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覺認定她接近他奶奶是想拐奶奶跟她買保險,
可是看到她和奶奶相處的情形是那麼融洽,
又在奶奶的逼迫下當了她幾次司機,陪她拜訪客戶、去賣場擺攤做問卷,
他發現她是用真心在和其他人交流,難怪大家都說她超有佛心,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睛業障重,他愈來愈愛看她陽光般的笑臉,
甚至為了哄她開心,他破天荒的主動請她吃飯,
任由她在他面前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還從建設公司總經理降格成為她專屬小僕人替她掏耳朵,
再加上她的抱抱和親親……嗯,都讓他很有感覺,
好吧,要是他再假裝沒動心,那就太沒有男人魄力,
不過他必須先搞定家族那有些混亂的糾葛才能向她做出承諾,
卻沒想到她居然搶先一步向他告白,他雖然很開心,
可是總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勁,為什麼在一起七年後才可以結婚?
不管,他必須想辦法先把她訂下來再說!
改變印象
許多教人如何經營良好的人際關係的書籍都會說第一印象很重要,教讀者如何給人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只是有時候不管第一印象再好,得知對方的職業之後也還是會有戒心,退避三舍。
小編有個大學同學剛畢業的時候去當保險業務,因為有業績壓力,而一開始又沒有人脈,就只好先從親朋好友下手,可能本來說約吃個飯,結果碰面之後卻被推銷保險產品,被推銷的人就不太爽,覺得原來妳之前那麼熱情都是別有目的……或許就是這樣的刻板印象,有些人對於保險業務員十分不喜歡,覺得他們都是先裝成好人的樣子,方便騙自己買保險。
深深的新書《預演結婚》的女主角就是受到這種刻板印象的連累,明明是一個正港的好人,熱心的送男主角的奶奶從大賣場回家,卻被戒心重的男主角當成別有居心,跟防賊一樣防著她。
幸好在奶奶的助攻之下,男主角跟女主角有許多的接觸機會,對女主角的印象也一點一滴的改變。
他看著女主角把生病的客戶當成自己的親爺爺般關切,跟前跟後處理住院的事,發現女主角是真的誠懇又善良,雖然有點呆,老是被上司利用,卻也漸漸被女主角吸引,更在女主角因為職業問題跟家人發生爭執,被趕出家門時對她伸出援手,收留了她……就此擦出了愛情火花。
世界就是這樣,也許某些人讓你有偏見,第一印象很不好,可之後的相處才是最重要的,許許多多的小事累積起來,就能讓你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人,而那也許就是愛情的開端。
在愛情降臨後,男女主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逗趣又甜蜜的事呢?女主角又為什麼會在兩情相悅之後表示要七年之後才結婚,讓男主角氣得牙癢癢,又不忍心逼她,只能耍陰招?8/31深深的《預演結婚》千萬別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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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市,十二月的某個午後,首波寒流來襲,讓原本還算宜人的氣候,一下子下降到冷死人的十二、三度低溫。
儘管天氣冷到教人不想出門,也不是星期假日,但大賣場裡依然湧入不少採買的人潮,而呂靜冠忙碌的一天,也正式進入後半階段。上午她基本上得待在公司開會以及處理一些文書工作。
在大賣場的結帳出口處附近,設置了許多臨時攤位,有賣吃食的、有賣飲品的,也有招攬辦信用卡的,當然也有像呂靜冠這樣,為了開發新客戶而來此擺攤做問卷調查的。
呂靜冠今年二十二歲,初入社會,自詡是保險業界的小尖兵,擁有滿滿的工作熱忱以及不屈不撓的奮戰精神,入行近半年來,她認為自己表現得還不錯,至少沒有讓帶她的前輩謝雅馨丟臉。
呂靜冠面帶微笑的坐在攤位後方,耐心等待說會晚到幾分鐘的謝雅馨,她並不急著上場衝鋒陷陣,因為比起主動出擊,她更喜歡被動等待,再者,攤子沒人顧也不太好。
她一身深藍色的制服套裝,裡頭搭配一件白色襯衫,脖子上繫著一條淡紫色領巾,左胸前別上一個金色名牌,在在彰顯出她專業經理人的形象。
再仔細一瞧,她有一張很漂亮的鵝蛋臉,肌膚粉嫩粉嫩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而挺的鼻子,還有一張彷彿無時無刻不帶著笑意的櫻桃小嘴,唇上塗著薄薄的粉色唇膏,烏黑亮麗的長直髮紮起一個高馬尾,額前的長瀏海很自然的旁分於兩側,給人感覺十分清爽且親和力十足。
等著、等著,一個恰似父親的背影,讓呂靜冠不由得聯想到昨夜父親警告她的話,一直掛在臉上的陽光笑容倏地消失—
如果妳還要繼續做這個工作,那妳就不要回來了!
大學就讀財經系的她,畢業後依照意願與興趣很順利地進入一間保險公司工作。她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讓一路辛苦栽培她的父母很失望,父母也不止一次向她明確的表示他們不喜歡她的工作,尤其父親更直接告訴她—
妳和佩穎、小嬋一樣,去銀行工作。
柯佩穎和邱嬋是她的大學同學,目前都在銀行工作,只是分屬不同公司。
「唉……」呂靜冠低頭輕嘆了一口氣,去銀行工作多無聊、多沒自由啊,爸為什麼就不能依她一次呢?
「冠冠,怎麼了,幹麼低著頭嘆氣,心情不好嗎?」見呂靜冠不似往常那般笑臉迎人,終於趕到的謝雅馨放下皮包坐下來,關心的詢問道。
謝雅馨今年二十八歲,未婚,人美能力又強,由於呂靜冠前天出了一場小車禍,她不放心,所以特地騰出時間來陪呂靜冠擺攤。
呂靜冠抬起頭,可憐兮兮的道:「唉,還不是我爸。」
帶她這個老是藏不住心事的新人快半年了,謝雅馨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頭唯一的煩惱。「妳爸又在催妳換工作嗎?」
呂靜冠搖搖頭,一副宛若嚴重受虐的小媳婦模樣。「更慘,是逼,我爸說,我如果繼續做這個工作,就不要回家了。」
謝雅馨有些錯愕。「這麼嚴重?」
呂靜冠無力的點點頭,又道:「這個玉飯碗我原本就快捧不住了,偏偏前晚我又不小心摔車,這下子可真把我的玉飯碗給摔破了。」
謝雅馨聽了忍不住揚起嘴角,都火燒屁股了,她居然還有心情搞笑,真是敗給她了。「所以妳要放棄妳的玉飯碗了嗎?」
她雖是這麼問,但她心知呂靜冠不是一個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在父母反對的情況之下,仍堅持做這份工作。
「不想。」呂靜冠老實回道。
「那妳要怎麼向妳爸交代?」
「不知道。」
這時,一名年約七旬的老婆婆,提著一個裝得滿滿的購物袋朝她們的方向走近,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前方有兩張空椅子、兩位漂亮的小姐,丁蕙蘭依著自己的偏好,朝呂靜冠走去,並且和藹地問道:「小姐,這裡可以借我坐一下嗎?」她沒細看這個攤位是賣什麼的,只是逛累了想休息一下,而這兒正好有空位,不過她對呂靜冠的一秒鐘變臉倒是看得很清楚。
「當然可以嘍,婆婆請坐。」這是呂靜冠今天招呼的第一位潛在客戶,而且還是她最愛的婆婆級客戶,因此她早早便收起愁容立正站好,同時綻放出千萬伏特的陽光笑容。
呂靜冠對婆婆們特別偏愛、用心,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剛出生時很愛哭,她的父母又忙於工作,無法專心照顧她,不得已只好把她託給住在同縣市的外婆帶,直到她國小畢業,所以對她而言,外婆如同她的第二個母親,是這世上她最愛的人。就是因為這樣,對長輩們她都很敬愛。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是個活潑開朗又可愛的小姑娘呢!丁蕙蘭欣喜地坐下,順勢將手提的購物袋放在腳邊地上。
等丁蕙蘭坐好了,呂靜冠才跟著坐下,接著拿來一杯杯水及一根吸管,問道:「婆婆,我幫妳插上吸管,好不好?」見丁蕙蘭沒反對,她立刻撕開吸管的封膜,將吸管插進杯水裡,將杯水遞過去。「來,婆婆,小心點慢慢喝,請不要客氣。」
見呂靜冠如此貼心熱情,丁蕙蘭也就不客氣了,她拿起杯水用力的吸了一大口,逛了一、兩個小時的賣場,她一滴水也沒喝,真的有些渴了。
謝雅馨則是向丁蕙蘭輕輕的點頭問聲好,再與呂靜冠有默契的交換個眼神後,便逕自離開座位,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妳在這裡做什麼?」丁蕙蘭看了看滿桌子紙筆的攤位,好奇的問道。
「我是新邦人壽的保險業務員,這是我的名片。」說著,呂靜冠恭敬的呈上一張名片。
新邦人壽是一間老字號的保險公司,幾年前由於投資不善,被伍聯集團併購,經過伍聯集團整頓,重新出發之後,如今經營得有聲有色。
伍聯集團的創辦人伍政沛是從貿易行起家的,他過世後,由長子伍承勛接班,短短五年時間,伍承勛便讓伍聯集團的聲勢更上層樓,進入國內前三大財團之列,而今第三代也漸漸嶄露頭角,堪稱商界最令人注目的一尾巨龍。
丁蕙蘭接過名片,瞇著眼睛看了半天。「字太小,看不清楚。」
呂靜冠一聽,立刻自我介紹道:「我叫呂靜冠,雙口呂,文靜的靜,冠軍冠。婆婆您呢?」
「我姓丁。」
「我可以喊您丁奶奶嗎?」
「好啊,那我叫妳冠冠。」才這麼一會兒光景,丁蕙蘭已經對這個善解人意又不矯揉造作的小丫頭相當有好感了。
「丁奶奶,您好厲害哦,怎麼知道大家都叫我冠冠呢?」呂靜冠適時的狗腿一下,她最愛和老人家聊天了,都不用花腦筋,只要嘴巴含糖就可以了。
「小嘴這麼甜,是想哄我買保險嗎?」丁蕙蘭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還清楚得很。
「丁奶奶如果願意跟我買保險當然好嘍,不過我想您應該不需要。」呂靜冠說得老實,完全不怕得罪老人家。
「什麼意思?」是嫌她太老還是嫌她窮?
「您的家人一定幫您買了啊,何必再浪費錢?」呂靜冠就著自己的經驗回道。
依照她的觀察,以丁蕙蘭的年紀,不太可能年輕時便為自己投保,如果她的兒孫有保險的觀念,肯定早幫她買全了。
「既然妳都這麼想了,幹麼還那麼熱心的招呼我?」丁蕙蘭心忖,看她的樣子,頂多大學剛畢業,該說她還太天真還是太不精光?
「這是兩回事,丁奶奶想來我這兒坐坐,喝杯水、聊聊天,我求之不得呢!」
只要出了公司大門,不論是工作的地點、時間、內容都不會被制約,就算她想一整個下午都在坐在這裡和丁蕙蘭聊天,也不會有人盯著她,或是警告她說以後不可以這樣。
「是嗎?」丁蕙蘭笑盈盈的瞅著她,更加篤定她是個沒心機的小丫頭,對她的喜愛又加深了幾分。
「是啊!」
「但我佔著這個位子,不就會耽誤到妳的工作了嗎?」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老闆又不在這裡,罵不了我。」說完,呂靜冠俏皮地吐了吐小舌,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妳喔……」丁蕙蘭搖搖頭,又喝了口水,然後放下杯水站了起來。「我還是快走吧,免得害到妳。」
呂靜冠跟著站起來。「丁奶奶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嗎?」她聊得正開心呢!
「捨不得呀?」
呂靜冠嘟著嘴猛點頭。「嗯。」難得遇到一個這麼有智慧又風趣的老奶奶,她想和丁蕙蘭再多聊一會兒。
丁蕙蘭被她的反應逗得更樂了,一時起了玩心,開玩笑道:「那妳送我回家啊。」她就住在附近。
呂靜冠認真的道:「好啊,您等等,我去跟雅馨姊說一聲。」
她快步走向正在附近做問卷的謝雅馨,跟她說了一聲後,又快速踅回攤位前。
「丁奶奶,我送您回家吧,東西我幫您提就好了。」說完,呂靜冠馬上穿起羽絨外套,揹起自己的「戰鬥背包」,走上前接過丁蕙蘭手上的購物袋。
所謂的戰鬥背包,其實就是她的公事包,因為她要裝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般手提的公事包根本裝不下,所以她才會決定用大一點的後背包。
雖然她的上司與前輩們對她的戰鬥背包有很多意見,老叨唸著她這樣看起來很不專業,但她個人認為,反正又不會影響到她的工作,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她從別的地方把專業形象補回來就是了,況且用後背包的好處多多,像現在,她就可以一手扶著丁奶奶、一手幫丁奶奶提東西,多好啊!
「哇,瞧瞧妳這身材,可以去當模特兒了。」丁蕙蘭由衷的讚美。
依她看,呂靜冠沒一百七,也有一六八,臉小身材又纖細,活脫脫是天生的衣架子。
「對啊,好多人都這麼跟我說,可惜我對當模特兒沒興趣,要不然……」
兩人的談話聲逐漸遠去,謝雅馨遠遠看著,嘴角泛起笑意。冠冠真不愧是婆媽殺手,才幾分鐘的時間而已,就已經俘虜老奶奶了……
「小姐,我填好了。」
聞聲,謝雅馨趕忙拉回心思。「是,謝謝,這是一點小禮物……」
丁蕙蘭就住在距離賣場不到十五分鐘路程的地方,是一個三層樓別墅型老社區。
別墅呈長方形,佔地約三十坪,窄的那一面對著一條約六公尺寬的馬路,正前方是一道約一公尺高的矮牆,中間靠右開了一扇小鐵門,除非必要,丁蕙蘭通常不會鎖上,推開小鐵門走進去是一座小小的庭院,再往前幾步爬上三個小階梯就是別墅的大門,大門的左邊有一扇大窗戶,玻璃擦得亮晶晶,若是不拉上窗簾,屋裡的一舉一動肯定會讓有心人士看光光。
打開大門走進去,最右邊有一道L形通往二樓的樓梯,客廳的裝潢簡單、樸實,放眼望去清一色都是木製家具,家具雖然看起來都有些年代了,但是並未斑駁掉色或是歪斜欲散,可見當初是用上等的木材做的,而且做工精良,才能使用了數十年還像新買的那麼堅固、美觀。
再往內部走,是一間與餐廳並排的房間,最後是廚房,二樓以上的格局就只有衛浴和房間。
在來這裡的路上,呂靜冠已大略關心過丁蕙蘭的生活概況,知道她的丈夫已經過世,她也不想搬去跟兒子一起住,所以她現在是一個人獨居;丁蕙蘭對呂靜冠當然也有了多一點的了解,例如她今年幾歲、從哪所大學畢業、目前有沒有男朋友等等。
「好了。」呂靜冠按照丁蕙蘭的指示將手上的購物袋放到茶几上。「那丁奶奶,我改天再過來看您?」
認識丁奶奶愈深,她愈覺得丁奶奶跟外婆好像,不過外婆不只有兒子、媳婦近身孝順,還有孫子、孫女常伴膝下,丁奶奶卻孤身一人,她其實很想留下來再多陪丁奶奶一會兒,可是她實在不好意思把雅馨姊一個人丟在大賣場裡,所以只能和丁奶奶約了下次再見。
「嗯,路上小心。」
「好。」呂靜冠不放心的又交代道:「丁奶奶,有什麼事您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名片上有我的手機號碼……」她話鋒一轉,問道:「我給您的名片呢?」
丁蕙蘭彎身翻了翻放在桌上的購物袋。「在這裡。」
呂靜冠早準備好一枝筆等著,她迅速在名片上的空白處再寫一次自己的名字與手機號碼,寫好之後她拿給丁蕙蘭看。「這樣字夠大嗎?」
「夠了。」丁蕙蘭接過名片後,順手收進口袋裡。
「丁奶奶方便給我您家裡的電話號碼嗎?」
丁蕙蘭二話不說唸出八個數字,呂靜冠立刻輸入自己的手機裡。「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回去工作了,丁奶奶不用送我了,拜拜。」
「拜拜。」
呂靜冠才剛走出丁家,便看見一輛非常昂貴的名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左邊一輛高級進口房車、右邊一輛頂級進口休旅車,這裡應該是高級住宅區吧?
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丁奶奶的穿著一點也不像個有錢人,所以說,做人真的不能狗眼看人低……
嚇!人車交會之際,呂靜冠下意識緩下腳步靠邊暫停,正好看見開車的男人冷冷的瞪著自己,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轉了念頭,哪來的冰山男呀?天氣已經夠冷了,他是想凍死她不成?
媽呀,真的好冷!她縮了縮身子,再度邁開步伐,試圖讓身體暖和起來,忍不住又暗罵,可惡的冰山男,她又沒擋到他的路,幹麼用冷凍光束掃射她呀,害她現在冷到牙齒都在打架了,好冷,用跑的吧,用跑的……
踩下煞車,伍默磊透過車內的後視鏡,將那個跑遠的陌生身影收進眼底。
她是誰?為什麼從奶奶的家裡走出來?他疑惑的鬆開煞車,將車子靠邊停妥,然後熄火下車。
「奶奶,我來了。」伍默磊進門後高聲喊道。
丁蕙蘭聞聲,快步從廚房裡走出來。「默磊,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會這麼問,是因為孫子除了不定時會過來探望她之外,每個月的十五號他都會固定過來陪她吃晚餐,而只要他有空,便會像今天一樣提早幾個小時過來,因此她也早養成習慣,在這一天到大賣場買些高級一點的魚肉蔬果,養一養他三餐老是在外的胃。
「公司沒什麼事就提早過來了。」
「這樣啊。」丁蕙蘭迫不及待和他分享今日在大賣場的奇遇,「默磊,我跟你說,我剛剛去大賣場買菜的時候,遇到一個很可愛的小丫頭。」她一邊說一邊拉著孫子坐下來。「她讓我坐在她的攤位前休息,請我喝水、跟我聊天,還很好心的送我回來。」說到這裡,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惋惜。「她剛剛才離開,早知道你會這麼早過來,我就請她多留一會兒,讓你們認識認識。」
「我看見她了。」
「你看見她了?」
伍默磊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又問:「她在那兒賣什麼?」他擔心平常深居簡出的奶奶被詐騙集團騙了。
「保險。」丁蕙蘭順口回道,急急地又問:「你看見她了,怎麼樣?是不是長得很可愛、很討人喜歡?」
「有嗎?」他不客氣的潑出一桶冷水,他哪裡不知道奶奶在動什麼歪腦筋。
聞言,她立即斂起笑容,板起臉來。「明年你就三十了,也不見你帶女朋友回來給我看看,你說,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當不成曾祖母?」整個社區的好女孩他沒一個喜歡的,再這樣下去,怕是等到她都作古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又是這套說辭!伍默磊暗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和奶奶打啞謎,「奶奶,妳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沒想到心思會被孫子看穿,丁蕙蘭趕忙裝傻。「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二十二年前,她為了讓年幼又失恃的他可以遠離家族的紛爭,開口讓他搬來和自己住;十一年前,她為了維持家族的和諧,明知他已做好了人生規劃,她仍然狠下心腸告訴他,希望他能出國讀書;七年前,她又為了求全而要求他自立,不准他再回來與自己同住。
這三個決定,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她並不後悔,只是她現在很擔心他身邊一個紅粉知己也沒有,若是她突然兩腳一伸,沒有人能夠陪他走出悲傷,如同他七歲他母親因病過世時那樣,那她的罪過就更大了。
「奶奶,我沒有沒胡說,妳心裡明白。」伍默磊不打算讓奶奶這樣含糊過去。「至於那個女孩……」他搖搖頭。「妳還是少跟她來往比較好。」才第一次見面,那個女的就對奶奶這麼熱情,誰曉得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一聽,丁蕙蘭更不開心了。「你別亂說,人家冠冠很乖、很優秀,你不喜歡,我喜歡。」
冠冠?聽奶奶這麼熱情的喊一個剛認識的女孩,他不由得在心頭冷哼,對呂靜冠的印象更差了。「奶奶,妳……」
「不聽、不聽、我不聽。」她像個孩子一般耍賴的捂住耳朵,起身走向廚房繼續準備晚餐。
伍默磊不死心的追進廚房。「奶奶,她一定會拐妳買保險……」
「冠冠才不像你說的那樣!」丁蕙蘭打斷他的碎唸,拿來一旁的青菜清洗著。「她說我的家人已經幫我買了,要我不要浪費錢。」
「那只是話術,一旦讓她知道妳很有錢,她……」
「我相信冠冠,就算她知道我很有錢,她也不會叫我跟她買保險。」她再度截斷他的話,覺得他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見奶奶對陌生人如此不設防,伍默磊更為擔憂了。「奶奶,我看妳還是搬來跟我一起住好了,我……」
「不要。」不等他把話說完,丁蕙蘭立刻拒絕。「我才不要去住那種高樓大廈,出入都要坐電梯,麻煩死了。」還是這兒好,無聊就去附近的大賣場逛逛,再不然就在社區散個步,還可以和鄰居聊聊天,日子過得多輕鬆、多愜意呀!
「那我請一個人來陪妳……」
「不要,我都這麼老了,還要被人管東管西的,那我乾脆去找你爺爺好了。」她洗菜的手不停,話愈說愈不客氣,「還有你,你也不要妄想搬回來跟我住,我不歡迎。」
「奶奶……」
「你真的很煩耶,一直唸唸唸的,你的曾外祖母都沒你這麼會唸。」丁蕙蘭的嘴動個不停,手也動個不停,菜洗好了,她開始切菜,動作之迅速俐落,教伍默磊看了也不禁大感佩服。
既然勸不動奶奶,他只好把話題轉向另一個當事人,「她什麼時候會再來?」他肯定呂靜冠還會再來,因為她還沒達到目的。
聞到不尋常的味道,丁蕙蘭停下動作,微瞇著眼望著他,有些防備的問道:「幹麼?」
「讓她知道妳不是好欺負的。」他也不諱言地直說了。
「我本來就不是好欺負的,不用你特別來警告冠冠。」說完,她又繼續切著菜。
當作沒聽見,伍默磊再問:「她到底什麼時候會再來?」
「不知道。」
「她沒和妳約時間嗎?」
「她說改天再來看我。」
伍默磊一怔。「就這樣?」她是想放長線釣大魚,還是她根本就是一個不及格的員工?
「你不要老是門縫裡看人,人家冠冠真的只是很單純的想跟我做個朋友,沒有其他的意思。」丁蕙蘭必須為呂靜冠說句公道話。
「做朋友?」他怪叫一聲,「看不出來她今年七十多了。」
正好切下最後一刀,丁蕙蘭拿著菜刀轉過身面對他。「怎麼?我就不能和年輕人做朋友嗎?」
心知自己太口無遮攔,伍默磊抱歉的陪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得理不饒人。
「我看她的年紀應該……」
丁蕙蘭接口道:「她叫呂靜冠,今年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目前單身。」她心裡想著,雖然目前看來呂靜冠和孫子沒有什麼發展的機會,但以後的事誰知道,讓孫子先對她有初步的認識沒什麼不好。
才二十二歲?剛剛他在車上只掃了呂靜冠的正面一眼,並沒有看得很仔細,感覺她的年紀應該不會太大,但沒想到她這麼年輕。
「奶奶,妳們之間差了將近五十歲,說做朋友,妳不覺得太牽強了嗎?」
「哪會!」丁蕙蘭有她自己的想法。「交朋友就跟談戀愛一樣,年齡不是問題、體重不是壓力、身高不是距離。」
真的很難溝通,伍默磊按慣例舉雙手雙腳投降。「我還是想認識她一下,可以嗎?」
「再說啦。」她這才放下菜刀,看看時間還早,她決定先去小睡一下。「我回房間去瞇一下。」
陪著奶奶回房間躺上床後,伍默磊才又回到客廳坐下。
冠冠?他撇撇嘴,再一次在心頭冷哼。才第一次見面,奶奶就喊人家小名了,奶奶是有多喜歡她啊?他不禁有些吃味,也更加懷念以前奶奶喊他小磊的時候,那個時候奶奶眼中只有他,也只愛他一個人。
奶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喊他默磊的?好像是從他升高三那年開始,在那之後,奶奶就一直嚷著希望他能出國讀書,他們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是什麼原因改變了奶奶的想法,到最後奶奶竟然連家也不讓他回了?想到這兒,他因為看到奶奶而回溫的眸光,再度降到了冰點以下。
應該是那邊的人又在作怪了吧,那邊的人……他冷冷的嗤笑一聲,沒一個好東西!幸好他已遠離那裡,如今他死也不會再回伍家。
雖然他非常不願意承認,但他身分證上的父親欄位確實印著伍承勛的名字。
對、沒錯,他父親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伍聯集團的伍總裁伍承勛,只是他絕口不提,所以除了親人,只有他的至交姚琮浩一家人知道他是伍承勛的兒子,而他,並不是一個因為愛而誕生的孩子。
早在母親因病過世之前,父親在外頭便另有家庭,母親過世之後,父親迫不及待的將已為他生下一兒一女的小三扶正,完全不顧他的心情與感受,而就在他即將成為家族之間爭權奪利的工具之時,是奶奶及時伸出手解救了他。
他至今仍深深記得,那是一雙有如朝陽般溫暖的手,此後,他的世界裡不再只有冰雪,他的生命裡不再只有寒冬,他不再是一個沒人愛的孩子,他終於能夠擁有一個安全又溫馨的家;儘管這個家裡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無論旁人怎麼看待他、怎麼評論他,他的親人由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奶奶。
沒再想下去,伍默磊閉上雙眼,試著讓自己休息一下,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左右他的生命,他更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奶奶,他發誓!
伍承勛隱身在窗簾後頭拿著望遠鏡看了好一會兒,解了些許思念之情後,這才有心思關心其他的事情,他開口問向守在一旁的特助洪國興,「不久前離開的那個女孩好像沒見過?」但他視線仍然緊盯著伍默磊。
伍承勛一直希望大兒子能再回到自己身邊,不僅是想彌補對他的虧欠,也是想提早栽培他接班,所以打從大兒子回國,他就命令洪國興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大兒子。
三個月後,他終於重新掌握了大兒子的生活,於是,大兒子每個月十五號固定過來陪丁蕙蘭共進晚餐的日子,也變成他唯一可以好好看看大兒子的日子,而由於大兒子的生活太規律、太簡單,送到洪國興那兒的調查報告也從原來的每週一份,變成每個月一份,而日期就選在十四日,突發狀況不算。
這六、七年來,只要伍承勛有空,就會趁母親出門採買之際,偷溜來這間被他稱為「影筑」的房子裡守候。
影筑就位在丁蕙蘭家的正對面,這裡曾經是他第二任妻子吳雪霜的娘家,說來也是老天爺可憐他,當時他就在想,這房子是他觀察大兒子時最理想的地點,正好他的丈人因為膝蓋出了問題,想把房子賣掉,換到有電梯的大樓去住,他便暗中託人為他買下這棟房子。
「是,那個女孩在昨天以前未曾在老夫人的身邊出現過。」
「查。」伍承勛貪戀地注視著坐在客廳裡閉目養神的大兒子,覺得自己真的好悲哀,每次想看看大兒子,都得這樣偷偷摸摸,這世上還有比他更窩囊的父親嗎?
「是。」
媽去午睡了吧?伍承勛在心底問。
他雖然喊丁蕙蘭一聲媽,但她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的親生母親是伍政沛以丁蕙蘭無所出為由娶的二房,後來父親又作主將他這個長子過繼給丁蕙蘭做養子。
再瞧瞧大兒子,他閉著眼睛在想什麼,為什麼一直皺著眉頭?問號再一次在伍承勛的腦海中盤旋,讓他不禁感嘆,這樣的日子他到底還要過多久,會不會沒有盡頭?
又默默的看了大兒子好一會兒,伍承勛才依依不捨的放下望遠鏡轉身離開窗邊,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國興,我不想再等了。」
一步錯步步錯,他好後悔當年沒有堅持把七歲的伍默磊留在身邊,而是答應把他交給媽照顧,才會讓他們父子的感情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遲遲尋不回來。
「但是夫人那邊……」
「雪霜會諒解的。」
洪國興卻不這麼認為。「總裁,為了大少爺好,您還是再等等吧。」
洪國興和伍承勛同齡,今年都是五十五歲,他從伍承勛一進入伍聯集團就跟在伍承勛身邊做事了,說他是伍承勛最信任的人也不為過,也因此,他可以說是最了解伍氏家族的外人。
「不過就是個孩子,有這麼難以接受嗎?」伍承勛無法理解。
都快三十了,哪還是個孩子啊?更何況大少爺不只年紀最長,更是同輩之中最優秀的,自然更容易成為箭靶。
洪國興再次勸道:「事關二少爺的權益,夫人難免……」他點到為止。
「那我到底還要等多久?」伍承勛難掩心煩,對於亡妻,他只能到地下去向她賠罪,那大兒子呢?該不會也要他到地下去他才能補償吧?
「會有機會的。」洪國興心忖,十一年前,大少爺會高中一畢業便出國讀書,就是夫人在背後搞的鬼,而當時總裁沒問,他也就沒多嘴了,但他相信,總裁心裡有數,至於大少爺回國後為什麼沒與老夫人同住,他認為應該也和夫人脫不了干係。
「會有機會、會有機會,這句話你說了多少年了?!」伍承勛不禁有些動怒了,懷疑洪國興的良心根本就是被狗吃了,才會那麼無情又無義。
簡直像一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在鬧脾氣。洪國興其實很想笑,十分清楚伍承勛只有在提到伍默磊時才會這麼情緒化。
見洪國興不說話,很明顯又偷偷在心裡取笑他,伍承勛更氣惱了。「國興,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
「我真的很想請你回家吃自己。」說完,伍承勛再度走到窗邊,拿起望遠鏡偷看大兒子。
他就乾脆讓洪國興笑個過癮,免得他得內傷。
洪國興揚起一臉笑,非常開心能有一個這麼了解且體恤自己的好老闆,但看著伍承勛望眼欲穿的模樣,他的笑意消逝了,天下父母心,就算他是一個人人敬畏的大總裁又如何?一遇到大少爺,他還是只能變成軟骨頭,低頭再低頭。
第2章
連續忙了一整個星期,呂靜冠直到今天才終於有空可以來探視丁蕙蘭。
「冠冠,最近好嗎?」
天冷,丁蕙蘭倒了一杯熱水讓她暖暖身子,呂靜冠笑著接過杯子,啜飲了一口。「很好。」
「對了,那天我去找妳借位子坐的時候,我看妳愁眉苦臉的,是有什麼煩惱嗎?」丁蕙蘭一想到就趕快問,免得待會兒和她聊得太開心,會像上次那樣忘了問。
說到這個,呂靜冠的笑臉沒意外的馬上垮了下來,她放下杯子,幽幽的道:「我爸啦,他不喜歡我做這個工作。」
「為什麼?」
「他覺得我應該和我的好朋友一樣去銀行工作。」
丁蕙蘭有些訝異。「妳父親這麼專制?」
「嗯,他說東,我們全家人就不能往西。」呂靜冠點點頭,兩道漂亮的細眉皺得好緊。「我爸還說,如果我再繼續做這個工作就不要回家了……唉,我爸為什麼不能理解我?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
她當然明白父親是為了她好,但她真的不想一輩子都待在辦公室裡,至少在她結婚以前,她想到處看看,盡可能感受各式各樣的人事物。
「妳有試著和妳父親溝通過嗎?」
「當然,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反正父親就是認定她才剛出社會什麼都不懂,做了錯誤的決定。
丁蕙蘭憐惜的摸了摸她皺成一團的小臉,想起另一段也是相當緊繃的父子關係,她發誓不再插手管別人家閒事的決心動搖了。「如果妳不嫌棄,到時候妳就過來跟我住,看妳父親能堅持多久!」這世上沒有贏過孩子的父母,只要冠冠能守得住自己的夢想,她父親到最後終究會投降的。
救星出現,呂靜冠登時笑咧了嘴,什麼煩惱、憂愁全一掃而空。「真的?」
「真的。」丁蕙蘭拍拍胸脯保證,甚至還補充道:「丁奶奶養得起十個妳。」
「謝謝丁奶奶!」呂靜冠開心極了,用力一把抱住她。能擁有丁蕙蘭這個忘年之交,真是她的福氣。
想問的問題問完了,丁蕙蘭再接著又關心起她的近況,「妳最近在忙些什麼?」
提起這件事,呂靜冠的表情又是一沉。「雅馨姊有好多保戶都進了醫院,雅馨姊忙不過來,所以請我幫忙。」
「雅馨姊?」
「就是您那天在大賣場看到的那個小姐,她叫謝雅馨。雅馨姊很厲害哦,才二十八歲就升上區經理了。」
呂靜冠說得開心,但丁蕙蘭卻聽得很不開心。「所以妳這幾天都在忙她的事?」
「嗯。」這幾天她都在跑醫院,看到那些生病的婆婆、爺爺,她好心疼呢!「丁奶奶,我跟妳說哦,雅馨姊很替我著想,她知道我比較喜歡和老人家相處,所以都派我去和那些爺爺、婆婆的保戶接洽,讓我的壓力不會那麼大。」她掩嘴竊笑了一下,續道:「有些被我服務過的婆婆和爺爺很喜歡我,還直接跟雅馨姊說以後都要我去服務。丁奶奶您看,我是不是很適合吃這行飯?」
「那妳自己的工作怎麼辦?」丁蕙蘭比較關心的是這個。
「我的運氣很好,我的保戶每一個都很健康,完全不用我擔心。」這時,一旁茶几上的座機鈴聲響起,呂靜冠直覺問道:「我接?」見丁蕙蘭點頭,她拿起話筒接聽,「您好,這裡是丁家,請問哪裡找?」
電話那頭的人安靜了五秒鐘後,不甚客氣的問道:「妳是誰?」
「我是呂靜冠,來看丁奶奶,請問……」呂靜冠話還沒說完,對方便掛斷了,她莫名其妙的看著話筒,是打錯電話了嗎?
「掛掉了?」丁蕙蘭猜想道。
「嗯。」
「現在的人愈來愈沒禮貌了,打錯電話也不會說一聲對不起,真不知道……」丁蕙蘭罵得正起勁,呂靜冠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丁奶奶,我接一下手機。」說完,呂靜冠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側身滑了下手機螢幕。「雅馨姊,什麼事……好,我知道了,我待會兒就過去秦爺爺家,帶秦爺爺回醫院。」
她一結束通話,丁蕙蘭便沒好氣的道:「又要去幫人家做白工了?」她覺得這個姓謝的小姐並不像冠冠說的那麼好,反倒顯得自私。
「丁奶奶。」呂靜冠討好的喊道,「這不是做白工,雅馨姊是很好心的在幫我累積經驗、拓展人脈,公司不曉得有多少同事羨慕我呢。」
丁蕙蘭看外頭天好黑,怕是要下大雨了,不敢再耽誤她的時間。「好啦、好啦,又沒說不讓妳去,瞧妳可憐的。」
「丁奶奶,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拜拜。」
呂靜冠才剛打開門,便看見一輛車停在大門外的馬路邊,她立刻邊叫邊往外跑。「等一下、等一下,先讓我把機車牽出去。」
由於孫子隨時會來,是以丁蕙蘭已習慣空出門外的停車位,因此她叫呂靜冠把機車停到院子裡。
然而,車子不只不移動,還熄了火,不久,車主下來了。
「這位先……」嚇!一見到車主的臉孔,呂靜冠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冰山男?她怎麼這麼衰又遇見他了?
聽見呂靜冠的大叫聲,丁蕙蘭趕忙跟了出來。「默磊,你來啦。」
「奶奶。」伍默磊嘴裡喊著奶奶,銳利的眼眸卻緊盯著呂靜冠不放。
他終於逮到她了!這一個禮拜以來,他每天照三餐打電話給奶奶問安,但都沒有聽見她再來訪的消息,適才他正巧開車經過這附近,想說打個電話碰碰運氣,沒想到這麼幸運。
原來冰山男是丁奶奶的孫子……呂靜冠了解的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他幹麼又用冷凍光束掃射她,現在是他的車子擋到她的機車耶!
忽然間,啪的一聲,下起了傾盆大雨,丁蕙蘭忙不迭一手拉著一人快步回到屋裡。
看著滂沱的雨勢,呂靜冠在心裡哀叫,慘了,她沒時間躲雨呀!
「冠冠,雨太大,騎機車很危險,等雨小一點再去。」丁蕙蘭立刻說。
「可是……」呂靜冠顯得很為難,她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騎車,但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她必須盡快趕去秦爺爺那裡。
望見一旁不發一語的孫子,丁蕙蘭忽地靈機一動。「默磊,讓默磊開車送妳去。」
伍默磊難掩驚愕。「我開車送她去?!」他是招誰惹誰了,奶奶居然要他當這個女人的司機?
丁蕙蘭沒好氣的道:「雨下得這麼大,你放心讓冠冠一個人騎車嗎?」
「我……」他可以回答其實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嗎?
本就沒有意思要讓冰山男送,呂靜冠立即出言婉拒,「不用了啦丁奶奶,我可以自己騎機車去,沒問題的。」
「不行,太危險了,妳等等,我去後面拿雨傘。」
丁蕙蘭一離開,呂靜冠馬上陪著笑臉道:「呃……那個……丁奶奶的孫子,我……」
「我送妳去。」伍默磊搶白,反正他有話跟她說,就當作順便送她一程吧。
「啊?」可是她並不想讓他送啊!
「來了、來了。」丁蕙蘭拿著一把黑色的大雨傘踅了回來。「默磊,記得要再送冠冠回來,知道嗎?」
「丁奶奶,真的不用……」
丁蕙蘭冷眼一瞪,讓呂靜冠還想婉拒的話語全都擠回了喉嚨裡。
「妳這是去給人家做白工,難不成妳還要自己花錢坐車回來牽車嗎?」說完,丁蕙蘭把雨傘交給孫子。見呂靜冠依舊站著不動,她催促道:「妳不是急著要送人家回醫院嗎,還不快走?」
「是。」呂靜冠無奈的對著冰山男道:「那就麻煩你了,丁奶奶的孫子。」
伍默磊打開雨傘,送呂靜冠坐進副駕駛座裡,然後再走回來,將雨傘交給奶奶。「奶奶,我車子裡有傘,那我先走了。」
「好,開車小心。」丁蕙蘭幫他撐傘擋雨,免得他淋溼了。
發動引擎後,伍默磊冷冷地問:「地址?」
呂靜冠的心用力跳了一下,趕忙掏出手機察看。「地址是……」好緊張呀!
再次和站在車外的奶奶揮手告別後,伍默磊才踩下油門,駛向目的地。
第一次單獨坐上陌生男人的車,呂靜冠儘管緊張到心臟猛打鼓,但也禁不起誘惑的不停偷瞄著伍默磊的側臉。
他長得可真好看,就像愛情小說裡的冷面總裁,足以迷倒全天下的女人,當然,也包括她。
「看夠了嗎?」
「啊?」當場被活逮,呂靜冠的心狠狠撞擊了一下胸口,連忙收回視線。「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實在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真的很抱歉,丁奶奶的孫子。」
又叫他丁奶奶的孫子?伍默磊聽不下去了。「伍默磊,人五伍,沉默的默,磊落的磊。」
沒想到感覺對自己一直有敵意的他,竟會對自己釋出如此大的善意,她頓覺受寵若驚,下意識輕輕唸出他的名字,「伍默磊。」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聽起來好悅耳,可是下一秒他猛然意識到唸出他的名字的是個可能心懷不軌的女人,頓時覺得自己方才肯定是瘋了。
「你的名字好好聽喔!我可以喊你伍大哥嗎?」
通常呂靜冠問人家類似的問題時,就是間接的在詢問對方可不可以做個朋友。
見他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瞪了自己一眼,她不免有些失望,明亮的水眸也瞬間黯淡了下來。「看來是不行的,那好吧,伍先生。」唉,難得有機會可以和一個像是從小說裡走出來的酷帥男主角交朋友的說,可惜了。
以兩人目前的關係,伍默磊認為她喊他伍先生確實比較適合,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聽得很不舒服,所以—「默磊。」
再度接收到他釋放出來的善意,呂靜冠的雙眸再次閃閃發亮。「我真的可以喊你默磊大哥嗎?」話落,她已經開始作夢了,等他們混熟後,她一定要帶他出去獻寶,讓她的好友們羨慕死她。
他實在不明白她在開心什麼,不過就是個稱呼而已,還有,誰是她的大哥啊?
「默磊。」
第三個善意再來,她興奮到幾乎要尖叫了。「我真的可以只喊你默磊嗎?」不是像哥哥妹妹那樣的朋友,就只是純粹的朋友,他是這個意思,對吧?
伍默磊真的好想問她究竟在興奮什麼,但卻問不出口。
「太棒了,默磊,默磊、默磊、默磊。」呂靜冠不停的叫喚著,沉醉在自己的美麗幻想裡。
再也忍不住了,他冷冷的問道:「妳是吃了快樂丸還是搖頭丸?」
「都沒有啊。」
「那妳……」伍默磊強迫自己說出口,「笑什麼?」什麼叫陽光般的笑容?她的就是。
呂靜冠驚喊一聲,覺得他問了個傻問題。「能夠和一個像是從小說裡走出來的男人當朋友,我怎麼能不開心?」
他自動忽略她口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形容詞。「朋友?」
「對啊,你剛剛叫我喊你默磊,不就是答應要和我做朋友了嗎?」
伍默磊無法反駁,他沒有和她當朋友的意思,但他說出來的話確實會讓人產生這樣的誤解。
「不是嗎?」呂靜冠追問。不管她之前對他有什麼想法,現在她知道他是丁奶奶的孫子,她當然會想和他做個朋友,但如果他不願意,她也不會勉強他。
他迴避這個問題,話鋒一轉道:「我以為妳不喜歡我。」他不會忘記她這兩次見到他都露出惱怒的神情。
「我又不認識你,怎麼會不喜歡你?」既然他提了,她便趁機問個明白,「倒是你,默磊,你為什麼都用那種像是看到仇人的眼神瞪我?」她比出兩根手指。「兩次,你幾天前和今天看到我都是這樣,我是不是哪裡惹到你了?」
她當真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伍默磊淡淡的回道:「妳覺得呢?」
光聽他的語氣,呂靜冠就知道答案了。「我不是騙子,我也沒有要拐丁奶奶買保險。」每次都這樣!當事人都相信她的好意,但當事人身旁的人卻都懷疑她的用心,好人還真難做。
「可是妳的工作……」他點到為止。
「我知道,但你又還不認識我,怎麼可以對我未審先判,你不覺得那樣對我很不公平嗎?」呂靜冠為自己據理力爭。
一樣米養百樣人,為什麼她就不能是一個天生的好人呢?
她說得有道理,但口頭上他絕對不會承認,也不會因此就相信她是一個心無歹念的純好人。
「到了。」
「這麼快?」
是本來就不遠。伍默磊先靠邊停讓她下車。「我去停車。」
「如果你忙……」
他打斷道:「如果妳不想讓我送妳回去,自己去跟丁蕙蘭女士說。」他現在只是不能搬回去跟奶奶住,但可不想被她害得連奶奶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那算了。」
「要不要撐傘?」
「不用了,很近,而且雨也變小了。」說著,呂靜冠解開安全帶,考慮著要不要揹她的戰鬥背包下車。
見她一臉猶豫的看著她抱在胸前的背包,伍默磊受不了的替她做了決定,「背包如果用不到就不要揹了,免得被雨淋溼。」
「哦,好。」
她一下車,伍默磊便踩下油門,找停車位去了。
天氣就像小孩的面孔,說變就變,才剛剛轉小的雨,突然間又變大了,雨勢還變得比之前更大了些。
「秦爺爺,您快開門啊!」五層樓公寓的一樓,呂靜冠拍打著側邊的鐵門,不停的大聲呼喊著,大雨淋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長瀏海也胡亂貼在她的額頭及粉頰上。
側門上的遮雨棚在某次颱風來襲時,不知道被吹飛到哪兒去了,至今仍未裝個新的,門鈴也早壞了,人在屋裡的秦永德隔著可以停進兩輛房車的庭院,嚷嚷著不幫她開門就是不幫她開門,存心要讓她淋成一隻落湯雞,逼她知難而退。
停好車,伍默磊撐著傘走來,遠遠就看見這一幕,他加快腳步來到她身邊,用大傘替她擋住拚命落下的雨珠。「妳怎麼還不進去,在外頭淋雨?」
「默磊,門鈴壞了。」
「嗯,然後呢?」
「秦爺爺不肯幫我開門,還叫我走,怎麼辦?」呂靜冠仰起小臉向他求救,她完全無視自己一身狼狽,只擔心從醫院偷跑出來的秦永德。
伍默磊不明白是什麼狀況,直覺問道:「妳非進去不可嗎?」他突然有股衝動想要替她拭去臉上的雨水,但他忍住了。
她用力點點頭,溼漉漉的髮絲也跟著甩出幾滴小水珠,一滴小水珠正巧被甩進她的眼睛裡,微微的刺痛感讓她下意識伸手揉了下眼睛,繼而順手抹了一把溼答答的臉。「我得帶秦爺爺回醫院。」
見她如此堅持,他濃眉一攏,再這樣下去,要先去看醫生的可能就是她了。「知道了。」說完,他抬起手拍了兩下門板,揚聲恐嚇,「秦先生,你再不開門,我就要打電話報警了。」
聽見陌生男人的聲音,秦永德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到大敞的玻璃門邊,不甘示弱地大聲吼了回去,「我的事不用你們管,滾!」
「快開門,不然警察來了你只會更丟臉。」伍默磊揚聲再道,已經有不少鄰居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家門前或是陽臺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來他們已很習慣這樣的鬧劇。「說不定警察還會帶記者來,到時候……」
他恐嚇的話還沒說完,側門便被打開了。
呂靜冠立刻推門而入,追著秦永德撐著傘的背影說道:「秦爺爺,您的病還沒好,怎麼可以從醫院偷跑回來呢?」
「妳這隻吱吱喳喳的小麻雀真的很煩人,就跟妳說我沒事了,我不要住院,妳是聽不懂人話嗎?」秦永德停下腳步,轉過頭瞪著她道:「妳去跟那個姓謝的妖女講啦,叫她不要再派妳來煩我了啦!」
「秦爺爺,秦太太陪秦先生出國洽公,來不及趕回來,才會拜託雅馨姊照顧您,雅馨姊忙不過來,才會請我幫忙,算我求您,合作一點好不好?」呂靜冠雙手合十哀求,說得像是正在發生的事,其實秦永德的兒子和媳婦早就回國了。
見她一臉真摯,又只顧著他的身體不顧自己,秦永德不禁有些心軟。「來啦。」他抓起她的手便要往屋裡走。
「去哪裡?」呂靜冠不解的問道。
「去拿毛巾把妳的頭髮和臉擦一擦啦,去哪裡!」秦永德沒好氣的道。
「那我擦好了,您就要馬上跟我回醫院哦!」呂靜冠趁機和他談條件。
「厚,妳真的很煩耶,同一件事情妳是要說幾次啦!」走到客廳,秦永德才放開她的小手。「妳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拿毛巾。」說完,他瞪向跟進來的伍默磊。「臭小子,等一下再找你算帳。」
伍默磊沒回話,只是默默看著秦永德,腦中思考著一個問題—他是不是得順便做秦先生的司機,送他回醫院?
「默磊,我得送秦爺爺回醫院,你……」呂靜冠不好意思開口請他送。
送佛送上天,伍默磊認了。「我送你們去。」
「謝謝你。」呂靜冠感激不已,更加覺得他其實是一個心地很善良又熱心的好人,只是個性比較冷,才會容易讓人對他產生誤會。
這時,秦永德拿著幾條乾淨的毛巾和吹風機走出來。「拿去。」
呂靜冠笑著接過。「謝謝秦爺爺。」
「嗯。」秦永德彆扭地應了聲,忍不住又道:「外套要不要也換一件?」她身上的羽絨外套也溼透了。
「不用,我……」
「換下來,妳會弄溼我車子的皮椅。」伍默磊脫下身上的長大衣交給她。「把鐵捲門打開,我去開車過來。」不待她回應,他就轉身離開。
「這臭小子,是臉癱了嗎?」秦永德瞪著他離去的背影,一口氣不吐不快,順手拿了個大塑膠袋給呂靜冠裝溼掉的外套。
「默磊就是這樣,請秦爺爺不要見怪,他其實人很好的。」呂靜冠脫下羽絨外套,隨手摺了幾摺裝進塑膠袋裡,然後解開馬尾,擦拭溼的長髮。「秦爺爺,鐵捲門的開關在哪裡?」
「妳認識他很久了?」秦永德不答反問,打開茶几下方的一個抽屜,拿出一個遙控器,對著門外的鐵捲門一按,鐵捲門立刻緩緩往上升起。
呂靜冠搖搖頭。「剛剛才認識。」
「剛剛才認識妳就說他是一個好人?」秦永德怪叫了聲,完全不能認同。
「他送我來,又把大衣借給我穿,還主動說要送我們回醫院,他當然是個好人。」呂靜冠甜甜的笑道,深深感受到伍默磊冷漠中所包藏的溫暖。
「誰曉得他是不是對妳心懷不軌?」這隻小麻雀是吵了些,但她長得可愛標緻,青春無敵又有一副好心腸,這樣的好女孩哪個男人不動心?
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秦爺爺真愛說笑,我願意,人家還未必肯呢。」
「是嗎?」
「是啊。」那麼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如果不是大老闆,至少也是高階主管,怎麼會看上她這個沒背景的小資女?
雖然她沒說出來,但秦永德已看出她的想法,問道:「妳喜歡那小子?」
呂靜冠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想,這世上應該沒有幾個女人會不喜歡他吧。」迅速將自己打理完畢,她整理著毛巾、吹風機。
也就是說,她喜歡嘍?興致一來,秦永德亂點鴛鴦譜,「要不要我幫幫妳?」
「秦爺爺,您別鬧了,人家肯定有女朋友了。」她注意到伍默磊手上沒戴婚戒,所以她猜想他應該還沒結婚。
「也是,要不我替妳去問問?」
真的是愈說愈離譜了,呂靜冠想再說些什麼時,伍默磊剛好將車子開進庭院。
「默磊到了,秦爺爺,我們可以走了。」說著,她連忙穿上伍默磊借給她的長大衣,然後一手扶著秦永德,一手拎起塑膠袋,走向前院。
上車後沒多久來到了醫院,呂靜冠一路護送著秦永德到病房門口,伍默磊則是保持著一段距離,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秦老先生。」病房門外,謝雅馨恭敬地喊道。
秦永德停下腳步,完全不看謝雅馨一眼,冷冷的道:「謝小姐,妳不是很忙嗎,怎麼在這裡?」
一名急著確定他身體狀況的護士小姐先率先走進病房,開始準備等一下要替他做簡單檢查的器具。
「我剛趕來不久。」謝雅馨陪笑道。
秦永德冷笑一聲,「妳會不會趕得太剛好了?」
「我……呃……我……」
「爸!」一名中年男子急急忙忙的跑來,解救了陷入窘境的謝雅馨。「你怎麼又亂跑了呢?」
秦萬欽實在拿父親沒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他發現謝雅馨對父親很有一套,之後只要一遇到他處理不來的事情,便會去電請她幫忙。
沒理會憂心忡忡的兒子,秦永德拉起呂靜冠的手走進病房,伍默磊則從頭到尾都像個路人甲一般。
「謝小姐,不好意思,又麻煩妳了。」秦萬欽對她充滿了感激。
「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事。」
「謝小姐,我公司保險續約的事,妳改天約王經理談,我會吩咐下去。」
「謝謝秦董。」
「不客氣,謝小姐先去忙吧。」秦萬欽朝她點個頭,便進病房去了。
恭送大客戶進門後,謝雅馨一轉身,立刻被一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吸引住目光。
是他!像是看見獵物一般,她勾起一抹醉人笑靨,跨步朝那個男人走去。「請問,您是寰宇建設的伍默磊伍總經理嗎?」
「不是。」
謝雅馨心頭一頓,仍舊保持微笑致歉,「抱歉,我認錯人了。」說完,她優雅的轉身離開。
她非常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也非常聰明的沒有拆穿伍默磊的謊言,更不像蒼蠅一樣死纏著他不放。
這個女人不簡單。伍默磊眼底冷光一閃,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屑。難怪有句話說最毒婦人心,瞧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踩著後輩的身體往上爬,可不是像極了秦先生口中的妖女呢?
而這個呂靜冠到底有多愚蠢,才會讓那個妖女這般無恥的利用?思及此,他邁步走近秦永德的病房,好聽清楚病房裡的人在說些什麼。
這時,幫秦永德檢查完畢的護士從病房裡走出來,接著往隔壁的病房走進去。
「你這個笨蛋,居然相信那個妖女說的鬼話!」護士小姐一離開,秦永德立即氣呼呼的對著兒子開罵,接著他指向呂靜冠。「是她!從頭到尾都是這隻小麻雀,不畏風雨、不分日夜的在替你伺候你老爸,懂了嗎?!」
秦萬欽懷疑的看向呂靜冠。「妳……」
「秦先生您好,這是我的名片,謝雅馨是我的上司。」呂靜冠下意識的行動。
門外的伍默磊看到了、聽到了,真想再加罵她一句白痴。
這不是呂靜冠第一次見到秦萬欽,卻是第一次有機會向他介紹自己。
秦萬欽接過她遞來的名片看了一眼,想起父親身體開始陸陸續續出現狀況的這幾個月來,他確實見過她幾次,不過他的想法和父親不同,謝雅馨既然是她的上司,功勞算在謝雅馨頭上,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愈看兒子愈心煩,秦永德開口趕人,「好了,這裡有小麻雀陪我,沒你的事了,快回去上班吧。」
「爸……」
「我跟小麻雀現在有祕密要說,你別待在這裡妨礙我們,要來晚上再來,快走啦!」
面對父親,秦萬欽永遠只有投降的分。「那……呂小姐,就再麻煩妳了。」
「不麻煩,秦先生慢走。」
秦永德趕人的同時,隔壁病房走出來一個男人。
「默磊?你怎麼在這裡?」驚見同窗好友兼工作夥伴的身影,姚琮浩驚訝的低呼一聲,「你等一下。」越過伍默磊,他好奇的往秦永德的病房探頭一看,正好看見呂靜冠站在床尾恭送著秦萬欽離開。
剛剛護士小姐說的那個超有佛心的女保險員,應該就是她吧?咦?她身上穿的那件長大衣怎麼有點眼熟?
見秦萬欽朝門外走來,姚琮浩趕緊抽身,繼而環起雙臂與伍默磊並肩靠在一起,宛如兩人正在談話。
待秦萬欽走遠,姚琮浩才接上前言,「你怎麼在這裡?」
「你呢?你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伍默磊不答反問。
董事長和總經理都溜班,兩人的祕書應該會很開心吧。
「一個長輩住院開刀,我來探望。」姚琮浩頓了一下又道:「這個病房的爺爺中午搞失蹤,嚇壞了所有的護理人員,聽說不是第一次了,聽說那個女保險員又幫了大忙,聽說那個女保險員最近經常來這間醫院走動,但都不是為了自己的保戶,聽說……」
「聽說、聽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伍默磊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有點不爽他害自己錯過了病房裡正在說的祕密。
「我好奇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保險員,做白工還做得這麼起勁。」聽說不只服務周到,還幾乎有求必應呢。
「是她上面的人是吸血蛭。」因為不確定是否只有一隻,所以伍默磊沒填上量詞。
見好友破天荒的替人辯護,而且還是一個陌生女人,姚琮浩直覺其中必有內情。「不要告訴我她身上的那件長大衣是你的?」
伍默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還要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多久?」
呂靜冠從病房裡走了出來,輕輕的帶上房門,望見一旁的伍默磊,她立刻說道:「默磊,秦爺爺要休息了,我們……」見一個陌生男人衝著自己直笑,她下意識閉上嘴。
見伍默磊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姚琮浩就算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摸摸鼻子,安靜的走回隔壁的病房。
等人離開了,她才問道:「你的朋友?」
「路人。」
「喔……」好奇怪的路人。
「可以走了?」
「嗯。」
伍默磊馬上邁開大步,呂靜冠快步跟在他身後。
直到將車子駛出醫院,他才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妳不是說秦先生的兒子出國洽公了?」
「對啊,但秦爺爺住院的隔天就趕回來了,只是他來探望秦爺爺的時候秦爺爺正好睡著了,所以秦爺爺才不曉得兒子回來了。」
「妳不是說雅馨姊很忙?」
「對啊,雅馨姊肯定是太擔心秦爺爺,才會硬騰出時間趕過來關心秦爺爺,看秦爺爺沒事了,所以就放心再去忙了。」
她真的可以再蠢一點!伍默磊愈聽愈生氣,不想再理會她了,因此直至她下車,他都沒有再跟她說過一句話。
呂靜冠則是沉浸在秦永德剛剛告訴她的祕密,但其實是給她出的難題之中,難得安靜得像個淑女,也沒有察覺到伍默磊的沉默—
秦爺爺要求她今年的元宵節帶伍默磊一起去他家向他拜年?!這也太莫名其妙又太困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