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檸檬717
御賜搶親之《公主偷夫》
出版日期
2014/01/15
數量
NT. 190
優惠價: NT. 150
李靜寧感嘆自己這大長公主當得特別憋屈,
皇帝姪子為鞏固皇位亂點鴛鴦譜,把她許給有為將軍當正妻,
殊不知人家早有婚約,聖旨一下害她變成眾人怨的御賜小三,
且她情敵的身家特大牌,富可敵國,壓根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可憐她一代天之驕女,卻得跟那惡狠狠的情敵的哥哥周旋較勁……
只是,這來恐嚇她退婚的打手意外有人性,
不但聽她訴苦,夜裡更幫她護衛,除去政敵派來殺她的刺客,
為保命,她答應喬裝離開送嫁隊伍,改由他護送自己到夫家,
誰知道這趟逃亡之旅卻變成「愛之旅」,她的心因此被他偷去,
都怪他帶著她體驗民間趣事、嚐遍各種庶民美食,
還告訴她許多美麗傳說,甚至允諾日後帶她出海一覽天下美景,
他對她這麼溫柔,讓她想乾脆撇下這樁討人厭的政治婚姻,
不顧一切放縱自己的心,投向他的懷抱,
只是後果令人頭疼,畢竟公主偷人可是皇家一大恥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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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李靜寧是在睡夢之中被乳母魏嬤嬤喚醒的。
當她張開眼睛時,老嬤嬤告訴她說,服侍皇上的李總管正等著見她。
深夜裡,李公公來求見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呢?
雖然滿肚子的疑惑,靜寧還是讓嬤嬤為她更衣,來到大殿上見李總管。
一見到了靜寧,李總管立刻說:「公主殿下,皇上他要見妳。」
靜寧不解的問:「夜這麼深了,皇上找我有什麼事嗎?」
皇兄從來不會在這麼晚的時候還召見她啊,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總管恭敬的稟道:「皇上只是吩咐奴才,請公主殿下走一趟而已。」
靜寧想了一下,便對身旁的魏嬤嬤吩咐,「奶娘,妳幫我拿件披風來。」
「是。」
不一會,魏嬤嬤拿來一件黑色的披風替靜寧披上。
靜寧穿戴好後,又對李總管問:「李公公,我可以帶著奶娘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魏嬤嬤是公主的奶娘,向來都不離公主身邊的。
魏嬤嬤扶著靜寧跟著李總管來到宮門外,坐上了小轎。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靜寧才聽到魏嬤嬤說:「公主,萬福宮已經到了。」
靜寧下了轎直接走進皇上的寢宮萬福宮裡,一進入殿中,就是一股濃濃的藥香撲鼻而來。
皇帝已經病了好幾個月,然而不管御醫怎麼用藥,他的病情一直沒有太大的起色,甚至還越來越糟。雖然沒有人敢說出口,但許多人私下都開始在猜測皇帝只怕不能再撐多久,駕崩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一見靜寧來到,皇上身邊的小內侍立刻拉開了布幔,而皇帝正坐在床邊,一看到了她,立刻對她招招手說:「靜寧,妳來了,到朕身邊坐下吧。」
「皇兄。」一到了近前,靜寧發現皇帝的臉色比她前幾天來探病時還要糟了,於是憂心地皺眉,「夜這麼深了,您又病著,怎麼不好好的休息呢?」
「靜寧,朕有事要拜託妳。」他知道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所以一定得在他還清醒的時候把事情交代清楚。「朕要妳幫朕保護太子。」
太子今年才八歲,要親政主持朝堂還太草。
他得替太子找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可是他無奈的想了又想,發現唯一能託付的人就只有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妹。
靜寧先是震驚,馬上又恢復了鎮定,她雖然才十二歲,但是長在宮裡的孩子畢竟見過大風大浪,所以她早已經有了超越她這個年齡的智慧。
皇兄只有一個孩子,可是太子卻不是出自皇后的腹中,這令他立場艱難。
「皇兄,臣妹只是個公主,保護太子的事,您應該交給朝中的大臣才對。」她只是先皇最小的公主,雖然在這宮裡還算得寵,可是並不表示她有能力可以幫得了太子。
「靜寧,妳母妃的娘家是我朝的開國元勳,更是歷代君王都不得不禮讓三分的曹家。只要妳願意成為太子的後盾,那麼太子在宮裡、在朝中都有了最強而有力的支持者了。」如果不是他別無選擇了,也不會把這個重擔加諸於靜寧的身上。
皇后出於上官家,上官家在朝廷裡的權勢也不小,如果他主動出面將太子託給曹國公,只怕會引起皇后跟上官家的不悅,屆時恐怕會替太子帶來更大的危險。
可是交給靜寧去做就不同了,靜寧那已故的母妃出身曹家,再加上她是深受先皇跟他所寵愛的小公主,在後宮裡,就算是皇后也不得不敬讓靜寧三分,若是靜寧主動出面幫太子,那麼曹國公也不得不站在外孫女這一方,一起挺太子。
到時,朝廷裡自然會分成兩股勢力,皇后跟上官家也無法一方獨大了,如此太子才能安然活到能親政之時。
靜寧知道皇帝說得沒錯,只要能獲得曹國公幫助,那麼太子在朝中就有了強而有力的支持,那上官家也就無法為所欲為了。
她也知道皇兄對她說了這一些,並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命令,她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所以她當下朝皇帝行了大禮,恭敬且鄭重地答道:「臣妹會以性命保護太子周全的。」
皇帝要聽的也就只有這句話而已,他動容地點點頭,拍了拍靜寧的手,「朕知道這個要求是為難妳的,可是在這宮裡,朕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妳了。」
說來諷刺,雖然他貴為一國之君,臨終之際卻找不到一個信任的人可託孤。
靜寧輕咬著下唇,難過地說:「皇兄,這是靜寧該做的。」
皇兄對她向來寵愛,兩人雖非同胞兄妹,他卻凡事顧及她,現在她唯一能回報的也就只有幫皇兄守住年幼的太子,讓他心安而已。
看到如此貼心的靜寧,皇帝真是感到無比的心痛。他將如此的重擔強加在幼妹肩上,待他下了黃泉,還有何面目去面對先皇呢?
可是他實在沒有其他選擇啊,就算明知會牽累幼妹終日活在危險之中,也不得不這麼做。
他愧疚且不捨地望著靜寧好一會後,就說:「夜深了,妳該回去休息了。」
靜寧忍住淚水說:「皇兄好好保重,臣妹先告退了。」
靜寧舉步艱難,慢慢的退出萬福宮,她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皇兄了。
這一夜她都沒有再入睡,天一亮,就派人去請舅母入宮,託舅母轉交一封信給外公曹國公。
再隔日,她舅母又入宮來見她了,這次帶來了一封曹國公的親筆信。
靜寧看完了後,就把那封信燒了,三天後,皇帝駕崩,舉國服喪百日。
第1章
歲月匆匆,轉眼便是八載春秋,在靜寧步步為營,與曹國公的輔佐下,新帝終於親政。
這一天,靜寧從皇帝的口裡得知,要將她許配給鎮守西疆的鎮西將軍邵毅。
「皇上怎要把我許配給邵將軍呢?」知道這麼問於禮不合的,可是因為她跟皇上向來親近,也就不在乎這些了。
「因為朕覺得他是最適合小皇姑的駙馬。」雖然邵毅是個武將,但在他看來,比起京城中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權貴子弟優秀太多了。
靜寧記得,邵家父子兩代鎮守西疆已有三十年了,而邵毅的手上有超過三十萬的兵馬。
想到這個,靜寧也就瞭解了,皇帝為什麼會說邵毅是最適合的人選了。「皇上是擔心邵家鎮守西疆太久,很有可能會有二心?」
「當然不是。」如果他懷疑邵毅有二心,根本就不會把小皇姑嫁給他。
「那麼是……」
「因為他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所以朕相信,小皇姑要是嫁給了他,一定能得到幸福。」皇帝堅定地說道,兩年前邵毅曾入京,他在御書房裡召見他,那一次的見面讓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邵毅雖是武將,卻談吐不凡,頗有見地,的確是個少見的人物,所以當他親政後,便一直想要找機會重用邵毅,剛巧最近大臣們又跟他提起了小皇姑的婚事,他一心要幫小皇姑找一個最好的駙馬,想了又想,就覺得邵毅最合適。
「皇上。」靜寧感動的看著皇帝。
向來皇室的公主們只是被拿來當做籠絡權貴的棋子,有誰會去關心她們是否能夠幸福呢?
「小皇姑,這些年妳為朕做了那麼多,更耽誤了大好青春,朕能為妳做的,也只有替妳找一個如意郎君而已。」他要讓小皇姑幸福的過這一生。
靜寧感激地說:「謝謝皇上。」
雖然她對邵毅的品性、為人並不太清楚,但是她相信皇上的選擇。
「小皇姑放心,朕一定會讓妳得到幸福的。」皇帝鄭重的允諾。也只有小皇姑的終身有良好的歸宿,他才算是報答了小皇姑這些年來的恩惠。
靜寧雖然很為皇帝的心意感動,可是很快的她就恢復冷靜,看著皇帝說:「皇上現在雖然已經親政,可是朝中的勢力還是落在曹國公跟司馬嚴的手中,所以,您要比以前更加小心才行。」
皇帝點點頭。他已經不再是凡事需要人照顧、保護的幼兒了,他將一步步掌握朝政,馴服那一些有異心的朝臣,他有這個信心。
不過就算如此,他依然十分尊重小皇姑的意見。
「小皇姑,妳的看法又如何呢?」
「曹國公雖然是我外公,但不可不防,他是隻老狐狸,獨子是個不成材的浪蕩子,幾個孫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因此他對於權勢更有野心。至於司馬嚴的野心也不比曹國公小,他的兩個兒子都非池中之物,所以皇上更不可以小看他。」就算知道皇帝對曹家跟司馬家已經有通盤的瞭解了,也有能力可以應付他們,可是靜寧仍是忍不住再次叮嚀。
「這朕知道的。」
「最好是能讓司馬家跟曹家相互牽制。」靜寧語帶暗示地對皇帝說:「我的舅舅只有一個女兒,而司馬大人他也一樣。」
皇帝立刻瞭解靜寧的意思,「小皇姑的意思是,要朕把曹家跟司馬家的女兒都納為妃?」
「曹國公的孫女今年只有十歲,而司馬相爺的千金只有九歲,離她們成年還有好幾年,這段時間夠讓他們明爭暗鬥的。」當然她的計謀曹國公跟司馬嚴一定看得出來,可他們絕不想讓對方有親近皇帝的機會,自然也不得不朝這陷阱裡面跳。
皇帝有些猶豫,「可是,曹國公是小皇姑妳的親外公,這樣做好嗎?」
「皇上身為君王必須要讓朝中的勢力平衡,所以得要成為能左右任何一股勢力的人,而不能讓任何人所左右。」權勢讓她的外公腐化了,他早就不是幾年前那個想要保住幼皇的曹國公了。
「小皇姑,朕知道了。」他不會辜負小皇姑對他的期望。
靜寧還是忍不住再次叮嚀,「皇上從現在開始,處事要公正,要以江山社稷為考量,不能被私情左右,對身邊人也要格外小心,要更加注意才行。」
以前皇上還沒有親政,所以曹國公跟丞相司馬嚴兩人只顧在朝中相爭,不會把注意力放在皇上的身上,可是現在皇上開始親政了,他們為了掌握住自己的優勢,對皇上的戒心一定會加強許多。
一旦他們發現皇上對他們的利益有所危害時,很可能會動歹念弒君,所以一定得多加小心。
「小皇姑別擔心,朕不會有事的。」他已經長大,能夠獨當一面了,所以現在換他來保護小皇姑了。
他會馴服曹國公跟司馬嚴這兩隻老狐狸,讓他們為自己所用的,若他們依然不安分,那麼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他們。
 
西疆鎮西將軍府中,邵毅愁眉苦臉的找來好友魏鈞堯。
聽聞他的話,魏鈞堯臉色難看的說:「你說,你被皇帝賜婚了。」
邵毅是他妹妹魏萱萱的未婚夫,兩人的親事是在他們的父親還沒有去世前就定下的,這樁婚事在西疆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若是邵毅退婚另娶他人,而且對方還是當朝大長公主,那他的妹妹豈不是成為整個西疆的笑柄了?
邵毅的臉色也同樣難看,他從懷中拿出一卷聖旨說:「這是我三天前接到從京城來的聖旨。」
魏鈞堯接過聖旨看了一會後,才看著邵毅問:「那麼你的意思呢?」
邵毅十分苦惱地說:「君命難為,只怕我怎麼想都沒用。」
違背皇上的下場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他雖是不願,卻不能拿將軍府數百條的人命陪葬。
魏均堯十分不滿,橫眉怒聲問:「那你是打算要辜負萱萱了?」
邵毅立刻搖搖頭,「當然不是。」
他的回答讓魏鈞堯還算滿意,「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邵毅沉吟半晌才開口說:「雖然我沒見過靜寧公主,但聽聞她是個明理的人,所以我打算去見她,告訴她我已經有婚約在身,請她去說服皇上解除這賜婚。」
「要是她不答應呢?」就算那位大長公主再明理,可是她能受得了被人拒婚的恥辱嗎?
邵毅斬釘截鐵的說:「如果靜寧公主不答應,那麼我寧可辭官,也不會委屈萱萱的。」
魏鈞堯見他如此有魄力,點點頭說:「記得你的承諾。」
「我會的。」他絕對不會辜負所愛的女人。
 
未來的駙馬透過舅母向她請求,希望能見她一面,令靜寧頗驚訝。
邵毅遠從西疆來找她,絕對是有事相求的,雖然於禮不合,她不該見他的,可是想了一會後,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趁著出宮上香的機會,靜寧跟邵毅約在城外的白馬寺見面。
一見到靜寧,邵毅立刻跪了下來,「微臣求靜寧公主成全。」
靜寧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略定了定神,才問:「邵將軍要我成全你什麼?」
邵毅盡量把話說得委婉,「微臣已經有未婚妻了。」
原來如此,邵毅之所以從千里之遙的西疆趕來,是為了拒婚。
「邵將軍,你應該知道這件婚事是由皇上作主的。」雖然她很想成全他,可是為了大局考量,她無法答應邵毅的要求。
邵毅低著頭,恭敬的說:「微臣不敢讓靜寧公主受委屈。」
靜寧看了邵毅好一會後說:「如果我同意讓你娶你的未婚妻為妾呢?」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讓步。
「微臣求靜寧公主成全。」就算知道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可他還是不願讓萱萱受到這樣的委屈,也不願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為妻。
「看來你真的很愛你的未婚妻。」明知道娶了她之後,可以讓自己的官運更上一層樓,可是邵毅依然不願意委屈自己的未婚妻而來找她。
「微臣的心裡只有她而已。」雖然他這麼說是冒犯了公主,可是他必須要實話實說。
「邵將軍應該知道君無戲言吧,皇上的聖旨已下,要更改已是不可能的事。」她很想要成全邵毅跟他的未婚妻,可是她不能。
「微臣知道,所以才會來求公主。」也只有靜寧公主能說服得了皇上。
靜寧對邵毅搖搖頭,「我很想成全你,但是我不能。」
「公主,微臣……」
邵毅還想要再說服她,卻被靜寧阻止了。
「邵將軍,我很感動你對你未婚妻的癡情,所以我能幫你的,也只有同意讓你把你的未婚妻迎進門。將來如果她有為你生下一兒半女,我會待他們如我自己親生的兒女。其他的我就沒有辦法了,因為你我的婚事是勢在必行的。」他們之間的婚事無關男女之間的情愛,只跟政治有關而已。
他沒想到靜寧公主居然願意做出這樣的讓步,可他也沒忘了對未婚妻的承諾。「微臣很感激公主的厚愛,可是微臣已經許下承諾了。」
靜寧輕嘆了一口氣說:「唉!邵將軍還不明白嗎?這件婚事容不得你拒絕,就是我也無法拒絕。」皇上現在需要邵毅的兵馬當後盾,這樣他在朝中才有能力跟曹家及司馬家抗衡。
邵毅聽得出來靜寧的話中有話,所以他疑惑的看著她。
靜寧輕柔而婉轉的說:「雖然這樣做很委屈你的未婚妻,可是除了名分外,我能向你保證,你跟你未婚妻之間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她扶起仍跪在地的邵毅說:「邵家的忠心是眾所皆知的,所以就請你幫幫皇上,讓你跟你麾下的兵馬成為皇上最強而有力的後盾吧。」
霎時邵毅懂了,他知道皇上為什麼會把靜寧公主許配給他了,也知道靜寧公主為什麼會說她很想成全他,可是她不能了。
對萱萱的情意,以及對皇上的忠心,不停的在他心中拉扯著。
可是對皇上的忠心與大義很快的就勝過了他的私心。
「微臣會在將軍府裡恭迎靜寧公主的到來。」
雖然他知道這麼做很對不起萱萱,但是他只能對萱萱說抱歉了。
 
待魏萱萱得知了邵毅的決定,她無法置信的看著邵毅。他居然告訴她說,他必須要娶公主為妻?
可他之前到京城去,不就是去求靜寧公主成全他們嗎?
「為什麼?」魏萱萱含淚的問。
看心愛的未婚妻淚流滿面的樣子,真讓邵毅感到不忍,可是他也只能說:「萱萱原諒我。」
「告訴我為什麼?」難道邵毅不愛她了嗎?
「萱萱……皇上他需要我。」在忠誠跟所愛的人之間,如果只能擇其一的話,他不得不選擇忠誠,這是身為邵家男兒的使命。
「他需要你什麼?」這個理由魏萱萱無法接受。
正當邵毅不知道該怎麼對未婚妻解釋,突然想起他要離開京城前,靜寧公主派人送了一封信給他,說是要他交給萱萱的。
一路上,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把信交給萱萱,因為他不知道信上寫了些什麼,不忍她受到更大的傷害。可他知道,如果讓萱萱成為他的妾,她會更不快樂。
如果靜寧公主的信能讓萱萱對他死心的話,那麼對萱萱來說,或許比較好。所以他忍痛的拿出了信,把它交給了萱萱。
「這是什麼?」魏萱萱含淚看著他問。
「妳看了就知道。」邵毅在心裡不停的對她說著抱歉。
魏萱萱接過信後,本來含淚的眼睛慢慢止水。她看了手中的信好一陣子後,才抬起頭來問邵毅,「這位靜寧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邵毅不解她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所以他疑惑的看著她。
魏萱萱看到未婚夫疑惑的眼神,便把手中的信交給了他。
看完信後他也臉色一變,沒想到靜寧公主果真對萱萱做出這樣的承諾。
魏萱萱看著邵毅說:「靜寧公主是個可以相信的人嗎?」
「靜寧公主言出必行。」想起兩人密談時,靜寧公主的態度和神情他是這麼認為的。
她想了一會後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願意等你五年。」
「萱萱。」邵毅吃驚的看著未婚妻。
「不過我不當你的妾,因為哥哥是不會答應的。所以我會等你,等你幫完了皇上後,我會等著你上魏家島來迎娶我的。」她願意退一步,因為她知道他的心思和使命,她會讓他先幫完皇上後再來迎娶她。
邵毅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他一直認為他的未婚妻是溫室大棚裡的花朵,禁不起任何打擊的,沒想到她如此的明理,居然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來。
邵毅緊緊的抱住魏萱萱說:「謝謝妳。」
魏萱萱也反手抱住他,殷殷的說:「你要記得,我在魏家島等你喔。」
他不會忘的。
他會盡力幫助皇上,好早日到魏家島來迎接他的未婚妻。
可是魏萱萱能夠體諒邵毅,並不代表向來寵愛妹妹的魏鈞堯也能體諒他。當他聽完妹妹的話後,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大哥,你不高興?」雖然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兄長的樣子,還是覺得有些害怕。
魏鈞堯看著妹妹好一會後才說:「妳真是太天真了。」
「我相信邵毅。」她相信邵毅絕對不會辜負她的。
「就算邵毅可以相信,但是那位靜寧公主值得妳相信嗎?」有哪個女人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他無法相信靜寧公主一定會遵守她的承諾。
魏萱萱看著兄長說:「我願意相信。」
「萱萱。」妹妹向來天真,他這個做哥哥的能不多替她想一點嗎?
魏萱萱走向前摟住兄長的手臂,「大哥,你就相信邵毅一次嘛。」
要他相信邵毅是可以,問題是他不相信的是靜寧公主。
他拍拍妹妹的手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他不在乎東國的未來將會如何,他在乎的只有唯一妹妹的幸福而已。
所以他會設法讓靜寧公主主動向皇上提出收回賜婚的要求的。
 
出生至今,這是靜寧第一次離開京城,而這一走她不知道五年後,自己是否還能再回到京城。
隨著車隊離京越來越遠,她所熟悉的一切也離她遠去,她知道接下來的一切真的得交給命運了。
經過一天的舟車勞頓,皇家的車馬終於在驛站下榻。
「公主,夜深了,妳該休息了。」魏嬤嬤看著坐在窗前的靜寧說。
靜寧轉過頭來看著她,「嬤嬤,我記得妳說過,妳是在西疆出生的吧,西疆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魏嬤嬤扶起靜寧,讓她坐到妝檯前,開始替她卸下滿頭的珠釵。「西疆靠海,是個風裡透著鹽味的地方。」
靜寧又問:「這次到西城,嬤嬤想回家去看一看嗎?」
被選入宮中的宮女們,除了陪嫁出宮外,這輩子就只有死後才能出宮了。
「老奴進宮都已經四十年了,爹娘很可能都已經不在了,而我那些兄弟姊妹們對我來說,早已經成了陌生人了。」
靜寧看著鏡中的魏嬤嬤說:「嬤嬤如果想見他們的話,我可以命人去打聽。」
「不必了。」現在她最關心的不是那些多年不見的兄弟姊妹,而是她一手帶大的公主。
「嬤嬤,這些年來謝謝妳了。」如果沒有魏嬤嬤機警的注意宮中情勢,或許她當年早已經死在太后的手上了。
「公主,這是老奴應該做的。」如果當年她沒被挑選來當公主的乳母,只怕她早因為後宮的孤單與寂寞而發瘋了。
「嬤嬤,以後到將軍府,還有許多麻煩妳的地方,有勞妳多費心了。」雖然皇上讓服侍她的宮女都跟她一起陪嫁,可是她最信任的還是只有魏嬤嬤一個人。
提起了將軍府,魏嬤嬤又想起了記掛多日的事。「公主妳真的打算五年後要跟邵將軍和離?」
「當然。」她說出口的話就絕對會做到。
「可是邵將軍是皇上特地為妳挑選的駙馬。」
「強摘的果子不會甜。」如果不是因為皇上還有需要邵毅的地方,她早就去請求皇上成全邵毅跟他的未婚妻了。
魏嬤嬤擔憂的說:「可是五年後,公主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到時上哪再挑一個像邵將軍一樣好的駙馬爺啊。」
「就算那時我已經過了嫁娶之齡,我還是大長公主啊。」身為一個皇家公主想嫁人還不容易,多得是想要一步登天的男人娶她。
「可那還是對公主的名聲有害。」要是公主休夫後,那名聲還能聽嗎?
「那又如何呢?」世人也只敢在她的背後議論,以她的身分誰敢在她的面前多嘴呢。
「可是……」
魏嬤嬤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靜寧阻止了她。「嬤嬤妳就別擔心了,要擔心等五年後再來煩惱吧。現在妳還是先回房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魏嬤嬤服侍了靜寧那麼多年,當然瞭解她的性子,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她就不會更改了。
「那老奴先扶公主上床休息吧。」魏嬤嬤扶靜寧上了床,替她蓋好了被子後,留下守夜的宮女就轉身離開了。
靜寧跟魏嬤嬤的談話,全都被躲在屋頂上的魏鈞堯聽見了。
雖然聽起來靜寧公主是打算信守承諾,可是人心難測,誰知道五年後她會不會改變主意呢?所以為了他的妹妹著想,他還是得讓靜寧公主改變主意才行。
在睡夢中的靜寧,忽然醒了過來。
她感覺得出來房裡有人,並非守夜的宮女,而是另外的人。
她慢慢的張開眼睛,就看見床邊站了一個男人,因為男人背光的關係,所以她看不清他的長相。
她雖是嚇了一跳,卻仍沉住氣,並未大聲吵嚷。他是來殺她的嗎?
可是她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殺氣。
那麼他是來做什麼的呢?
在不清楚這個男人的來意之前,她選擇了沉默不語。
魏鈞堯本以為靜寧公主發現他後,會大驚失色的尖叫,沒想到她沒有半點他預料中的反應,甚至那雙美麗的眼眸裡連一絲恐懼都沒有。
看來有關這位大長公主的勇氣與能幹的傳言倒是有幾分真實,女人有這樣膽識的,的確是不多見。
魏鈞堯向前跨了一步,讓自己籠罩在燭光中。「妳不怕我是來殺妳的?」
不知為什麼,他想要看靜寧驚慌失色的樣子,想要看到她那張美麗的臉孔也有像常人一樣的恐懼。
見到了魏鈞堯的長相,靜寧愣了一下,突然有股莫名的怦然心動。只是她很快的就克制住自己心頭的激動,讓自己顯得依然平靜如常。
「我從你的身上感覺不到半點殺氣。」要是他想殺她,早就可以動手了,不需要等到她醒來,再者依他能避過侍衛們的守衛,還讓守夜的宮女對眼下兩人的交談無動於衷,這樣的身手,她這手無縛難之力的弱女子自是不敵。
「那並不表示我不會殺妳。」對他來說,要殺她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也不表示你一定會殺我。」這些年來,她早已經習慣跟死神交鋒了。
果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女人,不只有著美貌也有著智慧,見到了她,有幾個男人能不動心呢,他不相信邵毅會是那個例外。
魏鈞堯帶著冷笑說:「妳不怕我現在就殺了妳?」
「不怕。」靜寧抱著被子坐起來。「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殺我。」
「為什麼?」她哪來的自信?
「如果皇上知道我是因何而死,邵毅也會受了牽連,你魏家島雖不屈於朝廷,可為了你的妹妹,你不會讓邵毅死的。」如果她猜的沒錯,這個男人應該是邵毅的未婚妻魏萱萱的兄長、魏家島的現任當家——魏鈞堯。
「妳知道我是誰?」看來這位大長公主並不是一無所知。
「邵將軍的未婚妻有個寵妹如命的兄長。」在得知皇上賜婚後,她就派人打聽了不少有關邵毅的事。
「為了不讓我妹妹傷心,我可不在乎妳的死活。」沒錯,他向來寵妹如命,所以他絕對不會讓人害萱萱傷心流淚。
這位大長公主如果還有腦袋的話,那麼她最好乖乖的回京城去,別傻得跟他妹妹爭夫了。
「我說過,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死活,但是你卻無法不在乎邵毅的死活。」所以她有把握魏鈞堯是不會殺她的。
魏鈞堯看著靜寧問:「怎麼說?」邵家歷代忠良,殺妳是我動的手,皇帝真會牽怒於他,他不是等著邵家兵馬的擁護嗎?
「因為邵毅要是不跟我成婚,他將會死在黨爭之中。」邵家人的忠心是天下皆知的。
若是曹家跟司馬家真要造反的話,他們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除掉邵毅好奪得他麾下的三十萬兵馬為己用,正如皇家需要邵家兵馬支援,邵家也需皇權庇護。
「魏家島富可敵國,要救一個邵毅不難。」朝廷那些角色他還不放在眼中。
「要救邵毅是不難,可是以邵毅的忠心,他能丟下有難的君王不理嗎?」邵毅的性情他應該比她更清楚。
魏鈞堯知道她說的有理,可是他才不在乎皇上有沒有難,他在乎的只有妹妹而已。
他看著靜寧說:「我要妳回京城去,向皇上請求取消婚約。」
靜寧搖搖頭說:「辦不到。」
「只要妳答應了,我可以幫妳取下曹國公跟司馬大人的項上人頭。」他知道現在朝廷的勢力大多掌握在曹家跟司馬家的手上,所以小皇帝想要真正的當權親政,就必須要除掉他們兩人的勢力。
「曹國公跟司馬大人現在還不能死。」至少在皇上還未在朝中站穩腳步之前,他們倆還不能死。
如果現在他們倆死了,那麼他們底下的那些黨羽們沒了領頭,將四分五裂,到時朝廷將會大亂。
「妳不怕我殺了那個小皇帝?」失去了守護的對象,她也就不必堅持一定要嫁給邵毅了。
「如果你殺了皇上,那麼魏家島成為朝廷的敵人,那樣的話,邵毅是絕對不可能會娶你妹妹為妻了,而你捨得你疼愛的妹妹傷心難過嗎?」只怕到時邵毅還會內疚地以死謝罪,而魏萱萱也會傷心得活不下去。
魏鈞堯或許不在乎皇上的死活,也不在乎邵毅的死活,但是他絕對在乎他唯一的寶貝妹妹。
魏鈞堯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卻不打算放棄說服她,「以邵毅的忠心,就算妳不嫁給他,他絕對還是會忠於皇上的。」
靜寧看著魏鈞堯說:「可是除了邵毅之外,我誰都不能嫁。」
朝中大臣及世家裡,十之八九都跟曹家及司馬家有姻親關係。所以她只能嫁給邵毅,因為邵家不會跟他們兩家勾結,而且以她跟皇上的關係,曹家跟司馬家的人若想對邵毅下手也會思考再三。
就算有個萬一,身為大長公主的她可以保住邵毅一命,而只要邵毅活著,那麼西疆這三十萬的兵馬絕對會聽他的。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我妹妹的心的。」嘴上強硬,他卻知道自己陷入了兩難。
「我也不想傷令妹的心,只要你給我五年的時間,到時候我會把邵毅還給令妹的。」她也不想要拆散一對有情人。
「人心不可測。」尤其是一個懂得權謀的女人的心。
「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讓你相信我。」靜寧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妝檯前拿起了一支髮釵,往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一劃,鮮紅的鮮血很快的就順著手臂滴到地上了。
她看著魏鈞堯說:「我以我的鮮血立誓、東國歷代先皇為證,如果我違反了我的誓言,他日我必死在你的手上。」
魏鈞堯看著靜寧,一時之間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看著她,看著滿地的鮮血,然後什麼也沒說地轉身離開了。
第2章
還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才會到西疆。
靜寧很清楚,自己是否能平安的抵達西疆,全得看老天肯不肯再保佑她了。
而當她夜半時分被異樣聲響驚醒過來,一張眼就看到魏鈞堯手上的劍滴著血,地上躺著幾個黑衣男人時,她知道老天爺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魏鈞堯望向靜寧說:「這是五天來我替妳收拾掉的第二批刺客了,看來除了我之外,還有人不希望妳嫁給邵毅。」
雖然這些刺客的身手都不錯,可是比起他來還是差了很多,所以他才可以輕鬆的解決掉他們。
靜寧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只冷靜道:「他們應該是曹國公或司馬嚴派來的。」
「曹國公不是妳的外公?」他本以為看到一地的屍體,她會嚇得驚慌失色,沒想到她的臉色居然連變都沒有變。
「在權勢地位之前,骨肉親情算得了什麼呢?」為了獲得權勢地位,多得是不惜殺妻弒子的人。
「這樣妳還要堅持嫁給邵毅嗎?」他希望這連日的追殺可以改變她的主意。
靜寧只搖頭,對他說:「如果我不嫁給邵毅的話,那麼死的人將會更多。」
魏鈞堯冷笑,「妳不怕就這麼死在往西疆的路上?」
「我當然怕,可是就算再怕我還是得去。」如果死在嫁往西疆的路上是她的命運,那麼她就坦然的接受它吧,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法子。
「妳以為下一次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嗎?」如果不是因為他隨手處理掉那些刺客,她以為她還能幸運的活到今天?
「如果我真的死在往西疆的路上,那就表示我命該如此。」很多時候人都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只要妳回頭,不嫁邵毅就不會有事了。」他可以保證平安的護送她到京城。
「從踏出宮門起,我就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假使她回頭,將來等著她的也是死而已。
「這一路西行是很危險的,我不希望看妳送命。」這一句話他是出於真心的,像靜寧公主這樣聰慧美麗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會捨得讓她死的。
「這一點我倒不擔心。」靜寧笑著看他說:「因為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讓我死的。」
「我出手救妳一次,不代表我會救妳第二次。」他可不想繼續當好人了。
「我相信你不會願意讓你妹妹傷心的。」她知道魏鈞堯在這世上最在意的人,就是他的妹妹了。
「別忘了,妳就是那個讓我妹妹傷心的人。」為了邵毅要娶大長公主一事,他的妹妹可是傷心流淚了好久。
靜寧淡淡的說:「一時的傷心總比永遠的傷心好吧。」
魏鈞堯知道她說的沒錯,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性情多少有些瞭解,不再對她抱持敵意。如果靜寧公主嫁給了邵毅,那麼等五年後皇上順利的掌握朝中權勢,到時她自會向皇上請求與駙馬和離。
那麼萱萱跟邵毅就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他現在相信靜寧公主絕對會說話算話,這一路上才願意幫她。
畢竟如果今天靜寧公主死在往西疆的路上,那麼皇上很可能會讓其他人嫁給邵毅。以邵毅的忠心,在他知道皇上需要他的情形下,是絕對不可能會拒絕的。
可是換成另一位公主,可就不一定有靜寧公主的心胸了。所以為了他的妹妹,他的確不能讓她死。
魏鈞堯想了一會後說:「妳打點一些行李,明晚三更我來帶妳走。」
靜寧疑惑的看著他問:「你要帶我去哪裡、做什麼?」
「妳這樣跟著大隊人馬拖拖拉拉的走,是打算要何時才到西疆。跟我走,我保證妳半個月之內就可以平安的到達。」早點到西疆,那麼她也可以早點脫離危險。
「可是如果我不在的話,是會引起大亂的。」公主送嫁的行列卻不見了公主,那麼所有陪嫁的人都得丟腦袋的。
「妳陪嫁的宮女那麼多,隨便找個心腹假扮成妳就行了。」魏鈞堯看著靜寧,繼續囑咐,「記得明晚三更我來接妳,還有行囊不要帶太多,帶個兩三套換洗的衣物就行了。」
說完後,他一個翻身就不見人影了。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靜寧低頭想了一會也就下定了決心。
 
隔天子夜,得知靜寧的決定,魏嬤嬤仍擔心的看著她,「公主,妳就這麼跟那個叫魏鈞堯的人走,這樣好嗎?」
「嬤嬤妳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她知道自己得跟魏鈞堯離開才行。
不然刺客一次又一次的來,她躲得過這次並不表示她躲得過下次。而她想要活著到西疆,也想要五年後活著回京城去。
「可以讓老奴跟公主一起走嗎?」打從自己被派去服侍靜寧公主起,就從未有一天離開過她的身邊。
「嬤嬤如果不在的話,是會引起別人懷疑的。」靜寧搖頭。誰都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魏嬤嬤都會跟在她的身邊的。
「可是……」魏嬤嬤擔心的看著靜寧又問道:「那個叫魏鈞堯的,可以相信他嗎?」
「我相信他。」為了他的妹妹,她相信他會平安的把她送到西疆的。
「唉……」魏嬤嬤長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靜寧狐疑的問:「怎了?」
魏嬤嬤看了她好一會後才含蓄的說:「公主,你們倆孤男寡女處在一起,要是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
靜寧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寬慰道:「嬤嬤,妳不需要為我擔心的。」
「老奴——」
魏嬤嬤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飛身從窗外進來的魏鈞堯給打斷了。
「你來了。」靜寧看著他說。
魏鈞堯上下打量著她,問:「妳還沒準備好嗎?」
「我已經準備好了。」她隨時都可以跟著他離開。
「妳不能穿著這身衣服跟我走。」
「為什麼?」靜寧疑惑的問:「我這身衣服有什麼不對嗎?」
魏鈞堯簡單扼要的回答,「太過華麗了。」如果他帶著穿著這身顯眼衣裳的她走在路上,不就等於再找麻煩嗎?
「可這是我最樸素的一件衣服了。」如果連這件衣服都太過華麗的話,那麼她就沒有其他的衣服可以換上了。
這一點魏鈞堯早就已經想到了,他將身上帶著的一個包袱放在桌上說:「我已經幫妳準備好了,妳就穿這件吧,然後把妳身上所有的飾物都拿下來,什麼都不要帶。」
靜寧拿起包袱走往內室更衣,魏嬤嬤並沒有跟著去,她用嚴厲的目光審視著魏鈞堯,而魏鈞堯則坦然的面對她的打量。
這個乳母雖然只是個宮中的僕婦,可是她的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尋常富貴人家的老太太。
魏嬤嬤嚴厲的看了魏鈞堯好一會後才說:「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公主的身分是何等的尊貴,若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你連見公主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卻得讓你護送公主到西疆去,我要你保證,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必須要力保公主的平安。」
魏鈞堯冷笑一聲,「如果妳不相信我,大可以阻止公主跟我走。」
「我是不相信你。」魏嬤嬤無奈的說:「可是公主她卻相信你。」
「既然這樣,妳也得學著相信我了。」他並不討厭這個乳母,因為她只是一個忠心護主的老僕人而已。
若是有得選擇的話,魏嬤嬤絕對會拚死阻止靜寧公主跟魏鈞堯走的。可是她也很清楚,刺客一批一批的來,就算靜寧公主能平安的躲得過這次,也不表示她下次也能平安的躲過。
護送的禁衛軍們又有多少人還沒有被司馬大人跟曹國公收買呢,那些剩下的忠心禁衛軍們還能保護得住公主多久呢?
所以想要保住公主的安全,就只有讓她跟魏鈞堯走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魏嬤嬤只能告訴自己要相信公主的判斷了。「我把公主的安全託付給你了。」
她真想要跟公主一起走,可是如果她不見了,一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那麼公主的安全恐怕又會不保了。
魏鈞堯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把公主平安的送到西疆的。」
不多時,換好衣服的靜寧走出來,看著魏鈞堯問:「我這樣可以了吧?」
雖然這套白色的棉衣很樸素,可是依然擋不住靜寧的豔光四射,她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不管穿上什麼樣的衣裳都無法遮蓋住她的美麗。
「現在只能將就了。」沒時間了,他們得快點離開才行。
靜寧望著魏嬤嬤說:「嬤嬤,我走了,咱們在西疆見了。」
魏嬤嬤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交給靜寧,「這是一些金葉子,公主把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靜寧點點頭,然後把荷包放進了懷裡。
「可以走了嗎?」魏鈞堯確認道。
靜寧走到他的身邊說:「我們走吧。」
魏鈞堯彎身抱起了靜寧,幾個飛躍就消失了人影,可是魏嬤嬤還是待在窗邊看了許久。
她看得出來,她的公主對魏鈞堯動了心了。
魏鈞堯雖然看起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魏家島在江湖上頗具盛名,又因經商累積了可觀的財富,可是以這樣的家世仍配不上尊貴的公主。
公主的這一趟旅程多險,她也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了。
 
雖然靜寧偶爾會聽宮女們提起宮外的世界,可是她一直認為如果皇宮是個籠子的話,那麼外面的世界也只不過是個大籠子而已。
此刻她真正的來到外面的世界後,才發現一切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在宮裡絕對不會有那麼多不同打扮的人,以及那麼多她從沒看過的東西。
「那是什麼?」靜寧好奇的指著一旁小販所販賣的食物問。
魏鈞堯看了一眼後回答,「那是糖葫蘆。」
「那吃起來是什麼味道?」靜寧疑惑的問。
對她來說,民間的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因此儘管她以往一貫沉著冷靜,此刻也興奮得像個孩子。
魏鈞堯掏出銅錢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後遞給了她,「妳吃吃看就知道了。」
靜寧望著那一顆紅寶石似的糖葫蘆,遲疑了一會才張開嘴咬了一口,等吃進肚子裡後才說:「這不是山楂嗎?」
既然它是山楂,為什麼叫它糖葫蘆呢?
魏鈞堯耐心的解釋,「這是市集上賣的一種點心,雖然它叫糖葫蘆,可是實際上是包著糖衣的山楂。」
他知道應該帶著公主盡快趕路到西疆,不該在這小鎮的市集逗留的。
可是當他帶著公主經過這個小鎮時,看到她那滿是好奇、興奮的目光,他有些不忍心打壞她的興致,於是忍不住放慢了腳步,陪她一起逛起市集。
靜寧好奇的問:「那麼它為什麼叫做糖葫蘆?」
魏鈞堯聳聳肩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向來對點心、零食這類的東西沒興趣,自然不知道它們名字的由來。
既然他說不知道,靜寧也就沒有再問了。
隨著魏鈞堯一起逛著,她突然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有個老婦人在賣木簪子。
她好奇的走過去。這攤子上所賣的木簪子一看就知道是用便宜木頭所雕刻的,這些便宜的東西連宮中的小宮女都不會戴在髮上。
但這些木簪子卻吸引了她的目光,因為這讓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拿起了一支黑色的髮簪仔細瞧。這木頭雖然便宜,可她看得出來雕刻者的用心。
老婦人用溫和的聲音說著,「姑娘喜歡這支簪子嗎?如果妳要的話,算妳三文錢就好。」
靜寧點點頭,但她卻從魏嬤嬤給她的荷包裡拿出了一片金葉子給了老婦人。
「姑娘,這太多了。」她攤子上所有的髮簪也不值這一片金葉子的價值啊。
靜寧不在意的說:「其他的就賞給妳吧。」
「謝謝、謝謝。」老婦人笑得都快要闔不攏嘴了。
她在這兒賣一年的髮簪也賺不了一片金葉子啊。
魏鈞堯有些訝異的說:「沒想到妳會看上這種東西。」
以靜寧公主的身分,她看過的奇珍異寶只怕多得數不清了,沒想到她居然會看上這尋常婦女才會配戴的髮簪。
靜寧像陷入回憶,緩緩的說:「它讓我想起了以前服侍過我的宮女銀花。」
銀花有一支十分珍愛的木髮簪,總是隨身攜帶著。有一次她隨口問起銀花那支簪子的事,銀花告訴她,簪子是屬於她母親的,當初她要入宮時,因為家裡窮的關係,她母親沒有辦法給她一個貴重東西當做紀念,就把頭上的簪子給了她。
對她來說,那支髮簪就好像她母親的化身一樣,每當她想念母親時,只要拿出髮簪一看,就好像看到她母親一樣。
「妳買這支髮簪是因為她?」
靜寧點點頭說:「那支簪子是銀花最珍愛的東西,她總是隨身攜帶著,甚至那支簪子也隨著她一起入土。今日有緣,買下這簪子,往後也隨身帶著,算是念著她的這份情。」
「她是怎麼死的?」她這樣尊貴的人竟會念著一個宮女,倒令他驚訝。
靜寧輕咬著下唇說:「是為了我而被毒死的。」
她跟已故太后之間的事,他在民間多少有些耳聞,所以也不再多問些什麼。
魏鈞堯看著她那雖然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的臉色,卻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內心的傷痛。
所以他巧妙的轉移話題,「靜寧,妳有聽過說書嗎?現在也快到了午時,該用午膳了,我們找家飯館茶樓吃點東西再趕路吧。」如今在外,為掩人耳目,他們皆以名字相稱。
「什麼是說書?」靜寧好奇的問。
「就是聽人說故事。」魏鈞堯帶著靜寧來到一間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飯館,大廳裡面已經坐滿了七八成的食客,而說書先生也準備開始說故事了。
對靜寧來說,民間的一切都是她不曾體驗的,她好奇的看著那位坐在臺上,看起來已經有一把年紀的老先生,一心等著聽他會說出什麼樣的故事。
她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以往她所知的只有宮中的世界,她的足跡最遠也只有到京城外郊而已,但皇家人出宮皆有儀仗出入相隨,要體驗尋常百姓的遊樂自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她聽過不少宮女說過不少鄉野傳奇,可是說書先生的故事卻是她從來不曾聽過的,因此她聽得津津有味。
當說書先生說完了今日的段子,要客官們明日再捧場的時候,靜寧真是失望極了,還想要繼續聽說書先生說下去,她想要知道那個為了大義殺了妻子的駙馬,他接下來做了什麼?
她想了一想,決定拿出魏嬤嬤給她的金葉子,想要賞給說書先生讓他繼續說下去,卻被魏鈞堯阻止了。
她不滿的看著他說:「我還想要繼續聽。」
魏鈞堯搖搖頭說:「妳該休息了。」
「我還不累。」現在她的精神好極了。
「明天我們要繼續騎馬趕路,那是很耗體力的一件事,所以今天下午妳得好好的休息才行,要知道接下來這一路上可沒有侍女可以照顧妳的。」
靜寧知道他說的有理。「抱歉,我第一次接觸到宮外的世界,所以興奮得有些失去理智了。」
魏鈞堯笑著說:「不要緊,剛剛說書先生說的故事滿有名的,以後我們在路上也有機會可以聽到。」
靜寧點點頭,又問:「到西疆的路上,我們會經過哪些地方呢?」
「我們會經過這個城鎮還有鄉村。」魏鈞堯拿出了地圖對她解說,走官道的話是沒有什麼危險,問題是以公主的身分狀況,他們還是不要走官道比較好。
「我問的不是這個。」靜寧頗憂愁的問:「我們有可能還會遇到刺客嗎?」
雖然那些刺客應該不會知道她已經離開送嫁的行列了,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這我就不知道了。」魏鈞堯看著她說:「如果妳的侍女們夠忠心的話,那麼那些刺客不會知道妳已經離開了送嫁的隊伍,我們當然可以平安的到達西疆。」
「她們不會背叛我的。」這一點她有十足的把握。
「妳這麼信任她們?」魏鈞堯不太確定的問。
「因為不忠於我的人都死了。」她在宮裡的生活可以用步步為營來形容,所以她不會留個可能不忠的侍女在她的身邊。
「那麼我也可以向妳保證,我會平安送妳到西疆的。」只要他說出口的承諾,他就一定會辦到。
不可否認的,魏鈞堯的保證的確讓靜寧安心了許多。
「老實說,沒想到妳真的會願意跟我走。」他本以為她會拒絕的。
「依當初的情況,我不得不跟你走。」靜寧微微一笑的說,「如果我想要平安的抵達,你提出的這個方法是最好也是最妥當的,畢竟我也不想讓刺客夜夜來打擾我的睡眠。」
「從今夜起,妳可以安心的入睡了。」魏鈞堯對她一笑道。他真不知該說她是算準了自己會為了妹妹、邵毅而護她周全,還是說她太過天真,他過去以為她是老謀深算的,但她今日見著新鮮事物的表現又像個孩子一般,但無論如何,他確實會盡全力守護她。
「是啊。」從今晚起,她可以安心的入眠了。「只是……」
「只是什麼?」魏鈞堯問道。
靜寧看了他一會,只是搖搖頭說:「沒有。」
既然她不想說,魏鈞堯也不想要多問,站起身道:「來吧,我送妳回房。」
靜寧點點頭,跟著魏鈞堯一起到客棧後院的客房歇息。
 
披散著一頭的長髮,歇了一夜,隔天早上,靜寧手足無措的坐在妝檯前面。
她知道自己應該盡快整理好頭髮,出門去跟魏鈞堯會合的,只是這頭長髮她怎麼也用不好。
以往看宮女或嬤嬤為她綰頭髮時,似乎很簡單,只是把頭髮梳攏,然後輕輕一扭轉,再把髮飾簪上,一個漂亮的髮型就完成了。
所以她一直認為綰頭髮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直到昨晚,她才知道自己連換一件衣裳都得花上一炷香以上的時間,現在更是拿這頭長髮沒辦法。
這時,魏鈞堯敲了敲門走進來。
「妳怎麼還沒準備好呢?」魏鈞堯看著仍坐在鏡子前的靜寧。現在都已經要辰時了,她怎麼還沒有梳理好呢?再這樣拖下去,他們會趕不及在今晚之前到達下一個城鎮的。
靜寧挫折的看著魏鈞堯,「我不會梳理我的頭髮。」
他倒忘了,靜寧貴為金枝玉葉的公主,平時身旁總是有一堆侍女服侍著,她根本不像一般的民間女子,有做過那些俗務。
魏鈞堯走到她的身旁說:「我來幫妳吧。」
靜寧疑惑的看著他,「你會嗎?」
「妹妹小時候,我經常幫她整理頭髮。」魏鈞堯邊說邊動手,不到一會的工夫就幫靜寧綰好了長髮,雖是簡單,但顯得俐落大方。
「謝謝你。」靜寧感激的說。
如果不是魏鈞堯的幫忙,她就算在妝檯前坐到傍晚也沒辦法打理好這頭長髮。
「是我疏忽了,我應該知道以妳的身分是不會打理這些生活方面的瑣事。」
可是依現在的情況,他們又不能僱一名丫鬟跟著上路。
「我這一路上再慢慢學就行了。」對於這一點,靜寧倒是很看得開。
魏鈞堯扶起了她說:「不要緊,等到了住宿的客棧時,我再請店家找個專給人梳頭的丫鬟來幫妳就行了。」
這也是一條可行的方法。
靜寧微笑的看著魏鈞堯,再次鄭重道謝,「謝謝你。」本來覺得他只在乎妹妹,對她很不客氣,但從他夜裡為自己擊退刺客,又主動帶自己免於被追殺的危機,到如今為她梳髮,讓她發現他其實是個溫柔體貼之人。
靜寧的微笑讓魏鈞堯愣了一下。他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了無數紅粉佳人,他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麼樣的女人讓他心動的,可是沒想到靜寧單單只是對他一笑而已,就讓他不由得失神了。
過了好一會後,他才終於回神了過來,他轉過視線不再看著靜寧,「我們早點去用早膳吧,今天還有好一段路要趕呢。」
魏鈞堯極力想把靜寧那一笑拋在腦後,可是這一天中,靜寧的那一笑卻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本來,他預估他們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下一個小鎮的,沒想到在半途中居然有一群攔路盜在等著他們。
魏鈞堯聽著那群攔路盜匪的叫囂,他知道這群盜賊之所以會找上門來,全是因為靜寧昨日買髮簪時所付的那一片金葉子惹的禍。
坐在馬上的靜寧,看著眼前這一群一看就知道來意不善的男人們,雖然她並不感到恐懼,但還是轉過頭來問魏鈞堯。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從那些攔路盜的言談中,她看得出來他們並不是派來暗殺她的刺客。
「靜寧,妳騎術還行吧?」魏鈞堯低下頭來悄聲問。
「還可以。」靜寧點點頭。因為皇兄還在世時喜歡打獵,所以她從小就練得一身好騎術了。
魏鈞堯翻身下馬,接著說道:「那好,妳騎著馬快走,不要回頭,過一會我就會趕上妳的。」
「真的沒問題嗎?」雖然知道魏鈞堯對付這些尋常盜匪是絕對不會有問題,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魏鈞堯還沒有回答,帶頭的盜匪就已經開始叫囂了。
「小子,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銀兩跟那個女人,還有那匹馬都留下,這樣大爺心情好的話,還可以留你一條活路。」
那匹黑馬一看就知道是匹難得一見的好馬,拿去馬市隨便賣也可以賣個一兩千兩。
而那個女人,雖然臉上戴著面紗不知道長相,可是看樣子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這樣的女人賣到青樓去,至少可以賣到幾百兩吧。
看來做完這筆生意後,他們兄弟可以放心的吃到年底了。
魏鈞堯沒理會男人的叫囂,只是對靜寧說:「捉好韁繩。」然後用力拍了一下馬臀,馬就快速的向前奔去了。
那群男人見靜寧騎著馬飛奔離去,本來也想騎上馬追趕,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們的馬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一匹匹都不受主人控制的飛奔離去。
盜匪面面相覷,彼此互看了一眼後,轉過頭來看著冷笑著的魏鈞堯。
他的笑讓他們心底有發麻的感覺,這時他們才驚覺或許挑錯人來做買賣了……
帶頭老大咬著牙,壯起膽子瞪著他說:「小子,你做了什麼?」
魏鈞堯冷笑著說:「不是我做了什麼,而是現在你們想要怎麼樣,你們想要怎麼死呢?」
帶頭老大看著魏鈞堯陰寒的笑意,有種想要落跑的衝動。可是如果他跑了,以後要怎麼在兄弟間立足啊?
所以,他提起勇氣,拿起大刀就往魏鈞堯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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