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E24301-E24305
《麵點女當家》全5冊
出版日期
2016/05/11
數量
NT. 1,250
優惠價: NT. 988
藍海E24301 《麵點女當家》卷一 2016/5/4上市
沒想到一場車禍竟讓她這現代麵點師穿成了個古代小姑娘,
原主這可憐的娃,被偷拿救命藥材的無良親戚害死不說,
連爹娘兄姊都被長輩當奴僕使喚,一家子受盡欺壓,
旁人吃香喝辣戴金簪,他們大房賺錢最多,卻窮得只能穿破衣,
喂喂,她家是開包子鋪,不代表就是任人欺負的軟包子!
於是她用幾句童言童語讓欺負人的親戚受到教訓,
更哄著軟善的家人藏起私房錢,學著為自家打算,
同時開發新口味包子和新鮮吃食令生意起死回生,
哼哼,果然有她這福星在,賺來金山銀山那是分分鐘的事!
然而老天爺或許看不慣她太順遂,
她不過是出門摘野菜,竟被一個受傷的匪徒抓了去……

藍海E24302 《麵點女當家》卷二
 2016/5/4上市
試問天下有哪個穿越好閨女像她顧春芽一樣勞碌命?
好不容易靠醃菜好手藝替自家一房人闢出新財路,
囂張的祖母就想分杯羹,打出虛偽的顧家好主母牌,要逼她乖乖就範,
幸好她演技也很讚,裝成委屈的懂事孫女,讓老爺子出面為她做主!
只是她想替哥哥討個好媳婦,想送弟弟去私塾念書,祖母都從中作梗,
煩不勝煩的她想發狠割掉這爛闌尾,為了分家,一條條生財計使出來,
夏天賣涼粉、中秋推出新奇口味的月餅,還做起燒餅的早餐生意,
不僅人潮、銀子滾滾來,還招來一個米鋪少爺的大金主,
日子順利得讓她作夢也會笑──當然,沒有傅琅那混蛋更好!
她送美食報答衛大夫的救命之恩,他這衛家外甥搶著吃還點起菜來是怎樣?
有人砸她攤子,他第一個跳出來管,揍得惡霸叫不敢,她雖很感激,
但他對她怎總像在打量一個好廚娘──還是終生制的那種,讓她惡寒啊……

藍海E24303 《麵點女當家》卷三
 2016/5/11上市
傅琅得承認一開始看上顧春芽,是因為想著反正都是要娶,
娶個每日都能做出好吃東西的媳婦是比較划算且經濟實惠的選擇。
但老婆可不能說娶就娶,也得她願意才是,
沒人教過他要如何討女孩家歡心,每天在她面前蹓躂增加見面機會總是對的吧?
傅琅決定使用土法煉鋼外加陰魂不散的方法──到顧春芽開的明春食坊站崗!
怪怪,沒想到顧春芽這個小姑娘身邊還有許多桃花,
見個斯文書生繞著她轉,讓他受到刺激決定立馬直接買下鋪子送佳人,
哪知她看到地契沒有驚喜只是驚嚇,他越挫越勇,努力討好她的父母,
在顧家人眼中扭轉以前的壞形象!然後再上門提親就順利多了……錯!
他請了媒人上顧家提親,換來的是顧家全家人的驚嚇,
眼看又多了新情敵翩翩貴公子出現,傅琅的娶妻之路看來前途未卜……

藍海E24304 《麵點女當家》卷四
 2016/5/11上市
她顧春芽憑藉現代麵點手藝和剽悍作風在古代無往不利,
新奇菜單動動腦子就生出,蠻橫家人動動舌頭就能制住,
信心滿滿帶著家人搬到大縣城打拚,也靠一道雲夢魚麵打響名聲,
甚至那傳說中的御廚師父也成了「真」,讓她好處享不盡,
要說這日子還有什麼難的,除了那時不時冒頭給她添堵的老祖母,
該數她的終身大事了,先是青梅竹馬方景的告白,只可惜她沒戀愛感覺,
又有風度翩翩的齊二公子對她體貼關懷,
就連以前老惹她生氣的傅琅也是攻勢凶猛,
一改過往那「愛在心底口難開」的傲嬌性子,
她為酥油短缺前往草原和游牧百姓交涉,他一路相陪,
在她捲入部落之主的陰謀鬥爭中,被綁票了,
他帥氣現身英雄救美外,還贈她一枚震撼彈──真情表白加熱吻一個,
最後更侵門踏戶夜闖閨房下聘禮,這等霸道行徑讓她完全招架不住啊……

藍海E24305 《麵點女當家》卷五(完)
 2016/5/11上市
先有御廚師父之名打響名聲,又有師兄們幫著操持生意, 
顧春芽眼下已是擁有兩間鋪子的大東家了,生意上的競爭不是沒有, 
上回競爭對手的老牌商號惡意買光酥油的事才安然解決, 
這回竟又偷派奸細潛進她的點心鋪欲偷師蛋糕作法, 
這樣下流的手段,她顧春芽從來都不是靜靜當悶聲受氣的包子性情, 
當下殺到對方老巢宣戰,再漂亮的打贏這一仗,穩坐蘇縣名點心鋪的寶座, 
擺平了生意的問題,她快成為大齡剩女則成了家裏人的心頭大患, 
其實他們都白擔心了,她手上早握有傅琅給的聘禮,儼然是半個傅少奶奶, 
傅琅至今的表現良好,她家人都樂意接受這個好女婿, 
哪知道他過往明明一路死纏爛打,卻總看不清她的心, 
把她的害羞當冷漠,對她的青梅竹馬吃起飛醋, 
還在大婚前搞失蹤,是要逼得她也霸氣一回,用行動證明對他的愛嗎…… 
漁潼,出身於江蘇,年少時愛好看書,年紀漸長,卻喜歡上自己編故事,
大抵是因為聽的、看的多了,更喜歡自己去構架一個世界,揮灑想像力。
寫悲歡離合、寫人生五味,雖然煞費心神,卻有極大的成就感,能從中獲得幸福。
業餘時間,愛養花養魚,生活平平靜靜,日復一日,偶爾也渴望一點刺激,
比如突然遇見外星人,或者遭遇穿越!
腦中長存無數幻想,光怪陸離,只願哪日都能付諸筆端,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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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包子鋪一家人
天色近晚,天空滿是烏雲,好似要下一場大雨,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晃,寒風撲面而來,颳在人的臉上如同刀剮似的疼。桐平鎮的顧家包子鋪後面忽然傳出一陣淒厲的哭喊,那聲音劃破長空,左鄰右舍全都被嚇了一跳。
李玉也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被震聾了,她慢慢睜開眼睛,只見一個身穿靛青色粗布襖子,鵝蛋臉、長眉大眼的中年婦女正搖著自己,哭得聲嘶力竭,她的手像鐐銬似的抓著自己的胳膊,讓她疼得嘶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懷中的人居然會發出聲音,那婦人被驚得怔了怔,然後欣喜若狂的叫了起來,「春芽,妳醒了?妳沒事了?娘以為妳……」說著又哭了,用力的抱緊李玉,像是怕失去她。
李玉被她抱得喘不過氣,想推,手卻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想開口,喉嚨又乾澀得厲害,渾身說不出的不對勁。
這時一個中等身材、方臉大眼的中年男人氣喘吁吁的奔進了屋,一邊叫道:「怎了,孩子她娘,春芽她怎了?」
婦人抬起頭抹著眼睛道:「我以為……我看錯了,春芽,快躺下來,娘給妳蓋好被子,再多睡睡,啊?」
李玉被他們「春芽春芽」的叫,又見是古代打扮的人,還以她爹娘自居,她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的腦袋被那輛闖紅燈的車撞壞了,出現了嚴重的幻覺,不然怎會有這種場面?
這時兩個少年男女跑了進來,神色同那中年男人一樣,很是驚慌,他們的手上滿是麵粉,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不點。身穿青布棉衣的少年幾步走到床前,緊張的問:「春芽,是不是又哪裏不舒服了?快告訴哥哥,哥哥給妳請大夫!」
「娘,到底怎麼回事,把我跟哥哥都要嚇死了!春芽又頭疼了嗎,大夫不是說多吃幾帖藥就會好轉?」那少女問道。
婦人不知怎麼解釋,她剛才進來看小女兒,見她一動不動,臉色發青,還以為……只得訕訕道:「是我看錯了,她睡得好好的呢,被我一下子給搖醒了……」
「這馬上就要過年的,給你們弄得那麼晦氣!」
一個刻薄的聲音傳入耳朵,只見一個身穿褐色棉襖,身材瘦長的老婦人站在門口。
少年彎下身輕聲道:「春芽別怕,哥哥在呢。」
老婦人的聲音像連珠炮一樣傳來,「瞎嚷嚷啥,還以為咱們家死人了!那幾家訂的幾百個包子都忙不完,還來添亂,難道要我這個老太婆去做包子不成」
「春芽她—— 」婦人被她說得臉蛋發紅,開口解釋。
老婦人打斷她道:「春芽能有啥,小孩子生病多睡睡也就好了,就你們窮講究給她吃藥!那麼貴的藥,咱們鋪子要做多少天生意?我告訴妳,小孩子弄那麼矜貴更不好養呢!」目光又掃過眾人,「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老二老三他們都在忙,就你們愛瞎折騰!」
屋裏陷入一片沉寂,那少年本要開口,卻被婦人拉住了袖子。
李玉看到這裏,震驚的不敢相信。這肯定不是什麼幻覺,忍不住使勁掐了自己手臂一把,真疼!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幼小蒼白,正微微的發抖,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臉蛋,再看看門口那不順眼的老婦人,內心百感交集。
看來自己是被車撞死了,魂歸他處,變成了眼前這對中年夫婦的女兒春芽。
那老婦人發完威,哼了兩聲就轉身走了。
李玉睜大眼睛把屋裏的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隨即腦門處一陣刺痛,記憶像流水一般湧入,她慢慢都認出來了—— 父親顧應全,母親楊桂花,哥哥顧明瑞,姊姊顧冬兒,小不點是她的弟弟顧明益。至於那個老婦人,則是爺爺的繼室徐氏。
過往就像一場黃粱大夢,李玉回想自己二十六年的人生,沒想到終點也是起點,既然成了顧春芽,這一世,她一定會好好的活!握了下拳頭,至少絕不會再讓徐氏欺負他們,她不是原本的那個顧春芽,不會再怕徐氏的!
「春芽,小心著涼了。」顧冬兒見她的手在外面,忙上前拉了拉被子。
顧春芽感受到她的關懷,衝她笑一笑,把手縮了進去。
顧明瑞此刻卻很生氣,盯著自個兒的父親問:「妹妹病得那麼重,吃點藥怎麼了?爹你剛才怎麼就不說?」
顧應全被兒子質問,面上微微發紅,並沒有直接回答,只道:「快去揉麵,不然得忙到明天早上呢!」說完就走了出去。
楊氏卻知道相公的為難,他欠了徐氏天大的人情,當年沒有徐氏也就沒有他們大房,不滿的看了一眼兒子,訓道:「在你爹跟前多什麼嘴?」
顧明瑞怒氣發不出來,狠狠拍了下手,麵粉從手裏飄出來,彌漫在屋子裏,一雙眼睛在粉塵裏更加明亮了,好像燃燒的火焰。
「大哥,快走吧,不然二嬸也得來催咱們。」顧冬兒知道他的脾氣,忙伸手去拉他。
顧家最小的孩子顧明益則趴在顧春芽的床沿,眨巴著眼睛道:「二姊,妳怎了?」
顧春芽看他只有五歲左右,一雙眼睛又圓又大,非常的可愛,就衝著他小聲道:「我沒事。」
顧明益乖巧的點點頭,要她再睡一會兒,顧春芽就從被子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哎呀,春芽怎麼了,嚇得我差點把十幾籠包子都給打翻!」是顧家的二媳婦李氏。
她大老遠的就在那裏喊,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直往顧春芽身上瞧。見顧春芽的眼睛水靈清澈,一看就很清醒,一點兒也不迷糊,李氏就笑了,鬆了口氣,「這不是好好的,大嫂妳叫啥呀,把隔壁鄰居都驚到了,我還當出了什麼大事呢!都放下了手裏的活,相公差點要去請大夫了!」
顧明瑞聽到這話,奇怪的看了李氏一眼,她跟二叔什麼時候那麼好心,還會給妹妹請大夫?
只聽外頭徐氏又叫了一聲,「幹什麼呢,都回去,春芽能有什麼事,是她娘看錯了。」
李氏趕緊往外走,楊氏也連忙朝三個孩子使眼色,叫他們同李氏先出去,然後轉過身,給顧春芽掖了掖被子,又從裏頭取出一個湯婆子來,笑著道:「哎,都不熱了呢,難怪剛才身上都發冷了,妳這孩子到了冬天就很難暖起來。娘去灌點熱水,妳好好睡,等過幾日就全好了。」又憐愛的摸摸她的頭。
顧春芽乖巧的嗯了一聲。等到楊氏一出門,她立刻就坐了起來,好好把這個小隔間打量了一遍,房裏除了這張不太暖的床、一張小桌子、兩把椅子,外加牆角一個大木箱,就什麼都沒有了。蓋的被子那被面的圖案早已不清楚,被頭也有些磨損,幸好裏面的棉花還算鬆軟,應該是才在太陽底下曬過。
此時楊氏拿著湯婆子進來了,她趕緊又縮回被子裏。
有了湯婆子果然暖和多了,她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靜下來,慢慢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了天黑,屋子裏黑乎乎的,燭火也沒有一個,她借著外面透進來的昏暗光線勉強摸到了自己的棉衣棉褲。穿好後下床打開門,一陣冷風衝了進來,她渾身一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肚子此刻也開始咕咕咕的叫起來,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只見前面的大屋有亮光,還有聲音傳來,就往那裏走了過去。
屋裏頭正在擺飯,兩張桌子上放著一個個大碗,在寒冷的夜裏冒出滾滾的熱氣,桌邊圍著幾個大人孩子在說笑,她立在門口,恍如夢中。
顧冬兒第一個看見她,幾步上去拉住她的手,嗔道:「妳怎麼自個兒起來了?不是叫妳好好睡覺的嗎?」又似想起什麼,哦了一聲,「妳肚子餓了吧?哎,今兒忙,飯也才燒好,還想等一會兒給妳送去呢,妳倒是自己來了。要不再去屋裏躺著吧?我就給妳送去。」
顧春芽不想去屋裏吃,她想探探情況,就笑道:「沒事,我好多了,就在這裏吃吧。」
此時一個跟她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上來盯著她瞧,皺眉問道:「妳到底好了沒有啊,可別把病過給我了,我要離妳遠點!」
那小姑娘是二房的第二個女兒顧春竹,一張圓臉,鼻子有點塌,眼睛倒是一閃一閃的很有神采,還算長得周正。
聽她出言不遜,顧春芽也沒好話,撇嘴道:「妳索性躲到門外邊去,飯都不吃肯定就過不到了。」
顧春竹頓時傻了眼,她沒想到顧春芽這個悶葫蘆還會還嘴。
「娘,春芽叫我到門外兒去,不要吃飯呢!」她拉著李氏的衣角哭訴,「妳瞧她壞的!」
李氏正擺筷子呢,斥道:「去,吵什麼呢,別給人添亂,妳春芽姊的病才好了一點,妳曉得她吃了多少錢的藥嗎?把妳賣了都不夠呢!」
這指桑罵槐的誰聽不出來,顧春芽心道,剛才還假惺惺的來看她,原來肚子裏也在記恨她看病花了很多錢。
門外傳來幾聲咳嗽,徐氏跟顧家當家的顧老爺子走了進來。
屋裏頭的人都恭敬的喊爹喊娘,喊爺爺喊奶奶。
顧老爺子國字臉,臉上滿是皺紋,鬍鬚花白,不過身材還不算佝僂,有幾分精神。
之前顧春芽瞧著徐氏年紀也大了,但站在顧老爺子身邊,發現她比顧老爺子年輕了好幾歲,很有些老夫少妻的感覺。這也難怪,徐氏是顧老爺子後來娶的娘子,而他們大房一家則是顧老爺子已經去世的娘子所生的。
「吃飯。」顧老爺子瞧了顧春芽一眼,也沒有特意說,就叫眾人用飯。
於是,男的一桌,女的跟小孩子一桌,各自坐了下來。
顧春芽自然跟顧冬兒坐一起,她看了一圈,並不見母親楊氏,就小聲問:「娘呢?」
「在廚房,還有一個湯沒好,一會兒就來。」
顧春芽就不問了,她看著滿桌子的菜垂涎欲滴。因為實在太餓了,也不注重到底吃些什麼,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很滿足。事實上伙食也確實算不得好,兩大碗的青菜、一大碟蘿蔔乾、一大碗醬黃豆、一大碗包子,不知是什麼餡兒的。最後有一道菜是沾了點兒葷—— 冬筍燒肉,但那肉少得可憐。
「吃吧,都愣著幹什麼。」徐氏說著就先動手了。
她是長輩,得她先吃其他人才好動筷子,見眾人紛紛動手,顧春芽倒不知吃哪個了。
顧冬兒見她發愣,就夾了個包子給她。
顧春芽咬了一口,發現是青菜餡兒的,不由得皺了皺眉。她本以為是肉餡兒的呢,自家不就是做包子的嗎,菜都沒有多少葷的,竟然連包子也是素的,看來這家人十分節儉,捨不得吃那些肉包子。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那邊顧春竹一下子夾了兩塊肉吞進了嘴裏,剛要吃第三塊,被李氏從後腦杓打了一下,搶了肉放到大女兒顧夏荷碗裏去了。
顧春竹看著顧夏荷,眼睛裏一下子閃出了嫉恨的光。
包子還是挺大的,顧春芽到底年紀小,矮矮的身體,胃也小,吃了一個之後就有些飽了,這時,她才有興趣仔細瞧瞧屋裏的人。
她的對面就坐著顧夏荷,顧春芽瞧清楚她的容貌後,驚訝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原來家裏還有這麼一個天仙似的人物!看這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小鼻子,簡直挑不出一點瑕疵,她不相信似的又去看了看李氏,最後得出了結果,李氏絕對是踩了狗屎運了,竟能生出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兒來!
顧春竹注意到顧春芽一直盯著顧夏荷看,她正窩火呢,就叫道:「妳幹啥呢,看什麼看?跟張二愣子一樣!」
顧春芽雖然不知道張二愣子是誰,但聽這名字就覺得不是什麼好的,立馬還嘴道:「不看她難道看妳,妳有啥好看的?」
這一下可戳到顧春竹的痛處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筷子,眼裏的凶光幾乎變成刀子般戳過來。
顧春芽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徐氏則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顧春芽。
顧春竹突然啪的把筷子砸過來,連帶著上頭沾到的米粒也一起飛了起來,結果那些米粒在中途統統落入了徐氏的飯碗。
徐氏頓時沉下了臉,斥責道:「吃個飯也不得安生,都怎麼管教孩子的?」
李氏忙給徐氏去重新盛飯,一邊狠罵自己的小女兒,「沒個樣子,看看妳姊,這才叫大家閨秀,我怎麼就生出妳這麼個粗野的東西?早該打死妳,好叫妳懂點事兒—— 」
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呢,顧春芽暗道,幸好楊氏不在,不然會不會也得罵她兩句?
桌子底下,顧冬兒悄悄拉了下她的袖子,顧春芽也不想惹事,忙低下頭默默的吃飯。這米倒是不錯,又白又軟,窮人家還能有這樣的好米吃,該是在雨水豐富,盛產稻穀的魚米之鄉吧?
楊氏跟她三弟妹周氏這會兒各端了兩大盆白菜土豆湯來,分放在兩張桌子上。
李氏這時把徐氏的飯盛了來,徐氏接了碗,朝李氏使了個眼色。李氏就看了看顧春芽,對楊氏道:「春芽是不是好了,瞧她一點也沒有之前病著的樣子,叫我說啊,這種藥小孩子還是不要多吃。娘妳看呢,不如就停了,小孩子還在長呢,過幾日肯定就能全好。」
楊氏有些為難,「只是能起來走走,還不一定呢。」
李氏道:「能起來就是好了呀,之前哪兒能下床走。」
徐氏唔了一聲,瞧一眼顧春芽,「看著是好了不少,那就聽曉梅的,藥暫時別吃了。」
顧春芽確實沒覺得有哪裏不舒服,可聽這兩人說話實在厭惡的緊。明擺著徐氏跟李氏是一夥的,她們都看不慣她吃藥浪費家裏的錢。
顧春芽皺起眉,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娘,等明天再看看吧,要是真的好了,春芽就不用吃藥……」在女兒的命前面,楊氏不能退讓,她紅著臉小聲的說道。
徐氏把筷子擱在粗瓷碗邊上道:「看妳說的,好像我硬是不給春芽吃藥呢,這不是看她好了一些嗎。妳知道家裏的情況,咱們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再說了,小孩子吃這麼多藥也不好,就先停了看看,要是不行,那春芽再吃。」
她的話不似顧春芽初醒來時那麼尖刻,雖然委婉,意思仍是一樣的,徐氏只不過是變換了下說話的方式,好叫人覺得她是講道理的,要是別人不答應,反倒像是錯的了。
可惜顧春芽對這個祖母的第一印象非常之差,她也特別厭惡不把孩子的命當回事的人,當下就抱住頭哼哼起來,「哎呀,頭又疼了,娘,姊姊,快扶我進屋去睡。」
楊氏聞言大急,「怎麼了,怎麼了,很不舒服?」
顧冬兒也急得很,忙伸手握住她肩膀。
顧春芽的聲音太響,另外一桌的顧應全跟顧明瑞、顧明益也聽見了,趕緊走了過來,一時屋子裏就有些亂。
李氏見徐氏的臉拉得老長,當下就生氣的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又不好了?這孩子也是不懂事,叫她躺著偏要跑出來,這可不是糟蹋錢嗎,這跟扔在大水溝裏有什麼區別!你們也不管管她,總是這樣病怎麼能好?」她不只在說顧春芽,已經開始攻擊她的父母。
顧春芽立馬抹起眼睛來,哭著大聲道:「大夫說藥要吃完了才會好的,二嬸妳為什麼不給我吃藥?娘,我還要吃藥的,不吃藥就好不了,我不要好不了啊!」
顧老爺子聽見了,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大人也不懂事?還不帶她回屋!」
難道這親祖父也不是個好的?顧春芽在心裏想,家裏最大的兩個長輩要是都偏心,那可就難辦了!
幸好老爺子下一句就道:「誰說不讓吃藥的?春芽這病不治好,藥就得一直吃!還能看她不好了不成?這還是人嗎?」
李氏的臉一下子紅得要滴出血來,偷眼瞧著徐氏。
徐氏出來打圓場,「曉梅也是好心,是以為春芽好了,好了再吃藥可不就傷了身體,有句話說是藥三分毒嘛,咱們哪個不希望春芽早些好起來?不過既然頭又疼了,藥肯定得吃,哪怕咱們飯菜差一點,衣服多穿幾年,也得緊著春芽吃藥。」
一席話說得顧應全夫婦臉兒通紅。
顧老爺子卻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是這個理兒,咱們的孫女兒怎能不管?妳平日裏多多看顧些。」
徐氏笑著應了一聲,完全是一副好祖母的模樣。
顧春芽嘴角直抽,這才發現徐氏是會變臉的,在不在顧老爺子面前,完全不一樣。
她再看李氏,卻見李氏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藏不住的還有些笑意。
顧春芽頓時想不明白了。明明剛才李氏一副恨死她吃藥花錢的模樣,怎麼顧老爺子說繼續吃藥,李氏還高興起來了?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她不是跟徐氏一夥兒的?
顧老爺子這時道:「你們都過來,大媳婦跟冬兒帶著春芽回去就好了,哪要五個人,吃完飯還得忙呢。」
顧應全父子三人就坐了回去。
楊氏跟顧冬兒則一左一右扶著顧春芽回了屋。
一到裏面,顧春芽又生龍活虎了,這病可不能繼續裝下去,叫關心她的人擔心,委實沒有必要,她的目的原本只為了讓徐氏跟李氏不舒坦,順便試探下眾人的反應。
「怎麼又好了?」楊氏瞧著她,忽地驚惶的道:「哎喲,這一下壞一下好的可怎麼行,我還是去跟妳爺爺奶奶說一聲,再請衛大夫來看看。」
顧春芽忙拉住她,「娘,我剛才是裝的,不然奶奶跟二嬸不給我吃藥,我哪裏知道自己有沒有全好,萬一好不了可怎麼辦呢,我只好說頭疼了。娘,姊姊,妳們千萬不要生氣啊!我真的沒事。」
兩個人都愣住了,顧冬兒捏捏她的臉,「妳真是我的春芽妹妹?」她什麼時候那麼機靈了?簡直換了個人。
楊氏也驚訝的看著她。
「當然是啊,不過我病了一場,好像變聰明了。」她摸摸後腦杓,嘻嘻的笑。
「成小滑頭了。」顧冬兒點她腦袋。
楊氏有些作夢的感覺,她沒想到笨嘴笨舌的小女兒忽然機靈了起來,以前她不知道多替她擔心,現在突然好了,能說會道,她也很是欣喜,就摸摸她的頭,淡淡訓道:「以後再不要騙人了,叫妳爺爺奶奶曉得,可要打手心的。」楊氏又問:「剛才吃飽了沒?」
「一半飽。」顧春芽老實回答,那冬筍肉她都沒來得及吃呢。
「我跟冬兒一會兒給妳弄吃的,妳先躺著。」
「好。」顧春芽俐落的脫了衣服,鑽進了大床。可床上的湯婆子這時早已冷了,被子裏一點兒熱度都沒有,她給凍得齜牙咧嘴,身子縮成一團。
顧冬兒噗哧笑道:「還說變聰明了,瞧妳猴急的,我給妳重新灌一壺熱水來。」
有個溫柔勤勞的姊姊真是好啊,顧春芽笑著道:「謝謝大姊了!」
過了會兒,顧冬兒帶著顧明益來了,她一手捧著湯婆子,一手拎著個食盒。
顧春芽看她從食盒裏拿出一小碗熱粥、一碟醬黃豆、兩個包子,奇怪的道:「哪兒來的粥呀,才煮的?娘呢?」
「娘要洗碗,順便就給妳煮了點兒粥。」顧冬兒把包子往前推了推,「快趁熱吃。」
顧春芽抓了一個包子來吃,剛咬了一大口,就嘗到了裏頭的肉味,她驚喜的道:「是肉包子啊?」
顧冬兒壓低聲音,「快吃吧,大哥偷偷給妳拿的,還給爺爺看到了呢,後來說是給妳吃的才准的。快吃,快吃,別讓奶奶跟二嬸發現了!」
顧春芽忍不住歎口氣。自家做包子的,吃個肉包子還得偷偷摸摸,真是無語。
她吃了幾口就見顧明益的眼睛直往包子上面瞅,眼見她看過來,這小子就又把眼睛移了開去。
哎,肯定是個平時吃不到肉包子的可憐娃,顧春芽把另外一個包子拿給顧冬兒,「我剛才已經半飽了,這包子一吃就撐了,妳跟弟弟分了吧。」
顧冬兒不肯要,「妳現在正是要補的時候,咱們怎麼能吃,明益,你說是不是?」
顧明益一口口水嚥下去,連連擺手,「不吃,我不要吃,二姊,妳吃!」
顧春芽也不好意思自己吃,假裝賭氣道:「你們不吃,我也不吃了,一個肉包子,你們推來推去的,好像我吃了它,什麼病都能好,又不是神仙藥,反正我不要一個人吃!」
顧冬兒皺了皺眉,看一眼顧明益。別人家五歲的孩子胖乎乎的不少,可他卻瘦瘦的,眼睛又大,越發顯得瘦了,她就把那個包子給顧明益,「你吃吧,我先出去幫娘洗碗,一會兒還得做包子呢。」又叮囑春芽,「妳吃完就睡吧,明益要是睏,妳讓他也在這裏睡,咱們今兒得弄到很晚呢,不知啥時候回來。」
顧春芽也不太清楚什麼事,點了點頭。
兩人吃完包子,顧春芽又把粥喝了,一邊問顧明益,「他們怎麼要做到很晚呢?明兒不能做?」
顧明益想了想,「……人家要的包子。」
話說得不太清楚,他到底年紀還小,顧春芽想起之前徐氏說,好像有幾家在他們包子鋪定了幾百個包子,那是趕著要的意思?她本來想起床去看看的,後來一想,剛才才裝病,要是出去的話,可不是被抓到把柄嗎,只得作罷。
「地上冷,你上床來。」見顧明益還坐著,她拍了拍床沿。
顧明益就把鞋脫了,爬上來。
姊弟倆等了好久的時間,他們都沒有回來,顧春芽也累了,就跟顧明益先睡了。
第二章 熬藥藏玄機
一覺醒來,已經是大清早。
顧冬兒把門推開,走進來笑著道:「兩個小懶鬼,快出來吃早飯了。」
顧春芽看她眼睛下面一圈烏青色,關切的道:「妳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不是弄到很晚嗎,也不多睡會兒?爹、娘跟大哥也起來?」
「沒事,就這幾天忙,你們倆快點兒,一會兒小心給奶奶說。」顧冬兒說完就走了。
兩人趕緊下來洗臉漱口,去堂屋的路上遇到了李氏跟顧夏荷。
顧夏荷真是個美人胚子,大白天看更是美麗動人,就是頭髮都好看得很,梳了個抓髻,左側插上一支銀步搖,晃來蕩去,別提多有風情了。她的衣服也比較光鮮,不似家裏其他人都是粗布襖子,她穿得好似是精細棉布,上頭繡的緋紅色牡丹在陽光下像是活的一般。
李氏看見顧春芽,手指頭就戳過來,「妳不是昨兒頭疼的,怎麼又出來了?」
顧春芽一閃身躲開了,氣惱她沒禮貌,口氣很不好,「怎的,我現在頭不疼了,二嬸妳又要停我的藥不成?」
李氏見她牙尖嘴利的,頓時不高興起來,可卻沒有說停藥的事,只罵道:「死丫頭片子,還凶人,這麼多錢扔在妳身上,給誰不能用?還不如給咱們夏荷買一副金耳環呢,給妳就是丟河裏去了。」
居然說她的命不值金耳環?顧春芽眼角餘光瞄到顧老爺子跟徐氏來了,想起李氏昨晚被顧老爺子罵過後的窩囊樣,就假裝委屈的道:「我這頭一會兒疼一會不疼的,二嬸妳不能停我的藥啊,夏荷姊的金耳環以後二嬸準有錢買的,不能拿我這藥錢去買……」
徐氏聽見了,大聲喝道:「都瞎嚷嚷什麼呢,還不去擺飯!」
李氏這才發現顧老爺子就在後面,頭一縮,急忙拉著顧夏荷走了。
顧老爺子沉著臉,跟徐氏道:「妳這好外甥女,就是不想給春芽吃藥呢,這點藥錢要她的命了,死咬著不放?」
徐氏忙道:「是她不好,我一會兒就去說她。」
顧春芽心想,顧老爺子確實是好的,不像那兩個,李氏是明目張膽,徐氏是順水推舟,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進去吃飯的時候,顧春芽發現除了顧應全與顧明瑞,其他人都在,她心裏就很疑惑。
吃完飯,顧春芽見楊氏又在收拾碗筷,小聲問顧冬兒,「怎麼娘又在洗碗呢,昨兒不是又做湯又洗碗的?」後來還做了包子呢,但二房沒人有黑眼圈,顯見昨晚沒有熬夜。
顧冬兒嘴角動了動,往不遠處的徐氏看了一眼,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
顧春芽察言觀色,「我是看天冷呢,怕娘洗碗凍到手。爹跟大哥怎麼不來吃早飯?」
顧冬兒奇怪的看她一眼,「爹他們要在外頭賣包子呀。」
包子鋪一般做的主要是早上的生意,提供給別人早飯。像這種包子鋪,都用麵肥發麵,前一天弄好了等麵自然發酵,然後半夜起床,揉麵,擀麵做包子蒸熟,中間需要花費很多的功夫,最後才是賣包子,如果生意好,還要邊賣邊做邊蒸。
顧春芽前世就很喜歡一家店鋪裏的包子,吃個早飯排很長的隊,有時候得等半個小時呢。後來她學了手藝,基本上就自己做包子吃。所以聽到顧冬兒說賣包子,她便明白了,但還是有疑問,「昨兒你們忙了一晚上,今兒早上怎還要爹跟大哥去賣包子呀?二叔二嬸他們怎麼不去?」
顧冬兒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妳怎麼了,今兒這麼多問題?」
其實顧春芽就是看徐氏跟李氏不順眼,至於三叔一家,三嬸周氏人好像還不錯。她傻笑了幾聲搪塞過去。
「奶奶沒說停藥,我叫二嬸去給妳熬藥吃,好像剛又抓了好幾副呢。」顧冬兒對她道:「妳才好了一點兒,還是躺床上休息吧。」
「二嬸熬藥給我吃?」這下顧春芽又得發問了,「怎的要她熬?我才不要吃她熬的藥!娘不能給我熬嗎?」那李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叫她熬藥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顧冬兒歎口氣,「那會兒正好都忙,二嬸自告奮勇給妳熬藥,奶奶就准了,後來的藥也是二嬸從奶那裏拿錢去抓的,她負責熬好了送來,能怎麼辦?」
顧春芽不由想起李氏聽說她能繼續吃藥時的神情,眉毛擰成了一團,這裏面肯定有什麼祕密!「姊,妳忙去,我自個兒叫二嬸去熬。」說著就往李氏住的地方走。
顧家的房子坐南朝北,呈凹字形狀,凹下去的地方是個小院子,裏頭擺了幾張矮凳,幾個大木盆,多是用來做家務活的,貼著牆壁還擺放了一些盆栽。二房住在東邊一頭,大房住在西邊一頭,都占了三間屋子,大人小孩各一間,不夠的做個隔間,還有剩下的一大間充當客堂,有親朋好友來的話可以坐著講講話。
李氏屁股剛碰到椅子,就見顧春芽蹬蹬蹬的跑了來。
「二嬸,我吃的藥呢?」
李氏翻了翻眼睛,「急啥啊,才吃完飯,我等會就給妳熬,跟個急死鬼投胎似的,也不知怎麼教的,突然變成這樣。」
顧春芽道:「不用二嬸熬了,我自己熬。」
李氏眼神尖銳的看向她,斥責道:「小孩子會熬什麼藥?等會弄壞了怎麼辦,這錢又得扔水裏了!」
熬藥又不難,只要按照大夫叮囑的做就行,顧春芽便道:「那我看著二嬸熬,行了吧?我頭疼,等著喝呢。對了,抓了幾副藥呀?」
李氏罵了一句催命鬼,站起來在一個木櫃子裏翻藥,「怎的那麼多話,等妳這副吃完了再給妳熬,問啥啊?」她很不耐煩地揮著手,「去去,好了自然拿過去,別杵在這裏礙手礙腳!」
她這都沒動,也沒攔著路,哪裏礙手礙腳了?顧春芽偏不走,就看著李氏。
李氏發火了,「怎的,妳還要盯著我熬藥呢?死丫頭,我還能給妳放點毒藥進去?」
顧春芽嘴角一撇,「二嬸既然不會放毒藥,那我看著又怎麼了?」
李氏還真回不上話來,愣了會兒才說道:「妳這不是病著嗎,熬藥得熬一會兒呢,妳先回去睡著,不然大嫂要心疼妳了,快去。」
語氣突然變好了,顧春芽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鬼,她眼睛轉了轉,點點頭,「好吧,那二嬸妳慢慢熬,我先走了。」
出來後就繞到了那屋子的後面,這屋子有兩處窗子,後面的那個位置比較好,偷看的話不太容易被發現。顧春芽緊緊盯著李氏,一邊奇怪的想,李氏這是在幹啥?看這動作好像是在挑藥裏面的藥材,可惜離得太遠,她也看不清楚李氏挑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好一會兒李氏才弄完,小心的把她挑好的藥材包好,放在櫃子裏,然後才拿著其中一包藥去了外頭。
顧春芽輕手輕腳的走出來,見那大門也沒有關,正要溜進去的時候,顧冬兒來了。
「妳怎麼還在這兒?我見二嬸已經去熬藥了。」
「她剛剛才去的。」顧春芽抓抓頭,猶豫著要不要把看到的告訴顧冬兒,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張家來取包子了,妳回房去吧,不然聲音大吵著了妳,妳頭又得疼。」顧冬兒關切的叮囑她。
顧春芽心想,幸好已經好了,不然可不是折磨人嗎,以這兒落後的醫術估計很難治好的。她笑著道:「我沒事,要是疼了,我就去躺著。大姊妳別擔心了,我自己曉得的。」
顧冬兒瞅瞅她,「那好吧,我去前面鋪子,妳要是累了就去睡,飯給妳留著,妳睡多久都行。」
顧春芽跟上幾步,「我現在不睏,我也去鋪子看看。」
從他們大房那一頭出來,沿一條通道出去就是他們家的包子鋪,說起來,顧家在小鎮上的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雖然不在街市中心,但也連著尾,那一條路上的人算是多的。
顧明瑞剛給張家搬完包子,這會兒正在吃早飯,也就是四個饅頭,一小碟醬黃豆。
看到顧春芽來了,他皺起眉道:「妳怎麼不躺著呢,來這兒幹啥?」
個個見到她就要她躺著,顧春芽笑道:「老躺著也不好,多動動的話,那身上的血就流通了,指不定還有好處。」
顧明瑞笑道:「妳倒比大夫都懂?轉一圈就去睡吧,要動也等好了再說,到時候我帶妳去西山玩,開春了那花開得可美呢。」
面前的少年語氣透著無比的關愛,顧春芽又看一眼顧冬兒,心裏滿滿的感動。像這樣兄弟姊妹間的感情她從來不曾有過,誰想到重活一次卻遇上了,也是老天爺對她的恩賜。
她連連點頭,「等天暖了,咱們幾個一起去!」
說話間,一個穿著青花布襖的中年婦人走進了鋪子,「拿兩個白菜包子。」她高聲道。
顧明瑞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饅頭,拿個大木夾子在熱騰騰的蒸籠裏夾了兩個包子出來,用乾荷葉包了給那婦人。
婦人接過來,掏銅錢的時候,不滿的道:「今兒來晚了點,周記的白菜包子又賣光了,哎,害得我要吃你們店裏的。不是我說,你們這包子為啥就沒有人家周記做的好吃呢?」
一席話說得顧明瑞瞪起了眼睛,伸手就把包子搶了回來,喝道:「不喜歡吃就不要買,誰求吳大嬸妳買了?」
吳大嬸嚇一跳,繼而惱火起來,「還不是看你們店沒人來買,真是狗咬呂洞賓!」說完轉身就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顧冬兒歎息一聲,「你啊……」
「她不買,咱們的包子還能臭了?」顧明瑞氣咻咻的道。
對於這個大哥的銷售態度,顧春芽實在不敢苟同,這不是把客人往外推嗎?就算那吳大嬸說周記的包子……她好奇的咦了一聲,「周記的包子就那麼好賣?」
「可不是嗎,每天早上都擠滿了人。」顧冬兒把那兩個包子放回蒸籠裏,「咱們要是有他們的十分之一,那都得燒高香了。」
顧春芽忙跑到門口,想看看周記的包子鋪在哪兒,沒想到居然就在他們家的斜對門。果然是生意好到爆,時間都不早了,那鋪子前面還有很多人呢。
她再看看自家的包子鋪,簡直是門可羅雀。難怪家裏條件不好,生意那麼差,跟周記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一個地!
顧春芽眼睛轉了轉,對顧冬兒一伸手,咧開嘴笑道:「姊,有沒有銅錢啊,我去他家買兩個包子吃。」
「啥?!」顧明瑞喝道:「妳還要吃他們家的包子?」
對顧明瑞來說,周記可是死敵,搶了他們家的生意不說,那周家的人還特別招搖,早早的把包子賣完了,經常還會來嘲笑他們兩句。他年少氣盛,就是忍不得那股子窩囊氣。
顧家的人一般都忍氣吞聲,誰讓他們現在都是靠著周記手指縫裏漏出來的那點兒生意討生活呢,要是周記多做些包子,關門關得晚一點,他們顧家的生意也就幾乎沒有了。
顧春芽看他生氣了,仍是笑咪咪的道:「哥哥,我是想嘗嘗他們家的包子哪裏好吃,咱們再合計合計,做出比他們家好吃的包子來嘛。」
顧明瑞仍是陰沉著臉,但沒有吭聲。
顧冬兒向來疼愛自己的妹妹,此刻卻也拿不出來銅錢來,為難道:「要不一會兒問爹要,我身上沒錢。」
顧春芽撓撓頭,「那就算了。」是她疏忽了,家裏連個肉都吃得那麼節省,小孩子身上哪裏有零花錢呢?
「二嬸怕是要熬好藥了,妳快去喝了,再睡一會兒。」顧冬兒道。
顧春芽聞言就想到李氏那事兒了,忙問:「二嬸在廚房熬藥嗎?」
「是啊。」顧冬兒叮囑道:「記得去陶罐裏拿塊糖吃,別苦到了。」
顧春芽應一聲,轉身就往廚房跑去,她探頭一看,見李氏剛把藥放在小火爐上熬,藥是要泡一下的,這麼說來,還得等一會兒。
她想了想,既然要搞清楚李氏挑了什麼藥材出來,那得把藥渣弄到手,再找人看看,不過在此之前得曉得那藥方子到底開了什麼藥,於是她又悄悄的走了。


楊氏洗完碗,正準備洗衣服。他們幾房的衣服是分開洗的,各洗各家,至於二老換洗下來的髒衣服被單啥的,一般是輪流洗,這次輪到大媳婦,下次就是二媳婦來。
顧春芽走到楊氏身邊,小聲道:「娘,我這病,大夫給開的方子在哪裏?」
楊氏詫異的看她一眼,「幹啥?妳怎麼還到處走呢,不去屋裏躺著?」
「二嬸的藥沒熬好,我等著呢。」
楊氏不由得歎口氣,她想起剛才出來好似見到李氏端著藥罐子,原來這才開始熬。李氏做事慢吞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要不是徐氏叫她幫著熬藥,楊氏本也不肯,結果李氏一直負責下去,楊氏不想跟徐氏起衝突,就沒有說話。
「怎的突然要看藥方子?」楊氏搬起一個裝了髒衣服的大木盆往外面走。
顧春芽跟在她後面,「就是想看看,要是這藥吃不好,咱們得換大夫啊,方子得找出來,好讓後面的大夫參考參考。」
這孩子居然想那麼遠,楊氏心裏一疼,彷彿又見到她抱著頭滿地打滾的可憐樣兒,眼睛就紅了,「準會好的,昨兒妳睡的很安穩呢。」
「以防萬一嘛,娘,就把方子給我看看。」她使出撒嬌手段,去扯楊氏的袖子。
楊氏歎了聲道:「藥都是妳二嬸抓的,方子在她那裏呢。」
顧春芽僵住了,這下可好,又不能去問,不然鐵定打草驚蛇!
「娘去洗衣服了,妳別跟來,外頭冷呢。」楊氏叮囑她,「等會兒吃完藥,就去屋裏,小心著涼。」
顧春芽點點頭,鬆開了手。不管了,先把藥渣弄來再說!
她回小隔間裏一通找,翻出了一個小包袱,藏在身上就去了廚房。
這時藥差不多熬好了,李氏把藥湯倒出來,藥渣準備要扔到後面的小道上去。
據說藥渣倒在地上給眾人踩踏可以祛病,一直以來,只要家裏有病人,熬藥之後就會把藥渣撒出去。
顧春芽見狀忙跑進去說道:「二嬸,奶奶喊妳呢,好像有很急的事!」她一早就發現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很有些親密戰友的感覺,而李氏是小輩,聽到徐氏的召喚,豈能不去?
顧春芽見她走了,趕緊把藥渣放進隨身帶來的小包袱裏頭,一溜煙的跑到了臥房。她把包袱藏在床下面,藥熬好了,藥渣的味道不濃,又包了起來,應該不會被發現。
李氏這會兒端了藥過來,劈頭就罵道:「死丫頭還敢騙人,妳奶奶啥時叫我去了?」
顧春芽道:「我頭疼嘛,聽錯了。」
李氏拿她沒辦法,把藥往桌上一擱就要走。
顧春芽又說:「剛才藥渣被我不小心打翻了,我掃了扔掉了。」
李氏愣了一愣,罵了句冒冒失失的就走了。
顧春芽吁出一口氣,低下頭聞了聞藥湯,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這味道很不好聞,肯定苦口得很,她現在身體哪兒都好,要是亂吃藥指不定還會得病呢,想了想就跑到屋外面,把一盆植物都已經枯掉了的大花盆給拖了進來,然後把那碗藥湯給倒進了花盆裏。
想到他們之前都叫她休息,顧春芽索性就真的去睡了。
醒來只見顧冬兒正在屋裏頭繡花,笑著對她道—— 
「睡夠了?」
「夠了,再睡就要頭暈了。」她坐起來穿好衣服,湊過去看,「姊,妳繡啥呢?」
顧冬兒道:「枕頭花呀,張大娘等著明天要呢,我得趕出來。」又指指那花盆,「怎麼突然多出來,我瞧著好像是外頭那盆枯掉的茶花?」
顧春芽笑道:「家裏暖,指不定就活過來了,我看屋裏頭反正也空。」
顧冬兒從沒發現這個妹妹居然還對花草有興趣,皺了皺眉道:「這是小嬸的,不過算了,早就枯死的,估計也不會管,妳擺這裏好了。」
小嬸?貌似家裏應該還有小叔跟小嬸,小嬸喜歡花,院子裏有好幾十盆花草呢,不過他們不在家,顧春芽一時也想不起來那對年輕夫婦去幹什麼了。她岔開話題,「姊這枕頭花繡得真好看,得賣好幾個錢吧?」
「十五文一對。」
聽起來也不算太少,不過繡花很費功夫,顧春芽關切的道:「姊累了就去休息會兒,傷眼睛的。」
顧冬兒聽了很高興,妹妹好像一下子長大了,知道關心人了。
「別說我呢,妳的頭到底好了一些沒,我瞧妳一上午都沒有疼呢。」
顧春芽因為沒有搞懂李氏的目的,也不能說病完全好了,笑著道:「好很多了,是沒有以前疼,就有些小疼,不太礙事。」
「那太好了!」顧冬兒驚喜的道:「都說衛大夫醫術高明,看來真的沒有錯,妳這病叫好幾個大夫看過了,只有衛大夫開的藥方子有效呢。」
顧春芽暗道,真正的顧春芽早已經死了,可見這衛大夫的醫術也好不到哪兒去。
顧冬兒興匆匆的在針線籠裏翻找合適的絲線,一邊道:「明兒問問張大娘還有活不,我多繡幾對,看樣子,妳再吃幾天藥指不定就好了。」
吃藥跟她繡花有啥關係,不是聽說錢都是從徐氏那裏拿的嗎?顧春芽揚起眉問:「姊繡枕頭花賺的錢難道是要上交的?」
顧冬兒道:「這活兒就是奶奶找的,家裏過得緊張,我哪能閒著不掙錢呢。」
說的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顧春芽點了點頭,「等我病好了,我也去掙錢。」不過交不交給徐氏,那又得另說了。
「那妳可要快點好起來,可把咱們擔心的。」顧冬兒揉揉她的頭。
顧春芽趁機把計畫鋪墊好,既然藥方子在李氏那裏,也就只能去衛大夫那兒討,順便把藥渣拿過去鑑定一下。她站起來做了下擴胸運動,「我看多動動有用呢,姊,這兩天我不是出來了幾趟嘛,舒服了些,等明兒我跟妳一起去張大娘那裏。」
顧冬兒看她確實好了不少,點頭道:「那我等會跟娘說一聲,要是娘同意,我就帶妳去。」
顧冬兒同楊氏說了,顧春芽在旁邊多撒嬌幾下,楊氏也就同意了,誰叫她疼愛這個小女兒呢,都臥床多久了,出去逛一趟也不是什麼奢侈的要求。
第三章 偷藥害了命
第二天吃完早飯,顧春芽回屋拿了小包袱,就跟顧冬兒離開了家裏。
張大娘住在雙廟街,離他們所在的小陽街很近,出去往西拐兩個小巷子就到了。
顧春芽第一次看到古代的街市,很有些興奮,時不時的湊過去,臉上充滿了好奇。
顧冬兒看著卻有些心酸,心想妹妹自從得了怪病之後,整天頭疼得像有人在腦袋裏擂鼓似的,哪裏還能出來呢,算算時間,這都半年過去了,難怪她露出這副樣子。
「春芽,等妳全好了,咱們天天出來走一圈。」她們小戶人家,不似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鮮少拋頭露面,她們隨時都可以出門玩耍。
顧春芽看著滿街的行人,有男有女,年輕的姑娘們一點兒都不遮面,又聽到顧冬兒跟她那麼說,便很高興的道:「好啊,好啊,那今兒就先不多看了,趕明兒咱們再出來。」
今天確實是有正事要辦,顧冬兒點頭道:「那咱們快點去張大娘那裏。」
兩人很快就到了雙廟街張大娘的家。她家比較大,有兩進院子,門口人也多,都是些婦人,手裏多數跟顧冬兒一樣提著個裝著枕頭花的包裹。
張大娘算是個中間人,她在一家鋪子接了生意,要三百對枕頭花,短時間內個人無法做到,她便去找會繡花的婦人或姑娘們,讓她們每人包攬一些,再從中抽取一點費用。
這其實是牙儈的一種,是讓人極為討厭的職業,因為有坑人的嫌疑。不過好在張大娘為人公道,所以很多人還是很信任她的,加上窮苦人家都要討生活,便有好些人會主動去找張大娘,希望她能提供些賺錢的活兒。徐氏就是其中之一,可她不是自己去做,而是叫她的二孫女兒顧冬兒出賣勞力。
張大娘很滿意顧冬兒的手藝,把枕頭花翻來翻去看了一眼,誇讚道:「都能趕得上人家正宗繡房的繡工了,妳奶奶好福氣啊,有妳這樣的孫女兒。」說著又看一眼顧春芽,「妳們姊妹倆都是好的,等春芽長大了,肯定也是個勤勞的姑娘!」
顧春芽忽地想起走之前李氏端了一大盆熱水,說是給顧夏荷洗頭髮的,她當時急著出門,沒發現其中的不對,現在被張大娘一說,於是眨巴了一下眼睛問:「大娘,我夏荷姊給送來枕頭花沒有?」
張大娘道:「這倒沒有,不過數目已經夠了,怎的,妳奶奶還會叫夏荷繡花?」語氣裏透著一股子驚訝。
又來一個中年婦人進來交枕頭花,正好聽見了,語帶嘲諷的道:「哎喲,如花似玉的姑娘,曉梅妹子哪兒捨得!以後是要嫁去好人家做娘子的,差一些,也是個富貴人家的姨娘,手怎能不比別人矜貴些?」
顧冬兒臉色很尷尬,插口問張大娘道:「大娘,還有別的繡活沒?」
張大娘數了九十文串著的銅錢出來,「這兩日沒有,等下回有活了,肯定再找妳。」
顧冬兒道了聲謝,接過錢,就拉著顧春芽出了去。
這錢可真夠沉的,顧春芽掂量了一下,深深感覺紙幣的方便,見顧冬兒就要往回走,她問道:「剛才那大嬸說夏荷姊—— 」
「別聽她瞎說,那人嘴壞著呢。」顧冬兒打斷她。
顧春芽抿了抿嘴,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奶奶怎麼不叫夏荷姊繡花,這活兒就妳一個人做呀?怪不得我看夏荷姊空閒得很,大早上的洗頭呢,也不見她幫忙做包子。」
顧冬兒輕聲道:「是二嬸不給她做,夏荷姊也不是懶的。」
「二嬸不給做,奶奶就不給啊?」顧春芽的語氣很不滿,「憑啥啊,都是顧家的孫女兒,難不成就憑奶奶不是咱們親生的—— 」
顧冬兒瞪大了眼睛,「這話可千萬不能在家裏說啊,讓奶奶聽見了,可不得了!」
「明明是她不公平!」顧春芽撇著嘴。
顧冬兒今年十三歲,懂的事情已經很多了,她驚訝的看著顧春芽,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姊,我也十歲了,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顧春芽點到為止,她今兒還有別的目的,「姊,我跟妳說一件事,二嬸鬼鬼祟祟的在我的藥裏面動手腳呢,昨兒被我發現了,我就把藥渣偷了出來。」
「什麼?!」顧冬兒極為驚詫。
顧春芽之所以最後選擇同顧冬兒講,也是源於她的觀察—— 父親顧應全起早貪黑的在包子鋪忙活,一整天說不上幾句話,肯定不是與之相商的最好人選;而母親楊氏除了要做家務外,同父親一樣是長輩,都不是最合適的;至於哥哥顧明瑞,從昨天他賣包子的情況來看,屬於性子急的,所以她選了姊姊顧冬兒。
顧冬兒沒有讓她失望,很快就回過神,認真的發問了,「動什麼手腳了?妳看見了怎麼也不跟娘說一聲?」
「我也不知道她幹啥了,只是見她從藥裏面挑東西出來,就覺得奇怪。」顧春芽把小包袱打開來,「這就是藥渣了,我想去問問衛大夫,到底少了啥東西。」
顧冬兒擰起了眉,她實在沒想到李氏會幹出這種事,又確認道:「妳真沒瞧錯?」
「沒瞧錯,那天姊不是去二嬸那裏喊我嗎,就是那會兒看到的。」
顧冬兒回憶起當時的事,哎了聲,「妳那時怎麼不告訴娘,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她兩次提起了楊氏,並沒有提到顧應全,可見顧冬兒是比較信賴母親的,顧春芽道:「咱們先去衛大夫那裏,要是瞧出來了,咱們再告訴娘,我是怕弄錯了,到時候讓娘罵。」
「也好,」顧冬兒想了想道:「反正衛大夫的醫館離得不遠,咱們這就去。」
只是等她們到達衛大夫的紫雲堂時,才發現難度有點兒大。
那隊伍排得……輪到她們,不得等到天黑呢?
「衛大夫的醫術真那麼好?」顧春芽不可思議。
「是啊,妳不是好多了嗎?」顧冬兒一點也不懷疑,不然妹妹哪裏有可能下床到處走呢,又笑著道:「不過衛大夫是才新近搬來鎮上的。」
是名氣大了,所以鄰里一下子全來了?顧春芽很苦惱,明目張膽插隊那肯定要不得,可今兒這事不解決的話,她還得繼續裝病吃藥,這樣才能讓李氏不停手,也才有可能揭穿其中的祕密。她左右看一眼,瞅見左邊有個小巷子,就拉一拉顧冬兒道:「咱們去那裏看看?」
顧冬兒瞧著應該是有後門的,猶豫了下,「這不太好吧,咱們還是等等。」
顧春芽道:「妳看那麼長的隊伍,得等到啥時候啊,還是找找別的法子,要是今兒見不到衛大夫,我明兒還得吃二嬸熬的藥呢!且她要是不承認,咱們也沒證據啊,藥渣就算拿出來了,她也會說咱們誣陷她。」
被顧春芽一說,顧冬兒沒主意了,於是被顧春芽拖著往小巷子那裏走。
兩人繞過去一看,果然是後門,只是有人守著,也不好進去。
顧春芽沒法子,垂頭喪氣的正要回去,就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胡八,你哪兒買的麵條,你敢騙我?」
隨即就有瓷盆摔碎的聲響。
叫胡八的夥計忙回道:「就是彩雲樓買來的啊,小的哪兒敢騙少爺呀!」
只見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袍的少年已經移步到了胡八面前,啪啪就是兩個巴掌甩了過去,「往常裏頭都有六隻蝦子,四個蟹肉圓,今兒蝦子只有五隻,蟹肉圓三個,不是你的髒手取了去?你敢說沒有騙我?」
胡八的一張臉被他搧得通紅,嚇得忙跪下來,「少爺,是、是小的不對,路上遇到侄女兒,她嘴饞,小的看她可憐,就、就……」
那少年接口道:「你滾吧,別再讓我看見你。」
胡八沒想到他那麼決絕,哭喪著臉哀求不已,少年哪裏肯聽,隨手從旁邊的歪脖子樹上折下一根枝條,就往他身上抽下去,只聽到一陣破空聲響,轉瞬間已經打了胡八好幾十下。
胡八被抽得嗷嗷直叫,跟殺豬一樣淒慘。
不就是偷吃了丸子蝦子,至於如此嗎?顧春芽在旁邊暗道,那少年瞧著文弱書生一般,下手倒是狠。
胡八終於疼得受不了了,逃出了院子。
少年扔了枝條也轉身走了。
顧春芽見沒人看門,膽子大了起來,跟顧冬兒說:「咱們溜進去看看。」那衛大夫是給她看過病的,她得的又是一種怪病,像這種厲害的大夫追求的就是突破自己的醫術,要是能治好怪病,對他們來說會有很大的成就感,說不定就會通融一下,先看看她們呢。
一個約莫四十多歲,打扮也是夥計模樣的中年人從裏頭走了出來。他瞧見姊妹倆,剛要呵斥,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驚訝的道:「喲,這不是顧家的兩個小姑娘嗎?」
顧冬兒此時也認出了他,笑著叫道:「王大叔!」
這王昌平是衛大夫的長隨,曾跟著衛大夫一起到顧家給顧春芽看病。
「小姑娘能走了啊?」王昌平看著顧春芽,他記得當初自家主人臉上的表情,很明顯這小姑娘得的是一種罕見的怪病,沒想到卻能跑來這兒。
既然是顧冬兒認識的,這事就好辦了,顧春芽也笑著叫了一聲王大叔,又道:「我們想見一見衛大夫,大叔能不能通報一聲?」
衛大夫一直很關注顧春芽的病情,就算是開了方子之後,回來還翻閱了好些醫學典籍,想從中找到更合適的方子,這些王昌平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見顧春芽看上去很健康,他肯定要把這好消息告訴衛大夫,就說道:「妳們倆跟我來。」
姊妹倆便跟著王昌平去裏面了。
衛大夫住的是三進的大院子,最前頭是紫雲堂,第二進住的是僕人、夥計,還有幾間庫房,第三進才是他與家眷生活的地方。此刻他正在專給人看病的紫雲堂裏,聽說顧家兩個小姑娘來了,衛大夫把手頭的病人看好,立時就把這對姊妹叫了進去。
「見過衛大夫。」顧春芽學著顧冬兒微微福了福身。
衛大夫三十來歲,面容清秀,顧春芽見到他就想到了剛才的少年,這兩人看起來有幾分相像,只是那少年膚色更白些,五官也更秀逸些—— 難道是他的兒子?
不過衛大夫比那少年溫和多了,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問顧春芽,「頭還疼嗎?」
「不太疼了。」顧春芽仍然得撒謊,「有時候會疼一下。」
「衛大夫,我妹妹到底能不能全好?」顧冬兒見他看完脈,忙問道。
衛大夫沉吟了片刻,點點頭,「繼續吃藥看一看吧。」
顧春芽主要是為方子的事情來的,這時就說道:「昨兒叫人熬的藥喝起來有些味道不同,本想請人看看藥渣裏頭少了啥的,結果先前您給咱們開的方子不小心丟了……衛大夫,您能不能幫著看看,到底缺了啥藥材,再給咱們寫一遍方子?」說著就把小包袱打開來,攤在了衛大夫的面前。
衛大夫看了幾眼就指出來了,「少了鹿茸、山參。」
這兩樣藥材是方子裏最貴重的,當時他便問過,生怕顧家負擔不了,後來顧老爺子說用,他就寫了進去。其實對於顧春芽的怪病,他並沒有多大的把握,這病少見得很,十餘年行醫生涯他頭一次遇到,沒想到這方子竟然起了作用,他心裏也是很高興的。
衛大夫提起筆又把那方子寫了一遍交給顧春芽,叮囑道:「按時吃,哪怕好了一些也不能就停了。」他頓一頓,看向顧冬兒,「要是你們家裏困難,我這兒的藥是可以賒的。」
顧冬兒忙謝了一聲,顧春芽也跟著道謝。
兩人拿著方子離開了醫館,從後門出來,到了小巷子那裏,顧冬兒沉下了臉色,「原來二嬸拿了鹿茸跟山參!」表情極為憤怒,「衛大夫那會兒就說了,這兩種藥很對妳的症,就是貴,爺爺說再貴也得給妳吃,衛大夫就添了上去。」顧冬兒的手微微發抖,「二嬸怎麼能這樣呢!」
李氏偷了那兩味藥要不是去賣錢,還真沒有別的可能了。可是,這也太猥瑣噁心了吧?
顧春芽此時也終於明白,那會兒李氏急匆匆跑來探望她的理由—— 她拿走了鹿茸、山參,興許就把顧春芽給害死了,所以聽到楊氏的尖叫聲,心裏也害怕,這才過來確認一下。
後來看到顧春芽沒有死,便放了心,然而,她並沒有停止這種無恥的行為,仍繼續偷藥材,甚至希望顧春芽能一直吃藥,所以顧老爺子罵了李氏,不給停藥時,她還很高興。
顧春芽忍住回去痛扁李氏的衝動,對顧冬兒道:「姊妳別氣了,現在咱們最要緊的是把這事兒告訴爺爺,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直說,咱們得現場逮到二嬸。」
顧冬兒卻道:「咱們先告訴娘。」
見姊姊又提楊氏,顧春芽便道:「也行,不過娘會不會氣得直接去找二嬸呀?這樣的話就不好了,姊妳想想,咱們手上沒有證據,二嬸要是說她沒有偷拿,咱們該怎麼辦?她還有奶奶在後頭撐腰呢!」
顧冬兒想了一想,覺得也對,便道:「那咱們穩住娘,叫她不要著急。」
楊氏作為母親還算是靠譜的,再加上顧冬兒一而再的表示要同楊氏說,顧春芽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臨到家門口,瞅見顧冬兒手裏的包裹,顧春芽伸出手道:「姊,妳拿二十文錢給我。」
「啥?」顧冬兒驚訝道:「二十文錢?我哪兒有?這些錢要交給奶奶的,不能拿,妳要錢,回去跟爹拿,幾文錢總會給妳的。周記這會兒應該還沒打烊,妳去買幾個包子吃吧。」
顧春芽可不只是為了吃周記的包子,也是為了存點錢,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看不得顧冬兒吃虧。明明顧夏荷才是顧家最大的孫女,憑什麼只叫顧冬兒去掙錢?她從裏頭拿走點又怎麼了?交給徐氏七十文都算很不錯的了!
「姊,妳就給我吧,一會兒奶奶那裏我來說。」顧春芽理直氣壯的道:「二嬸偷我的藥,夏荷姊又不幹活,他們二房這樣子,姊何必要辛苦賺錢?」
顧冬兒看了她一眼,用教導的語氣道:「春芽,妳這次生病確實花了不少錢,我做些活兒補貼下也是該的,妳也別拿夏荷姊說話了,她長得那麼好看,將來肯定是有福的,就是爹跟娘也不捨得讓她幹活呢。」
原來長得好看在顧家占那麼大的便宜!顧春芽想起顧夏荷身上穿的好衣服,不服的看著顧冬兒,「姊也長得挺漂亮的!」她可沒有瞎說,顧冬兒鵝蛋臉,眼睛跟楊氏一樣,都是水汪汪的大眼睛,說漂亮一點兒也不為過。
顧冬兒噗哧一聲笑起來,「還會哄人了,我可知道得很,比不上夏荷姊的。」
「臉能當飯吃?幾文錢一斤?反正我看不慣她們的作為,就算長得好,咱們也不醜。」
「瞧妳這嘴兒狠的,還真開竅了!」顧冬兒一拉她,「一會兒別跟奶奶瞎說,這繡花的活兒本來也是奶奶找的,多少錢她都曉得,我可不能拿裏面的錢。妳要錢花,我以後偷偷接些活兒,奶奶不曉得,妳愛拿去買什麼都行。」
顧春芽聽她那麼說,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可見顧冬兒並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她是講道理,覺得自個兒妹妹得病拖累了家裏,花了好些錢,這才心甘情願付出勞力。
顧春芽挽著她的手臂,甜甜的道:「姊,妳真疼我呀!」
「妳才知道?」顧冬兒戳她額頭,「妳快點好起來,我掙錢給妳花!」
兩人說說笑笑的進門去了。
徐氏早就在上房等著顧冬兒。
「奶奶,這是九十文錢。」顧冬兒把錢遞給徐氏。
徐氏仔細看了一眼,皺眉道:「正好九十文?妳這孩子也不知說個價,我剛才聽人說,鄭家二娘子一對枕頭花賣了十七文,笨嘴笨舌的,早知道就我拿過去了。」
辛辛苦苦賺錢不但沒有得到表揚,竟還被批評,不過顧冬兒說不要提顧夏荷,顧春芽就找別的說法,「這活兒是奶奶接的,奶奶之前不叮囑兩句,姊哪兒知道能討價還價?姊繡了那麼多天才得了六對,錢交到奶奶手裏,還落個不好,姊可比別的人勤快多了。」
徐氏真沒想到這三孫女兒說話會變得那麼伶牙俐齒,膽子變得那麼大,居然還能把錯怪在她的身上了!
她瞪起眼睛,指著顧春芽道:「還沒說妳呢,妳病好了,野到現在才回來?藥吃了都白吃,再給我見到妳到處跑,就跟著下廚燒火去!」
又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了,罵起人來一點不含糊,哪裏有慈祥祖母的樣子?顧春芽暗自腹誹,果真不是親奶奶,都說後媽難相處,這「後祖母」也是一個樣!
顧冬兒忙拉了一下顧春芽,衝著徐氏道:「奶奶,春芽她年紀小,衝撞了奶奶,奶奶不要放在心裏啊,下回我要是再繡枕頭花,準記得還個價了。」
徐氏面色才緩和了些,擺擺手,「都走吧,我還歇一會兒。」
姊妹倆就出去了。
顧春芽剛才在上房沒見到顧老爺子,問顧冬兒道:「爺爺去哪兒了?」
「這會兒啊,準是跟錢大爺下棋去了。」顧冬兒說道,
後來顧春芽才曉得,一般吃過早飯後,顧老爺子就會出門去找他的幾個棋友,有時候幾人戰到酣處,別人留吃飯,那都不回來的。要是不留飯,顧老爺子回來吃完午飯還得出去下棋,一直到傍晚才會回。也就是說,顧老爺子是個標準的棋癡,所以沒有大事的話,家裏都是徐氏在做主。
當然,也有特殊的情況,比如那些棋友沒有閒功夫,或者顧家有要緊的事處理,那麼顧老爺子便不會出去,但偶爾會拿一卷棋譜,自個兒練習下棋。
「春芽,妳剛才怎麼不聽話呢,奶奶說兩句也就好了,幸好奶沒有再發火,不然妳真的沒藥吃了怎麼辦?」顧冬兒教育起顧春芽。
「爺爺都說給吃了,奶奶能怎樣?」顧春芽才不怕,她是看出來了,徐氏在顧老爺子面前是要扮好人的。
顧冬兒哎了一聲,「妳啊……反正得罪奶奶,對咱們沒好處。」
「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顧春芽現在就想著把李氏的事給解決了,至於徐氏,以後再慢慢來。「一會兒給娘說的時候,慢點兒,別把娘驚到了。」
顧冬兒點頭道:「我先把娘叫進來。」
顧冬兒前腳剛走,顧春芽就看到李氏同顧夏荷從二房那屋出來,顧夏荷頭上有亮光閃過,她定睛一看,原來顧夏荷頭上戴的銀步搖變成了金簪子。
李氏腳步匆匆,領著顧夏荷就往門外走。
顧春芽快步跑了上去,笑著看顧夏荷,「夏荷姊今兒真漂亮啊,是要出門嗎?」不只換了首飾,這臉上也是塗了胭脂水粉,顯然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她飛快的看了看顧夏荷頭上的金簪,樣式很精緻,有鏤空的花紋,頂端還鑲嵌著一顆淡綠色的玉石,應該是很值錢的,看著也很簇新。
那樣隆重刻意的打扮,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她們到底要去哪兒呢?
顧夏荷嗯了一聲,表情有些難為情。
李氏擺擺手,「玩妳的去,別擋在門口。」她趕著要走,一把就推開了顧春芽,急急的帶著顧夏荷出門去了。
顧冬兒稍後就把楊氏喊了來,母女三人進屋關了門,
楊氏也不知兩個女兒要說什麼,結果聽到李氏不顧女兒的病,竟然把最貴最好的藥材給偷了,手裏拿著的一個簸箕當即掉在了地上。
「不能吧?」她吃驚的道:「春芽妳真看到了?」
「我親眼看到的,剛才也跟姊去問過衛大夫,他看了藥渣,就說少了那兩味藥。」顧春芽道:「估計二嬸是偷了去賣錢了。」
「不能吧?」楊氏又重複了一次,她當真不敢相信李氏會做出這種事情,「這藥都切成一截一截的,哪兒能賣錢,再說,賣給誰呢,會不會有別的—— 」
「那兒有別的可能,總不成她自己吃了吧?」顧春芽哼了一聲,「上次她還說給我買藥還不如給夏荷姊買副金耳環,我看就是真的。」
「她還說過這樣的話?」楊氏皺起眉,臉上有了慍色。
「嗯,爺爺也聽見的,對奶奶罵了二嬸呢!」顧春芽點點頭,「娘,妳好好想想,這切好的藥材真不能賣?或許二嬸有什麼門路也不一定。」她一直記得李氏聽到自己不停藥後臉上的喜色,要不是能賣錢,還能有什麼?
楊氏此刻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要說自個兒,待這二弟妹也不差,李氏常常做事拖拉,她不計較,還會幫著做做;李氏背著老爺子,嘴巴惡毒了些,她也能容忍;李氏從買菜裏頭扣點錢,她發現了也沒捅出來……可李氏居然還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不行,我得去跟妳們爺爺說!」楊氏拔腿就要出去,「這藥少了,可就不能吃了,病又重了怎辦,這不行!」
兩個女兒忙拉住她。
顧冬兒之前已經明白了顧春芽的意思,勸解道:「娘,您去了二嬸也不認帳,要說春芽瞧見了,可誰相信呢?萬一她倒打一耙,說咱們誣陷她,她好心給咱們熬藥,咱們不領情,還往壞處想,指不定爺爺都說咱們呢。」
顧老爺子的公正是眾所周知的,要沒證據去胡說的話,他可不會偏幫。
楊氏停下腳步,「可不能讓她再拿藥啊,春芽才好一點兒,正緊要呢,不好吃漏藥的。」
「娘,我其實已經全好了,頭一點兒不疼了。昨兒那藥我都沒吃,倒掉了。」
「啥?」楊氏瞪大了眼睛,「可不能胡說,妳這病,衛大夫說難治得很,得吃一段時間的藥呢。」
「真的好了,反正我沒疼過,跟娘撒謊也是因為看到二嬸偷藥材,我不想讓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給咱們熬藥像是出了力,卻盡做些壞事!大夥兒都不知道,這回要放過她,我心裏不舒服。」原主突然死了,說不定就是李氏偷藥造成的,她不能輕易饒了這種壞人!
楊氏聽她這麼說,心情一下子又好了,「真一點兒不疼了?哎呀,真是老天保佑!」她用手揉著顧春芽的頭,滿臉的喜悅。
「全好了妳也不說,倒真能裝!」顧冬兒用手捏她的臉,「就為那二嬸,妳卻叫我們擔心,若昨兒說了,咱們也不用多擔心一日。」
「以後我不敢了,再不騙妳們。」顧春芽忙討饒。
母女三個笑了會兒,顧春芽道:「娘,剛才我問的事,二嬸賣藥材有沒有門路,娘想一想嘛。」
「妳既然好了,這事就算了。」楊氏道:「妳二嬸一時起貪念偷了藥材,只怕是有原因的,妳夏荷姊這年紀要找人家,全身上下都要好的,哪能不缺錢?一會兒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說她也就算了,不要驚動妳爺爺奶奶了。」
顧春芽沒想到楊氏的態度轉變得那麼快,起先還很氣憤,結果知道她病好了,立馬就不怎麼想追究了—— 這也太好說話了吧?也不想想,這藥材不對可是會吃死人的!
「娘,她做出這種事,連我的命都不顧,娘說她兩句就好了?娘就沒有一點兒後怕,我那會兒少吃了藥,可能會沒了命呢!」顧春芽很氣憤。
楊氏臉兒一紅,「娘怎麼會不氣呢,只是像妳們說的,沒有證據啊,妳們二嬸嘴巴又毒得很,跟她吵起來沒個完。妳現在身體好了,娘就知足了,犯不著真的鬧起來,再說,她也是妳奶奶的表外甥女,這事傳出去不好聽。」
還管什麼好聽不好聽,越說越不著邊了,可見楊氏確實不想跟李氏起正面衝突,可顧春芽不會讓這事兒就此完結,誰叫李氏太不像話了,貪錢也不看看底限,這藥是治病的,能隨便亂偷?
她看著楊氏,很認真的道:「娘不管就算了,可娘得答應我一件事。」
「啥事?」楊氏一愣,小女兒算是半大的孩子,可這會兒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看得人心裏發虛。
顧春芽道:「娘得瞞著別人,別提我好了的事情。」
楊氏不清楚她什麼意思,皺眉道:「這是為啥,妳好了妳爹還不能知道嗎,大家都為妳這病擔心得很……」
「娘就是不把我的命放心裏了,是不是?」顧春芽見楊氏還是不開竅,有些急躁起來,這李氏做壞事沒有得到懲罰,以後肯定還會做,憑什麼讓她那麼好過呢?原主可是連命都沒有了啊!可是她卻不能說出真相,只能委屈又生氣的看著楊氏。
顧冬兒在旁聽了一會兒,發現自個兒的妹妹說話很有條理,加上她也對李氏的做法很厭惡,便幫腔道:「娘,您就答應春芽吧,她這是想找證據呢,不然憋著氣,指不定又得頭疼了。」
楊氏連忙緊張的拉著顧春芽的手,勸慰道:「娘豈會不關心妳呢,妳生病的時候娘恨不得替妳頭疼,只是咱們家裏……」
「娘還是不答應?」顧春芽手一甩,「那娘就當我死了好了,反正別人害我,娘都不管!」
楊氏愣了愣,沒想到小女兒變得那麼倔,無奈道:「好罷,娘答應妳,先不跟別人說,不過要是一直沒證據怎麼辦,總不能老瞞著。這藥也不好天天倒了吧,以後給妳爺爺奶奶知道可不得了。」
「只要娘幫忙,這事兒不難。娘快想一想,二嬸有沒有法子把藥材給賣了?」
其實楊氏之前就想到了,這會兒便說道:「妳二嬸有個遠房兄弟是在藥鋪做夥計的,只不過那鋪子小,聽說藥材也不太正,很少有人去,不過有些藥材倒是比一般的藥鋪要便宜些。」
顧春芽道:「該不會給我吃的藥也是那兒抓的吧?」
「哪能呢,妳爺爺專門叮囑去大藥鋪抓,她可不敢。」
顧春芽對顧老爺子的印象又好了一些,點點頭說道:「這就行了,要是我猜的沒錯,二嬸準是把藥賣去她那遠房兄弟的鋪子了。」這種不正規的小藥鋪,什麼事兒做不出來,有些貪便宜的人,或者家裏沒錢的,去那兒抓藥,那些不靠譜的夥計對藥材動手腳,誰看得出來?更何況,那兩味藥材是很貴的,又是大藥鋪裏拿的,減個價賣了,還不是容易得很。
「就算知道,又哪有把柄呢?」顧冬兒想不到啥好主意。
顧春芽道:「也不急著這一兩天,實在不行,娘再把我病好的事兒說了。」
三人講了會兒,楊氏就又出去幹活了。
顧冬兒也沒閒著,她跟楊氏一樣是個手腳勤快的人,平日裏那些揀菜洗菜的活兒就都是她做的。
顧春芽一個人沒有事,就跑去鋪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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