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檸檬945
娶妻不閒之《家有財婦》
出版日期
2016/06/08
數量
NT. 220
優惠價: NT. 174
穿越重生後,她承襲了原主的記憶,知曉原主投湖自盡的原因,
雖說在眾人面前跌倒露底褲在現代頂多就是丟臉,
但對古代女子而言卻是大事,而代為背負這樣醜事的她,
已屆婚齡卻乏人問津也是情理之中,反正她不結婚也可以,
就把全部心力放在她最熱中的事情上頭——賺錢、賺錢,再賺錢!
她不但親力親為打理家中生意,還融合二十一世紀新思維,
擴大生意版圖,更得了個「京城第一奇女子」稱號,
偏偏他這個兵部侍郎沒腦子,居然把調包軍糧這頂臭帽子扣在她頭上,
為了讓他看清楚她多有良心,她當然要和他一同查出幕後黑手,
期間,她看到了他的剛正不阿,也感受到他的關懷,
而他想必也明白了她的聰慧和特別,要不然她被壞人挾持受傷,
他怎會藉機向她告白兼求婚,呵呵,他顏值高、條件又好,
還是她心悅之人,她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可是她哪裡知道,原來在古代要賺得缽滿盆溢並不難,
最困難也最麻煩的,是要趕走那些覬覦她男人的壞女人!
人類因夢想而快樂,所以縱使在絕望裡,我也從不停止作夢。
因為夢想是養分,讓貧瘠的土地亦能綻放出令人驚豔的花朵。

我是愛作夢的
春野櫻,不管你認不認識我,我都將用鍵盤敲出一頁頁的夢,
然後……邀你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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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陽春三月,百花齊放,東陽閣前搭起的臺子早已裝飾妥當。
「東陽展秀」是京城三月的重頭戲,凡未娶未嫁的公子姑娘,不論富貴尊卑,都能在這裡表演各項才藝。
這是京城的少男少女們嶄露頭角、吸引目光的好機會,許多人都是透過展秀尋得好姻緣的。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不論男女,個個精心打扮,爭奇鬥豔,尤其是那些姑娘們,一個個裝扮得明豔動人,鬢影釵光,耀得人眼花,也看得人心醉。
此時,一名姑娘手中捧著一個陶壺,跳著活潑俏皮的舞姿,眾人在臺下看著她的表演,並低聲交談著。
後臺處,一名身著淡紫色衫裙的少女,由兩名丫鬟及一名家丁陪同而來,少女約莫十五、六歲,面容精緻秀美,身段如楊柳輕盈,月下行來,宛如嫦娥下凡,正是戶部尚書錢八達的千金錢蠻蠻。
錢家太爺是名紅頂商人,多方涉獵,生財有道,而錢八達不但繼承了祖上衣缽,還考取了功名,在戶部任職,替錢家掙銀子又掙臉。
然而前朝皇帝昏庸無能,敗盡祖業,導致天怒人怨,錢八達覺得朝廷事不足為,便捨棄功名,回家繼承家業。
前朝遭推翻之後,新帝樊素即位,網羅各方能人,錢八達在樊素下詔之後再度進宮,擔任戶部侍郎一職。怎料樊素即位不到三年,因急病駕崩,改由太子樊少卿即位,繼續重用錢八達,並在錢八達的協助下重擬稅制,改善國家財政。
樊少卿雖是少年天子,卻深知任用賢能,不只提拔錢八達為戶部尚書,也拔擢衛武將軍趙儒元的獨子趙破軍為兵部侍郎,整軍經武。
不過趙破軍乃武人出身,性情率真,為人耿直,不懂為官之道,在朝中樹敵不少,跟錢八達亦時時針鋒相對。
錢蠻蠻本來取名為錢滿滿,但錢八達的妻子覺得市儈俗氣,向丈夫抗議道:「她是個女孩子,取這名字實在太俗不可耐了,我不依!」
錢八達欲討妻子歡心,又不想違逆太爺之意,於是取了個諧音,改喚女兒蠻蠻。
錢蠻蠻上有一兄長錢致遠,敦厚憨實,見了姑娘就臉紅害羞,尚未娶妻。至於錢蠻蠻,她在八歲那年沒了娘親,錢八達憐她,從小便嬌寵著,因此造就了她倔強要強的性子。
倔強要強也沒什麼不好,但偏偏她臉皮薄,不管做什麼事都想贏過別人,一旦輸了,便要鬧上許久彆扭,甚至尋死覓活,錢八達也怕她這脾氣,所以凡事都在後頭幫襯著,就怕女兒受了委屈。
今天的表演,錢蠻蠻可是花了大把心思準備。
她讓父親幫她聘來京城最拔尖的舞師教授她跳這支「嫦娥下凡」,不只苦練半年,還盡心維持體態,意欲在展秀上一舉打敗她的死對頭魏婀娜。
魏婀娜是長明侯魏奇的孫女,也是京城知名的名媛千金。
魏奇在當年政爭時押對了寶,跟了樊素,因此新朝成立後受封長明侯。魏奇是個趨炎附勢之徒,但毫無作為,樊少卿即位後,便以他年事已高為由,要他賦閒在家。
魏婀娜平時總拉著她那一派千金們做排除異己的事,她曾想拉著錢蠻蠻加入她們的行列,可錢蠻蠻不屑與她為伍,從此結下梁子。
魏婀娜在昨日的展秀上表演了一手琴藝,獲得滿堂彩,錢蠻蠻發誓絕不輸她,決心要在今天的展秀上一舉奪冠。
終於,前一位少女的表演結束了,她下臺前,將手中陶罐的塞子拔開,悄悄將罐中的油灑落在臺上。
錢蠻蠻毫不知情,踩著輕盈曼妙的步伐走上臺,還未開舞演出,便摔了個四腳朝天,露出那淡紫羅裙底下的白色褻褲及兩條藕白的腿。
頓時,臺下眾人哄堂大笑。
錢蠻蠻顧不得疼,羞得淚眼汪汪,急欲起身的後果是再度滑了一跤。
大家這下子笑得更張狂了。
錢家的丫鬟和家丁急忙上臺想攙著小姐下臺,未料主僕四人又在臺上摔成一團。
錢蠻蠻活到現在,從未受過這樣的恥辱,一個忍不住,便坐在臺上放聲大哭,無意間她眼尾一瞥,就見臺下魏婀娜正在跟剛才的表演者附耳笑談著,她心中的不滿和怒氣更為高漲!
第1章
樓臺富麗、殿閣崢嶸的皇宮裡,一名高大英挺、面容端正俊偉的男子正邁步前行,他龍行虎步,氣勢迫人。
男子約莫二十五歲,有著寬而光潔的額頭,兩道斜飛的濃眉,一雙深邃又英氣逼人的黑眸,高挺的鼻,以及兩片總是抿著、不茍言笑的唇片,此人正是趙破軍。
趙破軍十七歲便在邊關領軍作戰,多次擊退外族侵擾,屢立奇功,樊少卿即位後,將他調回京城,命他任兵部侍郎一職。
他在京城負責京營戍政,掌管京營操練,其下還管轄駕部及職分部,官拜正三品。
在他之上,有雅稱大司馬的兵部尚書江山河,江山河負責掌管全國衛所軍官的選拔授予、訓練、車輛、武器管理等政令,為正二品,但很多人都知道趙破軍的權力不比江山河小,原因無他,正是因為皇上看重他也信任他。
此時,趙破軍面色凝重,眼底迸射出如鷹隼般的銳芒。
今日面聖之前,他已事先上書說明。
事情是這樣的,前不久他在邊關的親信封民德來了封密函,揭露守軍食用之軍糧為劣等米糧之事。
封民德發現給守軍食用的軍糧,竟是專供餵食牛馬的雜糧,一查之下才知道出糧的糧行,正是戶部尚書錢八達祖業之一的「斤萬兩糧行」,封民德將此事上報趙破軍,趙破軍認為錢家包下軍糧買賣已是自肥,如今竟敢收朝廷上等米糧之價,供應劣糧謀取暴利,實在可惡至極,枉費聖上重用厚愛。
這時,有宮人來迎,將他領至御書房。
「趙大人,聖上已在御書房候著,請隨奴才來。」
「有勞。」
走進書房內,他赫然發現除了皇上,還有一人在場,正是他要舉發之人錢八達,他愣了一下,狐疑的看向皇上。
「趙卿,先坐下吧。」皇上好整以暇地道。
「皇上,」趙破軍不坐,神情嚴肅又帶著猜疑,「為何錢大人在此?」
皇上微頓,接著輕鬆的笑了笑,「不急,朕慢慢告訴你。」
趙破軍雖然心裡有疑慮,但還是遵從聖命坐了下來。一坐定,他兩隻眼睛便狠狠的瞪著一派氣定神閒的錢八達。
他在朝中跟錢八達向來不合拍……不,應該說他在朝中跟許多人不合拍,錢八達只是其一。
錢八達在宮外行商,人脈通達,在朝中則長袖善舞,為人圓滑,對趙破軍這種出身武官世家的人來說,錢八達總給他一種奸詐狡猾的老狐狸印象。
皇上面帶微笑,神情輕鬆,「是這樣的,朕要同你二人詳談軍糧之事。」
「皇上,」趙破軍直來直往,將話挑明,「錢大人便是當事人,臣愚鈍,實在不解皇上用意。」
「趙大人,」錢八達開口了,「邊關軍糧之事,皇上已經跟老夫提起,老夫跟趙大人一樣感到震驚又憤怒。」
趙破軍目光一凝,「錢大人震驚什麼又憤怒什麼?錢家的斤萬兩糧行將劣等米糧送往邊關,卻向朝廷請領上等米糧的款項,難道錢大人毫不知情?」
「錢家包了軍糧買賣,確實讓人有自肥的想像,但趙大人有所不知,我斤萬兩出的米糧絕對是上等貨,可向朝廷請領的款項並不如趙大人以為的多……」錢八達續道:「斤萬兩糧行如今由小女打理,錢家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更別說是調包軍糧這種事了,這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
趙破軍冷然一笑,「邊關軍糧以劣等米糧混充已是事實,我亦握有證據,錢大人的千金若是主事者,那錢大人可得回去好好問問她了。」
錢八達知道趙破軍不是小人,亦不會捕風捉影,他必然是掌握了十足的證據才會上書舉發,可他也相信女兒絕對不敢也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女兒雖然行事大膽,可輕重黑白她是懂的。
「這事老夫已問過小女,她發誓出貨絕對如實,都是上等的米糧。」他堅定地回道。
「賊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是賊的。」趙破軍的態度也十分強硬。
見兩人又槓上,皇上嘆了口氣,阻止道:「行了,你們都先別說話。趙卿,先皇駕崩之時,朕只有十八,若非錢卿輔佐,重擬稅制,開源節流,充盈國庫,朕恐怕無法經世治國。最艱難的時候,錢卿甚至拿私人財產填補國庫缺口,朕相信錢卿的為人,錢家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欺君瞞上、調包軍糧的事兒。」
「皇上,臣也相信手下封民德所提證據。」趙破軍回道:「此事非同小可,他斷不可能胡亂栽贓。」
「當然,朕並沒有說不相信趙卿的話。」皇上蹙眉苦笑,「朕今日召兩位愛卿前來,就是要兩位共同查明此事。」
聞言,趙破軍跟錢八達身子都是一震,驚疑的看著皇上。
皇上深深一笑,「朕已決定,至於如何查明,就由兩位愛卿自行商議。」
樊少卿惜才愛才,趙破軍跟錢八達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心腹,有了他們,他如虎添翼,只可惜他們不知是八字不合,還是生肖犯沖,一直以來總是針鋒相對,此次藉著軍糧案,他要他們共同查明真相,也是想趁機讓兩家盡棄前嫌,和睦相處。
趙破軍與錢八達互覷一眼,臉上都不見喜色,但聖命難違,兩人縱使百般不願,只得無奈接受。
錢蠻蠻自父親那兒得知軍糧之事,既驚訝又憤怒,又見父親為了必須跟趙破軍一起查案而感到苦惱,於是她決定了—代父出征。
古有木蘭代父從軍,如今有蠻蠻代父出馬,她相信自己不會比木蘭差。
她雖然從未見過趙破軍此人,但對他並不算陌生,她常聽她爹說,此人不知變通,甚至可以說是冥頑不靈,個性脾氣就像顆臭石頭,到處與人結怨,但話說回來,他剛正不阿,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臣子。
但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或是好臣子,如今他指控錢家欺君,此事非同小可,她決定前往衛武將軍府會會趙破軍。
這個朝代風氣較為開放,規矩不嚴謹,未嫁的閨女主動拜訪男性並不是被完全禁止的,再加上她向來特立獨行,也不屑委屈自己去討好別人,所以嘍,她想怎麼著,基本上就是怎麼著,當然,前提是她做的事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父親在朝中當差,不好繼續掌持家中生意,於是錢家的買賣及生意便由她跟兄長共同扛起,錢家的事業版圖不只是斤萬兩糧行,還有客棧「千客萬來」、酒肆「醉貓」,以及房屋及土地租賃。錢蠻蠻和兄長分工合作,比起其祖父及父親可是毫不遜色。
而後她更將觸角伸向餐飲業,以兄長及家中老管事的名義,開了一間茶樓「玉堂春」。因風格特異,茶餐豐富多樣,深獲好評及喜愛,成了京城許多名流雅士聚會的首選地點。不過兩年時間,她連續開了五家玉堂春,幫錢家增加了難以數計的營收。
但十六歲以前的她可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是個被寵壞的小公主,一點點的不順心或不順利便像是會要了她的命一般,可發生那件事之後,她彷彿瞬間脫胎換骨,她不只掌握了錢家的中饋,還不斷想法子另闢財源,幫錢家的庫房增添利益,所有人都覺得她簡直變了一個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實上,她確實是「另一個人」。
她的本名叫李怡如,是二十一世紀一個生財有道的小富婆,怎料一場車禍意外,教她穿越重生,宿進了投湖尋短的錢蠻蠻體內,她因此擁有了原主十六年來的記憶,並知道她為何尋短。
但是,看在二十一世紀的她眼裡,只因為被看見底褲跟兩條腿,就受不了嘲訕而尋短,實在太傻了,不過古代女子的名譽比生命還重要,加上原主愛面子,臉皮薄,她倒也不意外原主會做這種傻事。
穿越之後,恰巧錢家老管事想退休,她便以錢蠻蠻的身分順勢接掌錢家中饋,兄長木訥少言又害羞靦覥,在打理生意上謹慎細心,但卻不善交際,而她剛好補上了他的不足,兄妹倆一柔一剛、一內一外,合力撐起錢家龐大的事業。
帶著貼身丫鬟梅君,錢蠻蠻來到衛武將軍府,求見趙破軍。
等候了一會兒,有人前來引領,將她們帶至一間典雅的花廳。
不多久,見有人進來,錢蠻蠻立刻起身,來人眉宇之間散發著藏不住的霸氣,兩眼英氣迫人,顯然是她要找的人。
「公子必是趙破軍、趙大人吧?」她彎身行禮,「小女子是……」
「我知道妳是誰。」趙破軍打斷了她的話,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她眨眨眼,有些錯愕的看著不可一世、完全不給她好臉色的趙破軍。
她得承認,他長得真是好,至少她來到古代後,極少看見他這樣的極品,雖然她兄長也長得俊,但他除了俊,又有一種少見的英氣及霸氣,可是,他太沒禮貌了!
先禮後兵,她剛才已先釋出善意,既然他不接受,她也不必客氣。
「聽家父說,趙大人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指控他偷換軍糧,是嗎?」她開門見山的問。
「是。」他直截了當地道,「我也聽說斤萬兩糧行是錢姑娘負責打理,是嗎?」
「正是。」錢蠻蠻挑挑眉,一派驕傲,「京城裡誰不知道斤萬兩糧行童叟無欺,逢年過節還賑濟老弱孤寡,趙大人居然指控我欺君瞞上?」
「我人證物證俱全。」趙破軍道。
「那又如何?」她揚起下巴,不慌不忙地說,「皇上不採信你的說法,還要你同我爹一起查明此案,不是嗎?」
「妳……」他一時語塞。
看著眼前年約十八的錢蠻蠻,趙破軍不自覺皺起濃眉。
她有著一張精緻的巴掌大鵝蛋臉,兩道秀眉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之上,兩隻黑眸中間則是挺秀的鼻梁,她的唇瓣櫻紅潤澤,嬌豔欲滴,開闔之間讓人目不轉睛。
他得說,他真沒想到長得只能說端正的錢八達,竟能生養出如此出色漂亮的女兒。
關於錢蠻蠻,他略知一二,據說她本是京城眾家公子追求及想望的對象,可是在兩年前的展秀上,她出了一個大糗,從此成了笑柄,一度將自己鎖在家中,鎮日以淚洗面。
但忽而有一天,她振作起來,成了一個開朗的姑娘。她年僅十八,但掌錢家中饋已有兩年,持家有方,還得了一個「京城第一奇女子」的稱號。
「我聽聞不少關於錢姑娘的事,妳也算得上是傳奇。」
「好說。」錢蠻蠻一笑,「趙大人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聽說趙大人在朝中人緣極差,四處樹敵,被列為不受歡迎人物,至今未娶,想必也是因為性格惡劣吧。」
趙破軍一怔,驚疑的看著她,好個能言善道的姑娘,他自愧弗如,可他趙破軍也非省油的燈,斷不可能任人宰割。
「在下至今未娶,便是因為知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不以為然的一笑。
這話不假,光是看著父親那三個妾,跟不定時出入府中的紅粉知己,老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他就覺得女人是麻煩的東西。
「你根本是歧視女性。」她沒好氣的道,「你娘親難道不是女子?」
「妳這丫頭真是牙尖嘴利。」他倒打一耙,「莫非這也是姑娘未嫁的原因?」
錢蠻蠻不以為意,無所謂的撇唇一笑,「趙大人恐怕不知道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吧?」
趙破軍只知道她出了糗,但究竟經過如何,他並不清楚,也不想多事打探。
「這京城上上下下的男子,都不會想要娶我,所以……」她目露黠光地一笑,「我壓根兒沒打算要嫁人,毫無後顧之憂。」
聞言,他一怔,疑惑的看著她。
她看來嬌俏動人,是個可人的甜姊兒,可跟她交談後,卻可發現她個性好強,言語辛辣,一點虧都不肯吃,一點便宜都不給佔。
「趙大人,此事攸關錢家名聲,我不能等閒視之。」錢蠻蠻又道:「斤萬兩糧行是我負責打理,不管是我們自家人暗中搞鬼,還是有人蓄意栽贓,都是我的事。」
趙破軍不解的反問:「妳的事?妳是指……」
「我絕不容許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惡,所以……」她目光一凝,直視著他,「我會代替家父跟趙大人一起查明此事。」
他一震,「什……妳?妳可真是膽大妄為!」他這話不是貶她,是褒她。
「古有木蘭代父出征,我代父查案有何不可?除非……」她意有所指地道:「趙大人怕。」
「怕?」趙破軍濃眉一糾,「我怕什麼?」
「怕你的腦袋不如一個女子。」她覺得她可以用激將法對付他。
「笑話!」他冷然哼笑,「妳好大的口氣。」
「我口氣大不大,恐怕趙大人要試了才知道。」錢蠻蠻挑眉一笑,語帶挑釁。
「好個試了才知道。」他眉心一擰,「真沒想到錢大人居然派他的女兒出馬。」
「此事與我爹無關,我只是看他為了跟你合作查案之事苦惱,想替他分憂解勞罷了。再說……」她續道:「我爹自從從政後便不管家中生意,錢家帳目人事,我比他還要清楚,自然是由我出面調查更為妥當。」
「妳憑什麼覺得我得跟妳合作?」趙破軍問得直接。
「斤萬兩糧行是錢家的,趙大人的手可伸不進來,沒有我提供可靠的消息或資訊,你又能查到什麼?」說完,錢蠻蠻淡定一笑。
看她得意又篤定的模樣,趙破軍一邊覺得她所言有理,一邊也覺得她有點意思。她不是他從前所認識或理解的那種官家千金,更不是尋常的小家碧玉,她有著不輸給男人的豪氣及霸氣,而這個吸引了他。
他對她充滿好奇,於是點頭答應,「好,我們合作吧。」
「趙大人,這是個聰明的決定。」她深深一笑。
他微怔,隨即一笑,這丫頭最後居然還擺他一道,答應與她合作是聰明的決定,若是不答應,他便是個蠢蛋了嗎?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這會兒,他倒真要瞧瞧這丫頭能玩出什麼讓他驚奇的花樣來。
為了交換可靠及可用的情報,趙破軍跟錢蠻蠻已經在府外見過幾次面。
為了尊重她是個姑娘家,地點向來都是由她選的,而她每次選的都是京城裡最知名、生意最好的茶樓玉堂春。
玉堂春裝潢典雅,不定期還會推出各項藝文展覽,吸引許多文人墨客及附庸風雅的富人,且還時時舉辦不同形態的表演,說書的、唱小曲的、說相聲、唱雙簧……熱鬧非凡。
不只如此,茶樓還有許多少見的茶點及特色餐食,樣樣風味獨到,難怪五家鋪子總是生意興隆,客似雲來。
錢蠻蠻每次相約見面的玉堂春都是不同家,而他發現她跟這些茶樓的掌櫃都十分熟絡。
這天,趙破軍依約來到城東的玉堂春,一進門就看見錢蠻蠻帶著丫鬟梅君,正在跟掌櫃的說話。
兩人聊得十分起勁,錢蠻蠻一時間沒發現趙破軍到了,還是梅君提醒她的,「小姐,趙大人來了。」
錢蠻蠻轉頭看見他,跟他揮手打了個招呼,十分瀟灑。
趙破軍從沒想過可以用瀟灑二字來形容一位姑娘,但他得說,她真的很瀟灑、很不羈。
傳統及禮教對一個女人的約束及規範,在她身上彷彿都是不成立的,但她雖然自成一路,卻也不至於驚世駭俗。
「趙大人,我們樓上坐。」錢蠻蠻說著,只因夥計已帶兩人往二樓的雅間而去。
趙破軍尾隨其後,跟著上了二樓。
兩人坐下後,她也沒問他要吃什麼、喝什麼,茶樓夥計不一會兒就送來多樣茶點及一壺熱茶。
「這是店裡剛開發的茶點,名叫『出翠』,你試試。」她興奮地拈了一塊遞給他。
「出翠?」他接過,好奇的看著。
「這餅是和了麥跟麵粉一起做的,上面這綠綠的、一點一點的東西是茶葉磨粉弄上去的,很爽口,你快嚐嚐。」
趙破軍吃了一口,初時覺得有一點點淡淡的苦味,但越嚼越香,稱讚道:「這口味甚是新奇。」
「不錯吧!」錢蠻蠻一臉開心,「待會兒離開前,我讓人給趙大人打包一點,帶回去給家裡人嚐鮮吧。」
看她對茶樓裡的茶點十分熟悉,又熱切的將茶點推薦給他,他益發覺得奇怪,而且她對這裡熟門熟路,彷彿就算熄了燈火,她都能上上下下、來來回回走上幾趟似的……想到這裡,他不禁脫口問道:「錢姑娘對玉堂春十分熟絡,想必是常客吧?」
「嗯,京城裡的五間玉堂春我都熟。」她說。
「錢姑娘是官家千金,令尊官拜戶部尚書,妳如此拋頭露面,難道不覺得不妥?」雖說本朝風氣開放,但官家世家規矩應仍較嚴格。
「我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哪裡不妥?」
五家玉堂春的幕後東家雖是她,但五家茶樓共兩百多個夥計及廚子,卻沒一個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東家。認識她、知道她身分的,除了掌櫃跟帳房,再無他人。
而她不定期在玉堂春茶樓出入,便是要視察夥計及跑堂待客是否周到禮貌,也要嚐嚐店內餐點及茶飲是否維持該有的水準。
「錢大人從來沒說過妳?」趙破軍實在好奇她堂堂一個戶部尚書的千金,怎會老是拎著一個丫鬟就到處跑,就算再怎麼貪吃,也應該是遣下人出來把茶點或是佳餚帶回府中享用。
錢蠻蠻不以為意的一笑,「我爹才不管我這些事呢,他只要我開心就好了。」
其實她爹是管不住她,再說了,爹爹公務繁忙,也不常在家,哪裡管得了她?
「我知道妳上有一位兄長……」他又問:「他也不管妳?」
「我大哥呀……」說起大哥,她笑得更爽朗了,「我哥敦厚,只要多說幾句話就鬧結巴,怎麼對付得了我?」
不知怎地,看著她、聽她說話,趙破軍總覺得很……放鬆。
她不像尋常千金名媛,舉手投足都得端著個架勢,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毫不在意的笑,毫不在意的比手劃腳,她的用語也讓人覺得有趣,讓他想起死去的娘。
「我哥是個好人,改天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錢蠻蠻開玩笑地道:「我哥今年也二十五了,尚未娶親,可以跟你組個光棍二人組。」說完,她逕自笑了起來。
「有妳這麼厲害的小姑賴在家裡,恐怕沒人敢嫁進妳錢家吧。」他趁機調侃一番。
她不以為意,「是啊,要是我未來大嫂敢欺負我大哥,我鐵定會修理她的。」
趙破軍蹙眉一笑,「我看,令兄一定很希望妳趕快出嫁。」
錢蠻蠻咧嘴一笑,「若這真是他的心願,那恐怕難以達成,我呀……不嫁。」
「話別說太快。」
「沒有人會娶我當正室,想讓我做小,我又不肯委屈,所以……我是不會嫁的。」她說。
趙破軍微頓,跟她有過接觸後,他已私下打聽了她的事,也知道兩年前的展秀上她發生了什麼事,那麼難堪的情況,別說她是個未嫁的姑娘家,就算是個男人,恐怕都要好一陣子不敢出門,可她卻消沉了一陣子便打起精神,像是那件事情不曾發生過一般。
在接觸她之前,「京城第一奇女子」只是個說法,但現在,「京城第一奇女子」是一個眼見為憑的事實,他得說,她令他驚奇不斷。
「對了,」錢蠻蠻話鋒一轉,言歸正傳,「我今天約你來,是要給你看這些。」說著,她向侍在一旁的梅君拿了一疊本子,將它們攤在桌上,一一向他解釋說明,「這些是斤萬兩的進貨及出貨明細,上面詳盡記錄了農家的名字、米糧的數量及出產時間,還有出貨時間及軍方點收的時間及點收人。」
趙破軍認真仔細的看著。
「錢家的米糧都向有優良信譽的固定農家收購,我們是直接向農家買,並沒經過第三方。」她續道:「進貨之後分裝完畢,就直接出貨給買方,時間跟地點都有詳實紀錄。」
「妳想說的是……」他抬起眼,神情嚴肅的看著她。
錢蠻蠻目光一凝,直視著他,「我想說的是,錢家買什麼貨就出什麼貨,絕沒有偷天換日。」
「妳是說,前線有人調包軍糧?」趙破軍問。
「正是。」她肯定地回道。
「邊關軍寨負責抵禦外敵,攸關國家朝堂的安定,誰敢如此大膽?」
「我不知道是誰,總之,這事絕不是錢家的人幹的。」她一臉篤定。
「妳未免言之過早。」他不以為然,「光憑幾張紙,就斷定這事兒與錢家無關,這根本是護短吧?」
面對他的質疑,錢蠻蠻不慍不火,不疾不徐又道:「是非曲直,放諸四海皆準,縱使碰上自己人,我也絕不會包庇。」
「難道妳不認為自己遭到蒙蔽?」
「對我來說,是非是凌駕於感情之上的。」她義正辭嚴,「斤萬兩糧行的生意我可是親力親為,不是坐等收成。」
「這點證據恐怕還不足以證明錢家與此事無關。」
「趙大人放心,我會收集更多證據的。」說著,錢蠻蠻將桌上的紙本紀錄整理好,遞給了他,「這一份就給趙大人吧。」正事說完,她站了起來,「茶點都來了,趙大人用過再走,我先告辭了。」
「錢姑娘。」趙破軍叫住她。
「有何指教?趙破軍。」她連名帶姓的叫他。
他蹙眉,一臉困惑,「妳動火氣了?」
初見面時,他們還相談甚歡呢,怎麼才一轉眼功夫她就翻臉了,為什麼?他說錯了什麼嗎?
「廢話!」她沒好氣地道:「你質疑我錢家的人,我還能沒火氣嗎?」
「案情未明朗之前,人人都是有嫌疑的。」他說,「我也只是合理推論,妳不須大動肝火。」
錢蠻蠻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沒大動肝火,我發火時絕不只是這樣。」
「噢?」趙破軍興味的一笑。
「我告訴你,我們錢家每一分錢都取之有道,不坑不騙。」她語氣堅定,「雖然常有人說無奸不成商,但我錢家人行端坐正,從沒昧著良心賺過一文錢。」
「樹大必有枯枝,妳如何……」
「你才人多必有白痴呢!」錢蠻蠻沒好氣的回嗆他一句,轉身便走,懶得再理會有些錯愕的趙破軍。
第2章
錢蠻蠻拉著梅君氣沖沖的下樓,剛下到一樓,差點兒撞上一名男子。
他約莫二十七、八,個兒不高,身材福態,身上一襲寶藍色長衫是用上好緞子縫製而成,腰帶上綴著玉石,身後還跟著一名小廝,一看便知道是個富家公子。
男子看見是錢蠻蠻,就像貓碰上耗子般欣喜若狂。「唷,我道是誰,原來是錢家小姐。」
錢蠻蠻挑挑眉,神情淡漠的橫他一眼。
這個傢伙名叫周雙福,是京城「周記布莊」的大少爺,半年前他曾來提親,想要納她為二房,她打從心裡討厭他那財大氣粗沒氣質的樣子,當場回了一句—
「就算全京城的男人都死了,只剩你一個,我也寧可孤獨終老,絕不委屈自己。」
周雙福顏面盡失,逢人便說他是可憐她嫁不出去,才會委屈提出納她為二房的提議,要不是她爹是錢八達,他連讓她提鞋都嫌丟臉。
這些話,錢蠻蠻都輾轉聽說了,可她一點都不在意。
別人替她生氣,她卻說—
「他那等品德及腦袋,我都想替他默哀了,若我同他計較,豈不跟他一樣?」
她不是豁達樂天,而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錢蠻蠻連跟他多說一個字都覺得煩,腳步一跨就要離開。
「欸,」周雙福攔住她的去路,「錢姑娘何必走得這麼急?」
「好狗不擋路。」她冷冷看著他。
「我是狗的話,那妳一定是條母狗,而且還是條被看光光的母狗。」他言語下流,臉上還帶著讓人不舒服的怪笑。
錢蠻蠻眉心一擰,「滾開。」
「妳高傲什麼?要不是妳爹是戶部尚書,像妳這等貨色早就進窯子了吧。」周雙福越說越過分,而且還故意提高聲調,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見他說的話,好羞辱她。
「你多久沒刷牙漱口了,嘴這麼臭。」她一臉嫌惡的睇著他。
「對妳這種女人說話,就該嘴臭。」他回道。
梅君向來膽小怯懦,如今見主子遭人如此羞辱,實在忍不住了。「你太過分了!」
「唉唷,妳這丫頭倒是長得挺標緻。」周雙福眉眼帶著猥褻之意,「不如來跟我吧,我包妳吃穿不愁,日子好過。」說著,他竟動手動腳想輕薄梅君。
錢蠻蠻伸手撥開他的鹹豬手,「別用你的髒手碰梅君!」
周雙福哼了一聲,竟出手想推她。
她還沒來得及閃,身子突然往後一倒,原來是有人抓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後一提,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砰的一聲。
「啊—我、我的鼻子……」周雙福痛得在地上打滾哀號。
一旁的小廝嚇壞了,急忙上前扶起自家少爺。「少爺,你、你沒事吧?」
「滾開!」周雙福覺得丟臉,一把推開小廝,氣急敗壞地吼道:「是誰敢打本少爺?!」
這時,錢蠻蠻才意識到自己身前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是剛才在樓上惹得她火冒三丈的趙破軍,望著他昂然挺立、寬大厚實的背影,她的心陡地一悸。
「你是誰?」周雙福發現揍他的人是個陌生的男人,立刻恐嚇道:「你知不知道本少爺是誰?你知不知道我認識什麼人?!」他可是常跟長明侯的孫子一起喝酒作樂!
趙破軍冷冷的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認識什麼人,我只是覺得你長得討厭,嘴又臭,所以就打你了。」
「什麼……」周雙福氣怒的瞪著他。
「這樣欺負女人,你算是男人嗎?」趙破軍冷言冷語地道,「這麼厲害的話,怎麼不到前線去殺敵?」
他的話讓看熱鬧的眾人都笑了。
周雙福面子掛不住,卻又不肯示弱,裝腔作勢地道:「你是誰?報上名號來,我會找你算這筆帳!」
「我是趙破軍,你要找我,就上衛武將軍府,我等你。」趙破軍撇唇一笑,兩隻如刃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瞅著露出驚惶表情的周雙福。
知道對方的來歷,周雙福膽怯了,急忙帶著小廝,狼狽的離開。
茶樓裡的人見沒戲看了,又各自喝茶吃飯,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趙破軍轉過身,看著在他身後發愣的錢蠻蠻。
不經意與他對上視線,錢蠻蠻的心又是狠狠一跳,臉頰不由得有些發燙漲紅。
「妳沒事吧?」他低聲問。
周雙福方才說的話,在樓上的他聽得一清二楚。他雖然是個只知盤馬彎弓、不知憐香惜玉的粗人,又常常覺得女人麻煩,可他至少懂得尊重女人。
錢蠻蠻當年出糗,純屬意外,又不是她行為不檢,周雙福卻抓著她小辮子,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這一點,他完全不能接受,別說他跟她相識,就算是不認識,他也一定會出面制止。
「別理他說的話,這種人是混蛋。」趙破軍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受到傷害了,連忙安慰道。
也是,就算再怎麼大剌剌的姑娘,在眾人面前被說什麼看光光的,應該也會覺得羞憤吧。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他有些擔心的又輕喚一聲,「錢姑娘?」
錢蠻蠻抬起眼,自他眼中覷見了他的關懷,他似乎以為她在難過,但事實上,她並沒有,周雙福那種人才傷不了她呢。
不過看他這麼擔心她,還為她出氣,她真有點驚訝。方才他們才在樓上搞得不歡而散,他卻沒有袖手旁觀、幸災樂禍,反倒不忌諱自己官拜兵部侍郎,不宜與民生事的出手教訓了周雙福,他雖霸道跋扈,卻是個十足十的正人君子。
「錢姑娘,妳不過是不小心露了褲底,又不是蓄意曝露,不須放在心上。」他再次勸慰道:「過去的事就算了,別放心上。」
聽著,她忍俊不住的笑了。
見她笑了,換趙破軍愣住了,「錢姑娘,妳……」
「我才沒放在心上呢!」錢蠻蠻一雙慧黠的眼眸定定的望著他,「不過是春光外洩,別說是少一塊肉,就連掉根頭髮都不會。」
他不由得微微瞪大眼,不可思議的望著她,彷彿她是他不曾見過的珍禽異獸,但很快的,他面容一緩,再一次覺得她這個人太有趣了。
「我真沒見過妳這樣的人。」他衷心地道。
「那你現在可算是大開眼界了。」她話鋒一轉,「對了,你不怕與民生事,傳到皇上耳裡會……」
「不必擔心。」趙破軍一派輕鬆,「我是個行伍出身的粗人,四處與人生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皇上早已司空見慣。」
「你……不必為我出頭的。」錢蠻蠻語帶試探地道,「剛才我還凶你呢。」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我沒拔刀,只是出拳。」他打趣地回道。
她抿唇一笑,「那好,我欠你一次,剛才你惹我不悅,咱們就一筆勾銷吧。」
趙破軍濃眉一皺,表情顯得疑惑,「我惹妳不悅?我倒覺得是錢姑娘反覆無常。」
「你質疑我錢家人的人格及品德,我當然不悅。」
「我不是質疑,只是提出合理的懷疑。」他說。
錢蠻蠻不以為然的輕啐一聲,「我會證明你的見解充滿謬誤的。」說罷,她領著梅君離開了。
看著她瀟灑離去的身影,趙破軍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
顯仁宮,御書房。
皇上爽朗愉悅的笑聲傳了出來,不為別的,只因趙破軍正在講述他跟錢蠻蠻過招的經過。
「錢卿的千金可真是有趣。」皇上笑道:「改天你帶她進宮,朕想會會她。」
趙破軍苦笑,「她可不是有趣,而是特立獨行,皇上千萬別讓她進宮得好。」
「為什麼?」皇上深深睇著他,語帶玩笑,「你怕朕要她進宮伺候?」
「非也。」趙破軍搖頭一嘆,「臣是擔心她心直口快,不知輕重,要是冒犯皇上,恐怕難逃責罰。」
「這麼說來,你是在關心她呢。」
皇上意有所指,但心眼兒直的趙破軍沒聽出來。
「朕當初要你跟錢卿一起查案,是希望你們能藉此機會了解彼此,免得老是在朝堂上像宿敵世仇般你來我往,沒想到錢卿的千金竟會代父出馬……」皇上深深一笑,「這姑娘可真有意思。」
「皇上可曾聽說過錢姑娘的事?」趙破軍問道。
皇上頓了一下,「略有耳聞。」接著他輕聲一嘆,「我聽說錢姑娘與其娘親一樣貌美,而且自幼習藝,才華橫溢,一直以來都是京城眾家公子們追求的對象,可兩年前在展秀上,她卻出了一個大糗,從此乏人問津,真是可惜了……」
「她可一點都不難過。」趙破軍說。
聞言,皇上不免感到狐疑,「不難過?哪個姑娘遇到這種事能不難過?」
「她說……」想起她說的那些話,趙破軍還沒說便先忍不住笑了。
皇上看著他的反應,更是好奇了,催促道:「她說了什麼,你倒是快告訴朕。」
「她說,春光外洩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別說是少塊肉,就連掉根頭髮都不會。」
皇上先是一愣,隨即大聲朗笑。「有趣、有趣!朕真是越來越想見見她了。」
「她不是個尋常的官家小姐或富家千金,臣總覺得她……有什麼祕密。」趙破軍深思道。
皇上微斂起笑意,定定的望著他,「我說趙卿……」
「臣在。」趙破軍恭謹地應道。
皇上的眸光閃過一抹促狹,「你今年二十有五了吧?」
「回皇上的話,是的。」
「趙將軍就你一個兒子,可你至今未娶,趙將軍不擔心?」皇上問。
趙破軍蹙眉一笑,「家父整天被三個姨娘跟那些個紅粉知己搞得暈頭轉向,哪還有時間跟精神擔心我的事?」
「可你是趙家單傳,不應該負起延續香火的責任?」皇上一臉認真,「說說,這京城之中有沒有你中意的姑娘,若有,說出來,朕幫你作主。」
趙破軍想都沒想便搖頭,「臣從沒想過。」
「宮裡也沒有你喜歡的?」皇上又問。
趙破軍肯定地回道:「沒有。臣公務繁忙,從沒思考過這件事,也沒注意過任何女子。」
「是嗎?」皇上摩挲著下巴,思索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地道:「可你提起錢姑娘,卻是有說不完的想法。」
趙破軍先是一愣,然後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那是因為臣跟她為了軍糧之事常常接觸。」
「日久生情,你聽過嗎?」皇上笑問。
趙破軍這會兒終於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嚴正地道:「臣對她沒有多餘的想法。」
「可能只是因為你呆。」皇上打趣道。
趙破軍神情一凝,態度更為認真,「皇上,臣今天面聖,要說的是正事。」
「可你剛才說的明明全是她的事……」
趙破軍不自覺板起臉,不說話了。
皇上知道他這個人在軍中打滾太久,為人死板,開不得玩笑,要是玩笑過了頭,反倒會有反效果,於是他輕咳一聲,言歸正傳,「好了,朕不跟你閒扯。軍糧一事,有何進展?」
趙破軍的表情雖然依舊嚴肅,但一聽皇上提起正事,倒也願意開口了,「錢姑娘將一年內的所有進出貨紀錄都給了我,買辦人、經手人,就連負責供糧的農家都有詳細的記錄。」
「噢?」皇上頗為訝異,「聽聞錢姑娘年僅十八,便已掌中饋,這斤萬兩糧行在她管理下還真是有條不紊……」
「她說,就連契作農家都是她自己去找、去談的。」
「看來她真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皇上對錢蠻蠻越來越好奇了。
他在宮中,也聽聞過她「京城第一奇女子」的稱號,但到底有多奇,他還真不知道,如今聽趙破軍談起她的種種作為,他越發覺得她名符其實,十分有趣。
「皇上,」趙破軍目光一凝,神情嚴肅,「皇上打心裡相信錢大人?」
皇上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
「錢大人或許清白,但他底下……」
「是不是有人在錢卿眼皮子底下壞事,朕不清楚,但朕相信他若知道此事,絕不會寬容包庇。」皇上看著他,「你呢,你信不信錢姑娘?」
趙破軍也沒多想,「臣相信她的為人。」
「那便好。」皇上深深一笑,「你就跟她通力合作吧,哪怕搞出這事兒的是文武重臣,甚至皇親國戚,你們都要替朕把那個人給揪出來。」
趙破軍一拱手,回得鏗鏘有力,「臣遵旨。」
錢蠻蠻正要出門,卻被兄長叫住。
「蠻蠻,去哪兒?」錢致遠問。
她停下腳步,轉過頭,神情愉快的回道:「茶樓。」
「巡視?」
「不是,我約了趙破軍。」她說。
錢致遠先是一頓,然後若有所思地道:「妳這陣子跟他見得很勤?」
「我得向他證明我們錢家的清白呀!」提起他,她比手劃腳,模樣有些激動,「他質疑我們錢家有人從中作梗,我看根本是兵部裡頭有人假公濟私,中飽私囊。」
他發現一件事,每當要出門見趙破軍,妹妹總是特別有精神、特別愉快,她也許不自覺,但他可全看在眼裡。
他這個妹妹從沒把哪個男人放在眼裡,可現在趙破軍卻闖進了她的生命裡。
他自父親口中也知道不少趙破軍的事,他知道趙破軍是將門之後,人品端正,耿直不阿,只不過也因此與朝中官員及臣子多有不合,簡言之,趙破軍是個好人,只是脾氣衝了點。
他的好妹妹戀上趙破軍嗎?她脾氣那麼剛烈,遇上趙破軍那種性情的男人,豈不是石頭碰石頭?
「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錢蠻蠻興高采烈的問。
「我?」錢致遠指指自己,有些怔住了。
「是啊。」她說:「我同趙破軍提過你,還答應他有機會帶你去會會他。」
「我去能做什麼?」他疑惑地反問。
他自知性情溫吞,靦覥害羞,平時的工作就是去各個鋪子走走看看,或是核對帳目,有時妹妹也會因為必須到玉堂春巡視,而將糧行的事託他打理,可是只要是與買方商談合作之事,都是交給能言善道、機警聰明的妹妹。她這個人從不吃虧,跟人談起買賣,可說是手起刀落,精準俐落。
「大哥常在糧行幫我瞻前顧後,糧行的事,你也清楚。」錢蠻蠻說道:「再說,我也想讓趙破軍瞧瞧大哥。」
錢致遠不解地問道:「何因?」
「我要讓他看看我們錢家上下都是正直誠實的人呀。」說罷,她一把拉住兄長的手,「別想了,咱們走吧。」
「這……」
「放心,趙破軍雖是個武夫,可他不會吃了你。」說著,錢蠻蠻逕自笑了起來。
錢致遠心想,妹妹難得對一個男子如此上心,他這個做大哥的,是應該去會會趙破軍,於是他點點頭,微笑道:「好吧。」
就這樣,因為有大哥相伴,錢蠻蠻便讓梅君留在府裡了。
錢家兩兄妹來到城南的玉堂春,就見趙破軍已在門前候著。
趙破軍見錢蠻蠻和一個陌生男子一同前來,不自覺面露疑惑和警戒。
「趙大人,這位是我大哥錢致遠。」錢蠻蠻興高采烈地介紹道。
「喔,」趙破軍一頓,「錢公子,幸會。」
一聽對方是她的親哥哥,他突然鬆了一口氣,真是怪了,剛才他在緊張什麼、擔心什麼呢?
「趙大人,舍妹這陣子給你添麻煩了吧?」錢致遠蹙眉苦笑。
「大哥,你怎麼說得好像我是個麻煩精一樣。」錢蠻蠻不滿的嘟起嘴。
錢致遠調笑道:「難道妳不是?」
錢蠻蠻用力拽了下兄長的手,嬌嗔道:「大哥,你怎麼能在外人面前這樣笑話我?」
錢致遠笑視著她,眼底滿是對妹妹的憐愛。
「兩位真是兄妹情深。」趙破軍雖然已知他們是兄妹,但看著他們這樣親密的互動,卻仍有些不是滋味,「在下是獨子,從來不知道兄弟姊妹打打鬧鬧是何感覺。」
「若趙大人有像蠻蠻這樣的妹妹,相信你會慶幸趙將軍只有你一個兒子。」錢致遠又趁機調侃自家妹妹一番。
錢蠻蠻鼓起腮幫子,沒好氣的瞪著兄長,「大哥!」
「好,我不說了。」錢致遠語帶討饒,「我們先進去坐著吧。」
「正有此意,我餓了呢!」錢蠻蠻說著,搶先一步進到店裡。
掌櫃驅前,歉疚地道:「小姐,樓上被一位公子包了,恐怕你們得坐樓下。」
「無妨,樓下就樓下。」錢蠻蠻說著,便要掌櫃的帶位。
三人落坐後,錢蠻蠻作主點了幾道菜,趙破軍跟錢致遠都沒有意見。
趙破軍發現錢致遠果真是個寡言的人,除非他主動找話聊,否則錢致遠就只是笑笑的看著錢蠻蠻一個人嘰哩呱啦的說話。
菜上了一半,掌櫃的帶著一個人來到他們桌旁,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當眾用言語羞辱錢蠻蠻、被趙破軍修理的周雙福。
「做什麼?」錢蠻蠻夾了一塊東坡肉往嘴裡塞,淡定地問道。
「小姐,周少爺有事找妳,所以……」掌櫃怯怯地道。
錢蠻蠻斜眼瞄了周雙福一眼,「有何指教?」
趙破軍見她氣定神閒,眼底卻閃動狡黠的光,猜想她不知又要玩什麼把戲,好整以暇的等著看熱鬧。
至於錢致遠,更是了解自己妹子,他知曉周雙福前陣子惹火了妹妹,因此妹妹對他下了封殺令,不准他進入錢家旗下任何一家鋪子,可想而知,周雙福今日必是為了請她高抬貴手而來。
「錢……錢小姐,」周雙福涎著笑臉,一臉討好,「前些時日,我一時犯蠢,冒犯了小姐,今天是特來賠罪的。」
錢蠻蠻挑挑眉,笑問:「賠罪?真不知道周少爺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居然跑來跟我賠罪?」
周雙福的表情有點扭曲,「這陣子,在下不管去到哪裡都被拒於門外,聽說錢家小姐跟各位店東及掌櫃都熟絡,想必是因為在下有眼無珠冒犯了妳,才會……」他吞了吞口水,續道:「總之,在下真心的向妳致歉,希望妳大人大量,替我跟諸位店東及掌櫃說個情吧。」
趙破軍是看得出來錢蠻蠻跟幾家茶樓的掌櫃非常熟絡,但他沒想到她竟神通廣大到能影響許多鋪子的店東,他不由得用驚疑的眼神看著她,卻見她一臉「本小姐早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既然周少爺真心向我道歉,那就拿出你的誠意吧。」她說。
周雙福愣了一下,「誠意?」
她點頭,「我要你向斤萬兩糧行購買三十包上好米糧捐給福華寺,做為賑濟窮人之用。」
「嗄?三、三十包?」周雙福面露難色。
「敢情周少爺覺得這樣不足以表現你的誠心,」錢蠻蠻兩眼一瞪,隨即甜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五十包吧。」
「五……五十包?」周雙福嚇得臉色發白,神態狼狽。
錢致遠湊到妹妹耳邊,低聲勸道:「蠻蠻,算了,周少爺既然誠心道歉,別擱心上了。」
錢蠻蠻點頭,「既然大哥為他求情,那就三十包吧!」她笑視著周雙福,「周少爺,待你將三十包米糧捐給福華寺後,包你在京裡暢行無阻。」
「妳沒騙我?」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揚眉一笑。
周雙福點點頭,「在下明白了,我會立刻差人去斤萬兩糧行買米,那……在下告辭了。」
「不送。」錢蠻蠻神情愉悅又得意。
周雙福離開後,趙破軍再也忍不住,試探地問道:「沒想到錢姑娘竟有如此通達的人脈,想必是光顧到跟各家店東都極為熟識了吧?」
錢蠻蠻聽了,噗哧一笑。
趙破軍一臉迷茫,不懂她這樣的反應是為什麼。
錢致遠則是笑嘆道:「原來趙大人不知道?」
「知道什麼?」趙破軍依舊疑惑。
「蠻蠻就是店東。」錢致遠回道。
聞言,趙破軍一震,驚疑的看著她,「什麼,妳是……」
錢蠻蠻一臉「這沒什麼了不起」的表情,但眼底卻透著「我可嚇壞你了吧」的得意。
「錢兄是說……這幾家玉堂春都是錢姑娘……」
「是的,京城五家玉堂春都是蠻蠻開設並經營,一切都是她親力親為,從未假手他人,也沒借助任何勢力及協助。」錢致遠並無炫耀錢家家大業大之意,而是要讓趙破軍了解妹妹是個多麼不尋常的姑娘。
「錢姑娘真教趙某驚嘆。」趙破軍衷心地道。
「好說。」錢蠻蠻俏皮的拱手一揖,「咱們繼續吃吧,我真格餓壞了。」
菜陸續上齊,三人將一桌佳餚吃完,便要夥計送上一壺好茶。
這時,一對跟玉堂春說定在此唱一個月小曲的爺孫來了。
老人家姓季,祖上在前朝時曾是地方父母官,只可惜前朝覆沒,家道因此中落,姑娘是他的孫女季如歌,他們本來是打算到京裡依親,未料親戚早已不知搬往何處,爺孫倆盤纏用盡,他又身染宿疾,欠下醫藥費,於是爺孫二人只好到各個茶樓或是在路邊賣藝,以求溫飽。
錢蠻蠻得知此事,便早已吩咐掌櫃的要幫忙。
老人家說了幾句話,簡單向眾人交代爺孫倆的來歷,接著開始拉琴,而那一身青衣、容貌秀美標緻的姑娘隨即唱起小曲,她的嗓音輕柔,聲韻婉轉,只兩三句便攫住了大家的心思。
「這位季姑娘的歌聲真是美妙……」錢致遠望著季如歌,唇角微微上揚。
錢蠻蠻看著從沒開口誇過任何一位姑娘的哥哥,竟看著季如歌發起愣來,不由得輕笑一聲。「真難得有姑娘入得了哥哥的眼。」
錢致遠一聽,不好意思地連忙收回視線,「別胡說,咱們說正事。」
於是,三人邊品茗,邊談起糧行跟軍方的軍糧交易。
從錢致遠口中,趙破軍了解更細部的事情,也有助他在前線布局埋線。
談得差不多之時,忽聽樓上傳來聲音,接著便看見方才拉琴的老人家自二樓摔到一樓的梯口,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季如歌淒厲的哭號—
「爺爺!」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樓上傳來男子斥喝的聲音。
本來充滿著歡聲笑語的茶樓,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循著聲源往樓上看,只見一名身著華服的公子哥正一手拉著季如歌。
季如歌看著摔到樓下的爺爺,哭得撕心裂肺,「放開我!放開我!爺爺、爺爺—」
自家茶樓出事,錢蠻蠻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她霍地起身,幾個箭步便衝到樓梯口,掌櫃的也趕了過來。
兩人一看那老人家撞破了頭,一臉的血,人已昏死過去,急忙叫夥計去找大夫。
「樓上是誰?」錢蠻蠻問向掌櫃的。
掌櫃支吾的道:「是、是魏出鋒,魏少爺。」
錢蠻蠻一聽,臉色丕變。
魏出鋒正是長明侯的孫子,魏婀娜的哥哥,他仗著長明侯之勢,平時就素行不良,囂張跋扈,想不到這會兒居然還在她的茶樓裡鬧事。
這時,樓上又傳來魏出鋒的聲音—
「本少爺包妳一個月,這個月妳就好好伺候我吧!」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拉著季如歌下樓來。
錢蠻蠻抬起頭,冷肅的瞪著他。
看見錢蠻蠻,魏出鋒先是一頓,然後笑了。「原來是妳啊,我家婀娜的手下敗將。」
「放了那位姑娘。」錢蠻蠻嗓音清冷地道。
「憑什麼?」魏出鋒有恃無恐。
錢蠻蠻冷冷地道:「憑我是玉堂春的店東。」
此話一出,魏出鋒愣住了,「妳說什麼,妳是店東?」
「怎麼,很驚訝嗎?」錢蠻蠻趁機嘲諷道:「本小姐可忙了,跟你這種整天無所事事的米蟲可不一樣。」
聞言,魏出鋒難掩羞惱,「錢蠻蠻,妳!」
「這位姑娘在我玉堂春賣藝,我玉堂春就有責任跟義務保護她,如今你傷了這位老人家,又想強拉季姑娘走,我不准!」錢蠻蠻毫不畏懼。
「錢蠻蠻,妳好大的口氣!」魏出鋒不屑的冷哼一聲,「妳不知道我是誰嗎?」
「國有國法,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了,你一個長明侯的孫子又算什麼?」
「妳說什麼?」魏出鋒勃然大怒,「妳說我魏家不算什麼?」
「魏少爺,」錢致遠出面打圓場,「我們開門做生意,便是以和為貴,魏少爺請將季姑娘留下,老人家的醫藥費,我們錢家負責即可。」
魏出鋒一臉囂張,「本少爺想帶誰走就帶誰走,誰都管不了!」說著,他強行把季如歌拉到自己身邊。
「魏出鋒,我不准你……」
錢蠻蠻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要上前攔他,突然有人自她身後拉住她,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趙破軍已站在她身後。
他的目光如箭矢般直直射向魏出鋒,口氣冰冷地道:「這種人,妳是不能跟他講理的。」
魏出鋒見趙破軍竟在場,不禁一震。「趙破軍?」
「把人留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趙破軍警告道。
魏出鋒不是對他毫無畏懼,而是此時若是退縮了,那他以後可就抬不起頭來了,於是他將季如歌抓得更緊,「趙破軍,你不過一個兵部侍郎,我祖父可是……」
「誰管你祖宗是誰!」趙破軍冷冷地打斷他,「我再說一次,放了她。」
「不放!」為了爭面子、為了逞威風,魏出鋒豁出去了,他強拉著季如歌要走,兩名護衛連忙跟上。
趙破軍以適當的力道握住錢蠻蠻的雙肩,低聲道:「走開,別受傷了。」接著他將她輕輕往旁邊一推,示意錢致遠將她帶遠一點。
被他抓握肩頭的那一瞬間,錢蠻蠻的心跳加速,呼吸彷彿要停了一樣。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趙破軍已經出手,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將季如歌自魏出鋒的手中救出的,但當大家回過神時,他的一記直拳已經打在魏出鋒的臉上。
魏出鋒頓時鼻血直流,疼得哇哇大叫,兩名護衛立即衝上前想保護主子,可沒幾下功夫,兩名護衛也被打趴在地,主從三人倒在地上哀叫連連。
看著這一幕,錢蠻蠻真想高呼「太帥了」!
真的是太帥氣、太威風了,看他幾記拳腳就把魏出鋒跟他的護衛打得滿地找牙,實在痛快。
「趙……趙破軍,你、你竟敢……」魏出鋒在兩名護衛的攙扶下,勉強的站起來,「我……我祖父……絕不會饒了你的!」
他之所以敢這樣囂張,是因為他認為趙家並不得勢,趙破軍的父親趙儒元雖受封衛武大將軍,但早已賦閒在家,朝中早已傳聞皇上便是因為不喜歡他的作風才讓他在家安養,可他不知道那並非真正原因。
「你……你記著,我一定要叫祖父到皇上面前參你一本!」魏出鋒出盡洋相,但還裝腔作勢。
趙破軍唇角一勾,「既然如此,就多參一本吧!」說罷,他冷不防地又朝魏出鋒臉上揮了一拳。
魏出鋒疼得眼淚直噴,哇哇大叫。
兩名護衛自知不敵,趕緊扶著主子倉皇逃走。
季如歌脫困,立刻衝向爺爺。
方才一團混亂之際,大夫已來替季老先生診斷過,他朝著掌櫃的輕輕搖了搖頭。
掌櫃的一臉為難,「季姑娘,妳……妳爺爺已經斷氣了。」
季如歌情緒崩潰,「不、不—爺爺!不要死!不要離開如歌!」她抱緊爺爺的身軀,放聲大哭。
錢蠻蠻過去安慰道:「季姑娘,老人家的後事,玉堂春會全權負責……」
「爺爺,我……我只剩爺爺了……」季如歌哭得柔腸寸斷,聞者無不心生憐惜。
趙破軍走上前,保證道:「縱使是意外,也是一條人命,姑娘請放心,趙某定會為姑娘討回公道。」
季如歌抬起淚眼瞅著他,眼底滿是崇敬及感激,「謝謝英雄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看著正義凜然、不畏權貴的趙破軍,錢蠻蠻的胸口不知有什麼鼓譟著,她的臉發燙,心跳變快,手腳竟莫名的陣陣發麻。
之前她以為趙破軍不過是因著父親的功勛,才得以混個兵部侍郎的官職,可現在,她深深相信皇上必定是看中了他某方面的長才以及他剛正不阿的性子,才如此提拔他。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的伸手撫上方才被他觸碰過的肩頭,身子沒來由的輕顫,隨即她困惑的想著,她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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