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R022
《二次婚》
出版日期
2007/06/01
數量
NT. 180
優惠價: NT. 142
第一次見面,他和她喝到醉茫茫上床滾出一條人命來,
第二次是在婚禮上,再來相隔多年偶然重逢,
她還想說這人怎麼跟兒子長那麼像,原來就是她老公!
聽說他是回來要跟她離婚的,OK啦,
反正她也不好佔著茅坑不拉屎太久,搞不好有別的女人排隊哩,
只是這男人很龜毛喔,離婚協議書寫得落落長,
她每一條都同意,除了兒子的監護權她絕對不能讓,
還在談判期間三人只好齊唱我的家庭真可愛,
一道「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私房菜成功收服他的胃和心,
他開始覺得她的邋遢是自然美、白目是個性直,破鏡想重圓,
那現在這個跑到家裡來說要當她兒子繼母的女人是怎樣?
她不耽誤他的幸福馬上帶兒子搬家,
可他竟反過來指責她和老同學有姦情,狂吃醋的把她騙到飯店,
又親又抱的說什麼只要看到她,他就會「不請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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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什麼?你們說我有孩子了?」
坐在名貴的純白色真皮沙發內,正在把玩著行動電話的年輕男孩——也就是號稱台北建築業之首的江氏集團總裁的獨生子江楚然,他大手一抖,掌中的手機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吃驚的瞪著坐在對面的父親,不敢置信的皺起眉頭,「這怎麼可能?」他愛玩歸愛玩,但一向很小心的呀,難道是……
「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別告訴我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江父一臉嚴厲的看著寶貝兒子。幾天前,他在公司會議室中開會時,突然來了兩個素不相識的中年夫婦,聲色俱厲地指責兒子搞大了他們女兒的肚子。
震驚之餘,他弄清楚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在一個化妝舞會上,喝醉了和大他兩屆的學姊上了床,衝動下的激情搞出了一條人命來。
江父越想怒氣越不斷高漲,「臭小子,我和你媽平日就是太寵你了,才由著你在外無法無天,現在居然還闖下這麼大的禍事來——」
江母開口打斷他,「老公,等一下再教訓他,現在要緊的是另一件事。」
江父壓下火氣,「我和你媽商量過了,趁著那女孩肚子還沒有大起來,趕快為你們舉辦一場婚禮,日子就定在下個月月初。」
「婚禮?!」江楚然徹底驚愕住,「老爸,你是說,要讓我和那個……我連名字和長相都記不起來的女人……結婚?」
他天真的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聽錯了,可在看到父親嚴肅認真的點點頭後,他又希望自己的眼睛也瞎了。
「見鬼!要我結婚,你們根本是在作夢!」
他霍地從沙發內站起身,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大身材就像伸展台上的名模,一頭凌亂、染成深棕色的頭髮,有型得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今年才十九歲,可是渾身上下所迸發出來的俊帥與上流社會慣養出來的貴氣驕傲,讓整個校園中所有女生為之傾狂。
對這麼年輕的他而言,婚姻是一件多麼遙不可及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接受!
「楚然,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江母苦口婆心的勸著,「那個女孩懷孕已經快三個月了,對方父母也希望我們江家給他們一個交代,結婚是你現在唯一能選擇的一條路。」
「媽,那個女生家住哪裡、姓啥名誰,我甚至連她的長相都不記得了,這要求太強人所難了。」娶她跟娶個路人有什麼兩樣!
「自己做過的好事都忘得一乾二淨,還有臉這麼說!」江父哼道。
江母打著圓場,「她叫安朵藍,今年二十二歲,聽說是你學姊,她父親是中信銀行的員工,母親是保險公司的會計,她是家裡的獨生女,身家背景雖然很普通,不過家世很清白,進我們江家門算是夠格了。」
看著父母不容拒絕的表情,江楚然發現自己快接近崩潰邊緣了。
學姊……果然就是喝得大醉那次,拜託,那女人可是大姊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糊里糊塗的跟她做了,如果是那個女人,他更是一點想結婚的慾望都沒有。
「老爸老媽,那只是一個意外,我當時喝多了,一時衝動才……」努力的再回想當時的情景,江楚然發現自己對那個女人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大家在一起開心的跳舞、開香檳,然後……意外就發生了。
「就算是衝動,後果也是你自己造成的,無論如何,再過七個月,你就是一個孩子的父親,爸爸希望你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真正的成長,別再貪玩任性。」
江楚然一手撫向自己的額頭,露出一副無奈狀,「老爸,我根本不知道怎樣當一個父親。」上帝啊!他感覺自己就快要瘋了。
他看向父母,「我一定要犧牲自己的婚姻來彌補那見鬼的錯誤嗎?」
「那個女孩有了我們江家的骨肉,我是不會讓江家的血脈流落在外的。」江父嘆了口氣,「不會就去學呀,我也是有了你之後才去學會當人家的父親的。」但顯然他的教育有些失敗。
「我們可以給她錢就好,兩百萬……不不,五百萬……好吧,我想一千萬足夠了,用一千萬去換那個孩子,但是沒有婚姻……」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兒子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一個人。」江母十分失望的看著兒子。
他吶吶解釋,「我只是想換另一種解決方式嘛。」
江父不想讓兒子討價還價下去。「你現在有兩種選擇,要嘛乖乖負起責任來,娶了人家,要不你就給我滾出去,從今以後,我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他一說完,妻子就嚶嚶的哭泣起來,他又再瞪了兒子一眼,眼神中滿是責怪。
江楚然最怕老媽哭了,要知道,黃河一旦氾濫要等退洪可不是簡單幾天的事。
OK、OK,他妥協,如果他們願意答應他的條件。
「好!我可以答應你們跟那個誰誰誰結婚,不過——」他的俊臉上揚過一抹冷漠,「婚後,我要到國外去讀書,我不想留在台灣。」
江父和江母相互對望一眼,去國外唸書也算是好事,總之他願意結婚就好。
江父點點頭,「本來就打算讓你大學畢業後就出國,現在提早一點時間也無所謂。」
江母拭拭眼淚,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那我去打個電話給未來親家。」
兩人慶幸著事情終於有個圓滿的結果,殊不知,兒子此刻心中盤算的鬼主意……
第一章
八年後
 
安朵藍第N次將手中的設計圖粗暴地揉成廢紙。
見鬼了!為什麼腦袋裡面明明很完美的設計靈感,到了紙上就全部走樣,她畫了一個晚上了,怎麼畫就是不滿意。
再接再厲的抓起繪圖筆,她繼續努力,江家別墅內的傭人已起來忙碌的展開一天的工作,外面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落室內光滑的地板上,這時一個年約六、七歲的小男孩,身著一套手工打造、合身的白色西裝,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地從S型的樓梯上走下來,來往的傭人看到這他,紛紛有禮的停下手邊的工作,朝他點頭行禮。
「小少爺早安。」
江天宇亦客氣的回應,漂亮的小臉上微微扯出一絲笑意,「早。」
當他步下樓梯後,看到坐在桌前的母親正粗魯的抓著亂成一團的長髮,口中喃喃不知在罵誰——罵自己笨的可能性高點,接著不令人意外的又揉掉一張紙。
她上身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T恤,底下則是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褲,此際正亂沒形象的支起一條腿,白皙的腳丫子就差沒舉到桌上了。
再看看她身邊的地板上,一球球的紙團活像是在哪個垃圾場。
江天宇看著母親,儘管人人都說他是天才,他也自覺自己聰明得不得了,但他仍常常有一種弄不懂她的感覺。
安朵藍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邋遢,不修邊幅的打扮常讓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女人的自覺,不過若再仔細看下去,會發現她的眉毛很濃,不像其他愛美的女孩,將眉毛修得太細緻,這樣的眉型,倒顯出幾絲豪爽和霸氣。
她的眼睛又細又長,漆黑的瞳孔如秋後的葡萄,無時無刻閃爍著一股靈動的氣息,挺鼻菱角唇,五官漂亮得讓人嫉妒,也讓人常把她的年齡猜的比實際年齡小。
江天宇忍不住搖搖頭,他居然有一個一邊摸著腳丫子,一邊咬著筆屁股的媽媽?!
身為江家少奶奶,真不知道她這副讓人皺眉頭的形象若是被外面的那些小道記者拍了去,爺爺奶奶在上流社會要怎麼混下去。
不過這是他多想了,他老媽對社交圈才沒興趣呢,雖說是江家少奶奶,但她可是一次都沒有公開露過面。
張開口,他的一聲媽剛要喚出口,不料電話剛好響了起來,乍起的鈴聲將正在努力構思設計圖的安朵藍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砰砰砰砰——」
安大小姐的屁股安安穩穩的貼在椅子上,可是擺在桌子上的一堆繪圖用具卻被她不小心弄得掉了滿地。
江天宇見狀不禁皺了皺眉頭,「媽,事實上我覺得有些時候,人也可以活得更穩重一些,妳已經快三十歲了,難道從來都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嗎?」
「哈囉宇哥。」安朵藍吊兒郎當的抬起頭,順便朝兒子飛過去一記曖昧的眼神,還不正經的吹了一記口哨,「穿得這麼正式,有美女約啊?」
她一邊說,一邊彎下身撿落在地上的繪圖工具,對桌子上刺耳的電話仍聲聽若罔聞。
「老媽,拜託妳先接一下電話可以嗎?」他才七歲就年少老成,絕對與他這個亂沒正經的老媽有關。
「對厚!」經兒子提醒,她終於想起電話的存在,將剛剛撿起來的筆咬到口中,一隻手去抓電話,另一隻手繼續撿地上的其他東西。
「嗯?」因為嘴巴裡咬著東西,她悶聲回應對方,可下一刻,她眉頭一皺,「你說你是誰?」
一開口講話,含在嘴裡的筆便再次掉落,她乾脆將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喂!你大聲一點啦,再講一次你是誰?江……江什麼?江楚然?哪號人物啊?!」趕緊將掉在地上的繪圖筆撿起來,她心不在焉的和對方講著電話,滿腦子只擔心筆尖有沒有脫落。
江天宇聞言,無力的一手輕抵住自己的額頭,「老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名叫江楚然的人好像是妳的丈夫。」
安朵藍一怔,而後用力拍了拍腦袋,「哦,我想起來啦,江楚然、江楚然!難怪聽起來這麼耳熟,哈囉,聽說你大學畢業後因為不想讓人家知道你是江家少爺,所以偷偷摸摸的在江氏集團的分公司內打工,沒想到短短兩年的工夫,居然一路被提升到CIA的位置——」
「媽,那個應該叫CEO。」江天宇實在很不忍心拆自己老媽的台,可是……唉!
「呵呵!管他是CIA還是CEO,反正都差不多嘛……」
她光顧著與兒子打屁聊天,電話另一端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又不知道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她立刻擺出討好的面孔。
「是是!我在聽……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半滴忽略你權威的意思,是是是……我正在洗耳恭聽……好了,您可以說了。」
她盤起兩條瘦長的腿,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嗯,沒錯,那天我不小心在一包放衛生棉的包包裡發現我和你的結婚證書,仔細一算,我們的婚姻好像是維持了將近八年了……」
對方似乎很不滿的吼了起來,安朵藍被嚇得急忙將話筒拎到離自己將近五十公分遠。
「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了嗎?」她偷偷問向兒子。
江天宇老神在在的搖搖頭,「沒有,只不過妳將妳和那男人的結婚證書放在那種包包裡,我想對方可能對此產生了些許不滿。」
「哦,原來是這樣子,看來我應該委婉一點的告訴他,那張結婚證書被我放到瑞士銀行的保險庫裡,也許他就不會這麼歇斯底里了……」
話未說完,對方又傳來一陣吼聲。
「是是是,我在聽,哪裡有走開呀,您繼續說……」安朵藍再次表現出小奴才的面孔,朝面前的兒子投過去一記受不了的表情,用唇型說道:「你把拔似乎正接近瘋狂狀態之。」
江天宇冷冷一笑,並未對此做出任何回應。
「離婚?」當這兩個字從安朵藍的口中說出來,也令本來面無表情的江天宇小臉一肅,臉上閃過和他童稚的五官不相襯的陰鷙。
「下個月月初你會回台灣和我辦理離婚手續?好好好,我知道了,嗯!沒問題,那就這樣子嘍。晚安,順便祝你有個好夢,拜拜!」
說完,安朵藍將話筒放回原位,拿起桌子上的筆繼續畫。
江天宇盯著母親完全沒有半點傷心情緒的面孔,「他剛剛在電話裡說什麼?」
「大概是和我離婚什麼的。」她邊說,邊在紙上俐落的畫出幾道線條。
「妳不反對?」
「幹麼反對啊,離就離嘍,反正大家在一起又沒有感情。宇哥,過來幫我參謀參謀,你說這個位置是用紅色調好一些,還是用藍色調好一些?」
「我覺得現在不是我們討論到底是用紅色好,還是藍色好的問題。」江天宇斂著細細的眉頭,「那個人說要和妳離婚,難道妳就只說個好嗎?」
聞言,本在研究設計圖的安朵藍忍不住陷入了一陣沉思中,「不能只說好嗎?那我應該再說些什麼呢……」
她將筆桿頂在額上,黑色的眼珠轉了幾圈,然後她似乎想到什麼,滿意的撫著下巴看著兒子道:「對了,如果離婚的話,我就不能繼續住在這個豪華的大房子,看來我得趕快去外面找房子,等我畫完這張圖後,馬上著手去辦這件事。」
不是這種事好嗎?天啊,連他這個連小學都還沒上的小孩,都比他老媽懂什麼叫「離婚的權益」。
「老媽,妳可以考慮一些更有創意的東西,比如贍養費或是監護權什麼的。」說到這個,他本應該純真無邪的目光中釋放出幾絲邪佞,「雖然我早就料到這一天遲早都會發生,但是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在爺爺奶奶去英國籌辦分公司的第二天就打來電話來了。」
「喔。」有創意的東西果然不好想呀……
江天宇見她沒答話,逕自又道:「媽,既然他對我們不仁,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對他有義,先分他一半家產,然後我們一起去澳洲找外公外婆,從此以後與他來個老死不相往來。」
安朵藍好笑的說:「這構思果然有創意,宇哥,記得提醒我以後要記得崇拜你。」說完,她再次將小臉埋在設計圖中。
「老媽,我是認真的。」江天宇一手擋在她的設計圖前,「如果你們真的離婚了,妳必須用盡全力來爭取我的監護權,妳聽到沒有啦?」
「是!宇哥。」安朵藍吊兒郎當的朝他打了一個童軍禮,「小的一定會竭盡全力完成組織交代下來的任務的,請宇哥放心吧!」
看到他老媽根本就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江天宇有種頭疼的感覺,看來,他還是早點覺悟,自立自強一點好了。
 
 
機場大廳內亂烘烘的,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出關入關的往來穿梭,接機的人更是頻頻往出口張望。
「出來了、出來了!」
一群正翹首期盼中的記者一下子衝到出口處,將一個身穿黑色休閒襯衫、臉上戴了一副深棕色墨鏡的男子攔住。
「您好江先生,請問這次您突然回國,是不是真如外界傳聞,打算正式進入江氏集團總公司接任董事會主席?」
建築業奇才江楚然,多年前他到美國留學後,憑藉著天分和努力,不僅順利取得哈佛大學的畢業證書,之後進入江氏企業美國分公司,從基層做起,但實力不容小覷,屢屢創下佳蹟,以不到三年的時間爬到其CEO的位置,聲名大噪。
有關於他的事蹟,其實在國內各個財經雜誌和報刊版面已做過不少報導,然而始終著墨在他在事業上的表現,對於私生活卻是流言多於證實的消息,瞧瞧他,身材高挺頎長,透著幾許懾人的冷酷和傲慢,容貌俊美出眾,想必他的感情生活一定更有賣點。
江楚然左手提著一只LV的小型行李箱,右手拿著剛剛從臉上摘下來的墨鏡,年輕面孔上透著對眼前記者的不耐煩。
「Sorry,如果你們想做專訪,請和我的祕書約時間。」他邁開長腿,躲過記者遞過來的麥克風,逕自向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江先生,聽說您已經成家立業,還有了小孩,可是為什麼從來都沒有看到您和您妻子以及孩子共同出現的場面?」
他不悅的蹙了蹙眉頭,似乎對這問題很反感似,又將手中的墨鏡戴了回去。
「這是我的隱私,不便向各位透露,請讓一讓……」
但記者們不死心,仍是團團圍著他,他正打算強行推開眾人好脫身時,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尖銳的吼聲——
「肥貓,快給我站住!」
大夥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見一隻渾身漆黑的大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江楚然飛躍過來,一下子撲到他胸前,嚇得他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啪!」他手中的行李箱被他不小心甩出去,腳步踉蹌了一下,他重心不穩狼狽地跌倒在光滑的地板上。
這隻突如其來的大黑貓就像個小霸王一樣,將自己四隻毛茸茸的腳丫子踩在他硬挺的胸前,一顆肥大的腦袋還很不客氣的在他俊美的臉上蹭來嗅去。
「哈啾——」江楚然重重打了一記噴嚏,「該死!這是誰家的蠢貓?」
「大黑……大黑你沒事吧?」
一名長髮女子鑽過人群,一把將踩在江楚然身上的大貓抱到自己的懷中,伸出纖長的食指,她點了點毛茸茸的貓頭。
「大黑,你真是不可愛耶,看到帥哥就發花痴的撲過去,雖然人家跟你一樣都長了一身黑色毛皮,可是拜託你要搞清楚,他個子比你大那麼多,你們兩個在一起不會合適的啦。」
這女人在耍什麼白痴啊!狼狽地緩緩起身的江楚然沒好氣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身材瘦高,目測應該有一百六十八公分,一頭黑直髮被固定在一枝很土的髮夾內,廉價的粉色T恤,便宜的淡藍色牛仔褲,一雙舊得已經分辨不出廠牌的運動鞋。
看來看去她全身上下,唯一還可以堪稱有點看頭的地方,就是她那雙炯炯有神的漆黑大眼。
奇怪?這個女人為什麼看起來有點面熟……
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悶,老天!是安朵藍?!
「剛剛真是對不起。」安朵藍抱著貓,對他行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這貓是我一個客戶的,她與她男朋友發生了一些小爭執,所以拜託我——」
她話說不下去了,因為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的大帥哥,正斂眉死死盯著自己猛看,一臉的兇神惡煞,他他……他該不會想衝過來打她吧?冤枉啊,要打也要打大黑才對嘛……
她小心翼翼的倒退一小步,「那個,您大人有大量,剛剛害您跌倒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您應該不會想跟一隻貓計較吧?雖然大黑又黑又肥,可是牠其實很可愛喔,牠還會跟人握手,來,大黑跟叔叔……不不,跟帥哥哥握一下——呃!」
「安朵藍!」
眼前的大帥哥突然喊出她的名字,害她嚇了一大跳地渾身一震,右手下意識地舉了起來,「有!」
她搞笑的樣子,令現場眾多圍觀的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江楚然卻面色僵硬,因他從她茫然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一個事實,這、這女人不認得他了!
莫名的,這個發現讓他相當不快,闊別將近八年,他都還記得她的醜樣子,她憑什麼忘記他這個舉世無敵的大帥哥!
微瞇起雙瞳,他臉色危險的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安朵藍,妳沒有權利忘了我!」
被他危險眼神嚇得渾身發抖的安朵藍,趕緊上下左右將他打量一遍,忽然疑惑的問出口,「你……你長得怎麼那麼像我兒子呀?」
這句話,險些直接將江楚然氣到昏厥。
「因為我是妳兒子的爸爸!」他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你是江楚然?!」她很誇張的驚呼道,抱著大貓又快貼到他身上的仔細觀察,「嗯,外部輪廓是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
她搔搔頭,一頭霧水地想不明白,「我記憶中的江楚然好像沒有你這麼帥,你是不是偷偷在國外做了整容手術啊?」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有眼無珠,畢竟她與這男人這輩子才見過兩次面,第一次,兩人同時喝多了,糊里糊塗的上了床;第二次,是在八年前的婚禮上,都過了這麼久,會印象模糊也是人之常情嘛。
這些年來,他一步也沒有踏進過國內的土地,她也早已經習慣了沒有老公的生活,沒想到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從前那個毛頭小鬼,此刻居然搖身變成了一個國際級的極品帥哥,兩人還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她真是連作夢都想不到。
一旁的記者們紛紛將鏡頭對準安朵藍,麥克風也推到她面前作勢要訪問,她嚇得連忙高舉大黑遮住臉,害得大黑齜牙咧嘴的掙扎得更厲害。
江楚然冷冷瞪著這些挖到大新聞的記者們,「有關於我和我妻子之間的隱私,我不希望在任何一家報紙和雜誌上看到,否則……」他滿臉警告的道:「那家報社或雜誌社從今以後絕對不會有機會採訪到有關於江氏集團的任何一則新聞,江氏集團也會全面性的抽廣告,不信的話你們就試試看!」
一票記者聞言訕訕然的放下麥克風和攝影機,以剛剛事件的新聞價值和江氏龐大的廣告利益相比,他們可分得清孰輕孰重。
反手一捉,江楚然把安朵藍扯到自己身旁,「現在該輪到解決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的時候了。」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拽著她的小手,大步地走向機場大門。
「喂!拜託你走慢一點,你嚇到大黑了啦,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江楚然,如果你剛好聽得懂國語的話——」
「閉嘴!我現在拒絕跟任何一個人類進行交談。」沒有回頭,可是他的吼聲卻大得驚人。
不想跟任何一個人類進行交談?她立刻將懷中的大黑貓遞送到他的面前,「那你有沒有興趣跟大黑聊聊?」
她的話,換來江楚然一記凌厲無比的目光。
安朵藍被他陰狠的表情嚇得縮了縮肩膀,「好吧,就當我從來沒說過。」
這小子的脾氣古怪,看來這種炸彈型的人物,她還是少惹為妙。
第二章
「一、離婚後,女方不得以任何藉口和理由再去騷擾或是阻礙男方的一切私生活;二、離婚後,女方不得將自己曾是男方妻子的身分向任何人或媒體公佈;三、……」
「安朵藍,妳直接用眼睛去看合約上面的內容就可以了,沒必要唸得那麼大聲。」優雅地交疊著長腿坐在沙發上的江楚然,受不了的出聲打斷她。
此時此刻,安朵藍和他的兒子——那個從他踏進家門,始終冷著小臉,並用一種很蔑視的目光來看他的小男孩,這個小傢伙別以為他就有多樂於有他這個兒子,儘管這小子長得很漂亮,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觀察,他的五官與自己都有九分相似。
雖說父子天性,可是一想到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小子而不得已成了這樁婚姻下的犧牲品,他就無法去接納這個孩子。
況且從他進門到現在,這個小混蛋不但用很鄙視的目光看他,就連一句爸爸都沒有恭恭敬敬的叫過一聲。
「有什麼關係,再說這間房子裡還有我們婚姻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人士,也就是我們宇哥。」
安朵藍很臭屁的用下巴指向優雅地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兒子,「他也是有權利知道事情發生的全部過程的,是不是宇哥?」
江天宇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表示隨她愛唸不唸,江楚然則做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
「……六、離婚後,男方會一次付清女方兩千萬美金的『詹養費』……」
「大姊,那三個字的正確讀音應該叫做贍養費。」
江楚然感覺自己就快要被這個女人給氣死了,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他要犯下那個錯誤?為什麼他要娶這個少根筋的女人?為什麼他不乾脆派律師來跟這個笨女人談離婚協議就好?
「七、江天宇的監護權將會歸男方所有,離婚後,女方每年可以有三次機會與小孩單獨相見,另外——」
「夠了!」江天宇打斷母親,冷冷的看向這是他自出生後,第一次看見的父親,「江先生,如果你想與我媽離婚,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我的監護權給她,否則……」他的眼中閃過超齡的睿智眸光,「我發誓你們兩個的婚離不成!」
略帶警告和命令的口吻,令江楚然的臉色一冷,「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講話嗎?」
這小子剛剛說什麼?江先生?難道他不知道他是他的親生父親嗎?
還有,那什麼口氣,小大人似的,安朵藍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教小孩的呀!
「在血緣上,我有你的Y染色體,在傳聞中,我和你應該算得上是父子,可是在我眼裡,你不過就是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講,完全沒有任何意義。這樣子說明,江先生您可聽懂了?」
不疾不徐的一番話,令江楚然不禁一怔。老天!這個小孩真的只有七歲嗎?
他的思維完全超越了他的年紀,而從他的眼中,江楚然看到了敵意。
安朵藍左看一眼江楚然,右看一眼江天宇,這父子兩人的表情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怕。
「咳咳!」她輕咳了兩聲,「有關於監護權的問題,我想聲明一下——」
「合約上寫得很清楚了,無論這個臭小子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都必須留在江家做我的乖兒子。」江楚然示威的瞪了坐在對面的小鬼一眼,「也許你該試著來討好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跟你的親生父親作對。」
「江楚然,其實我們宇哥的意思是說——」
「哼!親生父親?」江天宇不屑的哼了哼,「如果我沒有記錯,從我生下來的那天開始直到現在,你沒有一天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我正式問過律師了,對於像你這種完全沒有愛心的父親,一旦夫妻雙方離婚後,你是沒有權利撫養自己的小孩的。」
別怪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這個男人整整忽略了他們母子八年,爺爺奶奶雖然在他面前刻意說了很多父親的好話,可是別以為他小就什麼都不懂,他早將一切看在眼裡。
「宇哥……」見兒子生氣,安朵藍討好的將一根棒棒糖送到他的面前,「甜食有助於舒緩怒氣,嚐一嚐,這個是草莓口味的喲。」
她的笑臉卻換來江天宇的一記白眼。這種緊張的談判時刻,老媽在耍什麼幼稚啊!
碰了一記軟釘子的安朵藍聳了聳肩,「好吧,既然你不喜歡吃,那我就自己先享受了。」說著,她將包裝打開,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舔著圓滾滾的棒棒糖。
看著她一副狀況外、氣死不人不償命的樣子,江楚然無奈的揉揉眉心。他到底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呀?
「江……江天……」他伸手指向兒子,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我叫江天宇。」
「不管你叫什麼,我希望你搞清楚一個事實,我是你的老子,你是我的兒子,如果你以後還想留在江家做一個上流社會的大少爺的話,最好聽話一點。」他突然站起高大的身子,逼近兒子,「我知道你夠聰明,我也相信你應該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仰起小臉,江天宇無畏的迎視著眼前的大帥哥老爸,「如果你想要用強權將我留在江家,我也不介意提醒你,我會在今後的日子裡想盡一切方法從這裡逃走,而且,此生此世,你也別想我叫你一聲爸爸!」
「你……」被他那副倨傲模樣激怒的江楚然,氣得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小領子。
「啪!」後腦慘遭一記巴掌重擊,然後,一根粉紅色的棒棒糖掉落在他的腳邊。
「江楚然你夠了哦。」安朵藍不客氣的將他推至一邊,撫平兒子發皺的領子。「你想結婚,我跟你結婚,你想出國,我讓你出國,你整整八年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我也不在乎,你突然說要離婚,我亦是可以在不通知雙方父母的情況下無條件的答應你。」
她的臉色沉肅,口氣凝重,「可是我沒有給你責打宇哥的權利,身為父親,你沒有對兒子盡過一天責任,現在還要動手打他,江楚然,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她什麼都可以忍,唯獨對於有人想要傷害她兒子,就算對方是孩子的父親,她也忍無可忍。
江楚然也很不平,「安朵藍,我都還沒怪你是怎麼教兒子的,現在是妳這個混蛋兒子對他老子我不敬,我管教這個臭小子難道有錯嗎?」
「婚我答應和你離,錢我一分不要,如果你爸媽問起來,我就說是我先提出離婚的,江楚然,把兒子給我,從此以後大家兩清。」
她早就對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不是老爸老媽好面子,不能容忍一個未婚先有子的女兒,八年前,她也不會答應嫁給他。
一個小了自己三歲的小毛頭,和她講話的時候卻總是用很臭屁的命令語氣,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啊?
「不行,我爸媽是不會答應妳將這小子帶離江家的。」開玩笑,當初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小孩,他會被逼結婚嗎?
「我也同樣不會讓我兒子跟著一個沒有愛心的爸爸。」她也不會妥協。
「安朵藍,妳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江楚然,你也沒有資格跟我在這裡大吼大叫!」
「妳……」
「我怎麼樣?」她無畏的回瞪著他,「你想要自由,我想要兒子,大家好聚好散。」
「妳別逼人太甚!」
「這句話我剛好也要對你說!」
「婚我是和妳離定了!」
「兒子我也要定了!」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肯服輸的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最終,江楚然撂下話,「安朵藍算妳狠,不過我倒要看看妳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說完,他憤憤的看了一眼江天宇,邁開長腿甩門而去。
 
 
「李小姐,那張設計圖妳覺得怎麼樣?我是誰?李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安朵藍啊,就是上次為妳抱貓的那個室內設計師,當時在機場,妳與妳的男朋友在吵架,我幫妳抱著一隻大黑貓……妳終於想起來了!」
但安朵藍臉上的笑意並沒有維持多久。
「……呃,妳意思是說妳現在去了日本,負責處理我的設計圖的人又換了?」她忍不住提高了音調,「李小姐,當初妳可是拍胸脯親口答應過我,只要我的構思和設計圖沒問題,保證我與貴公司可以無阻礙的合作,可是現在……我、我當然不是在責怪妳,我只是……喂、喂喂……」
電話被掛斷,她怔怔的瞪著手中的話筒,好一會回過神來後才氣呼呼的將話筒摔回原位。
「有沒有搞錯啊,現在做生意的人怎麼都這樣不講信用,有人說過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說出這句話的人真是太偉大了,一點也沒有錯……」她不滿的兀自碎碎唸。
「如果我的視覺沒出現問題的話,妳自己也剛好是一個女人好嗎?」
一道磁性的嗓音突然在她腦後響起,她本能的回過頭,沒想到會是江楚然。
他從S型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頭剛剛洗過的濕髮從幾公尺遠的距離就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氣。
他身穿一套質料鬆軟而休閒的黑色V領T恤,領子上鑲了三顆閃亮的鑽石鈕釦,這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慵懶和迷死人不償命的誘惑。
安朵藍發現因為他的出現,她的胸口不自然的狂跳起來,她一直給自己異常的感受合理化理由,看到帥哥是人都會興奮嘛,很正常、很正常。
「你偷聽我講電話?」她亂沒形象的坐在沙發內瞇著眼瞪他。
江楚然很優雅的走向客廳中的吧台,為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轉身,他斜倚在吧台上,展露一種性感的魅力,「妳的嗓音大到可以同低音炮相媲美,根本不必偷聽好嗎?」
「顯然是你們江家這幢房子的隔音系統做得不夠完美。」安朵藍沒好氣的說,現在最好誰也別來惹她,她已經夠鬱悶的了。
看著她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江楚然忍不住想逗她,「再好的隔音系統,如果遇到潑婦,也會變得相形見絀。」
「江楚然,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一個潑婦啊,不要亂扣人罪名好不好?」
潑婦?這頂帽子也太大了吧,依她剛剛的表現沒這麼誇張吧。
對於她的辯駁,他沒有應答,因為他的注意力全放到她的打扮上,越打量眉頭皺得越緊。
這女人的穿著真是不夠雅觀,全身上下的布料加在一起恐怕不會超過五百元,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身分仍是上流社會的大少奶奶嗎?不能想像,他不在國內的這幾年,她到底都是怎樣過日子的。
被他漆黑的雙瞳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起來的安朵藍,忍不住尷尬的輕咳了幾聲。還是解釋一下好了。
「是……是那個李小姐先說話不算話的嘛,什麼狗屁商場女強人,真是太沒品了,明明談得好好的,可是她說變卦就變卦,一點信譽也沒。」
一想到那個李小姐,她就一肚子委屈,「最氣人的是,我居然還幫她照顧了兩個小時的貓咪,又是買貓糧、又是餵礦泉水,她養的那隻貓難伺候死了。」
江楚然有趣的看著她一講話時就眉飛色舞的樣子,雖然她打扮得很邋遢,可是若仔細看,她的五官很漂亮,而且明明已經快三十歲了,但皮膚依然光滑得如同電視中的保養品廣告明星。
看得出來她應該很少化妝,細緻的臉龐不見毛孔,透著誘人的光澤,這樣清妍的她,比起他在國外常見的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他覺得她純淨得猶如一個精靈……
啐!
他在想些什麼呀?怎麼對這個即將被他休掉的女人產生這種怪異的想法?急忙收回突然有些越軌的心思。
沒有注意到他奇怪表情的安朵藍像找到垃圾筒一樣,逕自吐苦水,「真是不能理解那女人在想什麼,我對待她家的貓都比對待我兒子還細心了,可是——」
「噗——」
江楚然一口酒剛剛入口,便被她突來的這句話給激得直噴出去。
安朵藍詫異的把注意力轉向他。「怎麼了、怎麼了?」她急忙抽了幾張面紙在他的臉上一陣亂抹亂擦,「你杯子裡的那是什麼?很難喝嗎?還是過期了?」
他被她粗魯的動作搞得很毛,「大姊,妳居然拿我兒子和一隻貓去比較?喂……妳不要再擦了,很痛耶,喂……」
就在他躲閃到她身後之時,手中的酒杯一歪,裡面的液體不小心灑向安朵藍的頭頂,一股刺鼻的酒味令她低叫一聲,她剛要往旁一閃,不料,竟一頭撞上他的下巴。
痛死了!但最慘的還不是這個,她發現自己的一頭長髮被他胸前的鑽石鈕釦牢牢纏住,迫使她不得不將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前。
「安朵藍,八年前妳已經對我投懷送抱一次了,難道妳還想再來第二次嗎?」
他舉高雙手,低頭看著胸前的她正以一種曖昧的姿態緊緊地挨著自己。
「是你衣服那討厭的釦子死死糾纏著我好不好,另外,八年前是你先主動的,江楚然,你不要亂動,喂……我頭髮被你扯得好痛……」
叫他怎麼能不動,她半彎著身緊靠著他,兩隻白嫩的小手還不停的在他胸前一陣亂摸,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耶!
被她的小手這樣亂撫著,他竟發現自己很想要……
老天,這種想要將她身上的衣服剝光,並且還很想把她扔在大床上壓在身下的感覺很強烈,他到底是怎麼了?
她再摸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當場就把她給吃了。
伸出大手牢牢攥住她的一雙小手,他深呼吸幾口氣,好平撫自己紊亂的心情。
安朵藍一怔,側著臉在他的胸前眨眨眼睛,不解他想要幹麼。
他輕柔的將她的一頭長髮慢慢的從自己的衣釦上解開,當他解到最後一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想讓時間流逝得那麼快,手指流連在她的髮間,鼻裡滿是她女性特有的馨芳,又再一次的意識到她的柔軟嬌軀,讓他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了幾分,喉嚨處也奇怪的乾澀起來。
見鬼!他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許久沒碰女人的關係?
「還好還好,我的頭髮沒有斷掉。」終於從疼痛中解脫出來的安朵藍審視著自己糾結在一起的髮梢,「那些洗髮精的廣告根本是騙人的,什麼又柔又順嘛!」
幾乎無法壓抑身體內的躁動的江楚然,突地冷著張臉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向樓梯。
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不滿的喊道:「喂,你還沒有向我說對不起,弄得人家全身都是酒味,臭死了,喂!」
他沒理她,更別說是道歉了。
「什麼態度嘛,臉色說變就變,比女人大姨媽來時還難伺候……」
她的小聲咕噥被聽見了,江楚然回頭凌厲的瞪了她一眼,「不要在別人的背後說三道四。」
他斥責聲剛落,她微吐香舌做了個鬼臉,不甘不願地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萬般無辜的看著他。
他被她頑皮的樣子逗得險些笑出聲來。
他到底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這個時而令他想笑,時而令他皺眉,時而讓他氣得暴跳如雷,又時而讓他產生遐想的女人……他發現,這樁婚姻好像越來有越趣了……
 
 
 
清晨,身穿一套純白色運動衫的江楚然從外面晨跑回來,剛剛踏進家門,便聞到一股菜香從廚房處飄散出來,他一邊用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邊大步走向廚房。
腦中充塞著仍是昨晚在客廳裡發生的那一幕,他鬱悶了整整一夜,害得他的睡眠質量也差到了極點。
他可是江楚然耶!只要他一招手,唾手可得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怎麼會因為一個老女人而發生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失眠,這種矛盾的心情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經歷。
剛到廚房門口,他就被一陣可怕的歌聲給震住了腳步。
「我向你飛,雨溫柔的墜,像你的擁抱把我包圍……」背對著他的安朵藍一手奮力的舞弄著鍋鏟,嘴巴裡斷斷續續哼唱著走音頻頻的歌曲。
坐在餐桌前的江天宇一手支著下巴,微皺著眉提醒她,「老媽,妳唱破音了啦。」
「你管我。」繼續哼著歌,她將炒好的菜俐落的盛進盤子內,轉過身,她將冒著熱氣的菜餚奉送至兒子面前,擺出一副店小二的姿態,「宇哥,請吧!」
她皮皮的樣子,令江楚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內心之中生起一絲感動,家、廚房、老婆、孩子……
眼前的情景,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他突然湧起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他低沉的笑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假意輕咳了一聲,「我只是經過,你們在吃早餐嗎?」他沒話找話的道。
「恭喜你,居然連這個都被你猜出來了。」說著的同時,安朵藍還調皮的朝他伸出一根大拇指,「所以說能做到CEO的人,果然有著外星人一樣的可怕思維。」
這女人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能將人活活氣死,不知道自己當年為什麼會糊里糊塗和她上了床,想來也真是崩潰啊,他純潔的處男之身,就這樣讓這個大他三歲又無厘頭的老女人給糟蹋了。
江天宇警戒的盯著他,「你有事嗎?」
幹麼看他像防賊一樣啊,這個討厭的小鬼果然讓人頭疼。
看到一桌的飯菜,他不理會兩人詫異的眼光,一屁股不客氣的坐在餐桌前,「我肚子餓了,不介意我一起用吧?別忘了這裡也是我家。」
江天宇撇撇嘴,要吃就吃,他不會幼稚到不跟他同桌用餐。
安朵藍雙眼一亮,太好了,她正愁煮太多沒人吃呢。趕緊為他盛了一碗米飯,給他一朵討好的笑容,得意的說:「給你個機會嚐嚐我們安氏獨創豪門宴。」
江楚然皺起眉頭,「一大早就吃飯嗎?我不習慣。」
「習慣是可以改的,我們也是今天心血來潮想換換口味呀,每天早上都吃吐司配牛奶,要不就是清粥小菜,好膩喔,宇哥你說是不是?」
兒子很捧場的給她點點頭。
她笑咪咪的又繼續說,指著桌子上的幾道菜介紹,「這是新出爐的游龍戲鳳,還有這一盤是絕代雙嬌,這一盤是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江楚然忍不住皺起眉頭,「什麼叫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沒有正常一點的菜名嗎?
「笨!就是海帶燉豬蹄啊,別告訴我你連聽都沒聽過。」
他搖搖頭失笑道:「是有一些陌生的感覺。」說著,他夾了一筷子淺嚐一口,鬆軟而滑膩,又不失肉色的鮮美,真的不錯吃。
看不出來這女人的手藝還不錯嘛!飯菜的香美,讓江楚然暫時忘了自己昨天以前還嚷著要和她離婚呢,津津有味的一口接著一口吃著。
這好像是……他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坐在一起享用一頓飯。
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很享受、卻又抗拒,他沒忘了想離婚的事,但這樣的溫馨踏實感受又讓他眷戀。
他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安朵藍,這女人還是一樣很邋遢,然而今天這樣「居家」的打扮,他卻覺得沒那麼刺眼了。
不染脂粉的洗手做羹湯,卻無損於那獨屬於她清妍的氣質,她的皮膚真的很有光澤,眼睛細而長,黑色瞳眸深幽,眉毛雖然一點也不秀氣,但倒有一種英氣爽颯之感,鼻子挺小巧的,嘴巴也很性感……
啐!他在幹麼呀,為什麼總是情不自禁的打量她的五官?昨天是這樣,今天又是這樣……
江楚然像是要轉移心緒般,趕緊夾了一口菜放進口中——
「這什麼怎麼那麼難吃啊?」
「這什麼怎麼那麼難吃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楚然和江天宇又一起將口中的菜吐到桌上,接著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大喝三口,一連串一模一樣的動作,就像事先排練好的一樣。
筷子停在半空中的安朵藍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對父子,「那一盤是絕代雙嬌,就是青辣椒炒紅辣椒。」
「我從來都不喜歡吃辣椒!」
「我從來都不喜歡吃辣椒!」
又是異口同聲,說完,父子倆對望一眼,臉色一樣難看到了極點!
看到他們這樣,安朵藍露出一抹調侃的笑容,「難怪人家都說血緣關係非常奇妙,今日一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喂……」
「喂……」
第三次異口同聲之後,兩人緊緊的將嘴巴閉上,似乎誰也不想和對方扯上半點關係。
「你們再試試嘛,看是不是真的那麼有默契,我數一二三就開始喔。」
父子倆搖搖頭,對這女人實在沒轍。
這時下人來報,「少爺,有位曾小姐……」
話還未說完,一道嬌滴滴的嗓音已突兀的響起——
「詹森,原來你真的回國了。」
隨即一陣刺鼻的香氣蓋過了菜的香味,沒多久,一個身著火紅套裝的美豔女子搖曳生姿地出現。
安朵藍張著嘴巴看著眼前的性感小尤物,對方如同一隻等待主人寵愛的小貓咪,從背後環住江楚然的脖子,在他俊美如王子般的臉上重重啵了一下,響亮的聲音連江天宇都深深蹙起眉頭。
江楚然有些不悅的扯開她,「柔菲?妳怎麼知道我回國了?」
「當然嘛,人家這麼喜歡你,自然會找到管道得到一切有關你的消息嘍。」她媚眼一瞟轉,這才看到安朵藍母子。「咦?這屋子裡怎麼還有兩個人?」
「顯然是我們的存在感不夠強。」安朵藍抬起手向她揮動兩下,「哈囉,美人!」
瞧瞧她,超級無敵巨無霸的雙峰,性感如水蛇一樣柔軟的腰肢,埃及豔后般的漂亮臉蛋,這樣的女子再配上江楚然這樣的男子,安朵藍看了都忍不住在心底偷偷吹了一記口哨。
「妳是誰?」曾柔菲態度高傲的問。
「她是我老媽。」江天宇很不爽這女人,她以為她是誰呀,沒頭沒腦冒昧的闖進人家家裡還這麼沒禮貌。
「那你又是……」咦,這漂亮的小男孩怎麼看起來好眼熟?跟某人好像……
江天宇不屑的下巴朝向江楚然,「我和妳正不斷想把自己掛上去的那個人有著相同的姓氏,如果一定要說出一個更明確的關係的話,我們有著相同的Y染色體。」
「啊?」曾柔菲回頭,趁勢雙手攀著江楚然,「詹森,這個小孩子他是你的……」
江楚然沒好氣的撥開她柔軟的手臂,「妳猜得沒錯。」她是軟體動物嗎?幹麼一直往他身上靠。
曾柔菲又轉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起安朵藍,以一個女人看女人的眼光,這女人還真是不及格。
她知道詹森這次回國,主要目的就是辦理和妻子的離婚手續,一旦兩人離婚,小孩想必是江家。如果想要討好江楚然,不如直接討好江楚然的兒子。
堆起笑,正想正式跟江天宇打個招呼並自我介紹,卻發現這小子繃著一張臉,一點笑容也沒,眼角餘光又瞄到安朵藍,難道是……他厭惡自己有一個那麼丟人現眼的媽媽?
想到這裡,她更加和藹可親的來到江天宇的面前,「小弟弟,你長得好可愛哦,你叫什麼名字啊?」
優雅地端坐在椅子上的江天宇,冷冷的哼出一口氣,「老奶奶,有沒有人跟妳講過,妳笑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已經多到該去做拉皮了?」
「呃?」曾柔菲一怔,臉上一陣難堪,「小弟弟,姊姊我今年才二十六歲。」說著,她伸手指了指江楚然,「姊姊是你爸爸的大學同學喲。」
「妳想要做我後母嗎?」江天宇一點也不客氣的拆穿這女人偽裝出來的親切。
「詹森,你兒子很聰明哦。」她自以為是的丟給江楚然一個暗示的眼神,「他都知道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江楚然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他跟她不過是吃過一頓飯,她怎麼就一副非他莫嫁的模樣啦?
安朵藍忍住偷笑的表情,卻被他瞄到,她丟給他一記嘲弄的目光,不知是在調侃他的桃花旺到有女人追上門來,還是得意兒子的聰明睿智。
「這位老婆婆很Sorry啊,我剛好不太缺老媽。」
「哈哈哈……」再也忍不住的安朵藍終於很沒形象的大笑出聲,「宇哥,拜託,人家好歹才二十六歲——」
「面孔已經老到可以跟木乃伊媲美了。」
「哪有啊,雖然她臉上都是粉,可是你仔細觀察,她還年輕,皮膚還算不錯的啦。」
「這樣哪叫不錯,我倒想研究她的鼻子是不是在法國墊的,雙眼皮是不是在日本割的,下巴是不是韓國做的,還有她胸前的兩粒巨無霸,是不是在美國塞的……」
他越往下說,曾柔菲的臉色就越難看,「喂,你這個死小孩——」
「請叫我江先生!」江天宇不客氣的瞪向父親。「想要養情婦,請做得低調一些,別忘了我媽還沒出江家的大門,你這樣做,不覺得太有失自己的格調嗎?」
「江天宇,請你搞清楚自己說話的對象,我是你的父親。」每次與這個死小孩講話,江楚然都有一種被看扁的感覺。
「我也很抱歉的向你解釋,在我的字典中,父親只等於一個詞組,而這個詞組可以等於植物、生物、動物……」
「江天宇!」
吼聲傳遍整間飯廳,見他要發火,安朵藍立刻將兒子護在自己的身後。
「江楚然,宇哥其實也沒說錯,現在你想要自由,我想要兒子,大家一人退一步,咱們之間從此兩清不是很好嗎?」
奇怪,這番話理性思考起來是很合理,但為什麼她心裡會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呢?
「我說過,我不會放棄這個小混蛋的監護權!」這女人就這麼急著和自己兩清嗎?
「你還真是固執得無可救藥。」她無奈的搖搖頭。「我本打算在吃完早餐後跟你談一下離婚的事,但是現在你的女朋友來了,我突然發覺,這裡好像不適合我們再待下去了。」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給他一個無害的笑容,「我這兩天已在外面找好了房子,一會兒我會和宇哥搬出去,等你願意答應我的條件時,我們再來談離婚的事情。我想這樣冷靜一下對大家都有好處。」
「你們要離開?」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胸口沒來由的一窒。
「對呀!」她點點頭,「你在美國時不是打電話給我說要離婚嗎,我那時就有心理準備,找好房子,我和宇哥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說完,她牽著兒子的手,準備上樓拿行李,沒想到江楚然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安朵藍,妳要離開江家,為什麼不事先和我商量?」他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會離開的想法。
「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商量嗎?」
「哪是商量,妳是直接給我一個結果好嗎?」他不滿的抗議。
「我們若離婚了,我也是會離開這裡的呀,現在不過是提早一些而已。」
「我們現在還沒有離。」他的口氣有些激動。
「你簽了字我們就可以離了。」
「可是……」江楚然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回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子兩人從他面前離開。
江天宇回過頭來,投給他一記嘲弄的冷笑。「提醒你一下,就算要找情婦,拜託你找一個比較有水準的,這個巨無霸老婆婆真的是很差勁。」
說完,小惡魔壞笑的快步跟上母親。
見鬼了!江楚然挫敗的一拳砸到餐桌上,嚇得曾柔菲渾身一顫。
「詹森……」
「滾,我現在不想看到妳!」他將怒氣全部出到曾柔菲的身上。
「可是詹森……」
「妳聽不懂我的話嗎?我現在想要靜一靜,請妳馬上離開我家OK?」
被他帶火的眸子盯得渾身發毛的曾柔菲畏懼的縮了縮肩膀,「那好吧,等你心情比較好一點的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
瞪著她從自己的視線內消失,江楚然沒好氣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門口傳來安朵藍和江天宇搬行李的聲音,家裡的傭人似乎很焦急的詢問他們是不是真的要離開,接下來,挽留聲不斷,甚至還有人哭了!
該死!他不想讓他們離開,可是他卻只能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走人。
門口沒多久後就安靜下來,他知道他們離開了。
心情為什麼會沒來由的煩躁不安?難道是他捨不得了?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捨不得那個不修邊幅的老女人,真是笑死人了,他只是不甘心那女人帶走他的兒子,對,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雖然那個小孩一點也不討人喜歡,可是如果遠在國外的爸媽知道他將他們的寶貝孫子給弄丟的話,一定會跑回來跟他沒完沒了的。
掏出手機,他迅速的撥了一組號碼,「少風,是我楚然,我的離婚出現問題了,我老婆不肯把小孩交給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成功的要回孩子的監護權?」
第三章
為什麼所有倒楣的事情都會被她給遇到了?
安朵藍氣急敗壞的從咖啡廳衝出來,那家見鬼的裝修公司的什麼狗屁副總,居然告訴她約會臨時取消?!
有沒有搞錯,這份設計圖是她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精心設計出來的傑作,她躊躇滿志的想要大肆表現自己一番,沒想到卻被對方放了鴿子。
她的衰運似乎不只如此,剛剛踏出咖啡廳沒幾步,傾盆大雨便驟然而降,路上的計程車像趕投胎似的從她身邊咻咻而過。
沒有一個有愛心的司機肯同情一下可憐的她,輛輛客滿。為了避免自己被淋成落湯雞,她三步併作兩步,跑進一幢看來氣派豪華的辦公大廈內。
踏進旋轉玻璃門內,她急忙蹲在門口,將手中的設計圖展開,果然被雨水打花了好幾處,可惡!剛剛一氣憤她抓著設計圖就跑出來了,連圖筒都丟在咖啡廳裡忘了拿。
「小姐,請讓一讓——」身後傳來一道好聽的男性嗓音,她沒有回頭,只是微微挪動了一下屁股,眼神仍舊停留在已經狼狽不堪的設計圖上。
「小姐,妳聽不懂國語嗎?妳蹲在這個地方擋到別人的路了!」
對方不耐煩的聲音,惹怒了本來心情就很不好的安朵藍,她氣勢洶洶的站起身。
「你是巨人哪,這麼大空間不夠你走嗎?你知不知道……」
吼到一半,等她看到眼前的人,驀地怔住,好高的一副男模般的衣架子,一套銀灰色的GIANFRAN COFERRE品牌的西裝,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致命的帥,俊美無儔的臉上流露著淡淡的玩世不恭。
他優雅地一隻手插在西褲的口袋內,高大挺拔的身材讓人產生一種壓迫感,她感到自己的胸口彷彿被什麼重重的擊了一下,這男人怎麼可以帥得這麼放縱?
「江楚然,你怎麼在這裡?」
江楚然在看清眼前狼狽女的面孔後,是她!
胸口慢慢漫進一種名叫喜悅的情緒,自從這女人在兩周前很有個性的離開江家之後,他的心情就沒有一天好過。
這種奇怪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這次意外的看到她,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是由衷的打從心底感到高興。
只是向來高傲的他故意表現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向前仰了仰下巴,「難道妳沒看到那上面的字嗎?」
順勢望過去,安朵藍看到大廳處「江氏集團」四個醒目的大金字,她有些訝異,「這裡是你家公司?」
「別告訴我我不在國內的這七年,妳從來都沒有來過公司一步。」
她乾笑幾聲,「這都被你猜出來了,天才的頭腦果然與我們凡人有著巨大的區別。」
這個笨女人好像很懂得如何讓他生氣,他實在很不喜歡她如此漠視著有關自己的一切。
「那妳今天怎麼會過來公司?」他上下打量著她的一身狼狽。
「外面突然下了好大的雨,我過來躲一下。」她像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一樣乖。
回頭看了看外面滂沱的雨勢,他隨即朝她使了一個眼色,「跟我來。」
「去哪裡?」安朵藍望著他那越過自己身邊的高大背影。
「少廢話,跟著!」他沒有回頭,口氣卻差到極點,只要想到這女人那麼無情的帶著兒子離家出走,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裡,他的氣便不打一處來。
「我只是在這裡躲雨,等雨晴了我就走人。你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這男人每次都臭著一張俊臉給她看,她才不要和這種性格有缺陷的人打交道。
「別忘了我們現在沒離婚,妳窩在這裡躲雨像什麼樣子!」
「那我換間公司躲嘛……」剛出言反駁,便遭到對方一記凌厲的瞪視,安朵藍立刻住嘴,乖乖地像隻哈巴狗一樣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真是的!他明明比她還要小三歲,她憑什麼要怕他呀?
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他上了電梯,來到一間豪華的大型辦公室內,他態度很差的用下巴指向沙發,「隨便坐一下,妳想喝點什麼?」
她像個小學生進校長辦公室般正襟危坐,懷裡抱著設計圖,面對他的詢問,她很老實的搖搖頭,「我不渴。」
江楚然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順手從冰箱內取出一罐可樂拋給她,「來了自己丈夫的公司連杯水都沒請妳喝一口,這事如果傳出去,人家會說我虐待老婆的。」
她將飛過來的可樂接個正準,「人家是不渴嘛。」她小聲咕噥。
「妳懷裡抱著的那個是什麼?」坐到她的對面,江楚然很好奇的指了指被她寶貝在懷中的紙卷。
「這是我的設計圖。」
「設計圖?」他眉峰一挑,「什麼設計圖?」
「是室內裝修的一些草圖,我今天本來要去見一個客戶的,可是沒想到卻被對方放鴿子,他突然說臨時有事,告訴我下次再約。」
「見客戶?室內裝修設計圖?安朵藍,妳在外面上班嗎?」他發現自己對她真是一點都不瞭解。
「也沒有啦。」她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當年因為懷了宇哥,所以大學沒有畢業就休學了,後來等宇哥長大一點後,我打算從頭學起,也有去上課,這是我設計的第一份設計圖,如果設計公司覺得滿意的話,我想我很快就可以接到第一個Case了。」
見她說得自信滿滿,他卻聽得皺起眉頭,「江家的大少奶奶竟要淪落到給人打工的可悲下場嗎?妳是在丟妳自己的臉還是在丟我的臉?」他發現自己竟然忍受不了他的女人出去拋頭露面……等等,他的女人?
「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去工作有什麼錯嗎?況且我們都要離婚了,我總不能坐吃山空吧。」他那是什麼目光,說有多不贊同就有多不贊同,真是討厭的臭小鬼。
「安朵藍,我記得我們離婚協議上說得很清楚,如果我們離婚的話,我會一次給妳兩千萬美金的贍養費,這筆錢足夠妳活完下半輩子了。」
「我還要養宇哥,當然要為自己創造更多的財富了。」
「我不會給你兒子的監護權,妳到底要我說幾遍?」
說到兒子監護權這件事,他想起先前打電給給他的律師朋友尹少風,向他詢問這個問題,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告訴他,想要得到兒子,就必須搞定老婆,一旦他老婆被他用感情攻勢所收買,那麼他兒子也能就乖乖留在江家了。
這個建議真爛,他當場就很不給好友面子的掛他電話。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爭宇哥的監護權?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無話可說,可是這些年來你連回來看他一眼都沒有,這說明在你心裡,根本就沒有兒子的存在。」
「如果不是怕我爸媽會怪罪於我,妳當我想要那個一看到我就鼻孔朝天的臭小子嗎?」他冷哼道。
「哦,原來是你怕你爸媽怪罪……對了,難怪當初你家人會突然跑到我家裡提親。」
安朵藍這輩子絕對忘不了八年前江家人給自己帶來的震驚,莫名其妙的跑到她家裡,口口聲聲說他們的兒子會對她肚子裡的小孩負責,原來是不想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流落在外。
「我爸媽去妳家提親,當時妳一定是躲在角落裡偷偷的高興吧?!」江楚然嘲弄的冷笑一聲,「畢竟能有幸嫁給富可敵國的江氏集團總裁的獨生子,是那時學校裡每一個女生的夢想。」
「你沒患上自戀妄想症吧?」她聞言立刻雙手扠在腰桿上,「江楚然,如果當年不是你爸媽苦苦求我進你們江家的大門,你當我願意嫁給你這個胎毛還沒長全的臭小鬼嗎?」
「我爸媽求妳?」他立刻像隻受驚的猴子一樣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安朵藍,妳講話是不是太難聽了?當年整個K大的女生都視我江楚然為白馬王子,最最有價值的鑽石級理想男友,我江楚然想要得到哪個女人,只要勾勾手指,誰敢不乖乖拜倒在我的校服褲下,如果妳不是也偷偷喜歡我,當年怎麼會上了我的床?」
「喂!那天大家都喝醉了,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況且……」她白皙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淡淡的紅潮,「我以為和我上床的人是喬奕倫。」
「所以妳就糊里糊塗的……等等,妳剛剛說什麼?喬奕倫,哪號人物?」江楚然發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難看極了。
緊緊抓著手中的設計圖,向來大剌剌的安朵藍竟有些害羞的垂下頭,「喬奕倫就是和我同屆的商學系大才子,當年K大很多女生心目中最佳的白馬王子是他才不是你。」
震驚實在不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心情,天哪!地哪!這麼多年來,他始終以為安朵藍之所以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江家守活寡,是因為她愛他愛得可以不顧一切。
試問天底下有幾個女人有能力抗拒他江楚然的魅力呢?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不但大了自己整整三歲,而且還邋遢到讓人皺眉的地步,能與他鼎鼎大名的江楚然扯上關係,難道不是她此生最大的榮幸嗎?
可是,現在這女人居然告訴他,她以為八年前跟她上床的竟是另外一個男人?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把他放進心裡過,這實在是太氣人、太讓人不能服氣了。
「其實呢,上次的那個女孩子滿不錯的,人長得漂亮,而且身材也夠正點,你們兩個站在一起,真的很像電視裡面的金童玉女哦。」她打開可樂,喝了一口,又把話題轉回兒子的監護權上。
「我知道現在離婚的夫妻如果再組家庭的話,對方都不喜歡自己的另一半帶著一個拖油瓶,反正現在宇哥想要跟著我生活,我也離不開宇哥對我的照顧,我和你不如各讓一步,這樣一來,離婚之後,你就可以和那位小姐——」
「那女人不是我女朋友!」
安朵藍被這吼聲嚇了一大跳,她揚起小臉看著他,不懂他的俊臉上為什麼會突然多出那麼多條可怕的黑線。
「你怎麼了?我剛剛說了什麼讓你生氣的話了嗎?」為什麼男人越帥,脾氣就越古怪?
江楚然瞪著她,這女人果然夠白痴,當著自己老公的面先說八年前以為上床的男人另有其人,接著又一副很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的模樣,是怎樣,他江楚然真的有那麼不堪嗎?
安朵藍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忍不住偷偷吞了吞口水。「咳咳!外面的雨似乎有一點小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做大老闆的人通常都會有忙不完的公事,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趕緊站起身,不忘揚起手向他揮動幾下,「再見!」
轉身,她逃命似的奪門而去,再不跑,她可不敢保證江楚然會不會把她從頂層辦公室直接扔到樓下。不過他真的很莫名其妙,她實在搞不懂好端端的他發什麼脾氣。
江楚然氣憤的瞪著辦公室的大門,那女人居然像防病毒一樣防著他,他身上有H5N1嗎?還是有SARS?
「砰!」一拳憤怒的砸向辦公桌,當疼痛感襲上手背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為了有關於她的一點小事生這麼大的氣……
 
 
「喬奕倫?你是喬奕倫?」
安朵藍呆呆望著眼前的高大男子,他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公分高,卻有將近一百公斤的體重,使得他看起來很壯碩、很魁梧。
萬萬沒想到,前天要約她談設計圖的設計公司副總,居然就是她大學時候的夢中情人,只是他的變化好大哦,以前曾是籃球校隊的喬奕倫,現在怎麼會發福成這副德行?
「沒想到要與我們公司談合作的室內設計師居然是妳,真是好巧啊。」喬奕倫有些圓潤的俊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這麼多年不見,妳還是像上學的時候那樣清純,一點都沒有變。」
她的臉上因為他的誇讚而紅了起來,尷尬地抓抓自己的頭髮。「哪裡還清純啊,都已經是快要三十歲的老女人了。」
雖然眼前的這個風雲人物比以往成熟了好多、面孔老了很多,而且身材也走樣了,可是少女時代的那股朦朧情愫,還是讓安朵藍的心怦怦一陣亂跳。
「大學畢業後,我忙著工作,從前的那些同學都沒什麼往來了。朵藍,妳這些年怎麼樣?那個時候我們剛剛升大四沒多久,就傳來妳退學的消息,後來就再也沒看過妳,難道妳跑去國外讀書了?」
聽他問起自己,她有些扭捏的微微一笑,「不是啦,那個時候我……」
她剛想說自己被迫奉子結婚,可是心底又不想讓對方知道她已經嫁人了,更何況她很快就要離婚了,能夠再遇到少女時代的夢中情人,她想稍稍做一些保留。
她轉口道:「那個時候我由於身體的原因,所以才辦了休學。」生小孩也算是身體原因的一種吧?!她牽強的為自己找藉口。
「難怪。」喬奕倫爽朗的笑了幾聲,「看來今天的約我是赴對了,我的祕書告訴我,對方是一個沒有什麼經驗的設計師,本來這個約我是打算推掉的,妳知道我們鼎豐集團在台北建築業中也算是箇中翹楚,挑選作品可是很嚴格的。」
他笑得很自信,喝了一口咖啡又嗑了一大口蛋糕後,滿足的又繼續說下去。
「不過我那祕書很大力的推薦妳這個新人,說妳在履歷、作品集很不錯,所以我才抽時間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卻遇到了老同學,真是可喜可賀啊,就衝妳是我老同學的面子上,這份設計圖我一定會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真是太謝謝你了,奕倫。」聽到這番話,安朵藍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她獻寶的拿出圖筒,剛要打開,一抹黑影便像夜神一樣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本能的抬起頭,眼前身穿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居然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江楚然。
坐在另一側的喬奕倫在看到他後,立刻站起身,一臉恭維的問候,「這不是江氏集團的江楚然江先生嗎?」
江楚然很優雅地朝他點了一下頭,性感的唇瓣微微上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原來是鼎豐集團的副總經理,幸會。」
「真是客氣了,我知道江先生曾經跟我一樣在K大讀過書,不過只一年後來出國留學,這些年來,江先生在美國所創下的奇蹟可說是商場上的傳說,去年我代表鼎豐集團去美國參加投標大會,還有幸遇到過江先生一次呢,江先生是貴人多忘事,把我這號小人物給忘記了吧。」
江楚然不理會身邊喬奕倫滔滔不絕的客套辭令,他的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安朵藍。
從他一踏進這家餐廳看到她,這個女人始終是一副含羞帶怯的噁心面孔,更令他想冒火的是,她竟敢隱瞞自己已婚的身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膽敢將他江楚然擺在路人甲的位置上,就要勇於承受後果。
話正講至一半的喬奕倫發現對方理都不理自己,不禁有些尷尬,他清咳了兩聲,發現江楚然死盯著安朵藍看,這才想起要為雙方介紹。
「呃……朵藍,這位先生是建築業內有名的奇才,以前也在我們K大讀過書。」
「你好,江先生。」安朵藍不太自在的打了個招呼,心底暗暗希望這個渾身帶著危險氣息的男人最好馬上消失,她可不想讓他壞了自己的好事。
「朵藍,同自己的老公講話,應該不必用這麼生疏的口吻吧。」
說著,江楚然一手很親密的攬在她的肩膀上,順便將自己性感的嘴唇湊到她的耳邊,這個動作令安朵藍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老婆,今天晚上回家的時候,老公想吃妳親手做的那道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味道很不錯呢。」
她被他的這番曖昧的話說得渾身發冷,瞪著一雙大眼不解的看著他,這樣一張俊美得可以發生暴動的面孔離自己不到一公分,害她的心在瞬間又開始沒道理的狂跳起來。
她下意識的伸起手,把他的頭推到一邊。「這裡是公共場合,請你放尊重一些。」接著急忙向看傻眼的喬奕倫解釋,「我不認識他啦,他可能是不小心中了邪。我看我們換一個地方,再繼續談我的設計圖,你說好嗎?」
「老婆,妳真是不乖,是不是還在生老公我的氣呀,老公知道昨天晚上為了忙著那些煩死人的工作才沒有好好的伺候妳,今天晚上我保證不會了——」
「喂!你這個混蛋到底在說些什麼呀!」安朵藍面紅耳赤的打斷他,「奕倫,我們馬上走,這傢伙是個瘋子,對面有一家餐廳的味道也不錯——」
江楚然卻一把將她霸道的攬進懷中,抬起眼,他從容鎮定的看向呆愣中的喬奕倫。
「真是讓喬先生見笑了,雖然這女人大了我三歲,可是她一旦任性起來,簡直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口口聲聲說要出去找工作自立,其實是在向我示威,因為我平時太過忙於工作,忽略了她。」
邊說,他邊伸出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安朵藍的鼻頭,寵溺的動作真是羡煞餐廳內的一票女性。
「老婆,妳老公我已經很有錢了,我們江家不需要妳在外拋頭露面,別欺負喬先生了,如果被他看到妳那份設計圖其實就是掛在我們家樓梯上的山水國畫,喬先生會很失望的。」
「喂!這張圖是我……唔——」
她剛要開口解釋,江楚然突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喬先生,我老婆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我替她向你說句Sorry,如果以後她再打電話給你,你可以直接掛斷或是把她忽略掉,對此,我會感激不盡的。」
喬奕倫被眼前的狀況搞糊塗了,朵藍結婚了?他不信,因為完全沒聽說呀,可是江楚然應該不是一個神經病,也不會在一些公共場合中亂認老婆……
「另外,我不介意告訴喬先生一聲,這女人八年前在K大校園內莫名失蹤,是因為她懷了我的小孩,我和朵藍的兒子今年已經七歲了,叫做天宇,有機會你到我們江家作客的時候,我會介紹給你們認識。現在,我要帶我這個逃家的老婆回家了,喬先生請慢用。」
說完,江楚然抓起懷中不住掙扎中的女人,往餐廳外走去。
「該死的你江楚然,我們都已經要離婚了!唔——」
「親愛的,我是不會把妳的氣話當真的。」沿路面對餐廳內眾賓客的詫異,江楚然直接把她的頭按進自己的胸前。
「江楚然,我跟你勢不兩立!」懷中,傳來安朵藍憤怒的吼聲。
「真是讓各位見笑了,我老婆任性起來就是這個樣子。」他半拉半拽的將她拖向餐廳的門口。
「你混蛋王八蛋……」
「老婆,等回到家,老公任妳隨便罵,這裡人這麼多,我們就先不要吵架了好嗎?」
天使般迷人的笑容毫不吝嗇的展露在眾人面前,一群仍舊在發花痴的女人真是嫉妒死被他抱在懷裡的安朵藍。
那個穿著打扮沒有半點品味的女人,憑什麼能找到這樣一個又英俊、又高大的老公,而且,看到她丈夫對她的那副寵溺的模樣,就知道她一定是生活在幸福窩裡的幸運兒。
蒼天,𣿫真的好不公平呀!
第四章
「江楚然!」
一路被拖到餐廳外的安朵藍用力地甩開箝制住自己胳膊的大手,反過身,她又氣又怒的將他推到一邊。
「你這個進化不完全的生命體,陰陽失調的大混蛋,是不是剛好被飛碟撞到腦袋了,幹麼在奕倫面前說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
「我哪句話說得不對?」
江楚然氣死人不償命的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妳本來就是我的老婆,而且我們兩人有一個七歲的兒子,當年妳休學,就是因為要嫁入江家給我生孩子,難道這些都是假話嗎?」
「可是我們兩人現在正打算離婚……」
「所以妳就決定找以前的老情人,企圖跟人家舊情復燃?」只要一想到這蠢女人對著那又肥又胖的喬奕倫露出噁心死的曖昧表情,他的怒火便又開始狂燒。
「誰……誰要跟他舊情復燃啊?」半是心虛、半是尷尬,她斥責的道:「江楚然,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我和喬奕倫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見過面了。」
「是呀!以前的白馬王子突然出現在妳的生命中,我想妳一定是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了吧。」這女人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真是見鬼,那個胖男人到底哪點好,比得過他這個翩翩無敵美男子嗎?
「沒錯,我是曾經暗戀過他,不行嗎?今天我和他見面,是要談我的設計圖,你憑什麼搞破壞,你這沒腦袋的外星球生物!」
「安朵藍,妳可知道站在妳面前的人是誰?」他沉下臉來。
「我很清楚你就是那種連科學家也不敢研究的原始物種,宇宙毀滅必備的原料,連半獸人都瞧不起你的半獸人。」
她真是快要被他氣死了,費盡千辛萬苦,她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推銷自己辛辛苦苦設計出來的設計圖,本以為這次終於時來運轉了,可是萬萬料想不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我是半獸人……」
「你不只是半獸人,你還是愛斯基摩人的恥辱、和蟑螂共存活的超個體、每天退化三次的恐龍、人類歷史上最強的廢材,江楚然,你就是人類恥辱、社會的敗類、擁有著超強生命力卻又被全人類所鄙棄的阿米巴原蟲!」
一口氣說完,安朵藍用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奶奶的!險些因為缺氧而直接告別地球。
原本還在氣憤中的江楚然在聽到這些話後,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聲來,他不知道這女人罵起人來居然這麼搞笑。
「喂!你笑什麼?」安朵藍氣急敗壞的推了他一下,「莫名其妙的跑到餐廳壞了我的事,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難道你都不忙嗎?江氏集團快要倒閉了嗎?」
「我是很忙,只是剛好——」
但她根本不讓他把話講話,逕自又滔滔不絕的罵下去。
「在法律上我是你的老婆,可是如果你剛好有長腦子的話,最好別忘了我們很快就要離婚了,說出那種曖昧的話,喬奕倫會怎麼想我?」
「說來說去,妳就是很在意那個死胖子就對了!」
「你……江楚然,不要以為自己身材標準就有資格嘲笑別人的缺陷,事實上我認為喬奕倫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比你這只要一開口講話,就可以瞬間解決人口膨脹問題的傢伙優秀三千一百七十二倍半!」
「哼,難怪妳這麼急著要跟我離婚,原來是打算與舊情人雙宿雙飛呀。」
「我沒有!」她大吼出聲。他幹麼要一直冤枉她呀!
「既然沒有,剛剛在餐廳裡面的時候,妳為什麼不敢承認妳已經嫁人生子了?為什麼不敢當著喬奕倫的面承認我是妳老公?」
「我……」安朵藍被他的話堵得後退一小步,可是看到這張自大的俊臉,她又氣得火冒三丈,總而言之,他憑什麼管她!「江楚然,別忘了最先提出離婚的那個人是你而不是我。」
「所以妳就打算在離婚後,找一個強硬一點的男人做靠山?」
「我說了N次了,這次見到奕倫根本是一個意外!」
「奕倫,真是好親密的稱呼啊。」他的表情陰陽怪氣的,心底嫉妒個半死,這女人什麼時候也會如此親密的喚他一聲楚然……
這幼稚的男人!安朵藍不想跟他講了,扭過身,她氣哼哼的向街對面走去。
「喂!妳要去哪裡?」他急急追上她的腳步。
「去哪裡也不干你這個人神共憤的大臭蟲的事!」高跟鞋重重擊地,她直接將腳底下的路當成江楚然來踩。
「這似乎不是妳與自己老公講話時該有的態度吧。」他氣人的邁著長腿,優雅的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古人有云,為人妻者,就該做到三從四德,對待丈夫要恭恭敬敬、禮禮貌貌、服服帖帖、百依百順……」
「江楚然,你是不是真的很閒啊?」轉身,她仰著小臉氣呼呼的瞪著他。「你知道那份設計圖浪費了我多少腦細胞嗎?為了獲得被賞識的機會,我拚命地投履歷、投作品集尋找客戶,就在我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為什麼老天要把你這個無賴給劈了下來?!」
說到這裡,她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做一名優秀的室內設計師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我已經快三十歲了,可是在事業上仍是一事無成,你可以仗著江家的庇佑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可是我呢?」
她抬起胳膊粗魯的抹了抹眼淚後,誇張的往地上甩了幾下,「二十二歲嫁進江家,做個被丈夫拋棄在地球另一端的活寡婦,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拔到懂事,我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去追求夢想,哪知道……」
見她一邊說一邊哭,眼淚叭答叭答的往下掉,江楚然心底不禁有些愧疚與心疼,「其實我是……」
「你這種人就是電視劇裡的一坨大便,你去過的名勝都會變成古跡,去過的古跡都會變成歷史,我安朵藍一定是十八輩子沒幹過好事,才會認識你這個人渣!」
用力轉過身閃人,但跑了幾步,突地腳下一個重心不穩,她狼狽的摔倒在光滑的地面上。
江楚然急忙跑過來想要扶起她,她卻不領情的用力的揮開他的手。
「滾,我不要渾身都沾滿可以毀滅地球病菌的微生物碰我。」說著,她吃力地想要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踝扭傷了。
「看吧,這就是妳逞強的下場。」彎下身,他的手指剛剛碰到她的腳踝,她便痛得大吼大叫。
「安朵藍,就算妳叫破喉嚨也沒有用,事實證明,由於妳的任性和刁蠻,這樣的下場是妳自找的。」他抓起她的腳,放在手中小心的碰著。
「好痛,你謀殺啊!」
「大姊,我是在試試看能不能幫妳治療。」
「你又不是醫生,不要亂碰我的腳啦!」
「喂!別亂動,再動來動去,我保證妳的腳丫子從此報廢!」
「就算我變成殘廢,也不要你同情。」
「安朵藍!」終於忍無可忍的江楚然冷下俊臉,「妳任性夠了沒有,再沒完沒了的撒潑小心我對妳不客氣!」
威脅達到了效果,加上腳上的痛楚,安朵然噙著眼淚死瞪著他,哼,他居然當著那麼多路人的面吼她,老公了不起嗎?她一定要跟他離婚!
 
 
「妳平時一天到底吃幾頓飯?怎麼這樣重啊!」
高大英俊萬人迷的江楚然,後背上舒舒服服的趴著一個長髮女子,安朵藍雙手不客氣的勾著他的脖子,這副形象引起了無數路人的側目,議論紛紛。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他真想找個地洞直接鑽進去算了,這女人根本是在整他,他帶她就近找了間診所,看了醫生上了藥後要送她回去,但她卻說什麼坐計程車會暈車,所以他不得不一步一步背她回去,還好她找的房子離餐廳的距離不算太遠,可是——
看到眼前幾十階的樓梯,江楚然瑟縮了,這女人該不會是想要她背著她爬這些台階吧?
「問那種廢話幹麼,快點走啦!」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安朵藍就像個惡霸似乎,打算將身下的大帥哥當做免費轎夫使用。
「妳重得都跟泰山快要並駕齊驅了,居然還好意思要我背著妳爬這麼多層台階?」
「啪!」她不客氣的一掌重重的擊向他的後腦,「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失去跟鼎豐集團合作的機會,如果不失去這個機會,我就不會心情變差,如果不是心情變差,我就不會不小心扭到腳,追根究底,你這個阿米巴原蟲要對我負責到底。」
哼!現在就是給她吃麻藥,也抹煞不去她心靈上的創傷。
「安朵藍,我都已經背著妳這個超級肥婆了,拜託妳就不要再將阿米巴原蟲那麼難聽的綽號用在我身上了OK?」唯女人和小人之難養也!孔聖人的話還真是經典。
「阿米巴原蟲,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一個超級肥婆?」他可以批評她的穿著沒品味,卻不能污衊她姣好的身材,生完小孩不到一年,她就已經恢復到生產前四十七公斤了。
「我的雙眼和肉眼同時看到,如果將妳扔在顯微鏡底下,我相信一定會看到一層一層的脂肪在那裡不停滾動的。」說話的同時,他氣喘吁吁的將她背到了樓梯的一半。
「啪!」她再次不客氣的揍了他的後腦一記,「你知道有些人為什麼會那麼欠扁嗎?那是因為他們的嘴巴不太乾淨,需要借用外力來消消毒,而你剛好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
一連挨了她兩記揍的江楚然忍不住側過臉警告道:「安朵藍,妳再對我隨便使用暴力,小心我會直接在公共場合上演虐妻記。」
「好啊,你虐一個試試呀,我還怕了你這個混蛋嗎?」為了增加氣勢,她還伸出沒受傷的那隻腳狠踹了他的後腿一記。
「喂!我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看我不爽,你回頭咬我呀。」
「安朵藍!」他低吼道:「不要在我背上動來動去,妳老實一點,再亂動,我就直接把妳丟下去。」
說著,他做勢歪過身子,她立刻嚇得變成一隻八爪魚,死死的巴著他不放。
穩住身子後,她驀地意識到兩人此刻親密的姿態,她忍不住小臉微微染上幾朵害羞的紅暈。
被她緊緊攬住的江楚然,轉過頭對她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怎麼樣,怕了吧?」
這個可以傾倒眾生的邪魅笑容,令安朵藍的心臟忍不住怦怦直跳,她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被帥哥電得發昏了吧!
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鬥著嘴,氣氛和諧得像一對剛戀愛的少男少女,好不容易爬完那些台階,一幢五層樓高的老舊樓房呈現在眼前。
「到了到了,我家就在這裡。」
江楚然抬起頭打量著這幢看來有幾十年歷史的建築物,外觀不美、空間不大、應該連安全設施都不夠完善。「妳住在這種地方?」他的聲音中含著怒氣。
「這裡房租便宜,購物也還算方便,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完美的地方呢。」
「安朵藍,妳可以虐待自己,但是妳不能虐待我兒子,我們江家未來的接班人怎麼可以住在這種地方?馬上收拾行李,打包跟我回江家。」
但話一說完,他自己卻怔住了,原來,他是這麼盼望這女人馬上跟他回家……
「我們都要離婚了,還回去你家幹麼?」她點出事實,心情突然變差起來。
「妳幹麼老把離婚兩個字掛在嘴邊?」他的表情也陰暗下來,「現在我們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
安朵藍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就是開不了口,只好又搬出那句——「總之,我不會把宇哥的監護權交給你!」
「那我就不離婚!」
江楚然說完這句話後,兩人同時怔在原地。
好一會後,他有些彆扭的輕咳了一聲,「我……我的意思是說,我也不會放棄那混蛋的監護權。」
見鬼!他竟然希望這女人一輩子都不放開兒子的監護權,那樣一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讓她離開自己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產生了這麼強烈的佔有慾……
他說不離婚,這就表示他還會是她的老公……老天,她幹麼有種甜蜜的感覺,這人可是可惡的阿米巴原蟲耶,可是他背她走了這麼久……
煩亂複雜的思緒,令兩人無聲的來到安朵藍和兒子安居的小窩,大門打開後,從後頭探出一張漂亮的小臉。
「宇哥。」她連忙將頭探出來,喚著兒子。
江天宇看到老媽被背在某人的身後,忍不住皺起細細的眉頭,「老媽,妳怎麼把一個不相干的人帶到家裡來了?」
「小鬼,如果你還有記性的話,應該知道我是你的親生老爸。」
江天宇不理他,直接將詢問的眼神看向安朵藍。
「宇哥,我受傷了。」她撇著嘴,樣子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江天宇原本酷酷的小臉在聽到受傷兩個字後,瞬間染滿擔憂,「傷在哪裡?嚴重嗎?」
「我的腳踝扭到了,痛得連路都走不了,宇哥∼」
老天!這女人在向她七歲的兒子撒嬌嗎?江楚然有點受不了的翻個白眼。
「你還站在這裡幹麼,我媽受傷了,快點背她進臥室啊。」耳邊突然傳來某小屁孩訓斥的聲音。
「江天宇,身為人家兒子,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百善孝為先?」這個死小孩一定還沒搞清楚老子和兒子之間的區別。
「我只知道我有一個沒對我盡過一天責任的混蛋爸爸。」
「你……」
剛要發火,後腦又傳來一陣痛擊,「不要在我的地盤上吼宇哥,否則我就跟你這傢伙玩命。」
厚!這是什麼世道啊,他的老婆、他的兒子,居然用這種態度來對待他?!
當將安朵藍安全的放到床上後,江楚然才發現自己累得腰痠腿疼,眼角覷到他那個兒子就像個體貼的小男人一樣,對安朵藍噓寒問暖,一下子問要不要喝水,一下子問她還疼不疼,可是在面對他時,卻擺出一副仇人的面孔。
「老媽,飯菜都準備好了,如果妳餓的話,我立刻熱給妳吃。」
「你會做飯?」江楚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矮不隆咚的小屁孩還有這項本事。
「我會做飯這件事會讓江家大少爺感覺到很奇怪嗎?」
「哎,你就不能用兒子對待老子的態度來跟我講話嗎?」這小子為什麼總是這樣不討人喜歡。
「Sorry得很,我對於老子的概念目前還處在模糊狀態中。」
「你……」
江天宇直接忽略他的不滿,轉移話題道:「老媽,今天跟人家談設計圖的事談得怎麼樣了?」
一提到設計圖,安朵藍便氣不打一處來,她不客氣的一手指向江楚然的腦門,「你問他啦,都是這個阿米巴原蟲害得我談判失敗。」
「夠了哦,我是哪裡像阿米巴原蟲了,就算我對不起妳在先,但整整背了妳半個小時,還爬了那麼多台階,被妳折騰個半死,我欠妳的也該還完了吧?!」
江天宇涼涼的搭腔,「所以說老媽,有些不相干的外星生物我們能少聯繫就盡量少聯繫,免得沾染上了不必要的晦氣。」對於諷刺這個沒有責任感的爸爸,他似乎還很陶醉於其中。
這母子兩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江楚然寡不敵眾,決定還是不要跟他們鬥。「宇哥我餓了,你要不要隨便準備點吃的給我?」不知道被兒子伺候的感覺是什麼樣?
他哼道:「我怕你碰了我們家餐具後,會傳播口蹄疫。」
「哈哈哈……」安朵藍被兒子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江楚然黑著一張俊臉,「你看我長得像有口蹄疫的樣子嗎?」
「不是你長得像,而是你本身就是個大病菌!」
「江天宇!」
小傢伙不怕他的吼聲,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請輕聲細語,明天是愛耳日,建議你尊重別人的聽覺器官。」
「你——」
看著父子兩人鬥嘴的場面,一股幸福的感受令安朵藍偷偷露出笑容,這樣,真的好像一家人喔。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
安朵藍彆扭的拉了拉身上一襲銀白色的曳地長裙,腳上踩著一雙頭又尖跟超細的高跟鞋,一頭長髮綰起,真是超不習慣的。
今天這個宴會受邀者都是一些知名建築商,是她死纏爛打,才從她讀夜校時認識的一個同學那裡要到邀請函。
上次被江楚然搞砸了與鼎豐集團的合作計畫,她一定要利用這次機會再好好推銷自己的設計。
「朵藍!」
就在她東張西望之時,突然聽到有人喚她,沒想到會是喬奕倫。
他身邊跟著一個身材高Y、裝扮華麗的女子,越看越覺得面熟……
「真的是妳啊朵藍。」喬奕倫臉上綻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剛剛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妳今天很漂亮。」
被人誇讚漂亮,安朵藍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朵害羞的紅暈,「過獎了,如果不是為了參加這種場合,我才不想穿成這樣。」
她看著他身邊的女子,他似乎無意幫她們介紹,她決定自己開口問好了。「奕倫,這位小姐是……」
「她是穎欣啊,妳不認得了嗎?」喬奕倫哈哈笑著,「也難怪啦,這些年我和穎欣都變了很多。」
「穎欣?是商學系的A班的霍穎欣?」安朵藍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美女,以前可是個醜小鴨呢。
她記憶中的霍穎欣長了滿臉的雀斑,身材肥得出奇,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成了白天鵝,而且還和喬奕倫在一起。
「是呀,穎欣的變化很大吧,我們在快畢業時開始戀愛,工作後第二年就結婚了,她現在也在鼎豐上班,是我的私人助理兼祕書。」
「你們結婚了?」她更訝異了,目光來回的打量著他們,總覺得兩人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朵藍,真是好久不見。」霍穎欣給她一個禮貌的微笑,但笑意卻不到眼底。
安朵藍亦禮貌的點點頭,「是呀,當年我休學後,從前的那些同學都沒有再聯繫了。」
這時喬奕倫見到一個老客戶,兩人告退至一旁暢談生意經去了,望著自己老公的背影,剛剛還保持優雅笑容的霍穎欣突然換上一副嘲弄的面孔。
「暗戀別人老公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這句話令安朵藍一時之間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嗯,妳說什麼?」
「安朵藍,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妳偷偷喜歡奕倫的事。」唇瓣微微上揚,霍穎欣諷刺道:「真是看不出來,妳也會寫那麼肉麻的情書。」
「妳……」安朵藍難堪的問:「那封情書被妳看到了?」
「哼!」冷笑微露,霍穎欣臉上滿是不屑,「不能看嗎?奕倫可是我老公,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得到他,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來跟我搶他的,以前是,現在也是,如果妳還有自知之明的話,最好別打別人老公的主意。」
「我要搶妳老公?我——」
「有些女人,在看到一些男人有錢有勢時,無論對方是否有了家庭,都會不要臉的纏上去,做不成名正言順的太太,做人家的小老婆也甘之如飴,我勸妳最好不要對我老公有任何肖想,要不然我會讓妳死得很慘。」
呃,她自己都有一個老公甩不掉了,幹麼還沒事去招惹別人的老公啊。
「穎欣,我想妳一定是誤會了,我和奕倫之間不是妳想的那樣。」
「是什麼樣妳自己心裡最清楚。」霍穎欣輕蔑的瞄著她,「就算是把自己裝扮成上流社會的樣子,也掩飾不了妳低俗的身分,妳想要學醜小鴨變白天鵝,我想妳還嫩了點。」
「妳……」她是有被害妄想症嗎?幹麼一直覺得別人會搶她老公啊!正想跟她把話說清楚時,突然,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將安朵藍攬進一副溫暖寬闊的胸腔裡。
「這位不知道姓啥名什麼的太太,妳是不是對自己的老公有強烈的崇拜傾向啊,妳哪隻眼睛看到、哪邊耳朵聽到、哪個鼻孔聞到我老婆對妳老公有肖想了?」
霍穎欣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大帥哥嚇了一跳,這男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貴死人的名牌,俊美的面孔有做偶像明星的本錢,僅僅是一眼,她差一點沒被他給電暈。
可是……他不是江氏集團少東江楚然,怎麼居然像母雞保護小雞一般,將安朵藍保護在懷中,而且他剛剛說什麼?他老婆?安朵藍是他老婆?!
安朵藍從他胸前仰起小臉,「阿米巴——」
「原蟲」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江楚然便垂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妳這個女人真是不聽話,不是叫妳乖乖留在家裡等我一起來的嗎?結果又調皮了,存心戲弄妳老公我呀?」
他邊說邊伸出修長的食指,寵溺的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輕點了兩下,「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子聽到了嗎?剛剛在家裡突然發現妳不見,妳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這男人在搞什麼名堂呀,講些莫名其妙的話……本想反駁他,但在看到霍穎欣一臉驚訝不信又妒恨的表情,她心中驀地湧起報復的快感。
好吧,就先閉嘴好了,反正江楚然講的也不盡然都錯,至少她真的是他老婆嘛。
微抬臉地瞅視著他,正好接收到他丟過來充滿嬌寵的眼神,她的臉一紅,心臟怦怦直跳,像這樣的窩在他懷中,感覺好幸福……
溫柔的視線從安朵藍身上轉到仍在驚愕中的霍穎欣,他冷冷的開口,「這位太太,我真的很迷惑妳為什麼會口口聲聲說我老婆覬覦妳老公,如果是因為那封無聊的情書的話,我不介意的向妳解釋。」
「不、不用了,我……」霍穎欣尷尬極了。
他露出得意的一笑,「當年在K大的時候,我就對朵藍一往情深,可是有次我不好惹她生氣,讓她當著我的面寫出那種肉麻的情書送給喬奕倫,那只是個玩笑,沒想到會讓這位太太妳自作多情了這麼多年,我真的感覺到很抱歉。」
「什麼?但是、但是……我不知道……」真的是這樣嗎?然而時間都過了那麼久,見江楚然講得信誓旦旦的模樣,搞得她也不確定了。
被摟在他懷裡的安朵藍不敢相信的瞪大瞳孔,雖然他這樣說可以幫她報仇啦,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楚然冷哼,「看在妳無知的份兒上,我就原諒妳對我老婆的無禮,如果再有下一次……」他的瞳孔微微縮緊了幾分,「別說是鼎豐集團的一個小小副總,怕是那家公司,我都有能力剷平,奉勸妳,以後最好不要再找我老婆麻煩。」
說完,他不理會一臉的膽戰心驚的霍穎欣,直接摟著安朵藍走開。
「你怎麼會來這裡?」一路被拖著走的安朵藍感覺自己像個被人控制在掌中的玩偶,這種被抓來抓去的感覺可是一點都不好玩。
「這句話是我要問妳的才對。」終於找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江楚然剛才面對她時的溫柔不復見,恢復一臉惡霸的樣子,他上下打量著她的穿著。
「把自己打扮得像隻騷包的母猴子,安朵藍,別告訴我妳打算來給我紅杏出牆。」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口是心非,他心底其實非常欣賞她的模樣,剛剛一進會場時,就被她吸引得移不開視線。
而叫他有些吃味的是,在場有不少男人也都會偷偷的以讚賞的眼光偷瞄她,讓他直想對全世界的人宣佈,這女人是他的!
「紅杏出牆你的頭啦!」他在想什麼啊,「我只是想來這裡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賞識我的公司。」
「結果卻遇到了舊情人跟他老婆。」他忍不住吐槽道。
「喂!」一聽到舊情人這三個字,安朵藍立刻翻臉,「我和喬奕倫之間是清白的好嗎?」
「清白?」他不屑的撇撇嘴,「連情書都送了。」
提到情書兩字,她隨之想到他剛剛在霍穎欣面前的說詞。她有些遲疑的開口問:「你……你為什麼要在霍穎欣面前說出那種話?」他挺身而出維護她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還讓她偷偷臉紅心跳呢。
江楚然仰起下巴,不可一世的說:「無論怎麼說妳還是我妻子,我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老婆被一個外人欺負?」
哼!如果對方不是一個女人,敢這樣對他老婆講話的下場一定會吃上他幾記硬拳。
「哦。」安朵藍有些失望的點點頭,原來只是面子作祟呀……
「對了,明天把妳的那些設計圖全送到我辦公室。」
「呃?」她不解的仰起頭詫異的看著他,「為什麼要拿去你辦公室?」
「妳拿來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突然朝她伸出手,「走吧,我介紹一些人給妳認識。」
「可是……」她看著他的手,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我幫妳解了圍,妳是不是也該充當我的舞伴來回報?」
見無可推搪,安朵藍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大掌中,他立即牢牢緊握,她跟著他的腳步,見他向別人介紹說她是他老婆,一些美女們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欸,他怎麼把和她的關係搞得人盡皆知,他是真的不打算和她離婚了嗎?
第五章
「我準備將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設計成歐式風格那種高大的拱形門,四周的牆壁統統刷成暗色調,這樣會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還有在這裡加上一些壁畫……」
江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內,安朵藍指著自己的設計圖,耐心的為在座的幾個高層講解著自己的構思。
眾人時而點頭同意她的觀點,時而交頭接耳的交換一下意見,但大致看得出來,他們是滿意的。
「樓梯我想採用T型設計,造成一種美觀的錯覺,而且還可以減少一部分空間……這裡用鏤空的框架,配上水晶燈,底下用紗幔隔開……」
「這個創意不錯。」其中一人開口。
「對呀,這樣有效利用空間的設計,不但美觀且實用,我也覺得不錯。」
一陣討論過後,眾人對於安朵藍的設計圖皆表示讚賞,而從頭到尾都坐在皮椅內的江楚然,只是默默的觀察著安朵藍。
沒想到這女人平日裡大剌剌的粗魯樣,她的設計卻細膩得讓人不得不豎起大拇指。
討論完畢後,等眾人起身離去後,累得半死的安朵藍抓起桌子上的礦泉水,咕嚕咕嚕的大喝了幾口,回過神,不意看到辦公桌後的江楚然正用一雙探究的雙眼細細打量著自己,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昨天他突然要她來公司,原來是打算推薦她,算這男人還有良心,懂得將功贖罪。
鼎豐集團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龐大的江氏集團更是每一個設計師夢想的天堂,她雖從沒想過要靠江家,但機會送上門,她也不會矯情的拒絕。
他到底在看什麼啦?他的眼睫毛又長又捲,那雙勾魂的眼根本就是引誘人犯罪的罪魁禍首,怎麼會有人的瞳孔亮成這副沒天理的德行?!
他越是盯著自己,她的心跳得越快,可惡!他一定要用這種勾引人的目光看她嗎?她有些緊張的逕自整理起桌子上的設計圖。
「以前……妳真的很喜歡喬奕倫嗎?」
就在她拚命地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這份尷尬時,江楚然突然開口。
「如果當初在喝醉酒後,和妳上床的男人是姓喬的那個傢伙的話,現在的妳,還會想離婚嗎?」
他還是在意!思來想去,他發覺自己實在容忍不了她的心裡還有別的男人的名字。
這什麼問題啊,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跟喬奕倫上床、有小孩的景象,遑論還離婚哩!
「喂!我在問妳話,妳傻傻的看著我幹麼?」他煩躁的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那個姓喬的傢伙到底好在哪裡,妳會喜歡他到想和他上床嗎?」
他這什麼問題啊,真當她是那麼隨便的女生嗎?當初也不過失身給他一次,這些年來她都是很潔身自愛的好不好。
「我才沒有想和他上床!」她急急的脫口而出。
他似乎是很滿意她的回答,露出一抹讚許的笑。「那妳以前到底是喜歡他哪裡?」執意要問個明白就對了。
她皺眉回想,「那個時候,他是全校很多女生都喜歡的男生,長得帥、功課好、而且還很有女生緣——」
「難道我不帥嗎?我功課不好嗎?我沒女生緣嗎?」江楚然打斷她,口氣像極了一個爭寵的小孩子。
「誰知道你是哪號人物啊,才剛入學的一年級學弟,我怎麼可能將注意力放到一個小屁孩的身上……呃——」
話才說到一半,他的臉就欺近過來,讓她清楚的看見由他的瞳孔內釋放出N枚的目光殺人彈,「在妳眼裡我是一個小屁孩?」
「你……你先冷靜一下啦……」安朵藍悄悄退了兩步。拜託,不知道他是哪號人物應該算不上是犯了滔天大罪吧。
「妳現在還愛那個姓喬的嗎?」
「他都有老婆了好不好。」她可沒興趣破壞人家的家庭。
「如果他還是單身呢?」
「拜託,我從來就沒愛過他好不好!」她沒多想的就脫口而出。
江楚然看著她,臉色因為她的回答而和緩多了。「可是妳不是說過,妳以前曾經暗戀過他?」吐出暗戀兩字時,他的表情又猙獰起來。
「是這樣啊,不過……」
「不過?」
「好啦,你想知道就告訴你啦,唸K大的時候,那時我身邊的同學都很瘋狂的迷戀喬奕倫,她們每天在看到他的時候會尖叫,有他出現的場合會變得很興奮,大家聚在一起時,都只聊喬奕倫的事。
「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學著大家的樣子,試著要自己對某個男生動心,她們喜歡喬奕倫,我就跟著喜歡喬奕倫,她們躲在教室裡寫情書,我也學著她們在教室裡寫情書……」
現在想起來,那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啊,簡直是亂來。
「於是妳就把那個姓喬的當做自己的夢中情人看待了?」
見她點頭,江楚然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女人居然笨成這樣!
可惡!還害得他像個傻瓜一樣鬱悶了那麼久,更可惡的是,他因此而發現自己對這個大白痴動了心,這些年來他在美國忙於學業和工作,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安朵藍這樣牽動他的情緒。
她不夠高雅、不夠有氣質,有時候還邋遢得讓人皺眉,可是她單純無辜的樣子、毫不做作的個性,卻讓他的一顆心情不自禁的為她而轉動。
現在聽到她承認,她對喬奕倫的喜歡只是年輕時的盲從,他的心更是變得豁然開朗起來,嘴角兩側忍不住微微上挑。
安朵藍瞧他莫名其妙的突然笑得詭異,儘管真的很帥很好看啦,但還是讓她的心裡忍不住發毛。
「你……你笑什麼?」拜託,別在她面前露出這種天使都會嫉妒的表情了,她的心臟承受能力實在有限啊。
江楚然換了一個更加慵懶的姿勢,「我正在思索,一會兒要A妳請我去哪裡吃午餐呢?」心情好就是不一樣,連胃口都跟著好起來。
「我幹麼要請你吃午餐?」她立刻露出滿臉防備的樣子。
「妳當然要請我!妳那張設計圖成功的贏得了我公司那些主管們的賞識,如果沒有我的大力推薦,妳覺得自己會有這種一步登天的機會嗎?」
「這是你欠我的,我們扯平了。」她才不中他的計,上次如果沒有他的從中作梗,也許她早就和鼎豐集團簽約了呢。
「哦,原來安朵藍是一個小氣鬼,受了人家的恩惠,就用這種態度來報答別人,看來是我有眼無珠了,居然介紹了一個這樣忘恩負義的女人進我們江氏,真是敗筆呀,八年前我怎麼沒看出妳這麼小鼻子、小眼睛?」
「江楚然——」
「叫朕何事?」
他吊兒郎當的戲謔模樣,換來她的一記白眼,「李記快餐,一百一份,想吃就跟著。」
「我想要廣寒宮的香辣蟹。」
「你敲詐哦,那家餐廳很貴耶,一隻螃蟹就要達幾百塊。」他是富家少爺,她可不是富家小姐,想勒索她,沒門!
「好吧,那我就再叫那些主管們考慮一下,要不要用妳的設計圖……」
「喂,你這個人公私不分哪!」
「廣寒宮的香辣蟹?」
「聖西亞餐廳套餐。」她討價還價。
「廣寒宮的香辣蟹。」他擺出不容商量的面孔。
「聚朋閣中餐……」
「廣寒宮的香辣蟹!」
「川島日本料理……」
他直接拿起話筒,撥了通內線電話,「喂,陳經理嗎?關於剛剛安小姐的設計圖是不是……」
「喀!」一聲,電話被人強行掛掉。
「我們去廣寒宮吃香辣蟹。」安朵藍像個小奴才一樣討好的道。
看著她巴結的樣子,江楚然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笑了幾聲,臉上卻裝出一副有點勉強的表情。「是妳自己說的喲,到時候可不許反悔。」
 
 
「不要搶我的香辣蟹!」
「整整三大盤蟹子都被妳一個人吃光了,我哪有東西搶呀?」從來沒見過這麼小氣的女人,只不過是要A她一頓飯,她就像吃了多大虧似的猛將那些螃蟹往自己的嘴巴裡塞,明明不會喝酒,還逞能的連喝兩大杯,結果——
江楚然無奈的背著渾身酒氣的安朵藍,回到她的小公寓裡將她扔到大床上,當他把她的包包放好再回過身,看到她沒什麼形象的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一頭長髮頑皮的披散在她的臉頰上,嘴巴裡嘟嘟噥噥的說著聽不懂的酒話。
他坐到她身邊,伸手輕輕撥開她臉上凌亂的髮絲,酒精讓她白皙的小臉上綻出兩朵魅人的紅暈,他著迷似的凝視著她,她的睫毛好長,皮膚光滑細膩,尤其是她紅潤的小嘴,讓他好想一親芳澤……
他打算放縱這樣的渴望,微俯下身,他輕輕吻上她的唇,好軟好滑的感覺,感受到他溫柔啄吮的安朵藍,囈語了幾聲,嬌軟的身子在他的身下動了動,更引發他身體上的亢奮。
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和他的心已經完全被她所佔據,他眷戀不已的吻著她的唇、她的眼,她每一處細緻的肌膚。
媚眼微張,安朵藍在迷迷糊糊之際看到他的俊臉如此貼近自己,她有些困惑而嬌懶的問:「楚然,你……你在幹麼?」
「噓,別說話,抱緊我就好……」他給她一個好看的笑容,低下頭,他繼續進犯她雪白的頸項。
被吻得發癢的她本能的將雙手勾在他頎長的脖頸上,她咧開嘴巴吃吃的笑了,「你長得好好看哦,就像一個天使……」她像個孩子似的將臉埋進他的胸前,閉上雙眼,打算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去。
被她像無尾熊一樣死死抱住自己,他就算想再做什麼壞事此時也無著力處。無力的搖了搖頭,她真是單純得讓人心疼,如果換成別的女人,怕是早就將他當成一塊可口的肥肉般吞下口中了吧。
這個女人是他的老婆呢!此刻,他多麼感謝上蒼在八年前讓他犯下那個美麗的錯誤,讓兩人有機會結為夫妻。
看著懷中的她像隻小貓咪般呼呼大睡,他疼寵萬分的印下一記憐惜的吻在她的額頭上。
「聽說你們很快就要離婚了。」
驀地,臥室門口響起一道稚嫩的嗓音,江楚然別過頭,看到兒子一張來自於他俊臉翻版的小臉上,凝聚著酷酷的冷意。
「這樣的場面真是讓人不欣賞,如果你想對我媽趁人之危的話,我建議你最好趕快打消這個念頭。」
輕輕地將安朵藍的頭放到枕頭上,打開被子為她蓋好,江楚然跳下床,不顧兒子的掙扎一把將他撈起抱到客廳內,讓他在沙發上坐好,自己則撐住沙發把手,半俯下身的與他平視著。
「小鬼,別忘了你老媽也是我老婆,就算我對她怎麼樣,也是在行使夫妻之間的義務。」他半威脅半命令的道:「而你,沒有權利用這種很討人厭的態度來對待我知道嗎?」
江天宇才不怕他,依舊態度高傲,「我媽不是那種可以讓你隨便玩玩的女人。」
「誰說我要玩她了?」這小鬼是社會新聞看多了嗎?
「難道江先生想要告訴我,你突然對我媽產生了好感,想要與她好好的共譜一段戀曲?」
「不得不說,你的確很聰明。」這死小孩的智商一定有一百八,難纏得讓人鬱悶。
「請切勿相信衝動之下的產物。」
「衝動?」
「沒錯。」江天宇認真地點點頭,「把我和我媽丟在台灣不聞不問七、八年,這說明在你的心裡,我們母子根本微不足道,你回國後本來也口口聲聲嚷著離婚,現在卻突然又對我媽如此大獻殷勤,只有兩個理由可以解釋你的怪異行為,一、你別有動機;二、你一時衝動。」
「小鬼——」
「我叫江天宇,這是你爸爸,也就是我爺爺為我取的名字。」
「隨便你叫什麼,就算你再怎麼聰明,畢竟你才七歲——」
「我已經大到能分辯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
「所以,你將我歸類到壞人的行列中?」瞳孔緊縮,這小孩絕對有氣死人的本領。
「你很有自知之明。」
「你……」他真想把這個小子吊起來痛打一頓,「別人家的小孩不是都盼著自己有裂痕的父母重新和好嗎?怎麼你不這麼希望?你不怕老師問你為什麼沒有爸爸?」
「這問題早問過了。」江天宇冷冷的望著他,「每次當老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都會告訴他們,我爸爸被外星人接到火星上作客,在二千零五十年之前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外星人?去火星作客?
江楚然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人家親子間的代溝可能了不起是以公里數算,而他和他兒子間的,可是以光年為單位!
算了,光年就光年吧,反正這小子這麼不可愛,他就當做自己沒生過他好了。
 
 
「我不管你們用任何辦法,在今天下班之前,一定要給我聯繫到唐老先生,這次我們與香港唐氏集團的合作案能否成功,就看能不能找到他了。」
「是,江先生。」下屬說完後,退了出去。
安朵藍偷偷的打量著坐在皮椅內的江楚然,從她踏進他的辦公室到現在,就看到這男人始終在忙。
他工作時的樣子真是迷人,明明只有二十六、七歲,可是聽到他在和下屬談論公事的時候,頭腦清晰、語言精闢,作出來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那麼果斷,難怪外界老說他是建築業一塊不可多得的奇葩。
又批示了幾份公文,江楚然剛從文件中抬起頭想透口氣,就捕捉到安朵藍的一雙研究的眼神,而沒料到自己的盯視會被逮個正著,她驀地臊紅了雙頰。
「Sorry,讓妳久等了,不過現在有個重要案子要趕一些文件出來,所以與妳簽約的事可能要晚一點再談了。」
他嘴角含笑,看著她害羞時的可愛模樣,讓他的疲憊頓時消散一空。
「沒關係啦。」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喝幾口,好掩飾臉上的慌張。昨天在半夢半醒之間,她好像夢到江楚然吻她,而且,她也很不要臉的抱著人家的脖子……哎呀,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起這些事來啦?
「妳怎麼啦,怎麼一副很緊張的樣子?」他的視線還捨不得離開她回到工作上。
「我、我……哪有……對了,你說的重要案子是什麼啊?」
他不避諱的將一份厚厚的企畫案遞給她,反正他早將她視做自己人了。「喏,就是這個案子。如果這次與唐氏集團合作成功的話,在下個月的月初,公司就會有九千萬美金的進帳。」
「九……九千萬?」安朵藍聞言咋舌不已,突然覺得手中的這份企畫案更重了,「這個東西值九千萬?還是美金?」
「九千萬只是最保守的估計,我預計獲利空間應該還有三成以上。」
被嚴重嚇到的她趕緊將企畫案放回他桌上,卻一個失手,不小心讓它掉到地上。
她連忙蹲身下去撿,而江楚然也是,沒料到又是一個意外,兩人撞在一起,她重心不穩的踉蹌了一下,幸好他的反應夠快,及時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才避免她膝蓋著地的惡運。
「想要對我投懷送抱妳可以直接講,這樣子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很危險啊。」將她抱了個滿懷的江楚然,忍不住輕聲調侃道。
「誰要對你投懷送抱,我只是想要去撿這份企畫案……」
她尷尬的想要再次彎下身,他卻緊緊的攬住她的纖腰,她不明所以的仰起頭看著他,不意撞進他幽深迷人的眸子裡,她的心狂跳起來,腦子也快當機了。
「江……江楚然……」
「叫我楚然。」
他性感的唇貼近她的耳畔,帶著熱氣的氣息魅惑著她的心志。
「嗯,楚然……」
「乖。」
「喂……」她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或是老公也可以。」他逗著她。
「你別開玩笑了。」提到他們的婚姻,讓安朵藍稍稍回神一點,「別忘了如果我們在宇哥的問題上達成協議的話,你很快就要變成我的前夫了。」
又在說這種掃興的話了!江楚然英挺的眉頭一挑,霸道的抬起她的下顎。「妳這女人到底要我說幾遍,有關於我兒子監護權,我永遠也不會妥協。」
而且現在的他不僅僅要兒子的監護權,同時也要這女人心甘情願的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她聞言扁著嘴瞪著他,「做人不要這麼小氣,最多我讓宇哥一年見你十次——」
「那妳想不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見到我?」他輕輕的在她的耳邊吹著氣,那輕柔的磁性聲調沒有一個女人抵抗得了。
「江楚然,你……」
「妳又不乖了,剛剛不是做得很好嗎?來,親愛的,再叫一遍……」他的大手滑向她瘦削的後背,肆意挑逗著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吋肌膚。
「楚……啊,你弄得我好癢……」
「妳想嗎?」他激情的吻從她的頸項來到她的唇邊流連。
「想什麼?」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八年前的那件事。」他用舌尖輕吮了一下她粉嫩的耳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某處硬挺了起來。
「八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少根筋的安朵藍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對了,你那份價值九千萬美金的企畫案還在地上……」
「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好嗎?」真想立刻要了她,不知道若現在把她剝光光,她會不會乖乖就範。
「我天天都回家呀。」噢,他的手……他的手在摸哪裡呀?羞死人了,可是……好舒服喔……
好,回她那個破地方也可以,但是得先把某個小障礙給清除。「我們讓江天宇那小子去唸寄宿學校好不好?」
「為什麼要讓宇哥去住校,他還那麼小……」噢,他的手怎麼一直往下,還有他的唇……
「江先生,唐氏集團的總裁祕書剛剛來過電話,後天中午十二點,唐總裁會抽出半個小時的時間與您會面……咦,總裁呢?」
推門而入的祕書邊低頭看著文件邊說,卻得不到上司的回應,她一頭霧水環視辦公室,好一會目光往下調後才看到辦公桌後,安朵藍那不斷想往內縮藏起來的腳。
慘了,她壞人好事了……
江楚然清清喉嚨,略帶低啞的聲音亦從辦公桌後傳來,「過五分鐘再進來。」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平撫體內的那把火。
誰說辦公室是偷情的好地點的?若真的有的話,那一定是一家瀕臨倒閉、沒人上班的破公司!
第六章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將正在假日午睡中的安朵藍驚醒,她懶洋洋的伸手將床邊的話筒拎到耳邊,喂了一聲。
才聽對方說了一句話,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的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你得了急性腸胃炎?好,我馬上過去,你要忍忍啊。」
她胡亂的掛回電話,急忙跳下大床抓了錢包就跑出去,經過客廳時看到兒子正在那裡做功課。
看著母親披頭散髮、慌慌張張的模樣,江天宇疑惑的問:「老媽,怎麼了?」
「宇哥,你老爸剛剛打電話給我,說他得了急性腸胃炎,現在正在金帝酒店的房間,你一個人在家裡小心一點,我去去馬上回來。」
一口氣喊完,不等兒子回話,她就甩門而去。
江天宇根本來不及阻止。「笨老媽,他得了急性腸胃炎為什麼不叫救護車?而且還在飯店裡,這明明就是一場陰謀……對了,老媽剛是不是還穿著睡衣呀?」
一路衝出家門的安朵藍根本沒法子思考,剛剛在電話中聽到江楚然虛弱的聲音後,她急得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如果他真有什麼事……老天!她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坐著計程車十萬火急的來到金帝酒店的大門口,但在Lobby的幾個服務生卻將她攔下。
「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裡是高級飯店,妳的服裝儀容似乎……」
她分神的瞄了自己一眼,「我的服裝有什麼不對?」凱蒂貓圖案睡衣、大狗熊拖鞋,她是有少穿什麼嗎?「我現在有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快給我讓開。」
她推開擋在她面前的服務生,「啪啪啪」拖鞋踩地的腳步聲引起其他客人的關注。
「小姐,請妳等一等,妳不能進去……」
「這位大哥,我老公現在在你們二十八樓的二八零七號房,他打電話給我說他得了急性腸胃炎,快死掉了,如果我再不去救他,一旦出了人命你們負責得起嗎?」
氣勢洶洶的吼完,她趁著服務生們呆愣住的空檔,直接衝進一部電梯,按下樓層鍵。
「小姐,妳稍候一下,我們先幫妳問一下櫃台……」
但安朵藍完全聽不進去他們說些什麼,整個心思都放在江楚然身上,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
不,不會的,她趕來救他了,他不會有事的。
來到二十八樓,她找到二八零七房間,用力地按著門鈴,這還嫌不夠,另一隻手心急的也去拍門板,口中更是大嚷著,「楚然……楚然……」
門沒多久就開了,就見江楚然穿著白色浴袍,一頭剛洗好凌亂的頭髮上滴著水珠,渾身散發著一股沐浴後的香氣,精神好得很,哪有一點生病的人的樣子?
看到神采奕奕的江楚然站在自己面前,安朵藍傻住了,現在到底是怎樣?他不是跟她說他快要死掉了嗎?
忽地腰肢一緊,下一刻,她被他抱進懷中,隨之她聽到電梯門開啟的聲音,是剛剛幾名服務生追了過來。
「先生,這位小姐……」
「她是我太太。」江楚然將她帶進房裡,從皮夾裡抽出幾張鈔票遞給那幾個服務生,「沒事了,你們先去忙吧。」
關上門,轉身回到房裡,他笑意盈盈的看著正瞪著一雙大眼看著自己的小女人。
哈,她居然還穿著睡衣?!唔,看來有句話真是說得沒錯,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他不覺得她這副模樣邋遢,反而有種天真的可愛。
「看來妳真的很擔心我,連衣服都沒換就從家裡跑出來。」
終於回過神的安朵藍忍不住皺起眉頭,「你……你不是得到急性腸胃炎了?」可橫看豎看,眼前這個渾身透著性感的男人根本毫無半點虛弱的樣子。
「我沒事,不過我這裡很急。」
他曖昧的指了指自己的雙腿之間。上午在辦公室時被破壞了好事,害得他鬱悶得差點吃不下飯,只要一想到她,自己的小弟弟就會「不請自立」,思索了半天才想到這個辦法把她約出來,家裡一堆傭人走動也不保險,還是飯店好,門一關上杜絕任何閒雜人等的干擾。
這下安朵藍再怎麼少根筋,也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所有擔憂的情緒頓時化為滿腔怒氣。
「江楚然,你這個混蛋怎麼可以拿這種事開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在電話裡聽到你虛弱得快要掛了的聲音時有多擔心,我還以為你真的快死了,沒想到……」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眼淚也沒出息的湧出,「就算我很笨、我的領悟能力很差,你也不能將我當做一個白痴一樣來玩弄啊!」
「我沒將妳當白痴。」他只是很想見到她而已。
她不想再講下去了。「江楚然,就當我從來都沒認識過你,以後大家各走各的,再見!」她氣呼呼的要走人。
江楚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看到她轉身離去,他焦急的追到門外,「朵藍,妳聽我說啊——」
「滾開,我不想聽!」她不理他,腳步越走越快。
「我知道我不該騙妳我生病了,可是我又找不到理由約妳出來……朵藍,妳走慢一點啦!」
他跟著她踏進電梯,冷著臉的安朵藍完全不理會他。
「對不起嘛,我只是很想見妳,誰叫妳要和我鬧分居,妳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每次看到妳,對我來說可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煎熬,朵藍,我畢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那又怎麼樣?」氣哼哼的別過小臉,她的目光專注的盯視著不斷下降的樓層數字上。
「老婆……」他的口吻有些撒嬌,「別生我氣啦,其實我知道妳還是很擔心我的,否則妳也不會在接到我電話後,這麼心急的跑到飯店來找我。」
「誰擔心你啊。」她口不對心的道。
「不擔心我的話,妳幹麼在接到我電話之後這麼心急的跑來找我,妳看看妳自己,急得連衣服和鞋子都沒來得及換。」
這在以前一定會被他嫌到不行的邋遢模樣,現在卻讓他的心暖洋洋的,知道他喜歡的女人也同樣在乎著自己,這種感覺美好得快要讓他跳起來歡呼。
「我……我只是懶得換而已,難道來見你,還要盛裝打扮一番嗎?」她牽強的找著藉口。
一樓大廳到了,電梯門開啟,安朵藍剛踏出去就接收到眾多詫異打量的目光,他們兩個衣冠不整的人成了整個大廳視線的焦點,江楚然有些狼狽的唇邊揚起一抹苦笑。
「這下好了,搞不好明天報紙的頭條就會出現江氏少東與妻子衣冠不整的出現在某五星級豪華飯店的標題,我是無所謂啦,不過——」
他壞壞的看著她,「如果妳不怕成為緋聞女主角的話……」
經他一提醒,安朵藍急忙用雙手掩住自己的小臉,「都是你害的啦,江楚然,我恨死你了!」
「沒關係,我來保護妳。」說著,他將她拉進懷中,把她的小臉護在自己的胸前,「這樣就不會有人認出妳來啦。」
「你根本是趁機吃我豆腐。」險些被悶死的她不客氣的推開他,不爽的吼聲反倒引來更多的注目。
「我老婆生理期啦,所以她的心情不太好,各位不要見笑啊。」江楚然皮皮的跟那些好奇的人解釋著。
「喂!你——」
正當安朵藍要再抗議時,突然一陣刺耳的爆炸聲響起,連地板都劇烈晃動起來,接著,酒店內出現了警示器的鳴叫聲,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尖叫連連。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她十分緊張的緊抓著江楚然,全然忘了兩人還在拌嘴中。
江楚然隱隱聞到一股瓦斯味,「可能是瓦斯外洩爆炸……」
果然,第二次的氣爆又再發生,被震碎的玻璃、燈具紛紛掉落,眾人在也是很慌張的飯店服務人員指揮下,趕緊跑離這個危險地帶。
江楚然牽著安朵藍的手往外跑,才剛踏出大門,他想起一件事有些遲疑的回頭看著飯店內,「天,明天要給唐氏集團的企畫案還在二十八樓。」
她聞言一驚,「你是說那份九千萬美金的企畫案?」
見他凝重的點點頭,她突然掙脫他的大手,想也不想的向飯店裡跑去。
「朵藍,妳要幹什麼?」他急急扯住她的手腕。
「回去拿企畫案啊。」
「妳在想什麼啊,不要命了是不是!」
「可是那份企畫案價值九千萬美金。」她用力的掙脫他的手逕自往前跑。
「那又怎麼樣?」他在她身後狂吼,「那東西值再多的錢,也比不過妳在我心底的價值!」
她步伐一頓,怔怔的轉過身看著他,瞳孔內閃動著不解的光芒。「你、你說什麼?」
他走到她面前,溫柔的看著她,「這些日子與妳相處以來,我發現自己對妳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每天不停的想著妳這個笨女人,一聽到妳曾暗戀過喬奕倫,我嫉妒得幾乎快要發狂,看到妳被別人欺負,我氣不過的想要上前為妳打抱不平。」
他深吸一口氣,才又繼續說:「如果說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愛情的話,那麼,我的確是愛上妳了!」
安朵藍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你、你……你是在向我告白嗎?」
他失笑道:「廢話,不然妳以為我在演偶像劇嗎?」
「可是……」儘管內心瞬間湧起的狂喜幾乎要將她淹沒,但她還沒完全被沖昏了頭,「我們不是要離婚——」
他低頭懲罰似的輕咬了她的唇一口,「妳的腦袋裡是不是整天都在想離婚這件事?」
可惡,還是會痛耶,她報復似的也想去咬他,沒想到卻反被他攫住了櫻唇,討得了一記深吻。
他放開她,氣息微帶紊亂的低頭看著她,「妳不要再提離婚了,沒錯,在回國之前,我是很想和妳離婚,可這並不是意謂著我討厭妳,我只是不喜歡當初被我爸媽逼婚的感覺,這些年來我始終滯留在國外,也是要向他們抗議。」
他將她擁入懷中,口氣懊悔的道:「朵藍,很抱歉由於我的任性,將妳和兒子扔在台灣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我真的很後悔浪費了那些可以跟你們相處的時光。老婆,我們重新開始吧!」
安朵藍內心激盪不已,老天啊!他居然說愛她!她不是在作夢吧?
他都說要重新開始,她是不是也該對自己誠實一點,承認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不然她不會那麼在意他的一切,擔心他生病,希望他幸福,所以才在曾柔菲那女人出現時就退出江家成全他,另外找個看不見他的地方好獨自承受落寞的感覺。
原來這種感覺就叫愛情,此時此刻,她只覺得有愛好好喔……
「好,老公,我們重新開始……」
「卡卡卡——」
一連串快門拍照聲提醒了他們此際仍處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堆扛著攝影機、手拿麥克風或相機的記者團團包圍住他倆,不遠的人行道旁還有SNG車呢,這群記者全是為採訪飯店氣爆而來,沒想到卻挖到另一則八卦頭條。
「江先生,請問您和這位小姐是什麼關係?」
「請問你們衣衫不整的,是因為剛好遇到飯店氣爆嗎?」
安朵藍見到這番陣仗,不知所措的直往江楚然懷裡縮。
江楚然倒是顯得很大方,顯然兩情相悅的好結果讓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向全世界公開,朵藍是他的!
「讓各位見笑了,我和我的妻子……」他特別強調這四個字,臉上咧出個大大的笑容,「想增加點情趣所以來到飯店,沒想到飯店氣爆,搞得我們頓時變對逃命鴛鴦,你們看我們像不像龐德和007女郎……」
這話說得在場眾人都笑了起來,有個記者調侃道:「這倒是我們第一次看到穿著Kitty貓的007女郎。」
「哈哈,我老婆就是這麼可愛,你們看得出來她已經要三十歲了嗎?是不是看起來比我還年輕呢……」
「三十歲嗎?真的看不出來,您不說的話我們以為夫人還是學生呢。」
江楚然得意的說:「是啊是啊,有時候我跟她一起照鏡子,也都覺得我們是現代版的楊過和小龍女。」姊弟戀中最速配的代言人。
躲在他胸前的安朵藍好笑又好氣的聽著這男人的滿嘴胡謅,看來明天的報紙頭條有得瞧了。
 
 
「幸好我有備份,昨天熬了整整一夜,總算把那份被燒毀的企畫案重新整理好。今天唐氏集團方面看過很滿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個月月初就會正式簽約。」
「哦,難怪那時飯店氣爆後,也不見你煩惱,我還以為你真不在乎這份九千萬的企畫案呢,原來你早有準備。」
「小姐,就算有備份,但資料並沒有很完整,要到可以送案的程度還是要再費番工夫的。」
江楚然和安朵藍兩人正在某家高級餐廳內用餐,他邊吃邊說:「企畫案算是在我手上毀的,我也不好再叫底下人重做,只好自己辛苦一點了。」
「誰叫你沒事要跑去飯店開房間,還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也帶去。」安朵藍有些幸災樂禍。
他只是想利用時間做最後的確認,誰知道會飛來這場橫禍。
「我怎麼看到有人在我面前露出了冷笑?!」他陰惻惻的看著她。
「誰呀,我怎麼沒看到。」她故做無辜的向四周掃視一眼,「我看你該去檢查一下視力了。」
江楚然真是拿她沒辦法。「對了,妳和兒子什麼時候搬回家?」
「噗——」聽到這句話她將剛剛入口的果汁噴了出去,「搬回……家?」
他無奈的用餐巾擦了擦噴到他盤子裡的果汁,「有必要那麼吃驚嗎?我們是夫妻,一家人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
「可是……宇哥還不知道我和你已經和好了。」
「那又怎麼樣?」他們大人的事應該不用向一個小屁孩報備吧。
她縮著肩膀垂下頭,「宇哥說你不是一個好人,他要我防著你。」
「妳說什麼?」他聞言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這個小王八蛋……」
「那你就是大王八蛋!」撇撇嘴,安朵藍不怕死的回了他一句,見他眼色一厲,她才悻悻然的說:「宇哥是你兒子,如果他是小王八蛋,那你不就是——」
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她識相的改變話題,「好吧,你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老公,兩邊都不太好得罪。
「我給妳三天時間,告訴那小子他老爸和老媽已經重修舊好,他能接受的話,就把他拎回江家,如果他接受不了,我就將那個小混蛋……」
瞥見安朵藍不高興的表情,他忍耐的改口,「寶貝兒子,來個震撼教育。」
鬱悶!連罵兒子都不行,他這個老子當得真是太差勁了。
「什麼震撼教育?能不能說來聽聽。」她很好奇,莫非他想要對兒子使用暴力?是用皮鞭?藤棍?老虎凳還是辣椒水?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激動起來,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果汁,灑得她滿腿都是。
「朵藍,妳也太笨手笨腳了吧!」真是服了她了,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朋友一樣會打翻杯子。
「都怪你啦,沒事講那種話,想到你要怎麼虐待宇哥我怎麼還坐得住。」
她也不跟他多講,急忙來到洗手間,打算先簡單處理一下。
「妳和詹森真的舊情復燃了嗎?」
這句不客氣的質問伴著一陣刺鼻的香氣飄過來,好熟悉的味道……
從自己的髒衣上抬眼,原來是曾在江家有過一面之緣的曾柔菲。這女人一身火紅,身材還真不是一般的魔鬼,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嗯,怎麼說呢,我們其實沒啥舊情,認真說來其實是乾柴遇上烈火,劈哩啪啦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瞧她臉上微泛幸福的柔光,曾柔菲不服的握緊拳頭,不屑的說道:「聽說妳已經快三十歲了。」
她剛進這家餐廳就看到江楚然和這女人一起用餐,想到他最近對自己毫不留情的態度,不但拒接她的電話,有回甚至很不客氣的叫她回美國,跟她撇開關係,她實在不甘心極了。
這一切都是這個老女人害的,那個被報導得沸沸揚揚的八卦消息讓她氣得牙癢癢的,直把江楚然拒絕她的罪狀都算在那女人身上。
看到安朵藍進化妝室,她沒多想的立即跟了過來想給對方一頓排頭吃,好紓解自己的怨氣。
安朵藍不掩飾的點了點頭,「是呀,再過一個月,我就滿三十了。」
「難怪詹森在美國時從來都不想回台灣,我想他是無法接受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老女人為妻吧。」
「妳好像很瞭解我老公的樣子?!」
她下巴微仰,驕傲的說:「當然,我們是大學同學,在美國共處了整整四年,就連詹森喜歡吃什麼、穿什麼、玩什麼,我都瞭若指掌。」
「妳很厲害耶!我看我要向妳多多討教兩招,順便再打聽一下我老公喜歡穿哪一種牌子的內褲,曾小姐什麼時間有空啊?」
這女人的腦子有病嗎?怎麼跟她預期的反應不一樣,她不該在聽了自己講了這番話後妒心大起嗎?怎麼還一副遇到「老師」的模樣虛心討教。
安朵藍熱情的勾起她的手臂,更是把她嚇了一大跳。
「既然大家有緣在這裡碰到,不如讓我老公破費一下,順便請妳一起吃頓飯。」
「喂……」
曾柔菲一路被她拖著走,她的力氣好大,她根本無法掙脫。
「楚然,你猜我在洗手間裡看到了誰?」安朵藍獻寶似的將曾柔菲推到他面前。
江楚然在看到曾柔菲後,臉上的笑意霎時被一股厭惡取代。
「是曾經去過我們江家的曾小姐耶,她剛剛告訴我說,你們兩個是很要好的大學同學,她還說你們的關係很不一樣,能不能介紹一下,她是不是你在外包養的小老婆啊?」
熱情的語調包裹著尖銳的不滿,讓江楚然臉色鐵青的瞪著曾柔菲,曾柔菲是欲辯無言。
好一招借刀殺人呀,他的老婆何時變得那麼聰明了?
安朵藍還不打算放過曾柔菲,「咦,難道不是嗎?要不然剛剛這位曾小姐在洗手間裡的時候,為什麼擺出一副小老婆見到大老婆的那副爭寵的樣子出來?楚然,如果人家真的和你有一腿,你一定要告訴我哦,這樣我以後去逛街會提高警覺,免得有人突然跳出來潑硫酸什麼的。」
「朵藍,妳在胡說什麼啊,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江楚然冷冷的瞪了曾柔菲一眼,「妳和我妻子胡說了些什麼?」
曾柔菲咬牙暗恨,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來少根筋的女人會跟她來這招,「詹森,我……」
「如果妳不想曾氏集團在不久的將來被江氏收購的話,建議妳不要隨便亂造謠,對於惹惱我的人我向來也不會讓對方太好過的,大家同窗四年,我想妳應該知道我的個性。」
這下子她不認輸都不行了,就算再怎麼不甘願,她也莫可奈何,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說完,她難堪的轉身離去。
在一邊看好戲、在內心偷笑的安朵藍很無辜的瞪大一雙眼,「她怎麼走了,不一起吃頓飯?」
江楚然才不管那女人,他直瞅著心愛的女人,好一會後露出一抹心領神會的笑容,「妳吃醋了對不對?」
「誰在吃醋呀,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她忙不迭的否認。
「我今天算是又重新認識妳了,一直誤以為妳笨笨的,沒想到妳也有耍心機的一面嘛。」
「我只是遵從我兒子的交代,對想欺負我的人不要讓對方太好過而已。」
看來他不能小覷那混小子對他老婆的影響力,萬一那小混蛋老在朵藍面前講他壞話,難保她不會被他洗腦成功,看來,他得趕緊收服那小子,他的一家團圓美夢才能早點實現。
第七章
「嗯,我剛剛進家門沒多久,晚飯還沒有吃咧……討厭,問這種曖昧的問題,我們才分開三個小時而已,你要不要這麼肉麻啊?」
安朵藍像做賊一樣拿著手機躲在家裡的廁所裡,一雙大眼賊溜溜的觀察著外頭,就怕被坐在客廳中看電視的兒子發現她在和他老爸熱線。
手機另一頭的江楚然不知說了些什麼,害得她整張小臉在瞬間漲紅,「你滾啦,誰要說那種噁心的話呀,我才不要……」這男人居然要她當著兒子的面大喊三聲我愛江楚然,受不了。
「我還沒有告訴宇哥我們的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好啦好啦我不說了,等明天我們見了面後再講,拜拜!」
偷偷摸摸的講完電話,安朵藍有些心虛的拉開廁所的門,小心翼翼的坐到兒子身邊,她考慮著要怎麼開口,「宇哥……」
江天宇懶懶的應了句,「老媽。」
「最近功課忙不忙啊?」她沒話找話道。
「還好。」
「你們學校最近有要開家長會、運動會什麼的嗎?」
他瞄了瞄母親,「沒聽說,有的話我會通知妳。」
電視上正好播到一個新聞,說是一個少年因為家庭破碎而離家出走,安朵藍正好把握機會的開口試探問道:「人還是需要爸爸跟媽媽喔……宇哥,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我的家很完整。」他不以為然的看著母親,「我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老媽妳。」
「那爸爸呢?」
「妳是說那個外星人?!」
「宇哥,他是你爸爸,不是什麼外星人。」兒子果然還是無法接受楚然啊。
「媽,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其實我——」安朵藍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啟齒,「宇哥,事實上我覺得完整的家庭比較適合小孩子的成長,你看像剛新聞裡的那個小孩,多可憐呀,那些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很容易產生人格分裂,性格異常,還有卡巴斯基綜合症什麼的……」
「老媽,卡巴斯基是一種防毒軟體。」江天宇指出母親的錯誤。
哎唷,這麼精明幹麼,看來養一個太過聰明的小孩的確是在虐待自己。
「妳真的做好和那個人在一起的心理準備了嗎?」他突然說。
「呃?」她被兒子沒來由的一句話問得愣住了。
江天宇從茶几下拿出一本雜誌,很酷的看著她,「這本雜誌已經出來三天了,有些事妳可以講得更直接一些。」
她呆呆的看著雜誌封面,上面居然是她和江楚然衣容不整的畫面,旁邊的大標題寫得更是曖昧到了極點,她被兒子盯得是面紅耳赤。
「這個……我……」
「他曾經很無情的對待過我們。」
「有關這件事——」
「我是無所謂,畢竟我和他的身上流著相同的血,關係是一輩子也不會改變,但是我很擔心妳。」他冷靜理性的分析道:「老媽,妳笨笨的,那個男人雖然比妳小,卻比妳有城府一百倍。」
安朵藍馬上幫江楚然辯駁,「不會的,我想你爸爸他應該是真心的。」
江天宇聳聳肩,「那好吧,如果妳OK的話,我可以選擇保持沉默。」
「宇哥!」這話等於是獲得他的支持,她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欣慰的撲到兒子的身上,將臉埋進他小小的胸前。「我何其幸運,生下一個聰明又懂事的你,等你將來長大有了女朋友後,一定還要像現在這樣的寵我,要不然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看著母親撒嬌的樣子,江天宇習慣地拍拍她的肩膀,「乖,就算我有了女朋友,也一定會把妳帶在身邊,養得白白嫩嫩的。」
安朵藍好幸福的和兒子抱在一起,太好了太好了,記得等一下打電話跟楚然說,兒子這邊沒問題了。
「砰砰砰!」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擾了兩人,安朵藍去開門,訝異的發現是房東太太。奇怪,現在才月中還不到收房租的時候啊!
「安小姐啊,是這樣子的,我今晚把這房子賣掉了,對方很急要交屋,請你們明天以前搬出去。」
「房東太太,這樣也太突然了吧?!」安朵藍面有難色。明天就搬家,是要叫她搬到哪去呀?
房東太太也為難的說:「實在是對方價錢出得很高,妳知道我老公最近股票賠了不少錢……」事實上根本是天價了,拿那筆錢他們再買兩三幢房子都沒問題。
「可是這個月租金我都付了。」起碼讓他們住到月底吧。
「我可以賠妳雙倍的房租。」房東太太不容商量的再丟下話,「安小姐,就這樣了,賠償金我晚一點會送過來給妳。」不管安朵藍還要再說什麼,她逕自轉身離去。
「怎麼有這種房東啊,就算是雙倍賠償,至少也該給我一點時間找住的地方啊。」
大門才剛剛關上沒多久,電鈴又響起,這次出現的是幾個陌生男子。
「請問是安小姐嗎?」
還沒有從要搬家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安朵藍,很呆的點點頭,「你們是……」
「我們少爺派我們來幫安小姐搬家。」
沒等她回應,幾人便闖進屋內,俐落的將東西打包。
「誰是你們少爺?你們不要碰我家的東西啦,喂,你們快住手……」
但抗議無效,且懾於幾人的體魄,最後柔弱的安朵藍和矮不隆咚的江天宇被這夥人強行請進一輛豪華的六門房車內,半個小時後,被帶到一個讓安朵藍意想不到的地方——江家別墅。
看到江楚然咧著笑來迎接他們,她這才鬆了口氣。剛剛她還真怕她和兒子會被帶去賣了。
「少爺,少奶奶和小少爺接回來了。」
江楚然優雅的擺了擺手,眾人恭身離去,被搞得一頭霧水的安朵藍很茫然的指向那些人的背影,「他們……」
「我聽說妳的房子被人買走,要你們馬上搬家,為了不讓妳和兒子流落街頭,所以我派人將你們接回來。」他笑咪咪的攬住她的肩膀,「老婆,有沒有覺得老公我真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
她還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時,一旁冷著張小臉的江天宇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房東剛剛才通知我們房子被賣掉,你的人就出現,這麼明顯的破綻很難讓人不懷疑你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江楚然很驕傲的看著兒子,不過嘴上可不會承認。「小鬼,飯可以多吃話最好少講,不過我可以接受你感激我避免你和你老媽流落街頭,所做的精心安排。」
「無聊之舉,也值得別人感激嗎?」江天宇打算將這個男人鄙視到外太空去。
江楚然不跟他一般見識,轉頭招呼著安朵藍,「老婆,剛剛一直在忙著搬家,妳一定累壞了吧,要不要先進房間休息一會?」
「還好啦,都是那幾位先生幫我們搬,我也沒有出多少力,不過我先去整理一下衣物,還有我的設計圖……」
說完,她將父子倆扔在客廳,熟門熟路的上了樓梯。
既來之則安之,不管是不是真如兒子所說的,一切都是江楚然搞的鬼,反正他們現在打算復合了,是該住在一起。
見母親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內側,江天宇繃著小臉若有所思的凝視著江楚然,「你到底想對我媽玩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戲?」
「別以為自己很聰明就可以隨便猜測別人的動機,難道你媽沒告訴你,我和她已經和好了?」
他彎下高大的身軀很驕傲的看著兒子,「我勸你趕快習慣以後有老爸可以叫的日子吧!」
江天宇厭惡的撇撇嘴,「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我也最討厭別人不服從我。」江楚然臉沉下來,別以為只有他會擺臭臉。
「你想怎麼樣?」別以為他才七歲就好欺負。
「如果你再對自己的老子出言不遜,我不介意用暴力來解決問題。」哼!就不信嚇不到這個驕傲的臭小鬼。
江天宇挑釁的道:「好啊,我等著那樣可憐的下場降臨到我的身上。」
說完,他越過他打算上樓找母親。
「江天宇!」江楚然一把扯住兒子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用這種敵對的方式相處下去?」
「說敵對太誇張,事實上我只是不承認有父親而已。」他氣死人的聳聳肩,一臉冷然。
江楚然十分不悅,「難道你一點都不希望你老媽得到幸福?」
「幸福?憑你?」
「總之我和你老媽現在是兩情相悅、舊情復燃、梅開二度,你那麼聰明應該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我希望你能盡快接受這個事實,不要破壞父母重修舊好的機會。」
「可是我不信你對我老媽是真心的。」
江楚然急急保證,「我對朵藍當然是真心的!」
「這點很讓人懷疑。」
「喂……」
「假如你是我,你會相信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所說的話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要江天宇突然間接受他,根本做不到。
江楚然被他一句話堵得面紅耳赤,完全無法反駁。
「你最好不要讓我察覺你對我媽心存歹念。」
「我對她是認真的。」
「我想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好啊,那我就證明給你這個小鬼看——」
「你們兩個在幹麼?」
兩人一聽到安朵藍的聲音從樓梯口飄下來,同時扯出一記敷衍的假笑,轉身面對她。
「沒事,我們正在聯絡一下父子感情。」江楚然伸手摟住兒子的肩頭,使勁不讓他掙扎。
江天宇狠瞪他一眼,才不甘不願的說:「是呀,順便探討一下相處之道。」
安朵藍奇怪的皺皺眉頭,「可是你們兩個人的表情好奇怪哦。」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道。
江天宇掙開父親的掌握,「我要去找陳爺爺陳奶奶。」瞥見這會兒剛好經過的兩個傭人,他親熱的撲上前去撒嬌。
江楚然真是嫉妒兒子的受歡迎,前陣子他們母子離開江家之後,他這個正牌大少爺不時慘遭傭人冷眼伺候,連幾個他小時候就在家裡幫忙的下人,亦是對他不諒解。
他聽到陳叔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家人就該團圓住在一起嘛,大少爺總算做對一件事了。」
呿,什麼嘛,當初是朵藍自己硬要搬的,又不是他把他們趕出去的。
他內心有點受傷地走到親親老婆身邊,抓起她的小手,曖昧的湊到她耳邊,「老婆,今天晚上……」
「老媽,突然回到這幢大房子裡住,我有點不習慣,妳晚上陪我一起睡好嗎?」稚嫩的嗓音不客氣的打斷他。
怎麼可能不習慣啊,這可是他從小生長的家耶!
但安朵藍可是不疑有他。「好啊,媽媽陪你。」她轉頭看向江楚然,「你剛剛說今天晚上怎麼樣?」
他瞥見江天宇那死小子一臉得意的看向自己,咬了咬牙,迸出一句,「今天晚上……好好睡!」他說不出來原本想說的「陪我一起睡」,感覺自己頓時變成跟江天宇是同等級的幼稚小鬼。
「嗯,那就晚安啦。宇哥,你睏了沒?折騰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江楚然看著愛妻牽著兒子的手走上樓,那可惡的小混蛋竟還轉頭朝他露出一抹勝利的示威微笑。
真是太可惡了,先給他記著,就算是親兒子也要明算帳!
 
 
 
世界上哪有像他這麼衰的男人?
隔著一道門板,卻不能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整整一夜的輾轉難眠,讓江楚然今早起來多了兩個黑眼圈。
來到餐桌,又看到江天宇這個討人厭的小惡魔死黏著他老婆,一會說要喝牛奶、一會說要吃吐司,把他媽忙得團團轉,而安朵藍那女人還樂得一副當慈母的樣子,壓根沒發覺那小子唇邊很故意的微笑,看得他不爽極了。
真是受夠這個小鬼,他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朵藍,等天宇上學後,記得把妳的行李搬回主臥室。」這個死小孩別想將他當軟柿子欺負。
安朵藍怔了下,「搬去主臥室?」她臉頰不由得染上一朵紅暈。
「沒錯。」他堅定的點點頭,「我們是夫妻,妳當然要和自己的丈夫睡在一起才像話。」
他警告的瞪了江天宇一眼,「我可不希望一些外在因素再來影響我們夫妻的團聚。」他就是不滿昨晚兒子跟他搶人的行徑就對了。
優雅地將一片吐司放入口中,江天宇不痛不癢的仰高小小的下巴,「老媽,最近我看了好多嚇人的鬼故事,每到半夜的時候,腦子裡就會想起那些恐怖的畫面,我怕一個人睡會作惡夢耶。」
「沒關係,有我在,放心吧宇哥,我一定會陪著你的。」兒子的心靈健康最重要。
「你橫看豎看,也不像是那種會因為幾個無聊鬼故事而受到驚嚇的傢伙。」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天宇故作可憐的說道:「怎麼不會,別忘了我才只有七歲,心靈脆弱得受不起一絲驚嚇。」
「是呀楚然,雖然宇哥平時聰明得不像話,可是他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
這蠢女人真是標準的被賣了還幫人數鈔票。江楚然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好,既然你害怕,我叫傭人陪著你睡,陳奶奶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歡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不信他整治不了這小子。
「怎麼可以隨便把小孩子扔給下人照顧呢?這是一種非常不負責任的表現喔。」江天宇丟給老媽一記他不認同的眼光。
「對呀對呀,我才不要做一個壞媽咪呢。」安朵藍也點頭附和。
好,這小子要玩他就奉陪到底!
江楚然擠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兒子,你這麼說也對,那麼身為父親的我如果不為你做點什麼,會讓人覺得很不稱職喔,為了避免你幼小的心靈受傷害,我決定今天晚上和你媽一起陪著你睡。」
「噗——」牛奶正喝到一半的江天宇很不禮貌的一口噴出。
江楚然暗笑在心裡。
「兒子,不必太感激我,事實上對於能和你同床共枕,做你老爸的我還是很期待的呢。」哈哈,贏了贏了,終於小勝他一回。
安朵藍連忙拿過面紙幫兒子擦著嘴,「宇哥,你要不要緊?怎麼喝杯牛奶也會嗆到?」
江天宇故作鎮定的接過面紙自己擦著,「抱歉得很,我不太習慣與那些人形獸身的生物同床共枕。」
「人形獸身?」江楚然頓時變了臉,「江天宇,有種的你就給我再說一次。」
安朵藍緩頰道:「楚然,宇哥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你別擺出這副可怕的面孔啦。」
「玩笑?」他一哼,「誰家的小孩子會像他這樣,將自己的父親比做人形獸身的怪物,我江楚然從沒被誰這樣侮辱過,沒想到卻要被自己的兒子說成那樣!」
「我又沒有冤枉你。」江天宇還不知死活的頂嘴。
「宇哥——」
「你還敢說!」江楚然是真的被氣到了。
「我沒什麼不敢說的。」江天宇非但沒收斂,還繼續挑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美國讀書時的風流史,我上網看過美國的一些小報的網站,不時有你的花邊新聞。哼,說什麼想跟我老媽重修舊好,我看是想在台灣找個暖床工具吧——」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三個人都愣住了。
「我……」自己力道雖然不大,但兒子頰邊仍是出現清楚的紅腫,江楚然心中泛出一股心疼與懊悔,但這小子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了,不給他一點教訓不行。「你講我壞話沒關係,但怎麼可以污辱你母親,我絕對沒有想這樣對待她。」
安朵藍心痛又心急的湊過去看著兒子的臉,「江楚然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忍心打自己的兒子?」宇哥從小就懂事,她別說打了,連罵都沒罵過——事實上她不要反過來被兒子教訓就不錯了。
「我才沒有他這種老爸呢!」江天宇猶自倔強的說。
江楚然滿心的不捨瞬間又被怒氣取代。「妳看看這小子,有一點把我放在眼裡嗎?我是他父親,我的事輪不到他來多嘴。」而且他說的也不是事實,那些都是狗仔看圖說故事胡亂杜撰的。
「難道宇哥有說錯嗎?他可是個需要人關心、需要人疼的孩子,江楚然,你問問你自己,從兒子出生到現在,你抱過他一下嗎?給他買過一件禮物嗎?陪他過過一次生日嗎?為他去學校開過一次家長會嗎?」
安朵藍眼眶紅了,「你這個混蛋壓根不知道,兒子第一次知道他爸爸的長相,是上網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整整七年,你沒對兒子盡過半點做父親的責任,現在卻因為兒子說你幾句,你就打他,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江楚然被吼得難過又心虛,他想跟兒子說聲抱歉,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況且若軟化的態度一展現,那以後要怎麼教導他……視線不意對上兒子的,他厭惡的目光讓他怒火又起。
他控制不住的怒道:「沒錯,我就是一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我沒有責任感、不配做一個父親、不配擁有一個幸福的家,那這樣我走好了,把這裡留給你們母子倆這樣你們就高興了吧!哼!」
說完,他轉身大步踏出家門,沒有看到妻子滑下臉頰的淚,以及兒子臉上閃過懊悔的神色……
第八章
「唐氏集團對於我們的企畫案相當滿意,目前雙方已有共識,簽約的時間就訂在下個月的六號……」
江楚然坐在辦公室的皮椅內,十指優雅的交叉在一起,耳邊傳來下屬的工作彙報,可是他的腦海中卻全是早上在家中時發生的事。
自己真的是太衝動了,就算那孩子說了什麼再難入耳的話,他動手就是不對,人家說言教不如身教,看來這次他是做了最不好的示範。
他想到兒子臉上那反叛倔強的表情,還有朵藍紅了眼眶傷心的模樣,他的心一陣陣的難受。
回想過去,他在結婚的當天便飛往美國,幾個月後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兒子終順利生下了,他也沒有因此而產生過半絲喜悅。
朵藍說得對,這些年來他沒有盡過半點為人夫、為人子的責任,他憑什麼去指責兒子對他的排斥呢?還打了他……他好後悔,這些年來因為他的任性,他到底傷害了多少人?
屬下報告完退了出去,他的心思卻仍拉不回工作上。
今天下班的時候,去玩具城繞繞,給天宇帶個什麼回去吧,他會喜歡什麼呢?對了,還要記得買束花給朵藍,早上的事一定讓她擔心了……
手機響起,他心中驀地打個突,看到來電顯示居然是朵藍,他趕緊接起。「喂?朵藍……」
彼端傳來安朵藍尖銳的哭叫聲,他臉色頓時大變。
「妳說什麼?」他霍地站起,「朵藍,不要急,我馬上到,等我——」
結束通話,他飛也似的奔向辦公室門外。
「江先生,你要去哪……」
「砰!」巨大的關門聲回答了祕書的問題,他開著車飛速飆到醫院,當他跑到手術室前,只見安朵藍狼狽的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瑟縮的抱著雙膝,臉色慘白、目光呆滯,眼睛已經哭腫了,讓他看了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
「朵藍……」他小心翼翼的來到她面前。
聽到他的聲音,她渾身一震,仰起小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宇怎麼樣了?」他彎下身,將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妻子緊緊抱在懷中。
「他被車撞得渾身上下都是傷,流了好多血,現在還在手術室裡……」
江楚然心一沉,一股鼻酸的感覺湧上,他更緊的將渾身顫抖的安朵藍抱在懷中,像是要給她力量也像是為自己尋求支持。
那個老愛與他做對、將他氣得暴跳如雷的小混蛋,竟然出了車禍,現在生死未明……
早上摑在兒子臉上的那一記耳光,此刻像藤鞭一樣抽打著他的胸口,痛!真是見鬼了的痛!
如果他兒子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大門被人推開,安朵藍連忙衝上前,急急抓住走出來的醫生,「宇哥怎麼樣?他脫離危險了沒有?」
醫生搖搖頭,「今天高速公路發生了連環車禍,我們院裡血液存量不足,現在要等血庫那邊調血過來……」
「我是他媽媽,你們可以抽我的血。」安朵藍急得伸出手臂來。
「這位太太妳是A型血嗎?」
「我……我好像是——型……」
「我是A型。」江楚然鎮定的開口,將她的手臂拉回來,牢牢的握住。「我是孩子的爸爸。」
醫生說:「那請馬上跟我過來。」
當護士小姐在為江楚然抽血時,他一直催促著護士再為他多抽一點血。
「護士小姐,我沒關係的,天宇需要多少血,妳就從我的身上抽多少血去……」
他這輩子沒有這樣害怕過,怕自己不能再有為天宇當一天好爸爸的機會,此刻他心底只有一個目標,他不要他的兒子有事,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無所謂。
「楚然……」安朵藍在他身邊,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抬起空著的一隻手抹去她的眼淚,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我們的兒子一定能平安的從手術室裡出來的。」
她雙手反握住他的大掌,多麼慶幸,在這種時候還有他在身旁……
 
 
江天宇皺了皺眉頭,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痛得快要讓他無法呼吸。
他聽到身邊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說什麼這人為了救兒子,拚命要輸血,手術那天捐了快一千西西的血,休養了兩天才一恢復,馬上嚷著要來照顧兒子……
他努力的睜開眼,漸漸的,模糊的影像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他看到兩個護士退出病房,而病床邊趴著一個男人假寐。是外星人老爸?!
他動了動僵硬的身軀,卻牽扯到傷口,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也將江楚然驚醒了。
當江楚然看到他張開雙眼時,眼內閃過一抹驚喜。
「天宇,你醒了?」他輕輕握著他的小手,江天宇可以感覺到,這似乎不是這男人第一次這樣握他。
江楚然心疼的審視著他蒼白的小臉,手臂和小腿上被繃帶纏得像個小小的木乃伊,昏迷了三天,他和朵藍也整整擔心了三天,幸好他終於醒了。
「我媽呢?」嘶啞的聲音仍顯得虛弱。
「她守了你整整兩天沒闔眼,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他伸出大手輕輕撫著兒子柔軟的頭髮,俊臉上閃過慈父光芒。
「你知道自從你出事後,大家有多擔心嗎?你媽咪整天以淚洗面,甚至連飯都不肯吃,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意外,她說她就不要活了,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知不知道?」
江楚然實在好感謝上蒼,讓他的兒子還平安的活在自己的眼前,他不敢想像如果兒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是否能接受這個事實。
想到和這孩子重逢以來,他沒和顏悅色的對待過他,甚至還打了他……太多太多狼狽的記憶讓他忍不住哽咽起來,他緊緊攥著兒子的小手,決定不管什麼父親的面子問題,跟兒子懺悔。
「天宇,爸爸覺得很慚愧,那天早上居然打了你,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深吸一口氣,「我遺棄了你這麼多年,你出生的時候沒有回國看過你一眼,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真的不配當一個父親。」
「你……」現在出車禍的人是他耶,這男人怎麼也像一副被撞到頭的模樣?
江楚然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不是你出了車禍,我甚至不知道你在我的心目中原來這麼重要,我好害怕失去你,如果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我還沒來得及補償要給你的父愛,沒聽到你叫我一聲爸爸,也還沒來得及參加你的畢業典禮,看你娶妻生子……」
說到這裡,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眼眶紅了,他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下來。
江天宇怔怔的看著他,他……哭了,回想剛剛醒過來前有女生的聲音說有人要救兒子拚命捐血,是他……老爸嗎?
他內心裡不若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其實他也很渴望父愛的,可是又氣父親對他不聞不問了這麼多年,才會處處跟他唱反調,現在,他居然說想聽自己喊他一聲爸爸……
江楚然又繼續說:「我知道自己對你不夠好,但爸爸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讓我從今以後可以好好的照顧你好嗎?」
他乞求的看著兒子的小臉,然而江天宇卻面無表情的不發一語,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你還是無法接受我是不是?沒關係,我不會勉強你,我會給你時間,我也會學著如何去做一個好父親——」
「你聽說過嗎?」
江天宇突然開口,江楚然立即止住話語,全神貫注的聆聽。
「很小的時候我看過一本故事書,書裡說,每一隻螢火蟲都是天上的一顆流星,如果向螢火蟲許下自己的願望,牠們就會慢慢飛,將願望帶到天上的神那裡,願望就會實現。」
他轉過頭來,晶瑩的大眼睛看著父親,流轉著他甚至連對母親都沒透露過的脆弱心事。「每次我看到螢火蟲的時候,我都會偷偷的想,如果在我過生日的時候我的爸爸可以從美國回來,那該有多好……」
淚水從江楚然的眼眶內滾落下來,老天,如果讓他早點知道兒子的心願該有多好,他一定不會讓他等那麼久,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到了生日的時候,我都會望著家門,希望在十二點前開門進來的那個人是我的爸爸……」
「天宇!」江楚然緊握住兒子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這一切……」
愧疚、不忍、心酸,太多太多的情緒讓他的淚止不了。
江天宇也哭了,畢竟他還只是個七歲的小孩。「我知道我出車禍流了很多的血,是你捐了好多好多的血給我,我……我就原諒你了。」
江楚然沒去追究他怎會知道這件事,只是搖著頭,幫他把臉上的淚揩去。「就算要用光我身上所有的血,只要能救活你,我都願意。」
「爸爸……」
微弱的喚聲,令江楚然渾身一顫。
他徹底驚愕住了,他剛剛聽到的是……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江天宇試探的問。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重重點頭,無法找到任何語言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好激動,比起公司淨賺十億美金還要高興,天哪,他真想跑到街上大喊,他的兒子叫他爸爸了!
兒子親口喚出的一聲爸爸,敵得過無數虛榮的財富。
病房的門在此刻被人推開,在家裡始終擔心兒子的安朵藍根本無法入眠,還有江楚然的身體狀況她也不放心,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到醫院來。
門一開她就看到父子倆哭成一團的場面,她腦中馬上閃過不好的預感。
「你們兩個幹麼哭成這樣?是不是宇哥傷口惡化了?」
「沒事。」兩人同時低下頭,掩飾尷尬的表情。
「哭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宇哥,是不是你哪裡痛,還是你老爸又罵你了?」
「老媽,妳別亂猜啦,我沒事。」
江楚然和江天宇相互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決定要把剛剛的事當做是父子倆的祕密。
「真的嗎?」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審視兒子,確定兒子真的沒事後,她反倒哭了出來。「宇哥……你這個小壞蛋,如果你真的不幸掛了,那麼我也不要活了……嗚嗚嗚……」
江楚然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朵藍,我向妳保證過的,兒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難道妳不相信我嗎?」
她淚眼婆娑的從他的懷中仰起小臉,「楚然,這次真是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捐了那些血,宇哥搞不好就……」
「傻瓜,宇哥也是我兒子啊。」他輕輕吻了妻子的額頭一記,「從今以後,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們吧。」
安朵藍點點頭,有個人能依靠的感覺真的好好,可是她沒忘了兒子對他這個老爸的態度,有些擔心的看向江天宇。
沒想到他竟聳了聳肩,「媽,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的話,就給他一個機會吧。」
這話頓時讓江楚然笑開了嘴,他對兒子眨了眨眼,表示他會好好努力的。
安朵藍不解的縮在老公的懷中,納悶著這對原本針鋒相對的父子,什麼時候大和解了?
不過這不重要啦,管他們兩個搞什麼把戲,此刻被老公疼愛、被兒子關心的她才是最實在的感受,她真的真的好幸福。
 
 
江天宇在放學途中,被一輛不長眼的計程車撞得險些喪命,但那司機死不認錯的態度讓江楚然和安朵藍很生氣,決定提出告訴,好為兒子討回公道。
終於,江天宇可以出院回家了,這一個月來,江楚然每天都到醫院去細心的照料他的起居飲食,父子之間的感情也日漸好轉,讓安朵藍覺得又開心又幸福,有一個完整的家真好。
在這段日子裡,她清楚的感受到外表驕傲自負的江楚然真的是一個好男人,他高大英俊、有財有勢,辦事能力強,又會哄她開心,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中便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星期一,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的江天宇去學校上課,她也不怕兒子會趕不上學校的進度,開玩笑,宇哥可是天才呢,依他的程度跳級去念大學都可以,念小學一年級其實只是想讓他好好享受童年。
她按照她老公給她的住址,來找一個叫尹少風的律師,她將醫院開立的一些證明拿來給他。這個尹律師是她老公的大學同學,交情很好,楚然說他很厲害,有任何法律上的事搞不定交給他就對了,包準辦得妥貼。
律師事務所的助理招呼她稍坐一會,等尹律師結束和前一個客人的諮詢後,就馬上過來。
「李先生,雖然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可是這些年來你始終留在國外,沒有盡過半點做父親的責任,現在你突然想要跟妻子離婚,有關於小孩的監護權問題,我想勝算不是那麼大。」
安朵藍被這番話勾起了興趣,她看到某間門沒關好的辦公室內,一個年輕的律師正在跟人解釋著相關法律條款。
「尹律師,你知道我和我太太是奉父母之命結婚,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我現在才三十歲,不想因為這樣的婚姻而耽誤了自己的一生,我想離婚,可是我太太卻用我女兒的監護權來威脅我,女兒是我父母的掌中寶,他們是不會答應讓女兒跟著我太太的。」
「你說的這種情況我以前也遇到過,我的一位同學的情況和你差不多,當年因為喝醉酒不小心讓大他三歲的學姊懷了孩子,他父母也是為了避免子孫流落在外,逼我同學與那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女孩子結婚。
「結婚後他出國讀書,整整八年時間沒有回來,後來他想跟太太離婚,卻也在監護權上談不攏,於是我給了他一個建議……」
他說的這個人,該不會是……安朵藍心中有道聲音叫她不要再聽下去了,但她逼自己去承受那可能有的醜陋內幕。
尹少風繼續道:「如果李先生不介意的話,可以效仿我的那位同學,先從你太太身上下手,讓你太太覺得你是一個可以照顧小孩的好爸爸,這樣一來,將來上法院爭取監護權就會容易多了。」
「你是叫我去討好我太太?」
「這只是權宜之計。」
越往下聽,安朵藍的心情越低落,也越生氣,難道說,江楚然對他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尹少風這時發現了她的存在,他錯愕的問:「小姐,請問妳有什麼事嗎?」
她沒回答他,捏緊手中的資料袋,只冷冷的問了一句,「剛剛你口中的那個想要離婚的同學,是江楚然嗎?」
對方微微一怔,「妳怎麼認識楚然?」
一句話,將安朵藍這些日子以來所擁有的幸福統統打落到谷底,她感到自己的心在顫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腦袋不停地嗡嗡作響……
「小姐?」
她聞聲無意識地抬頭,不意瞥見他辦公桌上擺著一個金色的名牌,上面寫著「尹少風律師」五個大字。
「對不起,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們繼續,打擾了。」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她就狼狽的衝出律師事務所。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江楚然騙了她!江楚然騙了她!她的整個腦海被這個可怕的事實所佔滿。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江氏集團的大門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踏進通往江楚然辦公室的電梯。
正在對祕書交代工作的江楚然看到她來,俊臉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朵藍,妳來啦,我已經在名門訂了位,等我一下,我派司機去學校接兒子放學來一起用午餐。」
說完,他繼續將思緒放回工作上,終於忙得告一段落時,卻意外的發現安朵藍仍舊站在辦公室門口,皺眉冷著小臉,活像別人欠了她幾百萬。
他看了祕書一眼,對方識趣的先退下。他走到安朵藍面前,語帶寵溺的說:「怎麼啦?妳被誰給嚇到了,臉色怪怪的,莫非咱們安大小姐的大姨媽突然駕到,惹得妳心情不爽?」
他開著玩笑,但她卻笑不出來。
「那個……當初你是不是有問過尹律師我們離婚的事?」
「嗯?怎麼妳現在還在講離婚啊?是不是少風那混小子跟妳胡說八道了些什麼?」少風知道他們夫妻後來打算復合的事,肯定是拿這件事來說嘴了。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
「當然有啊,不過……」那傢伙給的意見爛透了,他要照他說的去做,現在鐵定早離婚了。
「這麼說來,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安朵藍恨恨的瞪著他,雙眸中的怒火險些將莫名其妙的江楚然活活燒焦。
「朵藍,妳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她臉上的表情是他前所未見的,是那樣的傷心和絕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伸出手想碰她,卻被她給躲開。
「不要用你的這雙髒手來碰我!」
「朵藍——」
「江楚然,你太卑鄙了,為了得到兒子的監護權,你不惜來玩弄我的感情,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一個被你利用的棋子嗎?」
見她淚水不可收拾的爆發出來,江楚然斂起眉頭,「我不懂妳在說些什麼?我怎麼玩弄妳的感情了?」
「尹律師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說你為了得到兒子的監護權,故意來接近我,讓我對你敞開心扉後,再利用我說服兒子也同樣接受你,這樣一來,我們離婚後,兒子的監護權就更有勝算的落到你的手中!」
尹少風這個混蛋,他怎麼可以這樣跟她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他急急解釋,「朵藍,事情不是妳想像的那樣,妳誤會了——」
「我哪裡有誤會?」她氣得抬起手用袖子猛擦眼淚,「江楚然你這個混蛋,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惡劣,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你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奴隸嗎?」
「妳聽我說好不好?」
「還有什麼好說的,是我天真才會被你騙,想想,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基礎,這次你回國本來是要和我離婚的,可是離到最後,你卻突然說喜歡我,我實在是被你的甜言蜜語說得沖昏了頭才相信了你的鬼話!」
「我是喜歡妳沒錯啊。」
「哼!你喜歡的是兒子的監護權吧。」安朵藍越想就越悲哀,也越想越生氣,傷心和怒火已經掩蓋了她的理智。
江楚然不知該怎麼解釋,明明就是沒有的事硬要扣罪名給他,他實在冤枉。「朵藍,我希望妳可以冷靜一些聽我說——」
「不聽不聽不聽!」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捂住耳朵,淚水不斷滾落,「你是混蛋,江楚然,我恨你,恨死你了!」
「朵藍!」他用力扳住她的雙肩,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分貝。「我承認剛剛回國的時候的確很想和妳這個又蠢又邋遢的女人離婚,可是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妳身上有好多迷人的優點,妳的天真、單純、迷糊、可愛深深的吸引了我,我是真的喜歡妳,絕對沒有半絲欺騙的成分存在——」
「你以為我現在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安朵藍生氣的將他推開,「不要再將我當做傻瓜耍了,我們離婚吧,但是宇哥的監護權我永遠不會給你!」
「妳知道妳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他的臉色緊繃。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她鐵青著臉道。
「妳……」他被她不能溝通的模樣氣到。「一句話,妳到底相不相信我?」
相信?!他怎麼敢跟她提這兩個字?
安朵藍恨極的瞪著他,「我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會相信你的嘴。」
「妳真的要離婚?」這女人快要把他逼瘋了。
「我要離婚!」重重的說出來,也重重的刺傷自己的心,老天,好痛好痛,但她又好生氣,氣得不想再看到這個男人,矛盾的心情讓她更混亂了。
「安朵藍,有種妳再給我說一遍!」他的眼危險的瞇起來。
她深吸口氣,他那什麼態度,要翻臉吵架了是不是?好啊,她也不怕!
「說一百遍都可以,我要跟你離婚!江楚然,別以為自己生了一張萬人迷臭臉,腰包裡有幾個臭錢我就會像哈巴狗一樣任你呼來喝去。」
她挺起胸驕傲的道:「我安朵藍不會為了你虛偽的幾滴恩寵就乖乖任由你擺佈,現在遊戲結束了,大家馬上喊Game over吧!」
他的濃眉越皺越深,努力抑制著怒氣,「趁我還不是十分想宰了妳之前,馬上給我收回這句話。」
她倔強的偏過頭去,「我……我為什麼要收回?」氣死她了,做錯事的人是他耶!
看她一副欠扁的模樣,他真想立刻伸手捏死她,「安朵藍,妳都已經快要三十歲了,思想難道不能成熟一些嗎?」
「我才二十九歲!」可惡!在這種時候聽到他強調她的年齡,真的很令人抓狂。
「是呀,一個二十九歲的老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如果一旦離婚,妳想再找到一個像我這樣又英俊又有錢的男人,恐怕是在痴人說夢了。」
這笨女人真是一點都搞不清楚狀況,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就要跟他鬧離婚,他真想把她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是不是剛好有異形入侵。
這帶有諷刺的話語更增加了安朵藍的憤怒,「江楚然,你別狗眼看人低,你以為你是這個星球上唯一的男人嗎?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我安朵藍今天跟你離婚,明天馬上找一個好的嫁出去。」
「妳這女人不可理喻,妳以為拿離婚威脅我,我就怕了妳嗎?」
「我再不可理喻,也比你這個使用詭計整人的阿米巴原蟲優秀一百倍!」
「妳……」江楚然忍無可忍了,「妳很想離婚是不是?」他火大的吼道。
「沒錯!」她的吼聲比他還大。
「好,如果離婚這條路是妳堅持想要的,那麼我成全妳,離婚就離婚!」
當她親耳從他口中聽到離婚兩個字的時候,心在瞬間碎成一塊塊,真是見鬼的讓她難受。
將眼淚逼停在眼眶裡,她要自己一定不能哭出來。「好,既然你答應跟我離婚,我們一不做二不休,馬上去律師事務所辦理離婚手續。」
他一聽到她這麼心急,一口氣也忍不下,「去就去,我還怕了妳不成。」
說完,踩著憤怒的步伐率先走出辦公室。
被甩在原地的安朵藍,眼淚刷地一下湧出,他們真的要離婚了……
第九章
她真的離婚了!
安朵藍坐在某家高級餐廳裡,整個腦子仍有些混沌,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一氣之下,真的和江楚然辦了離婚手續。
當天,在氣頭上的她帶著錯愕的兒子離開了江家,搬到了一幢租金貴死人的大廈。哼!她就不信自己離開了江楚然,就過不起有錢人的生活。
她還在意氣用事之下,跑去參加婚友社,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有錢,錢越多越好!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頭髮有些禿、皺紋有些多、身材有些胖,而且聽說已經有了三個小孩,父母和爺爺奶奶都還俱在的老男人,這個傢伙無論從任何一個地方打量,都及不上她前夫的億萬分之一。
看來江楚然那混蛋果然是眾裡挑一的好男人,又高又帥又有錢,而且還年輕得不像話,跟他在一起其實是自己比較佔便宜,但是她卻在衝動之下將那個混蛋給休了……
越往下想,她的心情越糟糕,見鬼了,她幹麼要去想那個死男人啊,他對她好,無非就是想得到兒子的監護權,一旦宇哥落到他的手中後,她就會被他一腳踢開,到時候也許她的下場會更加淒慘。
沒錯!結果一定會變成這樣,安朵藍偷偷在心底將江楚然大罵一百回合後,突然聽到對方好像在喚她的名字,她連忙回過神來。
「對不起周先生,您剛剛說什麼?」看來她要換一家婚友社,眼前的這個質量也太差了。
周志明有些不悅,這女人怎麼跟人講話講一講就在發呆呢?
「我再說一遍好了,這些年來我整天在外面忙事業,自從我老婆去世後,我上面的四個老人和下面的三個小孩都沒有人細心伺候照顧,如果安小姐沒有意見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在下個月就去辦理結婚手續——」
「噗——」
正在喝水的安朵藍聽到結婚這兩個字後,忍不住一口噴出,「咳咳咳——」她一邊咳,一邊擦著被自己噴出去的水漬。
「安小姐,妳不要緊吧?」
「周、周……周先生,你剛剛說什麼?結婚?」老天!他們從見面到現在還不到半個小時,這個男人居然就跟她說要結婚?
「對啊,聽說妳也快三十歲了,身邊還帶著一個孩子,一個女人獨自生活總會有些不方便,而且妳又沒有工作,這樣下去對小孩子不好啦,我想等我們結婚之後,將妳的小孩送到寄宿學校,這樣一來,妳就有時間照顧我的小孩了。」
「你要將我兒子送到寄宿學校?」安朵藍險些被這句話氣得拿杯子砸到他的頭上。
「有什麼問題嗎?」對方一臉不解,「我可以供妳的小孩上學,直到他大學畢業,我想對於一個繼父來說,我做得已經足夠了。」
「你——」
「這位禿毛先生,你也想得太天真了。」
一路跟蹤安朵藍到餐廳的江楚然在偷聽到這裡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的站起身,他一八五公分的身材赫然出現,威武的氣勢嚇得兩人一驚。
「你是誰?」被人叫禿毛先生叫得很不爽的周志明抬起頭,頓時一張俊美得可以讓全世界女性流口水的俊容落入他的眼底,這個渾身上下都是名牌的年輕俊男所散發出來的強悍氣勢,讓人有種快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江楚然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嘴巴張成O型的安朵藍,「我是那個即將要被你送去寄宿學校讀書的小孩的爸爸。」
「啊?」周志明驚訝的看看安朵藍又看看他,「你……你是……她丈夫?」
「是前夫。」安朵藍反應過來,站起身沒好氣的推了江楚然一下,「你有多遠就給我閃多遠,不要影響我跟周先生相親。」
她急忙露出一張討好的笑容給周志明,「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我答應你,我們下個月就可以舉行婚禮了是嗎?」
「呃……」
「周先生,你可能還不太瞭解我,其實我很能幹哦,不僅會照顧小孩、伺候老人,而且還做了一手好菜,你聽過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嗎?」
說著,她故意回頭看了繃著俊臉的江楚然一眼,「包準你吃過第一次後,還想吃第N次,還有還有,我會幫人按摩,如果你工作累了的話,我可以幫你揉揉肩、揉揉腿……唔……」
正在努力推銷自己的安朵藍突然覺得腰一緊,在她還沒搞清狀況的時候,她已被拉到江楚然身後。
「你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跟我離婚嗎?」
周志明被這兩人弄得一頭霧水了,他愣愣的搖搖頭。
江楚然扯出一個冷酷的笑容,「因為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洗腳,一年才洗一次澡,而且每天至少放二十個屁,臭得絕對能熏死人,另外,這女人不孝敬父母,極度討厭小孩,我兒子從出生到現在幾乎天天都在忍受她的摧殘,不只如此,她還有虐夫傾向,你玩過SM嗎?我家裡的皮鞭被她用斷了幾十根——」
他越講,周志明聽得越心驚。
「江楚然!」
忍無可忍的安朵藍出聲制止他,但她的相親宴同時也毀得差不多了。
「安小姐,我想我們之間可能不太適合……」周某人已經被嚇得臉色發青了。
「你不要聽這混蛋造謠,我根本不是他講的那種人,這個姓江的臭男人是一個超級無敵大變態,我之所以和他離婚,是因為他一肚子壞水,他就是連卡巴斯基防毒軟體都無法清除的絕世病毒,比魔波還要可怕一千倍……唔!」
突然,她的嘴被江楚然的大掌一把捂住,她扯不開他的手,只能死命的想用眼神瞪死他。
「禿毛先生,容我提醒你一聲,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再跟我前妻有任何聯繫,我會利用一些非常手段很不小心的讓你的那家小公司成為永遠的過去式。」
冷冷的威脅,嚇得周志明再也不敢多說,拔腿就跑。
「周先生……周先生!」終於拔開黏在自己嘴上的手,安朵藍氣呼呼的回頭瞪著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人。「江楚然,你這個混蛋憑什麼像臭蟲一樣跳出來攪局,我們兩人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所以妳就準備將自己推銷給那個禿毛做老婆?」他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竟會做出相親這種蠢事。
「我將自己推銷給誰關你什麼事?不要以為我是一個快到三十歲的女人,就找不到老公了,江楚然,你不過就是一個被我一腳踢出局的前夫,從我們離婚後,我的任何事你都沒有資格參與。」
「為了跟我賭氣,妳寧願嫁給那個老男人?」
「人家雖然在外貌上比你老,可是他的品性比你高尚一百倍。」
「他的品性高尚?」他差點沒被她活活氣死,「那個老男人要娶妳回家做免費女傭,還要將我兒子送去寄宿學校,這種人妳說他高尚?」
「我會說服我未來老公好好善待宇哥的。」
「安朵藍!」他被她氣得大吼,「妳居然讓堂堂江氏少東的寶貝兒子去給一個老得快要掉渣的男人做繼子?」
「江氏少東有什麼了不起,骨子裡還不只是一個會使陰弄謀的偽君子而已!」
「妳!」他真想一拳揍扁這個小女人,偏偏又捨不得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出手,「安朵藍,算妳狠!」
轉身,江楚然大步的往外走。
被扔在原地的安朵藍氣呼呼的大口呼氣吸氣,正也想跟著走人時,卻被餐廳的服務生給攔下。
「小姐,您一共消費九百四十塊。」
那個禿頭老男人,居然沒付錢就跑了!安朵藍在包包裡找著錢包,但翻來覆去的就是找不到,難道,她衰到連出門都忘了帶錢包了?
怎麼辦啊,她可不想被人賴上吃霸王餐的罪名呀!
一時之間,她急得六神無主,慌張的剛好看到正要走出門口的江楚然。「江楚然!」
她大喊他的名字,成功的讓他停下腳步。
「把帳給我付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自己的帳自己付,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說完後,他真的無情離去,被丟在餐廳內的安朵藍被他氣得直跺腳。
「江楚然,你給我記住,我恨死你了!」
 
 
「鳴和園餐廳的裝修已經進行到三分之二了,可是負責那裡的設計師突然出了車禍,現在生死未明,我調去了幾個設計師,可是餐廳的負責人對他們似乎都不太滿意——」
「不滿意,就給我繼續再找設計師!」
「可是江先生,現在我們公司的設計師手上的工作都已排到了聖誕節,實在沒辦法調派人手……」
「我花錢請你來,就是要聽你對我說這些嗎?」心煩意亂的江楚然一掌拍向桌面,「現在工程出了問題,你們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快去補救。」
林經理被他吼得屏住呼吸,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說什麼。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馬上去給我想辦法!」該死!聽說安朵藍那個女人又相親去了,難道她就那麼急著把自己嫁給那種愚蠢的老男人嗎?
「江先生……」林經理膽戰心驚的開口,「事實上鳴和園的負責人對安小姐的設計圖很感興趣,或許可以改由安小姐來接手這個工程……」
聽到有人提到安朵藍,江楚然更是氣得火冒三丈,「你還沒聽說嗎?我已經和那個女人離婚了,從此以後大家各走各的路。」
「可是……」
「還可是什麼?出去,從今以後不許在我的面前提到那個笨女人!」
林經理灰頭土臉的被轟出去,看來只能拜託設計師們看有沒有人願意加班了。
喘著粗氣的江楚然垂頭喪氣將自己的俊臉埋進雙掌之中。真是見鬼,他居然無時無刻都在想念那個老女人,安朵藍那笨蛋到底哪一點好,沒氣質、沒風度、沒品味、沒智商,可是她的名字和容貌卻像幽靈一樣,整天纏著他。
他真是後悔那天的衝動,如果他可以耐心一點哄哄她,也許兩人就不會走上離婚之路。
越想他的心頭越亂,整整一天,他都在焦慮之中度過,快到中午時,他提前下班,開著車不知不覺來到兒子的學校,看著一群群身穿制服的小鬼頭從校門內紛湧而出,惹眼漂亮的江天宇的身影一下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父子之間就像心有靈犀一般,他在看到兒子的同時,兒子也看到了他。
江天宇背著書包邁著小短腿來到他超炫的法拉利跑車前,很少露出笑容的小臉依舊保持著酷酷的表情。
靠在車門上的江楚然彎下高大的身軀,「兒子,有沒有感覺到很意外,爸爸今天來接你放學。」
江天宇不動聲色的平視著他,「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可不相信你今天來只是單純的想要接我放學。」
他很跩的仰過小小的下巴,「如果想開口求人,你可以更直接一些。」
一下子就被說中心事的江楚然俊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你誤會了,我真的只是想請你去吃一頓午餐。」
「只是單純的吃飯這麼簡單?」小臉上閃著精明。
每次與這小鬼交談的時候,江楚然都有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好吧,我承認,我今天來找你的確是有求於你,這樣子總可以了吧。」他明明才只有七歲,為什麼總是聰明得讓大人自尊大傷?!
「你想和我老媽和好嗎?」
江楚然用力的點了點頭,伸出大手,他將兒子小小的肩膀握住,「我想你也希望可以跟爸爸媽媽共同生活在一起對不對?」
「我媽說你之所以對她好,是在利用她,因為你想要得到我的監護權。」
「你相信嗎?」他反問兒子。
江天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專注的看著他,「你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去做出傷害我媽媽的事嗎?」
「雖然你很聰明,但是可能感情上的事還不是很瞭解。」江楚然很認真的凝視著兒子的小臉,「你看過『神雕俠侶』嗎?」
他點了點頭。
「你知道楊過喜歡小龍女嗎?」
他再次點了點頭。
「楊過是怎麼喜歡小龍女的,我就怎麼喜歡你媽咪,這麼說你懂了嗎?」
江天宇陷入了沉思之中,懵懵懂懂間似乎有些了解了。
幾個小朋友從他的身邊經過,其中一個好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咦?天宇,這個帥帥的大哥哥是誰呀?」
「路人甲……」他下意識的說出口,看到江楚然的臉色一變,他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我是說,對於你們來說他是路人甲,他是我爸爸啦。」
爸爸這兩個字驀地給了江楚然無限的勇氣,看來兒子是真心打從心底認同他這個老爸了,他一定要再想辦法贏回朵藍的心,給兒子一個完整幸福的家。
 
 
敲門聲不絕於耳,繫著圍裙的安朵藍將最後一道菜放在餐桌上,急急忙忙的跑到門口拉開門。
「宇哥你回來啦,今天放學怎麼這麼晚……」
突然間她住了口,因為看到兒子身後的江楚然。
「朵藍。」俊俏的臉上揚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淺笑,他將一束求和的玫瑰花舉到她的面前,「送給妳的。」
她冷著臉瞪了他一眼,又將不解的目光移向兒子。
「老媽,我想你們可能會有一些話要說。」江天宇對他老爸聳聳肩,表示「兒子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我跟這個人無話可說!」她推著江楚然,「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朵藍,妳聽我說,我今天來——」
「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想聽,你有多遠就給我閃多遠,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中。」
一路被她推著走的江楚然死死巴著門框,「朵藍,妳至少聽我說一下再趕我走可以嗎?」
「江楚然,我和你之間沒有共同語言。」她恨恨的瞪著他,「那天在餐廳的時候,你不是走得很有種嗎?說什麼我們已經離婚了,自己的帳自己付,害得我像個小丑一樣在那裡被人嘲笑。」
「我也沒有真的不理妳呀,我剛走出餐廳沒多久,就打電話告訴那裡的老闆將妳的帳算在我頭上,否則妳以為妳能輕易離開嗎?」生氣歸生氣,他還沒小氣到讓她被扣在那裡當做吃霸王餐的食客。
安朵藍微微一怔,懷疑的看著他,「是你從中搞鬼?」
「妳應該說是我從中幫忙好嗎?」
她有片刻的動搖,他真的沒有不理她耶……可是隨即她暗啐了自己一口,怎麼這麼簡單就被收買啦!
她要自己努力的想他的壞,「你破壞了我的相親宴,就算將帳統統都算在你身上也不為過。」別以為幫她付過一次帳她就會感激他。
一聽到相親,江楚然臉上咧開的笑又保持不住了,「妳為了氣我,是不是還打算繼續去相親?」
「沒錯。」
「安朵藍,妳能不能冷靜一些,難道妳想生我的氣生到本世紀末嗎?」
「江先生,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表示沒有任何關係,走在路上時,心情好一點的話我會和你點點頭,心情不好,你對我來說就是路人甲,你憑什麼管我要不要去相親?」
「妳難道就不能有理智一點嗎,為了一些誤會,妳直接將我判死刑、踢出局,就算一個即將上絞架的罪犯,也有為自己申冤的機會吧?!」
「好啊,我給你一分鐘時間。」她很刁蠻的仰著下巴看著他。
「當初我的確因為離婚的事找過尹少風,可是他出的那些餿主意我根本就沒有派上用場。」
「所以你想告訴我,其實你對我是認真的?」
「朵藍,妳突然變聰明了。」江楚然鬆了一口氣的道。
「哼!這些蠢話無非就是你們男人為自己開脫的藉口,連續劇天天都上演,背也背得出來。」
「朵藍,我——」
「一分鐘時間到,你的申冤到此結束。」
「老媽!」
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江天宇稚嫩的聲音緩緩揚起,「人無完人嘛,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犯錯,但如果能夠及時改正,妳為什麼不給老爸一個機會?」老爸真是沒用,到頭來還是要勞煩他開金口。
「宇哥?」安朵藍不敢相信兒子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你竟然幫著這個混蛋傢伙?!」
「因為這個混蛋傢伙剛好是我爸爸,所以……」
「江天宇,你背叛我!」看到兒子胳膊往外彎,她立刻變了臉,「我就說這個男人狡猾又奸詐,果然被我說中了,現在連你都幫著他!」
「老媽,妳要相信我對妳的忠心是日月可鑑的。」江天宇馬上向母親輸誠,「我絕對沒有一咪咪要背叛組織的想法。」
「朵藍,兒子說得沒錯,過去的我的確犯了錯,丟下你們母子那麼多年,但這次事情確實不是像妳想的那樣,妳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呢?難道妳真的願意兒子永遠生活在單親家庭中嗎?」
「我會為他找一個疼愛他的好爸爸的。」
「那種想要將小孩送去寄宿學校的混蛋會是一個好爸爸嗎?」他生氣了,這女人根本冥頑不靈得讓人頭痛。
「我找什麼樣的男人毋需你這個混蛋干涉。」他的吼聲大,難道她的吼聲會比他小嗎?
「好,妳想嫁人儘管去嫁,不過我是不會讓我的兒子跟著妳這個笨女人去外頭吃苦的,現在妳有兩條路,要嘛和兒子和我回家,要嘛我帶兒子走,妳任選其一吧。」再不對她使用強制手段,這女人一定會給他瘋到天邊去。
聽到他的威脅,安朵藍感到無數委屈襲上心頭,眼眶在瞬間變紅,一股濕意也湧了上來。
江楚然和江天宇被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嚇了一跳,對視了一眼,她怎麼哭了,現在要怎麼辦啊?
「老媽……」
「朵藍……」
看到父子兩人如此有默契的喚著自己,她更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她的口氣就像一個被人欺負得很可憐的小女孩,「宇哥,你到底要跟著我還是跟著這個男人走?」
「我……」江天宇左右為難的看了一眼父親,又看了一眼母親,「媽,難道你們兩個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嗎?」唉!大人們吵架,為什麼倒楣的都是小孩?!
「朵藍,妳不要為難兒子,我不跟妳爭總可以了吧。」江楚然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會再給妳一些時間冷靜冷靜,另外鳴和園餐廳的老闆很喜歡妳的設計,如果妳有興趣的話,明天到我辦公室一趟。」
「不去!就算我餓死凍死,也不要你施捨給我的憐憫。」
對於她的任性,他只能無奈搖頭,「去不去,先考慮一下再說。」他彎下身抱了抱兒子,「天宇,爸爸知道你盡力了,無論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
起身後,他深深的看了安朵藍一眼,隨後什麼也沒再多說的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安朵藍內心既矛盾又難過,她感覺到自己心裡還是很喜歡他的,只是沒辦法再相信他呀,當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沒志氣的痛哭出聲。
江天宇主動上前握住她的手,「媽,如果這樣的選擇是妳想要的,那麼就不要再哭了,很醜耶!」
「宇哥,我是不是很過分?」她將兒子抱在懷中,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雖然我不知道妳到底在堅持些什麼,不過我相信妳有妳的理由。」他一副大人樣的拍了拍母親的肩膀,「乖啦,不要哭了。」
「我……我就是好生氣,氣他為了要得到你的監護權來玩弄我的感情,氣他居然答應跟我離婚,也氣他總是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的霸道樣子,更氣他瞧不起我的年齡,鄙視我嫁不出去……」
聽著她囉哩巴唆的說了一大堆幼稚的理由,江天宇忍不住為自己有一個笨蛋老媽而汗顏,也可憐著老爸。
唉!女人啊,果然是一種很可怕的動物。
第十章
經過九次慘敗的相親之後,安朵藍決定終身不嫁了。
真是見鬼,千挑萬選那麼久,就是找不到一個讓她稱心如意的好男人,不是沒有江楚然的個子高,就是沒有江楚然長得帥,無論從哪方面來比較,他們都及不上江楚然的萬分之一。
唉!比來比去,她的腦子裡始終揮不去江楚然對她所造成的影響力,他果然是眾裡挑一的優秀男人……
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到那個混蛋傢伙了?
「安小姐,妳的這份設計圖在創意上是很不錯,可是造價會不會過於浪費,妳的選材都是最昂貴的品牌,恐怕我的這間小小咖啡廳根本承受不起。」
安朵藍回過神來,趕緊向顧客解釋。
「鄭先生,我覺得在台北這種都會區,光是咖啡煮得好是不夠的,如果想要吸引客源,門面跟氣氛好一定可以達到加分的效果,如果你覺得費用太高的話,我可以稍微做一下改動,你看看這個壁爐如果去掉改成鞦韆情人座呢?」
對方點了點頭,「嗯,感覺好像也不錯喔。」
「另外我會將這個空出來的地方再利用,我想……」
她考慮著預算邊修正設計圖,更動了幾個地方,鄭先生陷入思考中,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這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婚姻是很神聖的事,既然當初你和你妻子在神的面前許下了會永遠珍惜對方的諾言,就不要輕易打破承諾呀。」
安朵藍偷偷轉過身望了一眼,坐在她身後的那張咖啡桌上的男子果然就是尹少風。
「尹先生,其實我也不想放棄這段婚姻,可是我妻子認為我背叛了她,無論我說什麼,她都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兒子已經快要上小學了,我怕再這樣鬧下去,會對兒子的將來產生影響。」
「是呀,夫妻吵架最受苦的的確是小孩子,一旦真的走上離婚這條路,真是一個家庭的悲哀。陳先生,能挽救一段婚姻,就等於挽救了一個家,雖然我是幫人辦離婚的律師,可是我很不希望有夫妻走上這條路。」
他輕嘆了一口氣,「我有一個朋友就是這樣,因為一時之氣和老婆離了婚,妻子和兒子統統離開他的身邊,害得他現在工作也做不好,覺也睡不香,整天在公司裡責罵下屬發脾氣,所以說夫妻離婚後,不但影響了家庭,還會影響到事業。」
「尹先生,謝謝你提醒了我,我想我現在還是回去找我太太再談一談……」
「安小姐,妳有在聽我說話嗎?」
鄭先生提出了幾點意見,卻得不到安朵藍回應,於是提高音量喚她一聲。
她給對方一個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先失陪一下。」不等他回答,她逕自起身來到尹少風面前。
剛剛他的客戶已經先走了,正準備喝完咖啡走人的尹少風被她嚇了一跳。
「尹律師,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她開門見山的說。
「呃……」尹少風有些錯愕,「好的,不過,問我問題可是要收費的。」
「啪!」安朵藍奉上千元大鈔一張,這個動作再次將對方嚇到。「現在由我來問,你來答,如果你說一句謊,我就要告你欺騙消費者。」
尹少風覺得她很眼熟,可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看過她……
「你和江楚然是朋友對不對?」
楚然……啊,對了,她就是不久前到他辦公室,莫名其妙問了他一句話,然後又什麼也沒說就離開的女人,她到底是誰呀?
那天隨後沒多久,江楚然就打電話給他叫他備妥離婚協議書,居然說他要跟他老婆離婚了,那天下午因為他還有事,就請別的律師跑一趟。晚上時,楚然找他出來喝酒,還把他罵了一頓,說什麼在他老婆面前亂講話,搞得他一頭霧水,直呼冤枉。
「我們是在美國讀書時的同學,妳是……」該不會是前江太太吧?!因為聽了他跟另一個客戶的「舉例」後,誤會了才回去鬧離婚?
她才不理他的問題,他又沒付錢給她!
「他是不是曾找過你幫忙出主意,討回他兒子的監護權?」
他點點頭,「沒錯,他剛剛回國的時候的確有向我諮詢過這個問題。」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我告訴他,如果想搞定他兒子,首先要搞定他老婆,不過雖然我給楚然提了一些建議,可是後來他發現他還是愛著他老婆的,雖然現在兩人因為一些小誤會離了婚,可是我相信以楚然的能力,有朝一日一定能和他太太和好如初。」
如果眼前這位真是江楚然的前妻,那他現在可是很努力將功贖罪了。
聽到這裡,安朵藍突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看著前方。
完蛋了,果然是她誤會了江楚然,她忍不住懊惱的拍拍自己的額頭,她真是蠢啊,為什麼不好好的聽楚然的解釋,現在他一定是被她氣得快要發瘋了,天哪!地哪!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啊!
「如果我沒猜錯,妳是安小姐吧?楚然的前……呃,妳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就見她又忽地什麼也沒說的跳起來,往門口衝去。
前一桌的鄭先生見狀,也錯愕的喊道:「安小姐,我們還沒談完啊,妳要去哪?」
尹少風聞言,連忙向他求證,「她真的姓安,名字是不是叫安朵藍?」
鄭先生莫名的看著他,「她不是看到你這個熟人才過去打招呼嗎?還問我她的名字咧!」
果然,看來,剛剛經他一「提點」,他們夫妻應該復合有望了,這下看江楚然要怎麼謝他!
 
 
「鳴和園的那個老傢伙怎麼那麼難伺候啊,如果他再挑三撿四,這樣的客戶我們不合作也罷。」
江氏集團的辦公室內,傳來江楚然不滿的聲音。
「江先生,可是如果我們毀約,在商場上恐怕會引起不小的波瀾,對商譽也有不好的影響。」
「那你們就給我拿出本事來,為什麼設計出來的東西人家不滿意。」
那是因為設計師們真的都沒空檔、沒心力再去承接一個這麼大的案子了嘛。
「江先生,安小姐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見您——」就在他發火之際,祕書進來報告道。
「不見。」他想也不想的揮揮手,「林經理,你——等等,妳剛說誰要見我?」
他轉過頭來,就見安朵藍已經擅自一把推開門,祕書苦笑的對他說:「安小姐。」
林經理識趣的抱著檔案先退下。太好了,安朵藍來了,鳴和園的案子有救了,他也有命活了。
「誰家的老闆像你這樣粗暴啊,有客人來都還很跩的不肯見?」剛在門外就聽到他罵人的聲音,看來尹少風沒有騙人,這傢伙果然心情大受影響,對下屬發飆出氣。
江楚然看到是她,心底真是又高興又激動,可是見她一副好像要來找他吵架的挑釁模樣,他垂下眼去,冷淡的說:「我很忙的,如果妳是要來找我吵架的,恕我不奉陪。」
聽到他用這麼冷漠的口氣來對待自己,安朵藍心中忍不住生起無數委屈,她一口氣衝向前,在他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揚起小拳頭,不客氣的落到他的胸膛上。
「喂……」被她潑辣的樣子搞得一頭霧水的江楚然急忙握住她的拳頭,「妳受到外星球生物的刺激了是不是,幹麼一看到我就打我?」
「我就是打你,怎麼樣,不服氣你來咬我啊。」手被他握住,她就改用腳丫子,「混蛋王八蛋,我叫你離婚你就離婚,我趕你走你就乖乖走,難道你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嗎?江楚然,你這個超級無敵大混蛋!」
「妳這女人,根本莫名其妙。」
他乾脆將她拉在懷裡箝制住,讓她連腳都動不了。
「妳別再攻擊我,要不我就用繩子將妳綁起來掛出去,讓全公司的人觀賞。」
「你敢!」
「妳再咬人打人抓人踢人我就敢。」他垂眼盯著她,卻發現她眼角噙著淚光,「妳該不會是專程來找我吵……不,打架的吧?」
「我……」被他緊緊抱住的安朵藍聞言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下,她怎麼告訴他,她其實是來跟他賠禮道歉的?可是,來道歉的人有人像她這樣,一進門就打人的例子嗎?都怪他啦,擺那什麼跩樣給她看……
還是先轉開話題好了。
「你上次不是說,要介紹給我一個客戶嗎?」她找著台階下,「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如果對方的條件還不錯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的考慮一下。」
他懷疑的挑挑眉頭,「是嗎?可是我上次明明記得有人說,寧可餓死凍死,也不肯接受我的施捨?!」
「誰說的呀?我嗎?你是不是腦筋不清楚記錯了,我怎麼可能會說出那麼壯烈的話,你一定記錯了啦。」她來個打死不認。
沉笑聲破口而出,他不跟她計較這種小事。他也察覺到了她的態度似乎不太一樣了,她真的是為工作的事來的嗎?
「好啊,那我們就來討論一下那個客戶吧,這個鳴和園的……」
聽到他要開始長篇大論,安朵藍立刻仰起小臉不假思索的道:「姓江的,如果我說,之前跟你離婚是因為我一時衝動,很不小心的因為一些道聽途說的事誤會了你,現在我發現一切都是自己搞錯了,所以想來對你說聲對不起或是很抱歉之類的話,你會不會原諒我?」
「噢?」江楚然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深,這個女人終於搞清楚狀況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讓他近日來鬱悶的心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起來。
只是,這女人讓他吃盡了苦受盡了磨難,不折磨她一下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了。
假意繃起俊臉,他露出一臉駭人的嚴厲,「妳以為做錯事說句對不起,別人就得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妳知道嗎?由於妳對我的誤解,造成了我心靈上的傷害,還害我得了抑鬱症。」
「啊?」她一驚,擔心的看著他,「真的嗎?怎麼辦?」
「這種事還會有假嗎?」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伸出食指很不客氣的點著她的腦門,「妳這個女人不但不長大腦、做事衝動、脾氣倔強,而且還得理不饒人,小鼻子小眼睛,最可惡的就是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考慮了好久,像妳這種不可愛的老婆休了也罷,安朵藍,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識趣的話,妳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番話,說得安朵藍難過起來,一雙大眼在瞬間蓄滿可憐的淚水,她努力克制著不讓淚落下。
垂下頭忍著淚的她,不安的絞著自己的手指,「你不要我了,難道也不想要宇哥了嗎?」她想利用兒子來挽回老公的心。
「我才不要那個小拖油瓶呢,帶著他,會讓我的身價下降N個百分點,如果把他交給妳,這樣我就還是值錢的黃金單身漢。」
「哦。」她難過的點了點頭,「我……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你,我……我先走了再見。」
她逼自己一定要忍住,七手八腳的從他身上爬起來,也不見他阻止,她死心的轉過身,腳步沉重的走向辦公室的門口。
努力地憋住臉上即將爆發的笑意,江楚然輕咳了一聲,「當然……事情也不是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如果妳想要博得別人的原諒,就要拿出一點誠意出來。」
她聞言急忙的轉過身,舉起自己的右手,「我發誓我會很有誠意的,你想讓我怎麼做?」
他優雅的蹺起長腿,很邪氣的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她立刻像隻哈巴狗一樣,跑到他面前,不安又期待的看著他。
「給本少爺倒杯茶。」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太願意,但還是忍氣吞聲的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工作一天了,我肩膀很痠。」
她跑到他的身後為他捏肩捶背。
他再指了指自己的長腿,她馬上會意的回到他面前蹲下為他按摩腿。
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江楚然忍不住咧開嘴巴笑得好可惡,他這副得意的樣子被安朵藍及時捕捉,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被他給耍了。
雙手微一用力,她狠狠在他的腿上掐了一記。
「啊……」痛呼聲傳遍整間辦公室,「妳謀殺親夫啊?」
「是謀殺前夫。」她氣哼哼的站起身,「江楚然,你耍我對不對?」
「喂,妳在博取我的原諒耶,難道就不能有誠意一點嗎?」
「你去死吧,我才不要被你這隻討厭的阿米巴原蟲欺負呢。」
狠狠踹了他一腳後,她轉身就要離去,可是才剛跨出去一步,她突然感到身後一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跌進他的懷裡。
江楚然密密實實的將她摟住,看著她微微受驚的小臉,他的俊容上揚起一抹邪惡的曖昧。
「就這樣轉身離去對別人來說是不是不太禮貌啊。」說著,他的大手順著她的胸漸漸移向她的小腹,在即將抵達敏感部位的瞬間,臉上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壞笑,「想要博得我的原諒,就讓我看看妳的表現吧,不把我伺候得服服帖帖,今天妳別想離開我的床。」
語畢,他站起身將她打橫抱起,往辦公室內的小套房前進。
他他他……原來他想……
安朵藍漲紅了雙頰,一顆心卜通卜通跳個不停,她只能展開雙臂摟緊他的脖子,把嬌紅一片的臉埋進他懷裡。
如果他口中所謂的懲罰是那個的話,那麼她很願意接受這種甜蜜的懲罰的。
尾聲
半個月後 英國
 
江氏集團分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被人用力推開,江母繃著一張臉從外面闖進來,「啪!」地將一本雜誌扔到辦公桌上。
「老婆,妳怎麼了?」江父不解的抬起頭看看她,又低頭看了眼雜誌。
「你自己看。」
江父拿起雜誌,這是英國的財經雜誌,他看到封面上的標題,臉色微微一變,趕緊翻到內文的報導部分。
 
江氏少東將於九月二十一日在國際大飯店舉辦隆重的結婚儀式——
 
越往下看,他臉色越鐵青,文中甚至還說,如果遠在英國的江氏集團的總裁及其夫人剛好看到這個報導的話,歡迎回國來參加兒子的婚禮……
江父氣得丟下雜誌,「這個小子是什麼意思啊?」
「你問我我去問誰?」江母也十分無奈。
「這報導寫得不清不楚的,為什麼他要跟朵藍再結婚一次?」
「我打電話回台灣問過了,他們兩個人似乎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偷偷離婚了。」
「什麼?那個該死的小子!」江父抓起電話想要打回去,江母沒好氣的阻止。
「別打了,他的手機關機,家裡電話不通,公司那邊說已經幾天沒看到他的人影,他的祕書說,他最近帶著老婆和兒子瘋狂採購,似乎打算搬出去住。」
江父氣得拍案而起,「這個死小子,他真是越來越有主意了,離婚這種大事居然敢背著父母決定,然後突然又要搞結婚,他是把婚姻當兒戲嗎?」
「老公,我覺得……他似乎是在對我們表達抗議。」還是江母稍微冷靜一些。
「他有什麼好抗議的?」江父哼了哼。
「八年前,我們逼他跟朵藍結婚的事。」
「誰叫他自己要闖下大禍。」
江母越想越有可能,「也許他現在什麼都不跟我們說,就是在報復當年我們這麼強勢的逼他。」
「這個臭小子……」江父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是他的親生老爸耶,兒子結婚了,居然連電話都沒有,我們在他的心目中是不是連路人甲都不算了?」
江母一聽丈夫這麼說,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連忙安撫著老婆,「妳也別難過,他這樣耍我們,我們也可以玩回去呀。」
「玩回去?」
江父微微露齒一笑,「我們也給他點厲害看看,來招『搶婚』!」
「啊?」江母嚇了一跳,「搶婚?」
「沒錯,我想了個對策,在他們結婚當天,我們把新娘子拐來英國,順便連小天宇也帶來,妳前幾天不是還說想念孫子想念得緊嗎?就不信那個混蛋小子這次不丟人丟到家。」
「這樣真的好嗎?」
「妳想不想見孫子?」
夫妻兩人相視一笑,達成共識,而此刻遠在台灣的江楚然突地打了一個冷顫,見鬼,他怎麼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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