「半路遇到的,她的車沒油了。」她隨口回答。
「啊?她開車?她有駕照嗎?」
「我也沒有駕照,不也照樣開!」諸寧兒無所謂的聳聳肩。
「什麼?妳竟然沒有駕照?!」計歡頭一次聽到這個駭人的事實,想起以前坐著無照駕駛的諸寧兒開的四肢不全的吉普車,他不是已經屢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叫那麼大聲幹麼?」但諸寧兒笑嘻嘻的,毫不慚愧,「別怕,本人的駕駛技術一流。」
「哼⋯⋯」計歡正想說什麼,身後病房內驟然有股強大怨氣爆發,那怨氣幾乎凝成實質,懸空哭號!
「看來老頭已經因為飢餓而完全失去理智了!」計歡臉色沉重不已。
「那怎麼辦?」諸寧兒焦急的問。
「必須多買幾隻烤鴨,否則大事休矣!」他果斷的拿出手機,又向餐廳追加了五隻烤鴨。
半個小時後。
在向病房內連續扔了五隻烤鴨後,暴走的許令終於被食物安撫下來,理智回到腦袋裡,靈寵也一一歸位,這時計歡和諸寧兒才敢進病房收拾殘局。
酒足飯飽的許令,從餓鬼形態中解脫,重新變回彌勒佛似的模樣,看來人畜無害。
對於計歡要求他幫助黃綾圓命的請求,不但答應得很痛快,還準備祭出計歡聽聞已久的神奇技能。
因為諸寧兒的申請得到許令批准,她可以全程參與計歡一切圓命活動,此刻也不需要避諱什麼。
「上古圓命術?」計歡和諸寧兒異口同聲的重複。
諸寧兒不太清楚,她雖然目睹了命師的神奇之處,也從計歡口中得知了一些有關命師的知識,但仍不算瞭解,對於上古圓命術這幾個字代表什麼,沒有具體概念。
但對計歡而言,這種經由數字計算就可以落定每個人一生之命運格局、大事小情,無有遺漏,甚至還能預卜王朝興衰、世道輪替的技能,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就是傳說中伏羲從龜甲上獲得的神奇預知技能嗎?」計歡問。
「那是傳說,其實這種方法是遠古時的圓命師們做出的一個理論,具體點說,就是個龐大無比的數學公式,這個公式囊括了世間一切變化,從無限遠的遠古,到無窮盡的未來,都在其中,如果完全精通,那麼過去未來都在手心裡了。」也許是心情好,許令解釋的格外仔細。
「那你掌握了多少?」計歡好奇的問。
「十之一二而已。」許令說:「人力有窮、天意無盡,如果有當年我在龜甲聖地時的那些同伴幫助,可能對《天地命譜》的研究會更深入⋯⋯說這些幹什麼,不許問什麼是龜甲聖地、不許問我當年是什麼身分、不許問什麼是《天地命譜》!」
計歡連續幾個疑問還沒出口,就被塞回到肚子裡,不禁一陣氣短,好一會才憋出個問題,「你為什麼不教我上古圓命術?」
「我教了。」許令說。
「啊?我怎麼不知道?」計歡下意識的摸摸腦袋。難道這裡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被塞進過什麼東西?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無心御使大道,才是至上。」許令搖頭晃腦的說。
不過,計歡完全沒聽懂。
「總之,臭小子,你得記住,知識都在心裡!找不到的話,就問問自己的心!」
計歡不禁用崇敬的眼神看著他,「我發現你現在特別高深莫測。」
「哈哈哈。」許令仰天大笑三聲,大概想擺擺高人姿態,可惜不巧的是,半空中一隻蒼蠅瞄準了這個無底深洞,嗡一聲鑽了進去,計歡和諸寧兒只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無法施以援手。
於是大笑聲戛然而止,許令瞪大眼睛呆了幾秒,接著就捂嘴直奔洗手間,計歡急忙跟過去,足有十分鐘,一老一少才步履艱難的走回來。
諸寧兒想說話,卻被許令搖手制止,意思是,就讓一切悲哀的往事都隨風飄散吧。
接著許令開始用所謂的上古圓命術替黃綾算命。
首先需要黃綾的生辰八字,這個計歡知道,是那天向龍門的孫山「要」來的。
接著,許令又問了些奇怪的問題,比如黃綾長相如何、手指長度、身材怎麼樣、頭髮顏色等等,總之,巨細靡遺,稀奇古怪。
計歡被問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哪記得所有細節,於是想再回去仔細觀察一下黃綾。
「什麼仔細看,記得多少說多少!」許令當下吹鬍子瞪眼睛,「在先天命術裡,第三者,也就是旁觀者的位置非常重要,不在你看到了多少,也不在你怎麼看到的,只在你看到了什麼!」
「無法理解。」計歡茫然,但還是努力回想。
許令卻把他說的所有話都轉化成一個個數字,在本子上計算起來。
諸寧兒在旁看著兩人,不斷喃喃重複許令的話,「不在你看到了多少,也不在你怎麼看到的,只在你看到了什麼⋯⋯」
那彷彿是一閃即逝的光亮,在她心裡激起了連圈漣漪,有種感覺就要脫口而出,卻又不知道如何去說,於是,她從背包裡掏出碳筆,在牆上勾勾畫畫的塗抹起來。
時間已經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映過窗櫺,照在病房裡,把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許令在寫,諸寧兒在畫,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能自拔。
而計歡,卻感覺到一種無言的神祕,幾乎讓他的心臟戰慄起來,命運彷彿透過兩種不同的途徑在向他宣讀同一個啟示。
許令的數字推衍無窮無盡,諸寧兒則是畫完了這面牆壁,又朝另一面牆伸出魔爪,似乎不把整間房間塗滿誓不罷休。
剛開始,計歡還興致勃勃的一路細瞧,看許令行雲流水般寫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數字,看諸寧兒塗塗抹抹的畫出不知其意的圖案。
然而,半小時後、一個小時後、兩個小時後⋯⋯
計歡打了個哈欠,從瞌睡中醒過來,那兩位依然忙碌個不停。許令身邊記滿數字的白紙已經有滿滿一大疊,依然看不出個究竟,而三面牆壁也被諸寧兒畫得亂七八糟,看那暗雲低垂、大樓傾塌、無數人奔走逃命的畫面,竟是一幅末日景象。
「哇呀。」計歡站在諸寧兒身邊嘖嘖稱奇,不過諸寧兒沒理他。
討了個沒趣,他更覺得無聊,看窗外已是日薄西山,肚子又餓得咕咕叫,他乾脆出去找吃的,免得老頭再因為肚子餓而退化成野獸形態。
出了病房門,他睡眼矇矓的四下打量了一陣,卻悚然一驚,瞬間清醒。
只見牆壁和地上被犁出深深的巨痕,彷彿有個擁有巨爪利刃的怪物肆虐過,整條走廊空盪盪,沒有半個人,大樓似乎變成了鬼域。
他想起夢裡似乎有聽見吵鬧聲,但沒太在意,以為只是作夢,此刻所見,難道⋯⋯
「難道我還在夢裡?」計歡懷疑著,但一把掐在自己腿上,卻是疼痛入骨。又見到水泥地上被利刃勾起似的傷痕直往樓上去,就好奇的跟到樓梯拐角,往上瞧。只見那痕跡一直向上,然後就聽到一聲慘叫。
「啊——」
計歡被嚇得打了個冷顫,忽然有身墜血腥地獄的錯覺。
「難道有暴徒入侵,屠殺整間醫院的人?!」這個猜測讓他再也等不下去,直往樓上跑去。
也就在這時,樓上腳步聲急響,計歡立即凝神提防,只見一個身影闖進視線裡,他當下瞪大眼睛,感覺難以置信,「蝦咪?!」
他看到一個手捂胸口、幾近全裸、身上只剩幾塊布片遮體的⋯⋯中年大嬸護士。
那大嬸護士見到計歡後,又是一聲高分貝嘶吼,其音域之高橫跨三個八度,震得計歡雙耳欲聾、眼冒金星,再回過神來,那護士已經絕塵而去,消失無蹤。
「喂、喂!發生什麼事情了!」計歡追問,當然得不到回答。
「難道是強暴⋯⋯不可能吧!」想到這個可能,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實在無法想像有人竟然有這般奇特的「性趣」。
這一路上的奇景讓計歡益發好奇,腳步越來越快,連跨幾個台階,又轉個彎,五樓走廊已經映入眼簾。
這裡的狀況更混亂,地上不僅有像被什麼東西犁開的凹痕,還有大塊大塊的玻璃碎片,空盪盪的窗外是整片黑色夜空,一派淒涼,像被颱風肆虐過的現場一樣。
忽然,計歡聽到「嘩啦啦」一陣奇異噪音傳來,像是電流滾動,抬頭看向走廊深處。聲音似乎是從黃綾的病房那裡傳來的?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掠過,計歡心神驟然一緊,想到黃綾可能遭到意外,立即往那邊跑去。
然而等五○八病房進入他的視線後,卻又看見一個讓他意外的場景。
有個留著長辮子的小女孩,正把手放在那扇純鋼大門上,幽藍電流在門上來回竄動,高壓電幾乎形成實質。
聽見腳步聲,小女孩轉過頭來,露出一雙奇異且沒有瞳孔的眼睛。
「妳是⋯⋯絲絲?哇!快躲開!」計歡記得這個小女孩,但眼前的情況實在不容他細想,認為絲絲觸電而無法脫身,救人的念頭先於一切,他一個箭步撲過去把她撞開,兩人跌跌撞撞在地上滾出好遠。
「⋯⋯你!」絲絲被計歡嚇了一跳,原本一片白色的奇異眼睛裡,黑色瞳孔驟然聚焦出現,指尖上有宛如蜘蛛絲的銀線悄悄探出,往計歡身上攀爬。
「妳沒事吧!」計歡很焦急,把絲絲摟在懷裡翻來覆去的看,他知道黃璞布置的高壓電有多恐怖,他只不過稍稍碰一下就頭冒青煙,這小女孩被黏在上面電了這麼久,是不是已經魂歸西天了?
絲絲被計歡搖來搖去的,覺得很暈,一時說不出話來。
「喂,妳沒事吧?妳沒事吧?」計歡見她一聲不吭,更急了,當即高呼,「醫生!醫生!」
「醫你個大頭鬼啦!」絲絲清醒過來,一口咬在計歡手臂上,痛得他鬆開手,而已經將他纏住的絲線也驟然縮回,消失無蹤。接著她自顧自的爬起來,瞪著計歡,「不許占我便宜,色狼!」
「我才不是色狼!」計歡反射性的嚷著,隨即又想起什麼,難以置信的看著絲絲,「妳沒事?妳碰了那門竟然沒事?那門上有高壓電的!」
「門?」絲絲稚氣的臉上露出奇異的譏笑表情。
計歡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時,身後傳來「砰」一聲,接著「嘩啦」聲大響,似乎是重物落地又四散跌開一般。
他訝然回頭,卻看到遍地的金屬碎片,它們幾秒鐘之前還是一扇完整的鋼製大門,此刻已經碎得極有規矩,全變成一塊塊十立方公分左右的正方體鋼塊,切口相當整齊,甚至閃著銳利寒光。
這可真像是刻意設計的自爆模式。
「啊?啊啊?」計歡很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而與他同樣驚訝的,還有此刻正在五○八病房內的黃璞了。
原本隔在中央的大門消失不見,讓兩個男人如宿命般又重逢了!
「計歡?」黃璞皺著眉頭看看計歡,又看看自家支離破碎的門,語氣平淡如水,冷漠中卻透著寒意,「你竟然還敢來騷擾我妹妹?還弄壞了我訂做的門?」
「我對你妹妹沒有任何企圖,至於你的門,我更可以解釋,它有可能是使用期限到了老化塌掉的,或者是想不開了自盡身亡,和我絕對半點關係都沒有⋯⋯」計歡擺手解釋。
「滾,我不想見到你!」黃璞仍然保持著世家子弟的風度,但說出的話卻不那麼中聽。
計歡頓時額心青筋直跳,沒直接一拳砸到那張自命高貴的臉上,已經是他盡力忍耐的成果了。
黃綾卻像沒感覺兩人間的險惡氣氛似的,從哥哥背後探出身子,笑嘻嘻的和計歡打招呼。
「黃璞,你最好客氣點,我是看在你妹妹面子上不和你計較,別以為我怕了你!」計歡把火氣壓抑再壓抑。
「不許提我妹妹!」黃璞的逆鱗是黃綾,事情一旦與她有關,他就無法保持理智,什麼世家子弟的大度和豁達都瞬間消失。
黃璞盯著計歡,英俊的臉上掛滿冰霜,眼中似乎能夠射出冰箭,「沒看到我在門口掛的牌子嗎?你和流氓還有色狼不得入內!你看不懂中文嗎?」
「流氓還可以,色狼就有點過分了。」計歡不怒,反倒笑了,「告訴你,我纏定黃綾了!」
「⋯⋯是你自己找死!」黃璞被惹毛了,再也不顧什麼風度,隨手抄起一把寒光冷冷的寶劍,直往他衝過來。
「其實我有個互利的好提議,咱們可以喝杯茶坐下來好好聊聊天⋯⋯唉呀!你真動手啊!」計歡狼狽避開迎面刺來的一劍,大叫著。
「去死吧!禍害!」黃璞手中寶劍劃出道道寒光,直逼計歡。
被稱為禍害讓計歡非常的憤怒,可惜他沒有精力反駁了,第一眼看見黃璞抄起這把古香古色的長劍,他以為黃璞只是隨手拿的傢伙,但是幾劍劈過來,他立即明白事態嚴重,那徹骨透體的森寒劍氣,讓他寒毛直豎。
而且還差點死於非命!
那一劍橫空而來,在計歡脖子前方幾寸掠過,冰涼涼的劍身「嗖」一下飆過去,刺激得他雞皮疙瘩暴起,而被劍鋒刺中的牆壁,被刺出了一條直通樓外的細縫,計歡躲過後,匆忙回身一看,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竟然真的想殺我!」計歡又驚又怒,沒多餘想法了,搓動手指大喊,「靈能聚現!」
靈寵小白當即出現,進化到一公尺長的小白,龍鱗、龍角半現,凌空聚形時隱有風雲相伴,賣相相當不俗。
小白的出現震懾全場,黃璞手拎寶劍楞了幾秒,而趁著兩人打鬥之際正要往五○八病房裡摸去的絲絲,更是緊緊盯住了計歡,她眼中的瞳孔又詭異的消失不見了。
「靈寵?圓命聖師?原來你真的是命師!我見過不少五流命師,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年輕的⋯⋯」黃璞上下打量著計歡,有些不敢相信,接著語氣又轉冷,「仗著有一點天賦就為非作歹,我今天就要為民除害!」
「放屁,我看你才是混蛋一個,今天我就要代替全世界四十九億勞苦大眾滅了你!」差點被殺掉的經歷,讓計歡怒火衝破天靈蓋。此刻纏在他身體上的小白身形也變大,已經可以將他半個身軀包裹住,使他像穿了件黃黑紋理的光質半身甲,流光溢彩,炫目非常。
「哦?」一旁的絲絲見狀,托著下巴,露出非常感興趣和好奇的模樣,眼中的瞳孔已經恢復正常。
「哼!命師裝神弄鬼還行,打架就差遠了。」黃璞一抖手中長劍,劍身竟嗡嗡亂顫,彷彿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但計歡卻有了錯覺——黃璞身形猛的膨脹,宛如一座高山矗立在他眼前,一時間氣勢先弱了三分。
有古怪!計歡心中大叫。
這時黃璞已經撲了過來,人還沒到,劍就先到了。這一劍的速度如流光一般,瞬間就到了他眼前。
計歡即便有小白護身,也不敢硬抗能刺破水泥牆的寶劍,上半身猛向後彎,電光石火間,他的腰部彷彿被抽去筋骨一樣軟折下來,同時右足彈起,帶著千斤力道,直踢向黃璞下頷。
這一式防禦與攻擊並重,是計歡近十年來,將拳術與靈寵結合,錘煉至今的最高絕招。
面對這招絕技,黃璞瞳孔緊縮,口中暴喝,停步回腕,不知用了什麼手法,長劍的劍身竟然悠然轉折,倒轉一百八十度,像鞭子一樣,猛抽回來,直劈向計歡腳尖!
「啊?!」計歡被這種無視物理定律的招式嚇得目瞪口呆,不過幸好他有小白護體,關鍵時刻小白把尾巴纏在他腳上,猛向下拉,制止了他的動作,否則這一腳踢在劍刃上,他下半輩子就得拿枴杖走路了。
一次交手,幾秒的時間,兩個人都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對彼此的危險等級評價頓時加了五顆星,都退開幾步,虎視眈眈,不敢輕啟戰端。
「你的劍怎麼會拐彎?」這讓計歡百思不得其解。
「不告訴你。」黃璞悶哼。
「你手裡的劍有古怪。」計歡看向他手中的劍,那把劍比一般的劍要長,劍身烏亮亮的,偶爾有光映上去,竟彷彿像要活過來一般。
「你出身哪裡?」他又問,這黃璞顯然不是普通人,但見他還是不想說,就刺激他,「不是見不得人吧?」
「哼,告訴你也無妨。」黃璞左右瞧瞧,見沒有外人,與計歡同來的那個小女孩也似乎被嚇跑了,就說:「我是器靈宗第五十六代嫡系傳人!」
「器靈宗?」那是什麼?
「孤陋寡聞。」
黃璞鄙夷的眼神讓計歡咬牙,立刻反擊,「不知道又怎麼了?你還未必知道命師五流呢!」
「顯龍隱鳳驚世麒麟,萬年靈龜廣巨鯤鵬,五流赫赫的大名,我怎麼不知道?」黃璞淡淡說道。
黃璞所在的家族——器靈宗,也是隱藏在一般世界之外的神祕族群,與五流一樣流傳千年,彼此之間雖然沒什麼密切往來,但長久流傳中,有接觸、有淵源,甚至有些恩怨情仇,都不奇怪。
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不必家族長輩刻意提點,耳濡目染之下,也會對其他流派有印象,特別是曾經指點天下興衰數百年的五流,怎麼可能不瞭解?
但對計歡來說⋯⋯呃?什麼龍什麼鳳什麼麒麟,又靈龜又鯤鵬的,都是什麼啊?
他知道龍門,但鳳、麒麟、靈龜、鯤鵬,是什麼?難道是其他四流?
計歡可沒有那麼家學淵源,唯一的師父兼老爸——許令,又是個不負責任的老頑童,這一下被黃璞完全壓制,根本無法回答。但這種時候也絕對不可能開口發問,連自家命師流派分幾脈傳承都不知道,太丟人了!
黃璞沒有在嘴皮上討便宜的習慣,也不再說話,只將長劍高舉過頭頂,做出將要下劈的姿勢。
計歡收斂精神,盯著黃璞,他五官之外的第六感一直感受到一股威壓,彷彿眼前的黃璞身上有種奪人心魄的氣勢。
而這種威壓的源頭,似乎不是緣於黃璞自身?
來不及多想,對方已經雙手揮劍,猛的斬下,明明相距四、五公尺遠,黃璞仍然揮劍,看似無意義的動作,卻有詭異影像出現!
驟然揮下的烏黑劍鋒中,竟猛衝出一頭黑斑猛虎!
「什麼玩意啊?!」計歡驚叫,雖然訝異,但本能反應使意念所至,纏在他身上的小白驟然彈了出去,撲在那頭猛虎身上!
未成形的靈寵小龍,與劍鋒中衝出的黑虎撞在一起,明明是兩隻不存在於現實中的凶獸,卻展開了凶悍的搏鬥。
一龍一虎撕扯糾纏,翻滾的身形彷彿有千萬斤重,壓碎地面、擠塌牆壁,轟轟烈烈的像是電影裡的怪獸大戰。
靈寵是命師自身靈能所凝結,與黑虎接觸的那一瞬間,計歡立即察覺到彼此間的差異,黑虎絕非靈寵,而是⋯⋯
是那把劍!
他驟然把目光轉向黃璞手中的長劍。
那劍身長超過一公尺,色澤烏黑,此刻劍身上正流轉著微光,構成簡單的圖形——一隻正在咆哮山林的猛虎。
「哦?終於發現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坐在窗台上的絲絲見到計歡的神色,低唸一聲,她無聊的晃著兩隻腳。戰鬥只在一開始給她一點驚喜,其他部分都很無聊,那兩個人忙著打鬥,也沒人注意到自己。
這時黃璞兩手握劍,雙眼緊盯著劍刃,全神貫注,當計歡鬼鬼祟祟的挪過來時,立刻敏銳的察覺到。
「唰!」長劍化做寒光劈下。
黃璞反應如此之快,讓計歡偷襲不成反被嚇了一跳,急忙側身閃避,一道銳利劍氣吹面刮過,遍體生寒。
叉叉你個圈圈的!計歡心中喝罵,再次確定黃璞這小子是真想要他的小命,心中怒火「騰」一聲直湧大腦,幾乎燒透天靈蓋。
但黃璞手中的利刃卻是真實的存在,手無寸鐵的計歡不僅占不了多大便宜,還被逼得左竄右跳,潰不成軍。
而另外一邊,沒了黃璞指揮,黑斑猛虎卻落了下風,被小白團團纏住,再怎麼咆哮掙扎也掙脫不開。
黃璞瞥了一眼那邊的寵物對決,咬咬牙,手中利劍又快了幾分,大概是想擒賊先擒王,只要制伏計歡,那計歡的靈寵再厲害也構不成威脅了。
「有種你放下劍咱們公平對打!」
計歡被黃璞一陣急攻逼到牆角,忿忿大叫,仗著手中利器傷人,太無恥了!
但黃璞宛如未聞,手中利器一去一回都有章有法,挑、刺、削、割各式劍路靈活運用,計歡那自學的野路子拳法,面對如此成熟的套路,想反擊並非那麼容易的事。
被擠到牆角,計歡面臨絕境,此刻他急需要一件趁手武器。刀啊棍啊,就是拎個酒瓶,也好過赤手空拳面對能夠刺穿水泥牆的利劍啊!
又狼狽閃過一次刺擊,他的後背已經抵住牆壁,無路可逃了。
黃璞露出冷笑,他其實不想幹掉對方,只要在無關緊要的位置割上幾劍,讓計歡在床上躺上半個月,給他一個教訓就夠了!
如此想著,面對逃無可逃的計歡,黃璞手中長劍不停,挺臂前刺,向他的肩膀刺去。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計歡嘴邊綻開惡意微笑,黃璞當下警覺,劍勢慢了三分,而計歡一隻手猛從背後甩了出來,有件紅紅的物體帶著呼嘯風聲猛往他砸過來!
什麼東西?
黃璞練劍練了十多年,各種狀況該有怎樣的反應已經刻在骨子裡,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斜步側身收劍,再出劍斜削。這一招很厲害,側身斜步避過敵人長重兵器的威脅,舉劍斜削化解對方兵器的威力,等於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進而反擊,可以說是攻守兼備的妙招。
但是⋯⋯
「噗!」黃璞手中寶劍削過那紅色物體,輕而易舉的切入,可隨之而來的卻是輪胎漏氣的巨響,接著一片白茫茫、冰冷冷的氣體暴衝而出。
滅火器?!
黃璞終於看清被他砍破的東西是什麼,心中大叫不妙!
但是已經晚了,就算劍法再厲害,黃璞也不可能達到傳說中舞起劍來滴水不入的境界,但就算真能滴水不入,面對無孔不入的二氧化碳氣體,想一滴不沾也是純粹扯蛋。
冷凝煙氣噴過,走廊內的溫度瞬間降了十度,處於氣體正中心的計歡和黃璞都變成白色的雪人。
「啊!」臉上掛著霜的計歡大吼一聲,趁著這機會往黃璞撲過去。
和已有準備使用這同歸於盡招數的計歡不同,黃璞被刺骨的冰寒給驚了一下,再反應過來時,計歡已經撲到眼前,神色看起來猙獰無比,但他練劍十幾年畢竟不是白廢,這種緊急時刻,還來得及回劍自守,將劍鋒橫在兩人之間,割向計歡的拳頭。
計歡沒料到黃璞還有這一招,但發出去的拳頭已收不回來,眼看自己的手就要被切成兩半,絕境中他又變新招。
「看我雙重鐵沙掌!」計歡當然不是用他在沙子裡捅了將近五年的手掌去劈劍刃。他是武痴,不是白痴,知道就算再捅五十年,手掌也不可能與鋒利寶劍正面對抗。
只見他化拳為掌,另一隻手閃電伸出,左右一夾,靠兩隻手發力夾住了黃璞的劍!
「空手奪白刃!」黃璞驚訝得直吸氣,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一手。
而計歡得勢不饒人,夾著劍的雙手高舉,讓過劍鋒,腳步前衝,右膝直撞,直頂在黃璞小腹上,劇痛讓黃璞一陣痙攣,計歡則趁機將那把寶劍搶了過來。
長劍一離開黃璞的手,那隻黑虎立即淡化並且消失,漸漸隱沒在空氣裡。
「還給我!」黃璞劇痛稍緩,就撲到計歡身上,由於沒有劍,空手功夫又不怎麼樣,只能靠本能動作。
「不給!」計歡兩手高舉長劍,也沒餘力去攻擊黃璞,於是兩人跌跌撞撞滾成一團,這對於可以操縱神奇元素進行戰鬥的他們來說,未免有點尷尬,但更尷尬的是,這一幕又被某人撞見並且捕捉了。
「喀嚓。」有點熟悉的相機快門聲,加上白光閃過,計歡和黃璞同時停止動作,訝異抬頭。
只見被相機擋住半張小臉的黃綾,正向他們露出詭異的微笑。
「哥,計歡,你們還真是⋯⋯嘿嘿。」黃綾笑嘻嘻的說:「這個姿勢很不錯,再來一張。」
「喀嚓⋯⋯」計歡和黃璞好像觸電一樣,兩人猛的彈開,然後又覺得不安全,彼此退後好幾步,相隔快十公尺,這才覺得有些保障。
「還你!」像是覺得燙手,計歡把長劍丟了回去。
黃璞盯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從口袋裡掏出手帕,仔細的擦拭劍柄,彷彿那上面沾了致命細菌一樣,擦了好久才罷休。
這個過程中,計歡屢次想罵人又嚥了回去,閉目靜心調整好情緒,這才開口。
「黃璞,我真的有辦法,也有誠心要治好你妹妹的病,我希望你冷靜一點⋯⋯」計歡覺得自己很誠懇。
「你想要什麼?」黃璞抬起頭,目光冰寒。
「我想辦法治好黃綾的病,等黃綾痊癒,用她的針術幫我救一個人。」計歡直接說。
「怎麼治?龍門宗師都對小綾的命格束手無策,你有什麼辦法?」黃璞沒什麼表情,他聽過太多類似的要求和承諾了,結果次次都是失望。
「現在還不知道⋯⋯」計歡小聲說,又補充,「但一定會有辦法的!」
「等你有辦法了再說吧。」黃璞嗤笑搖頭,轉身挽起黃綾,往病房裡走。
計歡想要跟上去再說什麼,黃璞卻一甩手腕,劍尖挑起一塊紙牌落在他面前。
上頭寫著:計歡、流氓與色狼不得入內!
計歡止步,瞪大眼睛,一股怒氣在胸腹內翻滾,幾乎憋得他五內俱焚,但最後為大局考量,還是忍了下來,忿然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在這一瞬間,他又想起一件不該被忽略的事情。
「咦?」他左看右看,卻沒見到那個叫絲絲的小女孩,「人呢?不見了⋯⋯奇怪。」
雖然覺得奇怪,也有點懷疑,卻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讓計歡覺得大樓裡的痕跡、被扒光的大嬸護士,甚至造成那扇莫名其妙碎成俄羅斯方塊的門會是絲絲所為。
找不到絲絲,他也認為這個小女孩可能自行離開了,也沒在意,逕自下樓去了。
而此時窗外的夜空中,靈能絲線編成的翅膀正緩緩扇動,讓絲絲飄浮在半空,一根完全透明的絲線,一頭繫在她手上,另一頭悄悄的纏上了計歡。
看著手中的絲線被越拉越長,盤坐在半空的絲絲用柔嫩小手托著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
「這種年齡就成為圓命聖師,雖然驚豔,也不是僅有,麒麟家的那傢伙也差不多,剛才那個護士說,一夜之間有十幾個乙等客戶全部出院,這小子應付一個器靈族後輩還這麼費力,靈能水準只是一般,不可能做到⋯⋯他背後肯定還藏著某個人。」
那根透明的絲線越伸越遠,將她想要知道的,用某種常人無法理解的資訊傳遞方式展現在她面前。
「哦⋯⋯」幾分鐘後,絲線傳回某個人的形貌,讓她驚訝得瞪大眼睛,眼中的瞳孔又詭異的消失,「這個人,這張臉,這種靈能氣息,是⋯⋯文曲星?他沒死?他怎麼變得這麼胖了?
「不過,既然文曲星在這裡,那《天地命譜》殘卷⋯⋯嘻嘻,父親大人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她自言自語著,因為所見出人預料,忘了警戒四周,當一道說話聲在頭上響起時,她訝然抬頭,才注意到黃璞的存在。
「妳是那個小女孩,妳竟然會飛?不對⋯⋯妳究竟是什麼東西!」黃璞本想關窗,卻沒想到他剛探出窗子,就看見他本以為已經離開的女孩正飄在空中,還自言自語著什麼,他的表情由困惑轉為戒備,最後變得如臨大敵。
「嘻,器靈族的小子,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哦。」絲絲扇動翅膀,落在窗台上。
黃璞立即退後幾步,猛虎靈劍橫在胸前,他本能感覺到危險,極度的危險,刺激得他渾身上下寒毛直立。
絲絲背後驟然騰起如同海浪一樣的白絲大潮,猛的向黃璞撲過去。
他驚駭的表情立刻淹沒在絲潮中——
第二章 要人命的當鋪
「喀嚓」一聲,計歡和諸寧兒訝然抬頭,就看到一個漆黑的槍管正對著他們,而握著獵槍的人,就是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帳房老頭。
計歡眼前,是一片由碳筆塗成的巨大畫景,占據了東南兩面牆,堪稱巨幅。
陰暗低矮的天空,幾乎壓在四散奔逃的人們頭頂,彷彿龍捲風一樣的狂亂漩渦接連天地,所過之處,大廈崩塌、高樓傾覆,汽車在半空飛舞,被捲入其中的人們絕望呼喊。
畫面正中央,就在兩面牆夾角的地方,一個八角套五環的奇怪圖案中,有個人俯身跪拜,而在他身後,另有個高䠷身影雙手反握長刀,做下刺姿勢,刀刃已經沒入跪拜之人的後頸,流淌出的鮮血像是帶著生命一樣,將那八角與五環的圖案填滿⋯⋯
整幅碳筆畫,畫風血腥陰暗,有股絕望悲哀的氣息欲奪牆欲出。
計歡知道諸寧兒是美術學院的高材生,卻沒想到她竟然能將不存在的虛擬場面畫到如此程度,既活靈活現,又凸顯氣氛。
「不過,這丫頭畫的究竟是什麼?」
可能因為消耗了太多精力,作畫者已經進入夢鄉,睡得無比香甜,計歡這問題自然沒人能回答。
「咦,這把刀?」計歡又注意到一個細節,那高䠷人影手中的刀,不就是他從龍建章手中騙來的黑殺戰刀嗎?
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圖畫無比精細,就連地上刻著名字的刀鞘也纖毫畢現。
「那這兩個人是⋯⋯」
由於圖畫上只有背影,無法辨認長相,特別是跪拜那人,整個身子蜷成一團,更無法看清,但手持黑殺像在行刑的背影,看起來像個女人,而且⋯⋯怎麼有些眼熟呢?
計歡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陷入思考中不能自拔。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計歡訝然回頭,看到許令整個人頭朝下栽下床,正撲倒在那一堆計算紙中央,手腳拍打著就是起不來。
「啊?老頭你沒事吧!」計歡急忙將他扶起來。
剛才他回來的時候,許令仍然在推算神祕的先天命術,他不敢打擾,現在是有結果了嗎?
從紙堆裡爬起來的許令,臉色蒼白,雙眼發直凝視虛空,喉嚨裡「呵呵」直響,好像鬼上身一樣。
在計歡的安撫下,好一會許令才能說話,但他冒出的第一句話就讓計歡疑惑不解。
「那個丫頭,她、她叫黃綾對吧!」許令抓著計歡的手,大聲問。
「啊?沒錯啊。」計歡不知所措。
「救星?凶星?」許令喃喃低語,眼神散亂,隨即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快帶我去見她!」
「她就在五樓的五○八病房,不過,你知道她的命格很奇怪,是黑洞形態,而且不斷吞噬她的生命力吧!我答應過她哥哥,先想辦法彌補她的命格缺陷,再讓她給你治病。」計歡急忙說,他很重承諾,說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黑洞形態?沒錯了,沒錯了!」許令拍著手掌,「是饕餮奇命!吃天吃地吃自己,這種先天命屬缺陷沒辦法治,除非⋯⋯」
「除非什麼?」一聽有但書,計歡連忙追問。
「除非以物降物。你知道上古神話時,大禹他爹治水用的是什麼?」許令問。
「嗯⋯⋯鐵鍬?」計歡隨便猜一個。
「不學無術!」許令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是息壤,生生不息的泥土,一個小指甲這麼大份量,就能變成一座山!」
「那和黃綾的饕餮奇命有什麼關係?」計歡摸著腦袋好奇著。
「當然有關係,你得找到息壤奇命,才能治好黃綾的先天命格缺陷。」許令看了他一眼,見他仍茫然,就說:「笨蛋,息壤生生不息,饕餮吃得沒完沒了,你把息壤扔它嘴裡,它不就永遠都吃不完了嗎?」
「哦。」這其中關鍵計歡立刻明白了,但仍讓他覺得困惑的是,上哪去找那個息壤奇命?
「我有個⋯⋯老朋友。」許令說話時猶豫了一下,「他兒子今年十九歲,命格很奇怪,我懷疑是息壤奇命,但還有其他狀況,具體情況很複雜,我懶得說!總之,他的命格表現主要是永遠都吃不飽,現在大概已經胖到破世界紀錄了,你自己去找他吧,地址是⋯⋯」
「不會有危險吧?」計歡抄下許令說的地址,懷疑的問。
「當然不會!」許令篤定的說,不過下句話就不是那麼可靠了,「有危險也是對你的考驗。」
「你這樣說讓我覺得很不安耶。」計歡惴惴不安的看著他。
「不孝子,你想不想治好你爹我的病了?你究竟去不去?」許令橫眉豎目的瞪著他。
「去,當然去,你老人家先把綠球、鐵掌還有吞噬都收起來,別這麼興師動眾。」計歡陪著笑。
三隻靈寵一一化光消失,氣氛才稍稍輕鬆了些。
「那我去了?」
「等等,寧兒,妳也跟他去。」許令推了推諸寧兒,意示兩人一起去。
被吵醒的諸寧兒,伸了個懶腰,半睡半醒的表示抗議,「人家還沒睡夠呢!」
「乖寧兒,和這傻小子走一趟,那家主人脾氣很怪,也許妳能幫得上忙。」許令轉頭面對諸寧兒,換上一副慈眉善目的可親形象,態度轉變之快讓計歡咋舌,也暗自腹誹這真是差別待遇⋯⋯
諸寧兒自然一口答應。
就在兩人準備出門的時候,許令又忽然叫住了他們。
「如果不能降伏息壤奇命,又或者時間還早,你們就回家一趟,我在書房裡放了一樣東西,對降伏奇命很有幫助,還有⋯⋯」許令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奇怪,態度也變得怪異起來,「兒子,寧兒,有些事情,我現在不方便和你們說。但你們以後就會理解了,我希望你們能明白我的苦心。」
「嗯?啊?老頭你沒事吧?」難得許令演一次溫情戲碼,計歡反而不習慣起來。
「兒子,我在你身上留了很多東西,和一些問題的答案,當你因某些事情而迷惑不解的時候,答案就在你心裡。」許令拍拍計歡的肩膀,像是不經意的隨手一揮,將一根不存在於視線中的絲線割斷。
「你的意思是?」計歡心中湧起很不舒服的感覺,這番話怎麼那麼像是⋯⋯遺言呢?
「不孝子!」許令忽然暴躁起來,「老子說了這麼久,你還不明白!」
「啊?」計歡懵了,懷疑老爸該不會身懷變臉絕技,表情怎麼說變就變,連點預兆都沒有。
「老子就是讓你多帶點醬八珍、蜜滷蹄膀還有棗泥豆沙包回來!老子喜歡吃什麼你不知道?天天吃烤鴨都快膩死了!這種不好意思的事情,非得明說嗎?啊?!」許令暴跳如雷的樣子像隻沒了食物的熊。
原來還是為了吃⋯⋯計歡沉默了一下,面孔剎那間像是被籠罩在陰影裡。
「不孝子!笨蛋兒子!」許令依然喋喋不休的抱怨。
「以你厚顏無恥的修養和功力,竟然還知道什麼是不好意思?那年過年的時候,你吃光了家裡的儲備食物,害我在冷天裡出去擺攤算命,你記得嗎?記得嗎?!」計歡驟然爆發,「還有就在剛才,肚子餓到想吃人!現在又說烤鴨吃膩了想換新花樣,連吃五隻當然會膩!你慚愧嗎?慚愧嗎?!」
「啊!氣死我了!」許令的脾氣宛如氣球一樣,一吹就漲,再漲就爆,此刻就在爆炸邊緣,三隻植物靈寵又被召喚出來。
「來啊來啊!」計歡的小龍版小白也躍躍欲試。
值此關鍵時刻,和事佬高手諸寧兒急忙把計歡往門外拖去。
「呵呵,老爹,沒事的話,那我們先走了!」
看著諸寧兒和計歡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許令陷入沉默中,滿室滴血蘭花鮮豔的顏色,也隨之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