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檸檬988
《我的男友不一般》
出版日期
2016/11/04
數量
NT. 200
優惠價: NT. 158
要不是受好友臨終前所託,他才不想當個二十歲女大生的「監護人」,
把她接回家之後,他深感為人父母的偉大和無奈,
她吃飯要人盯,心靈脆弱到他不過開個玩笑就可以把她弄哭,
知道他是情慾片導演,又替她母親拍過全裸寫真,
她那驚愕又驚嚇的反應,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真是個變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比她大了十歲,他真的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怎麼會想要用色誘他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但更令他不解的是,他已經「身體力行」向她證明他深受她吸引,
甚至產生要當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的念頭,
他也從她會吃其他女演員的飛醋、不自覺和她們做比較,
確認她也是喜歡他的,可是為什麼他想要寵她、親近她,
她卻開始閃躲,還趁他去香港工作時打算來個不告而別?
白翎
生於都市,長於都市,卻老是喜歡往偏僻的地方搬遷。
興趣極廣,所以三分鐘熱度是常有的事,但唯一恆久不變的就是寫小說。
幾百萬個三分鐘過去,我依然在此狂熱,而且毫無倦色。
  1. 若該商品前後有不同版本,請以訂購網頁中顯示之商品圖片為準,恕不提供選擇或因此提出退貨。
  2. 商品若有兩種以上款式,請以商品網頁之說明為準,若網頁上標示「隨機出貨」,則無法指定款式。
  3. 若訂單內含未上市之商品,該筆訂單將於上市日當天依訂單付款順序出貨,恕不提前出貨或拆單出貨。
  4. 新月購物市集在出貨前都會確認商品及包裝的完整性,出貨之商品皆為全新未使用過之商品,請您放心。收到商品後,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缺頁、漏頁等書籍裝訂或印刷瑕疵),請於收到商品後7天內與客服聯繫,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問題,逾期恕不再受理。
  5. 收到商品後,若您看到的版權頁定價與原商品網頁定價不同時,請透過客服信箱或於新月服務時間來電與客服聯繫02-29301211告知,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

 
楔      子
安寧病房裡是靜謐的。
女孩坐在病床旁削著手中的蘋果;她的母親則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一語不發。
由於接受化療,母親的頭髮早已掉光,但是她愛漂亮,所以老是輪流戴著不同款式的帽子,就算沒有人可以欣賞也無所謂,她總是能夠自己娛樂自己,而且樂此不疲。
「晨安……」呂庭菲喚了女兒的名字。
「嗯?」呂晨安應了聲,頭沒抬,雙手的動作也沒停止。
「我已經跟我朋友說好了。」呂庭菲輕聲道。
「說好?」呂晨安這才抬起眼眸,愣愣的反問:「說好什麼?」
呂庭菲微微一笑,這才回道:「媽走了之後,妳就搬到我朋友那裡住,至少在妳大學畢業之前可以不用煩惱吃住的問題。」
「媽,我已經二十歲了。」呂晨安小小翻了個白眼。「我可以自己過得很好啦,幹麼這麼小看我?」
「媽沒有什麼錢可以留給妳,光是付醫藥費就已經很勉強了,更何況接下來妳還有兩年的大學學費要繳,還有,萬一妳被當了怎麼辦?萬一妳必須讀第五年呢?」
「嘖,就算我真的那麼笨,也是因為遺傳到妳。」呂晨安不悅地嘟起嘴,挺直腰桿,像是在捍衛尊嚴。
那副德性逗笑了呂庭菲,不過很快的她便斂起了笑容。「總之,對方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朋友,把妳交給他,媽才可以完全放心。」
「不要!」呂晨安馬上拒絕。「我才不要寄人籬下,天天看人家的臉色。」說完,她又低下頭,繼續將削好皮的蘋果切片。
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以後的事,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討論什麼錢啦、住的地方之類的問題,因為這會讓她覺得母親是在交代遺言。
但,說直接點,那就是遺言,不是嗎?
母親就要離開人世了,或許是明天,或許是下個星期,也或許是下個月,醫生說過,以母親的情況,最多再撐一個月,不可能再長了。
最多,就是一個月……
思及此,呂晨安鼻頭一酸,視線頓時模糊,她嗓音沙啞的道:「我去洗水果刀。」隨即急忙起身離開。
她的前腳才剛踏出病房,眼淚立刻滴滴滑落,她抹去淚痕,往茶水間走去。
回憶這二十年來,她們母女倆算是相依為命的共同體。
母親是過氣的C咖女星,一生都過得很辛苦,通告量不穩定,通告費也低,但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她不顧眾人看衰,執意生下女兒,正式成為單親媽媽。
母親曾讓她過了一段三餐不繼的童年,直到現在,母親每次只要提起那段日子,都還是很愧疚。
可是她從未向母親埋怨過什麼。
她們母女感情很好,像姊妹,也像朋友,她一直以為自己以後一定會考上公務員,讓母親過著穩定的老年生活。
那是她的計劃,也是她真心相信的未來。
可是現在,未來的美景就像是從高處墜落的彩繪玻璃,碎了一地,什麼都沒了。
呂晨安在茶水間裡幾乎泣不成聲。
路過的護士看見了,走了進來,心碎的家屬就像醫院的布景一樣平常,護士也沒多說什麼,僅是輕撫著她的髮、她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直到她收起淚水,強作微笑。
隔天,呂庭菲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
媒體只花了十分之一不到的版面來報導這則消息,那就是她奮鬥了一輩子的成果,她苦了二十幾年,竟只掙到如此渺小的版面。
呂晨安為母親抱不平,但她除了生氣之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第1章
雖然呂庭菲的死訊只占了報紙極小的版面,但是她的告別式,媒體倒是擺出了大陣仗來拍攝。
不過,他們並不是為了呂庭菲而來。
「庭菲她……她一直都是很認真的演員……」身穿黑色套裝的女人,黯然地垂下眼睫,眼裡滿是水澤。「我們會永遠想念她……想念我們一起努力過的時光……」
喀嚓一聲,記者拍下一張楚楚動人的淚眼照。
「庭菲,希望妳一路好走,我……」紫色洋裝的女人在這個時候仰首,拚命眨著那雙水亮星瞳,眨去眼眶裡的淚意,哽咽的道:「妳知道我們都很愛妳,我們……」終於,她哭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然後又是喀嚓一聲,又是一張揪心惹人催淚的憔悴容顏。
「我們都知道庭菲這幾年的運氣不是很好,可是,在我們眼裡,她總是那麼努力、那麼認真,她從來就不知道『放棄』這兩個字怎麼寫。庭菲這種堅毅的精神,正是我們演藝人員必須學習的,我們今天來到這裡,正是希望我們能夠……」男人面對鏡頭,表情顯得悲痛,卻依然滔滔不絕。
哦—— 夠了,這些噁心的人。
呂晨安冷睨著那些假惺惺的演藝界人士,個個唱作俱佳,表現得可圈可點,一副痛失摯友的模樣,然而母親病了一年多,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可曾來探視過她?
沒有,連一次也沒有!
只有各個經紀人代為送來的花束、廉價的補品,以及難吃的蘋果。
哼!呂晨安冷笑一聲,用膝蓋想也知道,那些人只不過是想要藉機搶版面、上鏡頭,騙取大眾的好感罷了。
一想到母親就連去世了還必須被這些人消費,她便氣得咬牙切齒,忍不住在腦海裡幻想著自己拿著掃把將他們一個個給打出去,然後拿起門口那桶發臭的廢水,往那幾個做作的藝人身上潑去,最後,她會對著攝影機,理直氣壯地說:「這些人根本不在乎我媽的死活!甚至連八萬多的醫藥費都沒人肯借她。」
是,沒錯,有錢買最新一季的名牌包,卻不肯借一筆醫藥費,只因為大家都覺得死人的債討不回來,後來是她們母女倆死湊活湊,將生活費減至最低才勉強湊出錢來。
曾經還有個女藝人當著母親的面,冷冷地嗤笑道:「都已經快死了,何必花錢醫?」
呂晨安真的很想將這些人的醜態都爆出來,只不過幻想終究只是幻想,她並沒有真的那麼做。
畢竟那是損人又不利己的事,單純的報復她可沒興趣,再說,母親一定也不希望她抱著仇恨繼續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最後,告別式在鎂光燈下,混亂地結束了。
夕陽西沉,呂晨安一個人回到家,面對一堆的紙箱、家當,還有來不及清掉的垃圾,她甚至連仔細品嚐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欠了不少個月的房租,房東太太限她一個星期內要搬離這間三房兩廳的大廈。
原來,雪上加霜指的就是她現在的處境。
從今以後,她的棲身之處又在哪裡?現在,她不只是身無分文,還欠了一屁股的債,誰敢收留她這麼一顆燙手山芋?
雖然債務的部分可以拋棄繼承,但是生活費呢?學費呢?果然只有休學一途了嗎?想著想著,她面對著滿屋子的凌亂,一種無邊無際的恐慌感驀地湧上心頭。
她趕緊甩去思緒,捲起衣袖,彎身繼續收拾。
罷了,煩惱那些做什麼?此刻就算想得再多,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倒不如先解決房東太太的「驅逐令」還比較實際—— 
「咳、咳。」
聽到聲音從身後傳來,呂晨安頓了一下,隨即轉頭望去。
是個年約三十歲的男人,他戴著鴨舌帽,穿著藍色T恤和破了幾個洞的牛仔褲,以及一雙已經變成灰色的白球鞋,總之,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嗯……不修邊幅,而且這還是比較客氣的形容。
「抱歉,門沒關,我就自己進來……」
他話還未說完,呂晨安便打斷道:「不好意思,這裡沒有人叫快遞,你可能找錯地址了。」
「快遞?」男人皺起眉頭,愣了愣,接著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身上的T恤印著「藍天快遞」四個字,他恍然大悟,笑道:「啊,我不是快遞,這只是戲服。」
「戲服?」她錯愕的問:「什麼戲服?」
男人露出苦笑。「戲服就是—— 唉,反正那不重要。」他脫下了鴨舌帽,接著問道:「妳應該就是晨安吧?呂晨安。」
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呂晨安難掩困惑,她站直身子,拍了拍雙手的灰塵,回道:「是,我是。請問你是……」
男人像是有些意外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妳媽……庭菲什麼都沒告訴妳?」
她眨了眨眼。「告訴我什麼?」
男人望著她一會兒,嘆了口氣,才道:「妳媽託我暫時讓妳住在我那裡,半年也好,兩年也好。她都沒跟妳提過?」
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朦朧的記憶漸漸拼湊起來。「啊!」她驚呼一聲,再一擊掌。「你就是我媽說的那位朋友?」
男人苦笑了下,雙手一攤,聳了聳肩。
「我還以為……」她以為母親所謂的朋友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歐巴桑或是歐吉桑,沒想到會是個年輕男人。
其實,她沒有也沒想過要問清楚。
畢竟母親在提出建議的隔天,就匆促地離開人世,接下來的一個月,她幾乎都陷在「處理後事」的漩渦裡,早就把母親那天說的事情給忘得精光。
「以為什麼?」男人追問道。
「呃,沒有。」她低下頭,下意識地揉揉鼻尖。
「好吧。」男人深呼吸了口氣,看了看四周的狼藉慘狀。「所以妳在忙嗎?」
「嗯,是有點趕……」呂晨安尷尬一笑,道:「房東限我這個禮拜五要全部搬空,不然她好像就要……」
「OK,那好。」男人果決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星期五再來接妳。」
「啊?」她一臉錯愕。現在是什麼情形?
「那就先這樣。我要回去工作了,整個劇組都在等我。」他重新戴上那頂沾了些汙漬的鴨舌帽。「拜。」說完,他便快步離開了。
呂晨安愣愣的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他的出現就像一陣出乎意料的風暴,來得突然,走得也迅速。
他甚至連名字也沒留下。
 
 
最後,家裡就剩下兩只行李箱。
呂晨安把能捐的都捐了、能賣的也賣了,至於那些捐不了也賣不掉的東西,絕大部分是在垃圾場,剩下的部分則是在她的行李箱裡。
交還鑰匙之後,房東太太毫不客氣地把她給趕出門,還嚷嚷道:「妳要是有良心,以後要記得把欠的錢還清。」
呂晨安不解的問:「可是,我不是已經把積欠的房租都還妳了嗎?」
她變賣了一些母親生前的禮服、首飾。
房東太太冷笑一聲,理直氣壯的道:「哼,那只是房租,其他房子折舊的部分我都還沒跟妳算呢!」
呂晨安有些傻眼,「那些花費怎麼能算在我們頭上?」
「欸,妳說這是什麼話!房子是妳們在住,不算妳們的,難道算我的?」房東太太一手扠腰,一手抬起來揮了揮。「行了行了,算我倒楣賠了一筆錢,妳快走,我忙得很,下午還要叫工人來重新粉刷,嘖嘖,真是拿錢丟水溝……」她一邊碎唸,一邊走向電梯。
聽到叮的一聲,呂晨安知道對方離開了。
她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情緒是難過。
她拖著兩只行李箱,坐電梯來到一樓,再笨重地慢慢走到社區大門外,警衛好心的跟她說,天氣熱,要她在大廳等,有冷氣吹比較涼爽,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的人是誰,又要等到何時,所以她婉拒了,伴著行李箱,她站在社區旁邊的公車站牌下,茫然地等候。
直到下午四點多,那個不知姓名的男人才開著一輛看起來隨時會解體的黃色小貨車來接她。
「妳等很久了?」坐在駕駛座的男人降下車窗問道。
呂晨安點點頭。
男人不再多說什麼,下了車,替她將行李扛上貨車後方,然後等她就座、繫好安全帶,他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妳的家當就只有這兩箱?」而且還不是最大尺寸的那種行李箱,東西也太少了吧。
她依然只是點頭。
「好吧……」男人牽牽嘴角,再次發動了引擎,將小貨車駛上馬路。「肚子會不會餓?吃過了沒有?」
呂晨安這回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會餓的意思。」語畢,她抬手,抹去額上的薄汗。
他看見了。「抱歉,忍耐一下,這輛車的冷氣有點問題。」
「沒關係。」呂晨安僵硬地微微一笑,心裡想著,她差點兒就要流落街頭,區區搭車沒冷氣又算什麼。
一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即將被載往哪裡,只知道男人將小貨車駛上高架橋,又開上了高速公路,她這才想到,她對這個男人其實一點兒都不了解。
「那個……」她吞吞吐吐的。
「嗯?」
「我媽說,你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她這麼說?」男人輕輕笑了聲。
「難道不是嗎?」他的態度讓她有點不高興,好像在暗示這是她母親一廂情願似的。
「如果她這麼說的話,就當作是吧。」
聞言,呂晨安總覺得這之中存在著一股很不尋常的氛圍,突地,她的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你……是我媽的男朋友?」
男人靜默了幾秒,才雲淡風輕地否認,「不是。」
「前男友?」
「也不是。」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那你愛過她嗎?」
母親的星運雖然一路不順,可桃花倒是很旺。
「沒有。」他依然否認。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呂晨安望向他的側臉,繼續追問。
「只是工作上的合作關係。」
「什麼樣的工作?」
怪怪,這小妮子是把他當成壞人了嗎?男人皺起眉頭,瞥了她一眼,「妳現在是在拷問我嗎?」
他的話讓呂晨安感到有些困窘,她連忙別過頭,目視前方。「也不是拷問,只是覺得……」她不自覺搓揉著衣角。「我只是覺得,既然是很重要的朋友,為什麼我從來沒看過你來探視她……」
啊,原來如此,男人懂了。
「因為當她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她已經在安寧病房了,而且是為了交代妳的事。」
「可是你也沒來參加她的告別式……」
男人打斷了她的話,「因為我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告別過了。」
是的,他在病房裡,握著那雙瘦骨如柴的手,說—— 
妳好好走,下輩子別再選這麼困難的路。
呂庭菲是他見過的女明星中氣質最特別的一位。
她有一股濃郁如花香的妖豔魅力,卻又同時擁有透明如泉水的清靈,這般矛盾的氣質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而是純粹對於藝術之美的那種狂熱。
當他第一次掌鏡捕捉她的美貌時,他就斷言她絕對有紅遍全亞洲,甚至是全球的本事。
無奈,她那個人就是不善交際,也不懂得討好掌權者,終於,她被醜聞纏身、被有心人士冷凍封殺,最後只能接接日用品的廣告、替網購業者拍拍DM,如果時機好一點的話,她頂多再接幾個談話性節目,或是客串演出偶像劇裡的壞女人。
他不知道呂晨安對自己的母親究竟了解到什麼程度,他沒有套問,沒有試探,也不打算主動提起太多。
思及此,他忍不住側頭暗暗打量身旁這個小女生。
她長得和呂庭菲不太像,不過他想,她的生父應該是個美男子,她的長相雖然不是主流的美女,但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無法被取代的魅力與氣質。
這個話題結束後,他們倆便很有默契的都不再說話,直到目的地。
兩人先後下了車,呂晨安抬起頭,抬手抵著額頭,遮去刺眼的夕陽,可是當她看清眼前的建築物後,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男人。「你住在這種地方?」
這種像是老舊倉庫,還是什麼汽車保養廠的地方?
「什麼叫做這種地方?」男人關上車門,笑了聲,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菸,抽出一根點上。「別看它外觀破破爛爛的,裡面可是豪華得很。」
她仍舊對他的話心存懷疑。
「要不要吃冰?」突地,男人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蛤?」她不禁懷疑自己有幻聽。
「我突然想吃附近的黑糖剉冰,不錯吃,妳要嗎?」
「……不用了。」呂晨安覺得自己應該皺起了眉頭。
「抱歉,給我五分鐘。」他晃了晃手上的菸,道:「等我抽完這根,裡面嚴格禁菸。」
「所以還有其他人跟你一起住?」她理所當然地如此問。
「也不算。」他聳聳肩,回道:「劇組都在裡面工作,有時候太累了才會住下來。」
原來裡頭還有一整批劇組……她頓時有一種被馬戲團給收留的錯覺,搞不好哪天她真的得下海賣藝……隨即,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以後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男人瞄了她一眼,正色回道:「叫爸爸。」
呂晨安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見狀,男人不客氣的噗哧笑出聲,還被菸給嗆著,狠狠咳了幾下,等他緩過氣來,他好笑的道:「妳相信?我才大妳十歲,怎麼可能會是妳爸。」
「你……很無聊欸!」她雙頰一紅,賭氣的自行搬下那兩只行李箱,轉身拖著就往馬路的另一端走。
男人不慌不忙地將菸丟到地上踩熄,兩三步便輕鬆趕上了她,與她並肩同行。「只是開玩笑,妳的反應何必這麼大?」
呂晨安沉默不語。
不回答?好吧。男人吁了口氣,又道:「再走個十分鐘就是剉冰店,妳就這樣陪我走去買好了。」
「你很混蛋!」她不客氣的道。
雖然是罵人,但也算是好現象,他揚揚眉,有些無賴的道:「我是啊。」
「你怎麼可能會是我媽的朋友?」
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她伸手抹了抹臉。
「我媽怎麼可能會有你這種朋友?」這回,她的嗓音有些哽咽。
男人停下腳步,並且伸手拉住她。「夠了。」他接過其中一只行李箱。「回去吧,我不想吃剉冰了。」
呂晨安沒有回應,只是無聲啜泣。
他看她這副模樣,是感到內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在他的人生經驗裡,吼人的次數遠比安慰人還要多上幾百倍。
最後他決定什麼都不要說,牽起她的手,往原路走了回去。
呂晨安一手拖著行李,一手被他牽著,沒有第三隻手可以擦眼淚了,也就任憑淚水淌滿整張臉。
說也奇怪,她明明就討厭這個人,討厭他的穿著、討厭他的態度、討厭他說話的口氣、討厭那雙一副把她當作小鬼的眼神,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的手這麼大、這麼暖、這麼令人心安?
從母親發現癌末,一直到告別式結束,多的是拍拍她肩膀、敷衍安慰的路人甲乙丙,但卻沒有任何一雙手肯伸向她,拉她一把。
直到這個男人出現,直到他就這麼牽起她的手。
在這一瞬間,她原本深藏在心底的恐懼、擔在肩上的壓力,好像全都被解放了。很奇妙,不是嗎?她一直以為自己很OK,到現在她才明白,她只是不想被人同情,尤其是那些名為關懷他人,實際上卻是滿足自己的偽君子的同情。
 
 
男人叫做陸哲璿。
是個很奇怪的名字,至少她這麼認為,而他住的地方,就和他的性格、他的名字一樣古怪。
一樓像倉庫,二樓像住家,而他說三樓是攝影棚,四樓……還是攝影棚。
總之,他將呂晨安帶到二樓,並且簡單地說明一下環境之後,說道:「還有幾個鏡頭要補。」便又匆匆地上樓工作。
事實上,呂晨安根本不在乎他要去忙什麼,「嗯」了一聲目送他離開,然後在沙發的中央坐了下來。
四周安靜了,她的情緒也冷靜了。
她哭得眼睛發痠、鼻子紅腫,開始有些睡意浮現。
回想起十分鐘前,連她自己也覺得很囧,居然在陌生男人面前哭得如此不顧形象,而且還讓人家牽著手走了五百公尺……
思及此,她的耳根有些發燙。
是一聲訊息提示音打斷了她想要把自己活埋的念頭,她回過神來,從背包裡摸出手機,滑了幾下,鍾瀚青傳來的Line訊息跳了出來—— 
晨安?新家的事情還順利嗎?
唉呀,她都忘了,當她在太陽底下苦苦等待陸哲璿的時候,她傳了Line向系上的學長抱怨—— 
我媽居然要我去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住。
真的假的?!
鍾瀚青這麼回,還附上一個大驚的表情圖案。
真的。
對方已經結婚了嗎?還是還單身?
我不知道,我又不認識他,我現在正在等他來接我。
是喔,還要等多久?
正當她想回傳天長地久這四個字的時候,陸哲璿就出現了。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覆那句話。順利嗎?好像也不是那麼順,因為她並沒有任何歸屬感;可是要說不順利嗎?好像又不太對,畢竟她有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是事實。
想著想著,她就這麼拿著手機沉沉睡去。
第2章
不知過了多久,呂晨安被新聞播報聲吵醒。
「妳醒啦?」陸哲璿一副無所謂地說道,兩眼專注的盯著電視螢幕,左手拿便當,右手拿筷子,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扒著飯菜。
她不知道他在那裡坐了多久。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她撐起身,順手將髮絲塞至耳後。「那個……我睡很久了嗎?」
「我哪知道妳幾點睡著的。」他嘴裡塞滿了飯菜,講話含糊不清。
這個答案讓呂晨安有種吃癟的感覺,好吧,她換個方法問好了,「現在幾點了?」
陸哲璿沒有回答……不,是他的嘴巴目前沒有空回答,他用力咀嚼著,以筷子指了指新聞畫面上的時間。
她怔忡了下。
很好,這男人居然只憑一句話外加一個動作,就讓她覺得自己簡直腦殘到了極點,她下午的時候一定是起肖了,才會莫名其妙對他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
「肚子餓了嗎?」陸哲璿終於把嘴裡的食物給嚥下去,可以說話了,他把手邊的一只塑膠袋推到她面前。「已經冷掉了,妳將就點吃。」
袋子裡是一個竹片便當。
他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像是那種……賴在親戚家裡的孤兒,她覺得委屈,但又不想把自己給悲劇化,於是她理性地告訴自己:呂晨安,妳現在沒有挑剔的權利。
她本來以為,既然是母親放心的對象,那麼應該會是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照慣例會有個盡責的爸爸、賢慧的媽媽,再加上兩、三個孩子,哪曉得她竟然會被帶到這個大的倉庫來。
想著想著,她默默地拿出便當,打開,然後取出免洗筷,卻遲遲沒有吃上一口。
那躊躇不安的樣子,陸哲璿全都看在眼底。
對於這個半大不小的女孩,他的確是抱著同情、不忍,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一點也不希望是由他來收留她,因為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是什麼理想的監護人。
「如果妳不想吃冷飯的話就放著吧。」最後是由他打破了這個僵局。「我待會兒出去看看有什麼可以買給妳……」
呂晨安連忙澄清,「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哲璿靜靜地看著她幾秒,再問道:「還是妳不想吃飯,想吃麵?或是別的夜市小吃?」
這回,她沒有答話,而是搖了搖頭。
「都不是的話,為什麼不吃?」他早已經習慣那群看到食物就像蝗蟲一樣的劇組人員,她卻一副像是他逼她吃餿水的模樣似的。
因為那些情緒,像是對環境的陌生感、對於未來的茫然,甚至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的防衛心……呂晨安無法用言語清楚地形容。
陸哲璿忍不住嘆了口氣,已經連續四十八小時沒有睡覺的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突破她的心防。
「喏,我問妳一件事。」不知怎地,他也不想吃了,放下了便當和筷子,雙手垂放在膝蓋上,一副準備把事情攤開來講明白的樣子。「妳有男朋友嗎?」
呂晨安眨眨眼,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我說,妳有男朋友嗎?」
聽清楚了之後,她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他怎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這是在騷擾她嗎?還是對她有什麼不當的……
「妳別想太多。」似乎早就猜到她的想法,陸哲璿立刻打斷了她那不切實際的念頭,「我絕對不是想泡妳,只是我個人覺得,如果妳有男朋友的話,與其跟我耗在這裡,不如搬去跟他住,這樣妳比較自在吧?」
他的解釋讓呂晨安好像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一種被潑了一身冷水的感覺……呃,不對,她在想什麼,為什麼會覺得失望?嘖嘖,她立刻搖了搖頭,想趕快抹去這可怕的想法。
「我留在這裡是不是讓你覺得很不方便?」
打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他會收留她並不是出於古道熱腸,肯定是母親拿什麼過往的人情壓力逼他,又或者是搞不好他欠了母親一筆錢之類的。
陸哲璿一聽,微微一笑道:「是不方便,但不是我不方便,是妳不方便。」
呂晨安有聽沒有懂。「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
正當他要解釋的時候,門板突然被打開來。
那是通往三樓的出入口……應該是吧?呂晨安對於這裡的環境還不是那麼熟悉。
接著一個留著長鬈髮的女人探頭進來。「導ㄟ,我也回去嘍?」
「好,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明天也是八點嗎?」
「明天可以晚一點沒關係,我想叫小優素顏上鏡頭試試看效果。」
「你確定?她最近皮膚狀況不太好喔!」
「會嗎?」
「當然,你以為是誰幫她把痘子遮起來的?」
「呃……」陸哲璿抬手摳摳眉尾,笑得有些困窘。
那表情讓呂晨安有些意外,在她的記憶裡,這男人不是面無表情,就是一臉不耐煩,她倒是首次看見他露出這麼……「親民」的一面,但是話又說回來,她跟人家又不熟,講白一點,他們認識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她又怎會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我準時出班嗎?」女人急著要知道答案。
「沒關係,我還是想試試看。」他很堅持。
「我可以幫她化心機妝。」
「什麼心機妝?」
「就是看不出有上妝的彩妝。」
陸哲璿語塞了幾秒,最後擺了擺手,「不用那麼麻煩,妳晚一個小時來就好了。」
女人失笑,也算是妥協。「到時候你就不要抱怨像是恐怖片。」
「我一定把她拍成最美的女鬼。」
「嘖,臭美。」女人揮了揮手。「那我就先回家啦,導ㄟ,拜。」
「拜。」
女人關上門,離開了。
空間裡再度剩下新聞的播報聲,待在客廳的兩人互看了幾秒,呂晨安忍不住問道—— 
「她剛才叫你……導ㄟ?」
好奇怪的外號。
「那是導演的簡稱。」
她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你是導演?」
「偶爾是。」
「偶爾是?」這是什麼樣的說法?
「就是本來不是導演,後來因為當太久的無業遊民,只好兼差當小成本電影的導演。」
不過,他一點都不想對自己的「歷史」做什麼鉅細靡遺的回顧,於是他站起身,開始收拾吃剩的便當。
「真的?你們都拍什麼電影?」倒是呂晨安被勾起了興趣,追問道。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陸哲璿走向茶几,將便當盒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我已經二十歲了,不是小孩子。」
「妳不會想知道的。」他倒了杯茶水,仰頭飲盡。
「為什麼?」
「因為都是一些給大人看的片子。」
呂晨安這下子有些懵了,給大人看的片子?給大人看的……片子?他的意思是……「是……《金瓶梅》那種的嗎?」她覺得好尷尬。
「接近。」陸哲璿依舊泰然自若。
他的回答讓她有了更深一層的想像,也就是說,剛才她在這兒睡覺的時候,三樓可能有一對男女正赤裸著身子,躺在眾人面前,大秀活春宮?
「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這是她的結論。
嗯,沒錯,一定是開玩笑,媽媽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的男人照顧她的生活,不可能的嘛!啊哈哈哈哈……
陸哲璿冷笑一聲,「所以我才說,不方便的人是妳,不是我。」
 
 
「妳現在住的地方長什麼樣子?」
在學生餐廳裡面對面而坐,鍾瀚青點了一份排骨套餐,而呂晨安只點了一杯珍珠奶茶,因為金瓶梅這三個字讓她直到現在仍然沒什麼胃口。
見她久久不語,他繼續追問,「怎麼了?搬家的事情不順利?還是妳不喜歡那裡?」
「嗯……不太喜歡。」她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幻想著他接下來會說「不然妳先搬來我家住一陣子吧」。
可惜,幻想永遠不會成真。
「為什麼?」鍾瀚青輕輕蹙眉,問了這個問題後,又低頭繼續扒飯。
「因為……」呂晨安欲言又止。
因為房子的主人看起來像痞子,房子像工廠又像是倉庫,而且裡面有一群人天天都在產出三級片。
這樣的理由要她怎麼說出口?
可念頭一轉,搞不好那姓陸的傢伙只是在耍她,其實根本不是拍什麼情色電影,況且他可是有「前科」的,甚至害她爆哭,一想到就有氣。
「因為什麼?」鍾瀚青再度出聲,拉回了她的心神。
「唔,沒什麼……我過一陣子再告訴你,現在我也還不太熟悉。」
「是喔。」將嘴裡的菜吞下肚之後,他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或是妳需要有人讓妳訴苦,隨時都可以找我,不要憋在心裡都不說,知道嗎?」
「嗯。」呂晨安點點頭,總算露出了微笑。
鍾瀚青是系上一位相當了不起的學長,想當初兩人會相識,也是奇妙的巧合。
先說說他吧,他長得清秀好看,女人緣超好,加上每學期的成績都是全校前三名,十足就是傳說中的風雲人物。
至於她呢,由於母親身分特殊,導致她從國小開始就不喜歡和同學過度親密,這樣的「本能」一直維持到大學,所以別說是和風雲人物沾上邊了,搞不好連同學都不記得她的名字。
可是在她要升大二那年的暑假,母親因為工作要到國外去取景,所以強迫她參加青年救國團的夏季露營活動,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報名了,卻意外發現鍾瀚青也在同一個團隊裡。
那時,他特別照顧她,可是他平常就是那種成熟、穩重、有肩膀、喜歡照顧人的人,她不敢自作多情。
直到夏令營的最後一天,鍾瀚青在遊覽車上這麼跟她說—— 
晨安,我覺得妳長得很像那個叫呂庭菲的演員……對吼,妳們都姓呂耶!
以往聽到這種話,她只會笑一笑,然後用其他的話題帶開,可是那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是想讓他記得自己,也或許是想讓自己在他的眼裡能再特別一點點,她竟然毫不猶豫地對他坦白了自己的祕密—— 
其實她是我媽。
就在那一瞬間,她意識到自己一定很喜歡他,否則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向他說出這麼私密的事實?
「嘿,吃飯呀?」
一道女聲竄入了兩人之間。
呂晨安嚇了一跳,如夢方醒,回過神定睛一看,好心情馬上被摧毀一半。
是蘇雅芹,她是表演藝術系的學姊,在學校受歡迎的程度並不亞於鍾瀚青,但不知為何,呂晨安向來不喜歡她。
「對啊,妳呢,吃飽了嗎?」鍾瀚青一如往常地與對方寒暄。
「還沒,我快餓死了,可是我在減肥,只能喝蜂蜜水。」蘇雅芹嬌嗔了聲,「你看看,我的腰圍多了一吋。」接著她毫不害臊地做出扭腰擺臀的動作。
呂晨安偷偷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在心裡吐槽:媽的,真是夠了,妳乾脆把衣服掀起來讓人家「親眼驗證」好了,而且明明就是水蛇腰,幹麼故意說自己好像胖到不能見人似的?
可惡,她最討厭這種女生,從小她就看著母親的身邊充斥著一堆這樣的女人,明明皮膚嫩得可比嬰兒,卻每天都在抱怨「唉,毛細孔又變大了,真的好討厭」之類的屁話。
「不會吧,妳的身材已經很好了,妳要知足。」
果然,鍾瀚青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話。
「不行,對我們表演藝術系的人來說,好是不夠的,我還要更好。」蘇雅芹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
他一聽,冷笑一聲,像是在嘲諷她的自負與自戀,「哪個系不是這樣?」
蘇雅芹悶哼一聲,卻揚起唇角,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髮絲。「好啦,我才不想花時間跟你們這種高材生辯論,我要去排練了,小青青,拜拜啦!」接著,她的食指俏皮地滑過他的臉頰,挑逗意味濃厚,然後用她慣有的性感之姿離開了學生餐廳。
鍾瀚青則是掛著僵硬的微笑,但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被完全無視的呂晨安有些尷尬,只好陪笑。「雅芹學姊好像很喜歡你……」
「她對每個男人都這樣,她說的話和做出來的行為都沒有意義。」他笑著說完,繼續吃他的飯。
「那你……不會心動嗎?」蘇雅芹可以稱得上是系花,不,甚至是校花都當之無愧。
鍾瀚青好笑的反問:「妳為什麼會覺得我應該要心動?」
「因為……她很漂亮,又很有男人緣……然後技巧又很好……唔,我不是說那個技巧……」該死的呂晨安,妳到底在說什麼鬼話,什麼技巧?什麼技巧?妳到底在胡說什麼?!
他笑得更爽朗了。「什麼技巧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像是故意弄亂她的頭髮。「妳的思想什麼時候變這麼邪惡了?」
「就說不是那個意思了嘛……」她指的是釣男人的技巧,才不是十八禁的那一種。
鍾瀚青望著她,慢慢地斂起情緒,最後只剩下淺淺的微笑。「雅芹是很漂亮沒錯,可是她不是我的菜,我也不可能是她的菜。」他放下了筷子,盤子裡的飯菜還剩了一半以上。
「你不喜歡漂亮的女生?」
「我不喜歡賣弄性感的女生。女孩子嘛,還是自然點比較好。」
不知怎地,聽了這話,呂晨安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停了兩秒。
他是在暗示她這種不化妝、不打扮、沒女人味的「天然派」比較有機會嘍?還是他在暗示她其實可以主動表示點什麼?
她的耳根倏地發燙,還好今天沒綁馬尾來學校,不然就糗大了。
「那……如果雅芹學姊要你跟她交往,你會不會心動?」
鍾瀚青失笑,「怎麼可能呀?」
這答案宛如強心針,呂晨安的心用力一跳,開始在腦海中構思告白的可行性。
也許她真的有點希望……不,可能是非常有希望。
「先不說那些了,妳真的不吃點東西嗎?」他看著她手上那杯只有熱量卻沒有營養的珍珠奶茶。
「呃……」她回過神的瞬間,覺得胃口好像也跟著回來了。「也對,那我去買個麵包。」說完,她露出一抹比珍奶還甜的微笑。
 
 
轉乘三次公車後,呂晨安終於回到所謂的「家」。
她拖著疲憊的腳步,開了門、爬上樓。她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明天下課後她一定去找工作,就算工讀賺不了什麼錢,但是至少她可以試試自己在外面租間套房,勉強應付學費、生活開支,最重要的是可以搬離這個鬼地方。
可是下一秒,她的心立刻涼了一半,因為如果算得再仔細一點的話,就可以明白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雖然她讀的是國立大學,但一學期的學費三萬跑不掉,再加上半年的房租,便宜一點的話或許兩萬五有機會,那麼生活費呢?以往母親都是半個月給她三千元的零用錢,半年下來就要三萬六。
現在,來算算打工的薪水吧!
現在的時薪是一百二十六元,假設一星期排五天班,一天四小時,算下來一個月大約只能賺到一萬塊上下,半年六萬,如何能支付開銷?
想到這裡,呂晨安更頹喪了。
所以母親的安排是對的,她真的無法光靠打工就獨立撐到大學畢業,除非她願意接受一畢業就欠了一屁股的債,除非她願意轉為夜間進修班,然後白天找份正職的工作。
她邊想邊爬上了二樓,伸手正要扭開喇叭鎖的時候—— 
「嗯……啊……哈啊……」
一陣細微的女人呻吟聲傳進她耳裡,她猛地一愣。
「啊……嗯啊……」女人的聲音時而嬌弱、時而激動。
這下子她確定不是自己耳殘,是真的有人在做「那檔事」。
呂晨安徹底凝滯在原地,像是石化一般,隨即她想起陸哲璿曾經說過他是在拍「大人看的片子」,也就是說,這個聲音是從三樓傳來的?他們正在拍片?
她在通往三樓的樓梯口怔怔的站了很久很久,聽著嬌吟聲偶爾停止,但沒多久又開始。
呂晨安告訴自己,應該要立刻開門、躲進去,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把那個要命的聲音隔絕在耳根之外,可是她的身體卻沒那麼聽話。
事實上,她正抬腳一步步往三樓走去,好奇心讓她克制不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慾望,她在心裡試圖制止自己,卻又同時安慰自己,既然妳都住在這裡了,當然有權利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很快地,她爬上最後一階。
她縮在樓梯口,只敢探出一顆頭。
棚內很暗,唯有正中央搭景的地方燈光明亮,她清楚看見那是一間古代的閨房,床上一對男女正激烈交纏,女人裸著上身,任男人忘情地舔拭她粉紅色的乳尖,女人露出銷魂忘我的神情,男人則是貪婪地汲取她雪乳上的甘甜。
呂晨安震撼極了,她這輩子連A片都沒看過,沒想到第一次看的竟然是現場直播,她的雙頰轟地炸紅,然而即使看得她心跳飛快,甚至忘了呼吸,她仍然無法移開視線。
是真的,陸哲璿沒有戲弄她。
他就坐在一臺小小的螢幕前方,神色凝重,彷彿他看的不是一對男女正在歡愛,而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屠殺場面。
「卡!」突然,他大喊一聲。
這一喊,呂晨安倏地回過神來。
「你嘛幫幫忙。」陸哲璿起身離開了小椅子,走上前去,對著男演員道:「這個女人是你的神,是你等了十幾年才得到的女神,你舔她胸部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那麼下流?」
男演員尷尬苦笑。「我有嗎?」
「有,像是流浪漢在舔雞腿,要不要給你一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
「不用了……」
陸哲璿繼續指責道:「還有,你摸她胸部的方式能不能放尊重一點?你不是在上一個青樓女子,而是在上一個你心目中的女神,你那樣搖晃她的胸部,搞得像玩布丁一樣,能看嗎?」
「就是說啊!」女演員也嬌嗔答腔,「剛才我都懷疑自己是在演妓女,而不是黃花閨女了。」她雖然袒露著上半身,態度卻自然坦蕩。
「什麼叫做放尊重一點?」男演員尷尬的抓抓頸後。
「嘖,連這也不會?」下一秒,呂晨安就見陸哲璿毫不遲疑地靠上前去,一把捧住女人的乳房,狀似溫柔撫觸,卻一臉正經地講解道:「像這樣,至少你要表現出她是神聖的,讓大家看到你有多重視這個女人,你哈這個女人哈到你連吃了她都要小心翼翼,懂嗎?」
「大概……懂。」
「懂就重來一次,不要再演得像是花錢嫖妓的大爺了。」語畢,陸哲璿轉身,打算走回監控螢幕前,卻不經意瞥見躲在樓梯口的呂晨安。
冷不防的與他對上視線,呂晨安心一驚,本能似地掉頭拔腿就跑,用最快的速度衝回二樓。
那激烈的反應雖然早就在陸哲璿的預料之內,但是當他看見那雙震驚失措的眼神時,他免不了還是有一種被棍子打到的感覺。
場記見他呆站著不動,不解的喚道:「導ㄟ,怎麼了嗎?」
「沒事,沒什麼。」陸哲璿回過頭來。
「你在看啥?」
「沒什麼,一隻兔子而已。」
「蛤?兔子?」
這裡哪有什麼兔子?
眾人聽了,都是一臉莫名其妙,可是陸哲璿一句「再來一次」,完全不給大家機會把疑惑問出口。
近期瀏覽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