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E23304
《食全酒美》卷四
出版日期
2016/04/08
數量
NT. 250
優惠價: NT. 198
雖然蘇婉有時會感歎自己不如別的穿越女一樣有逆天金手指,
除了靠吃貨屬性與現代人的常識讓生活變得好過些,
跟以前被瘋狂粉絲包圍的日子相比,現在的人生不知有多低調平凡,
但她卻很得意,因為這樣平凡的她有個不平凡的兒子和相公。
她兒子在未來皇帝的龍體上撒過童子尿、糊過口水,
不但沒被砍頭,還備受寵愛的收了一堆珍貴禮物,
那人見人愛的天生才能分明就是男主角的節奏無疑!
她相公更不用說了,未來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三朝重臣,
就算已經死會了還多得是女人想撲上來──
春心蕩漾的丫鬟、下屬送的美人,以及不死心的柳小姐,
不過她的相公她放心,誰也搶不走,就是那個柳小姐很煩人,
不但找上門來說自己是重生的,還誓言要搶回上一世與她恩愛白頭的相公……
止水,九零後處女座,有強迫症,性格帶點小糾結。
最典型的特徵應該是博愛,想學吉他,想練瑜伽,想學書法,想學鋼琴,
想學素描,想學國畫,想學滑板車,然而這些統統都沒有實現,因為懶。
喜歡的東西就更多了,愛美食,愛睡懶覺,愛坐在太陽底下發呆,
愛看電影,愛看小說,愛幻想,愛唱歌,愛寫作,愛旅遊。
有三樣東西無法放棄——旅行,寫作和發呆,
最理想的人生狀態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寫自己想寫的故事,一輩子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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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育兒多趣事
宋有福不想耽擱孩子們進學,搬家的第二日便要送他們去清遠縣。
李氏雖然不情願,但事關自家唯一兒子的前程,也不敢忤逆了丈夫,只得皺著眉收拾了行李。
因為還要在清遠縣租屋子,事比較多,張有財也跟了他們一道去,如此一來一邊帶著孩子們去見山長,另一邊可以先找合適的屋子,不過馬車上行李不好放,這麼多人坐著已是擁擠,宋小芬便沒跟過去,只是再三叮囑兩個兒子要好好聽舅母的話,認真念書,還要帶好弟弟。
張志強與張志榮兄弟兩個其實比宋家的孩子要沉默許多,也聽話許多,不僅是遺傳了父母的憨厚,想來從小也見了伯母嬸子們對宋小芬的冷嘲熱諷,而他們娘卻不敢回嘴的樣子,才漸漸養成他們怯懦的性格,不過現在已經比一年前他們剛住到宋家時要好上許多了。
每每見到他們,蘇婉帶孩子的時候總告誡自己要以身作則,孩子的性格除了天生的那一部分外,也會在後天生活中潛移默化的形成。
雖然宋有福他們一早趕去了清遠縣,本是打算當日趕回,入了夜卻還沒見他們的消息,直到第二日巳時他們才回來,倒不是給孩子們辦入學出了問題,而是屋子那頭沒弄好,這才耽誤了一晚,不過一切還算順利。
幸好宋有福早先送孩子們去了書院,兩日後曾長安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地已經瞧好了,讓他們去看看,若覺得合適就直接買下來。
宋子恒在當值,便讓宋有福和蘇大富他們去看,要大面積的買地,在城裏自然沒合適的地方,只能到郊外,安遠侯府管家看重的地方,竟然就在蕭瑱的莊子附近,有兩三百畝地,價錢出奇的便宜,之前手頭的盈餘加上從鋪子裏提前支的銀子,才用一半便將地給買下。
換了地契,直接花錢找了一個葡萄園,叫他們出葡萄苗出人,將這幾百畝地都種好——委實不是宋家財大氣粗,一是他們沒這麼多人手,二來四月份了,再有三四個月葡萄就成熟,他們總得去周邊四處聯繫,得的葡萄別摘別碰,他們家都收購了,釀葡萄酒才是重中之重,因此只好把那些能請人做的都叫人弄了。
四月到五六月期間,家裏大人忙得熱火朝天,人仰馬翻,小話嘮的宋良辰小朋友開始學說話了—— 其實他一直都有認真的學說話,只是奈何沒人聽得懂,而現在嘰裏呱啦的一堆話中,終於有一兩個字是蘇婉聽著算耳熟的,多少能聽懂他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小傢伙學會喊娘的時候,蘇婉正在給他畫玩具,她有心完善兒童房,打算在裏頭給他建個小型遊樂園,只是有些玩意兒不方便和宋子恒形容,她只得自己拿起筆來畫。
她穿越過來已經幾年了,平時無所事事居多,偶爾也會練一練毛筆字,正是有遠見的行為,導致她現在自己拿筆也能畫個七七八八出來,再用圖給宋子恒解釋,他便能畫出完整清晰的圖紙。
蘇婉執著筆,一絲不苟,沒發現床上原本熟睡的小傢伙正睜著大眼睛瞧她,小胖手掰著腳丫子直往嘴裏送,吐了一腳的口水,咧嘴笑了,口水又流滿整個下巴,樂呵呵的開口,喊了聲,「娘……」
其實發聲很不準確,然而蘇婉近來一直在教他喊這個字,冷不丁聽到安靜的臥室裏響起小孩兒黏糊糊的聲音,蘇婉的心頓時軟成一片,因為失神導致筆下墨暈了一塊她也不在乎,隨手擱下筆,快步走向床邊,一把將小傢伙抱起來,「你剛剛喊我什麼?再喊一遍?」
小傢伙樂呵呵的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仍舊是小小的一粒,如珍珠如白玉,黏糊糊的又喊了聲,「良—— 」
「是娘。」
「良—— 」
蘇婉反復教了幾遍,小傢伙仍在喊「良」,終於放棄,「良」就「良」吧,起碼發音很接近,誰都聽得懂他在喊誰。
宋良辰小朋友於是樂呵呵的摟著蘇婉的脖子,一個勁的喊「良」,蘇婉抱著他心裏一陣柔軟,此時聽到這聲軟乎乎的叫喚,只覺得受再多苦都值得了。
母親果然是個偉大的職業,蘇婉一邊想著,一邊興致勃勃的抱著兒子出去跟大夥兒分享心頭的喜悅,只是她的得意在見到小傢伙對著人就喊「良」的時候戛然而止,方才的激動欣喜登時消散,她現在恨不得倒提小傢伙將他胖揍一頓,她費盡千辛萬苦懷胎十月,痛得死去活來才順利把他生下來,他倒好,見個人就喊娘,把蘇婉氣得半死。
晚上宋子恒回來,蘇婉仍是一臉的不忿,「快教訓教訓你家宋良辰,居然衝著所有人都喊娘。」
蘇婉話音剛落,床上的小傢伙冷不丁坐起來,對著宋子恒笑容燦爛的張口,「娘!」
蘇婉瞪大眼睛,這麼字正腔圓的一聲娘,居然是對著孩兒他爹喊的,擺明了欺負人麼,果然生個兒子就是上輩子來討債的!蘇婉氣得轉身不想理他。
偏生宋良辰還不自覺,一個勁的朝宋子恒喊娘,有時口齒不清,偶爾一兩聲卻是字正腔圓,宋子恒哭笑不得,顧不上自豪自家兒子學習能力強,還不到一歲就能吐出這麼清晰的字來,現在當務之急是哄好較真了的娘子。
宋子恒把兒子抱起來,放在蘇婉背上,小傢伙雖然能惹禍,哄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當然他也可能是以為在玩遊戲,當即抱著蘇婉的脖子,迭聲的喊著娘,比之前喊宋子恒還好聽些。
又不是多大的事,蘇婉也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不過再大的氣性也在這一聲聲軟乎乎的叫喚中被撫平了,終於忍不住轉過身把兒子抱下來,臉色也沒繃住,要笑不笑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下次再見你亂喊娘,你娘就真的要見一次打一次了,打到你學乖為止!」
宋子恒見蘇婉笑了,這才鬆了口氣,往床上一坐,幽幽的道:「良辰會喊娘了,卻不知何時才能學會喊爹。」
蘇婉笑咪咪的逗著兒子,將他抱著正面看向宋子恒,「快去喊爹。」
宋良辰眨著眼睛看了蘇婉一眼,又看向宋子恒,張張小嘴巴,「良!」
蘇婉道:「爹。」
小傢伙拉長聲音,「娘—— 」
又反復了幾次,蘇婉終於放棄,「得了,咱們都做娘吧。」


有人說嬰兒成長有個檻,比如長身子的時候,要麼就飛快的長,學東西也一樣,會滾的時候很快便學會連滾帶爬,能說一個字以後,很快便能學會說很多字,邁出第一步後,以後便能走了。
以前蘇婉沒接觸過,沒這個概念,如今隨著宋良辰越長越大,便發現確實有些道理。
宋良辰自從開始長牙,可以吃些非流質的食物後,漸漸的便能吃許多食物了,其實現在不喝母乳他都不會餓著,只是這裏沒有不滿一歲就給孩子斷奶的規矩,且宋良辰習慣了睡前喝奶,一下子很難戒掉。
當宋良辰對著蘇婉他們喊出第一個字正腔圓的字以後,沒過幾天便會喊爹了,然後又對這個字特別感興趣,見人就喊爹,宋子恒總算體會了一次蘇婉當初的鬱悶。
小傢伙如今會開口了,家裏其他人也彷彿找到了新鮮玩具似的,一個個平日最喜歡的就是抱著宋良辰教說話,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伯伯姑姑,哥哥姊姊,能教的都教,小話嘮的幸福日子來了,每天學說話學得樂此不疲,不過一個月便將這些稱呼都學會了,唯一不好的就是還對不上號,老衝著蘇婉喊爹,對著宋子恒喊哥哥啥的,讓蘇婉實在哭笑不得。
好在大家的熱情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另有一件大事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如今宋良辰幾乎是所有人捧在手心裏的寶,小傢伙好玩又經玩,不愛哭不愛鬧,只要有人陪著他說話互動,每天都樂呵呵的,最重要的是長得好看,越長大五官也漸漸長開,眼睛嘴巴都像蘇婉,偏偏眉毛和鼻子遺傳了宋子恒,面容精緻秀氣中仍帶著些許英挺,皺眉抿嘴的時候頗有些氣勢,好看得一塌糊塗。
人人都喜歡好看的孩子,且如今其他孩子在外面求學,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回來一趟,大家的精力自然都放在身邊的小傢伙身上,而能讓大家忽視了小傢伙的事,委實是件大事。
事情是啥其實不難猜,宋家近來缺錢,雖然賺得多,花銷卻永遠跟著上漲,買房子時向蘇大富借了一千五百兩,置地時又提前向鋪裏支了一千五百兩,也就是說身上背著整整三千兩的重擔,雖然等到分紅時便能夠還清,然而對宋家人來說,仍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大包袱,每每叫人想起都心情沉重,而能讓他們如此在意的事,自然是生意了。
蘇大富這日回來時眼神都恍惚了,拉著宋子恒問:「子恒可知近日發生了何事?咱們鋪子忽然來了許多客人,都點名要那十兩銀子一瓶的陳酒,且不止是一兩瓶,一開口便是幾十瓶的,咱們庫裏如今沒有這麼多貨,他們竟然也不介意,非要先付了訂金預定下來,等咱們何時運貨過來他們便來取,今日一天光訂單便有好幾千兩銀子了!子恒可知這是為何?」
對於生意莫名其妙的火熱起來,別說蘇大富不明所以,就連宋子恒也是一頭霧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靜觀其變了。
誰知道第二天的情形比昨日還要火爆,蘇大富親自在鋪裏都忙不過來,連大牛小綠和蘇太太都被拉去幫忙了。
夜間,蘇大富數著這些訂單,眉頭深鎖,既高興又有些為難,「前兩年是存了不少酒留著現在賣,可婉婉也說了,這酒存的時日越長越珍貴,因此咱們不能一次便將先前存下的酒都賣掉,可照如今這個情形,不多賣些陳年的酒,怕是根本不夠賣啊。」
宋有福在一旁搓手,遲疑道:「那……不然能多賣一些就多賣一些?」
宋子恒卻搖頭,「二哥,咱們如今一瓶兩三年的酒能賣上十幾兩銀子,若存上數十年,一瓶賣個上百兩也未可知。」
宋有福聞言忙道:「照這麼說,先前定下那些要一直存著不許動的酒,現在還是別動的好,可這般的話,咱們的酒若不夠……」
蘇婉忽然出聲,看向蘇大富,「爹,咱們其他鋪子可也上了陳酒?」
蘇大富道:「自然有,總有一些人需要貴的。」
「先將其他店裏的陳酒撤下,全都運到京裏來,若顧客要鬧,可叫掌櫃與他們商量,送一套貴的酒瓶給他們,同時價錢讓利兩成,這般想來便沒問題了。」
蘇大富繼續皺眉,「就是這般,估計也還不夠。」
「先看看吧,過幾日若還是這個情形,就拿出以前的說法,每日限量賣多少瓶。」說話的是宋子恒。
蘇大富這才點頭,稍微放鬆了些神色,卻又有些遲疑,「這法子好是好,可咱們在老家能這般做,是因為大部分人都認識,便沒人鬧,可如今這是京裏,聽聞京裏貴人多如牛毛,若他們不高興了,怕是咱們借著安遠侯府的名聲也不好太硬氣吧?」
蘇婉笑道:「爹儘管放心便是,安遠侯是宮裏曾順妃的娘家,曾順妃又養育了三皇子,宮裏娘娘和皇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聽妳這麼一說,那便真能放心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將貨早日運過來。」
「一下調這麼多貨過來,怕爹娘大哥他們會擔心,我待會兒修書一封,明日叫鏢局一道帶回去。」
「子恒想得甚是周到。」蘇大富點頭,想了想又道:「我估摸著這回鏢局運貨回來,順道也該把半年的紅利帶回來了,先別急著給我還錢,還是多置些地吧,照現在的情形,恐怕這些地還不夠呢。」
宋有福激動中又帶些忐忑的道:「上回去看地,那侯府的管家說若咱們日後還要買地,可以把周圍兩百畝買下來,價格都一樣。」
宋子恒看出了他二哥矛盾的心情,笑了笑,也不增加他的心理負擔,只是道:「等到時候再看吧,若要買地,趕在秋季之前便可,咱們先看看生意是不是真有這般好。」
宋有福這才鬆開眉頭,「是這個理兒,咱們先看看這兩個月的情形再說。」
宋子恒點點頭,又問宋小芬夫妻,「姊和姊夫有什麼意見?」
夫妻倆早就聽得懵了,他們不比宋有福,宋有福畢竟是接觸過老家的生意,還算知道這生意有多賺錢,他們只是埋頭跟著宋家幹,也沒太大野心,想著送兩個兒子念書,自個兒多存些錢給他們以後蓋大房子娶媳婦,這便滿意了,如今愣愣的聽著還要買幾百畝地,一瓶酒就能賣幾百兩銀子啥的,根本回不過神來,聽到宋子恒問話連忙慌亂的搖頭擺手。
「你們決定就好,我們就是來幫忙的而已。」
宋子恒卻不贊同的道:「日後葡萄園越來越大了,二哥一人肯定忙不過來,姊和姊夫也是負責人,你們有何想法也該說一說。」
這算是宋家的事了,蘇大富並不插嘴。
宋有福忙道:「三弟說的對,幫忙什麼的就快別說了,當初請你們來,也是跟咱們一塊幹,有錢咱們一家人一起賺。」
宋小芬看了丈夫一眼。
張有財平日一個不苟言笑的漢子,激動得眼睛都紅了,連連點頭道:「我都聽你們的。」
商量完,大夥兒才各自回了屋裏,蘇太太如今有孫萬事足,不愛聽生意上的事,抱著宋良辰在兒童房裏陪他玩。
宋良辰還不會走路,站不直,卻總喜歡攀著旁邊的東西站起來,還沒站穩腿一軟,又趴地上了,蘇太太以前見了還會心疼,自從發現小傢伙跌倒在毛毯上,非但不哭不鬧,還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一樣,恨不得再摔幾下的架勢,也就不再管了,只站在一旁樂呵呵的看著。
不過見外孫摔倒的次數有點多,蘇太太還是有些心疼的,便晃著手中的撥浪鼓,柔聲哄道:「良辰,來外婆這兒,快—— 」
宋良辰趴在地上看了蘇太太幾眼,忽然張開小嘴笑咪咪的喊道:「外婆!」小胖手也朝她伸過去。
蘇太太頓時心花怒放,笑得一臉燦爛,蹲下身子張開雙手,「乖寶寶,來外婆這兒有糖吃。」
蘇太太話音剛落,先前還衝她揮手的小傢伙手又往上一伸,攀住上頭的欄杆,開啟新一輪的「爬起—— 摔倒」運動,蘇太太張開的雙手就這麼僵在空中。
蘇婉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我早說了這小子就是個小沒良心的,娘今日終於見識到了吧。」
「小孩子淘氣些而已,妳小時候還沒良辰一半懂事呢。」
蘇婉頓時撇了撇嘴,反正現在娘有了外孫女兒就靠後了。
小傢伙再次摔倒在地時,咧著小嘴向蘇婉的方向爬過來,速度很快,三兩下就到她跟前了,小胖手抱著她的腿,仰著小臉清晰的喊道:「姑姑!」
蘇婉臉又黑了,「小笨蛋,你姑姑可不在這裏。」
小傢伙似乎聽懂了蘇婉的話,歪了歪頭,片刻後吐出一句—— 「伯伯」!
蘇婉徹底無奈了,彎腰把人抱起來,小傢伙攬著她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幾口,笑咪咪的喊道:「娘!」
蘇婉現在已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揍這小子了,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蘇太太卻伸手摸了把小傢伙的腦袋,「又玩出一身汗了,我去叫他們打水來,快抱著良辰回屋洗一洗。」
蘇婉點點頭,抓著小傢伙的手對蘇太太擺了擺,「跟外婆說咱們回屋了。」
小傢伙簡單俐落的吐出兩個字,「外婆!」
「乖寶寶,洗了澡好好睡覺。」蘇太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目送著女兒和外孫出了屋子,這才將燭臺吹滅,仔細關了門離開。
蘇婉抱著小傢伙來到屋門口,還沒伸手,小傢伙已經主動伸出了小胖手推啊推,沒推動,扁了扁小嘴看著蘇婉。
蘇婉非但袖手旁觀,還對他咧嘴戲謔的笑了,「繼續啊,你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嗎,這點力氣都沒有?」
小傢伙抿著唇看著蘇婉不說話,直到蘇婉伸出手做了一個推的姿勢,小傢伙這才又伸了手,這次估計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下就把門推開了,頗有些氣勢磅礡的味道。
「居然推開了?」蘇婉睜大眼,故作驚訝狀,在兒子臉頰親了一口,「好棒啊大力水手。」
小傢伙聽不懂她說什麼,但是也知道娘親了自己,正興奮著,有禮貌的回了蘇婉一臉口水,指著門嘰哩咕嚕的說個不停。
儘管小傢伙口齒不清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但親手把小傢伙帶到現在,作為母子的默契還是有的,蘇婉挑眉,「你要關上門再推一次?」
宋子恒原本在屋裏點了燈寫家書,門被推開時便知道是自家娘子和兒子回來了,只是因為信還沒有寫完,便沒擱筆,只是抬頭笑著看向門外,結果沒看到人進來,倒是看到他娘子細白的手伸進來將門關上,母子倆一個關門一個推門玩得不亦樂乎。
宋子恒無奈的搖頭笑了笑,索性趁著他們玩鬧間先將信寫好。
於是蘇婉和兒子玩著這個幼稚的遊戲,一直玩到劉媽把熱水端過來,小傢伙還有些不樂意,指著門嘰哩咕嚕的叫,鬧著要繼續玩。
這時宋子恒也寫完信擱筆了,用鎮紙將信壓住晾乾,自個兒起身走到門口,先前還鬧著要繼續推門的小傢伙,一見到爹出來,張開雙手就撲了過去,二十幾斤的重量,又是這般毫無預兆的一撲,蘇婉險些沒抱住,還好宋子恒反應快,一個箭步上來,穩穩的把人接住。
小傢伙還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險,小胖手緊緊抱著宋子恒的脖子,回頭看著蘇婉又嘰哩咕嚕的說個沒完。
蘇婉臉都黑了,這傢伙,她還沒開始教訓他,他倒先給她告起狀來了?!
宋子恒對著他笑咪咪的點了點頭。
小傢伙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估計在期待雄壯威武的爹爹好好教訓不讓他玩的娘一頓,結果明明答應得好好的爹,一轉頭便攬住了他娘的肩膀,小傢伙頓時就愣住了,小嘴微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掰著宋子恒的手,成功把他的手掰離了蘇婉的肩膀。
蘇婉挑眉,剛在心裏想她兒子真是個人精,這麼小就知道記仇,還不讓他爹碰自己,難道是想玩孤立?下一秒肩膀便被小傢伙緊緊抱住,忍不住噗嗤一笑。
宋子恒也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小傢伙的屁股,「霸占著我娘子,還不准我碰,你倒是霸道。」
劉媽將水兌好,又拿了小傢伙睡覺穿的衣裳,凳子帕子都準備好,這才低著頭出去,離開時一臉忍笑的表情,想來也覺得半大的孩子就會跟老爹爭寵的畫面也太好笑。
「行了,沒人搶你娘,先去洗澡。」宋子恒不顧小傢伙彆扭的姿勢,托著他肉嘟嘟的小屁股往屋裏走,一把坐在劉媽備好的矮凳上,麻利的脫著他的衣服。
蘇婉仔細關上門和窗,不讓風透進來,又順便將宋子恒剛寫好晾乾的信裝進信封裏,這才回到宋子恒跟前,小傢伙已經被脫得光溜溜的還不自覺,朝蘇婉張開雙手,蘇婉沒理他,看著宋子恒將他放進水盆裏。
給有自主行動力的小孩子洗澡絕對是災難,要麼孩子怕水,哭著吼著不要碰水,要麼愛水如命,宋良辰就是後者,別提多愛玩水了,宋子恒剛把他放進水盆裏,他的雙手雙腳就開始活蹦亂跳的打水花,自個兒濺了一身不說,把宋子恒臉上身上也濺濕了,還渾然不覺的衝著蘇婉咧嘴直笑。
宋子恒不動聲色的調整了小傢伙的位置,瞬間固定住他的雙手雙腿,蘇婉這才坐下來,拿了帕子給他擦洗。
小傢伙腦袋動個不停,還在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宋子恒不敢用力,冷不丁就被他掙脫了一條腿,小胖腿一抬一放,蘇婉毫無預兆的被他濺了一臉水花,伸手抹了一把臉,再睜開眼,就見小傢伙衝她笑得更開心了。
蘇婉咬牙,「熊孩子!」
幸好已經洗完了,宋子恒不顧小傢伙的掙扎,冷酷無情的直接將他從水盆裏抱起來,擦乾身子換上衣裳,蘇婉則出去叫人打水來給她洗澡。
當夫妻倆都收拾停當,躺到床上時已經過了戌時,宋良辰早就呼呼大睡。
宋子恒熄了燈躺到床上,蘇婉這才問,「相公可有覺得今日一事,或許與于公子有關?」
「還不清楚,不過長安兄似乎知道些什麼,那日與他商量提前支些銀兩出來時他便提了一句,不管支多少錢,地一定要儘管多置些。」
蘇婉想了想,「生意一事畢竟也與曾公子有關,改日有空相公直接問他便是,早些問清楚,也省得爹和二伯他們忐忑不安。」
「我知道,後日我休沐,正巧長安兄也有空,到時請長安兄來家中一聚。」
宋子恒是每逢十日休沐一日,曾長安與他卻不一樣,他本來就是家中安排的閒職,混個日子而已,家中也不期望他幹出什麼事業來,一干同僚也俱是走雞鬥狗的紈褲子弟,沒什麼上進心,上峰也睜隻眼閉隻眼,所以每日只管去應個卯,之後想幹麼便幹麼,因此宋子恒才能斷定曾長安有空。
蘇婉聞言點頭,「這都六月份,也該商議分紅了。」
宋子恒笑著輕拍蘇婉的背,「娘子睡吧,這些事自有我們去操心。」
第六十八章 蘇記成貢酒
又過了一日,店裏的生意還未見降溫,蘇大富也不知該激動還是該頭疼了,他這幾日在提醒掌櫃教好夥計,等限量的名額推出來,鐵定有人會不滿,到時夥計的態度須得比平日還客氣幾分才行,甭管客人如何生氣,都得好聲好氣的將人安撫好送走。
宋子恒休沐前一日,送了帖子去安遠侯府,到第二日,不但曾長安來了,蕭瑱竟然也有空過來。
他笑咪咪的問宋子恒,「聽聞子恒有事要問長安,我琢磨著問他倒不如問我。」
曾長安也不賣關子,在一旁開門見山的道:「我知道你想問鋪裏的生意,是表哥的功勞,跟我沒關係。」
宋子恒這才問:「不知衡遠兄做了什麼?」
蕭瑱眉目含笑,頗有些春風得意,「你猜?」
這人一開始還端得一本正經,等劉媽得了蘇婉的吩咐把宋良辰抱出來後,終於繃不住了。
宋良辰一瞧見蕭瑱便整個人撲了上去,倒不是記性好,而是蕭瑱自從點破了自個兒的身分,來這裏便不像當初一般穿著簡樸低調,而是愛怎麼華貴就怎麼華貴,他今日穿了一身華麗錦袍,更顯得眉目如畫,如何能不入宋良辰的眼。
曾長安在一旁很不是滋味,「良辰還記得表哥?」
蕭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伸手將人抱過來,小傢伙摟著蕭瑱就開始塗口水,笑容燦爛,眼裏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曾長安先前還有些不是滋味,這會兒已經有點幸災樂禍了,良辰不記得自己沒關係,連親爹都沒瞧一眼,果然有對比才能顯現出幸福感。
不動聲色的將曾長安同情的眼神盡收眼底,宋子恒瞥了那頭親親熱熱好像親父子一般的兩人,溫和的笑道:「良辰,叫人啊。」
蕭瑱驚訝的反問:「良辰會說話了?」
彷彿是回答蕭瑱的問題,他的話音剛落,小傢伙便笑咪咪的衝他張口道:「娘!」
蕭瑱先前還笑顏如花的臉,瞬間就黑了,宋子恒臉色也有些不好,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不過兩人還算淡定,最不淡定的反而是置身事外的曾長安,他直接將剛剛含進嘴裏的茶全都噴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咳了好幾聲,一邊咳還一邊捧腹大笑。
在宋子恒和蕭瑱幽幽的目光中,曾長安漸漸把笑聲收了,只是仍垂著頭忍笑,肩膀都在聳動。
他表哥自來驕傲,最討厭別人說他女氣,上回被小傢伙的親娘明晃晃的暗示長得像女子一般漂亮,這回倒好,直接被小傢伙當成娘了,他該說不愧是親生的嗎?
被小傢伙一打岔,等劉媽進來把人抱回去後,蕭瑱也終於不再賣關子,直接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事情還要從上次泡溫泉說起,聽了宋子恒的要求,蕭瑱靈光一現,不但吩咐下人記得每日給宋家送一桶泉水去,另外還要運兩桶回宮,孝敬太后和皇上—— 這法子對別人不好使,宮裏戒備森嚴,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送進來的,不過蕭瑱如今領職協理內務,下面的人正追捧著,運兩桶水也不過是幾句話的事。
也正是別人做不了的事,蕭瑱做了,太后感動得忘乎所以,拉著皇上就道自個兒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果然沒叫她看走眼,都這般大了還是一顆赤誠之心,本是皇上給他的賞賜,他自個兒都沒享受,便只想著拿回來孝敬他們了,整個宮裏除了老三,誰還有這樣的心意?
皇上不完全贊同太后的話,他還有個老四是心愛的貴妃所出,自來最得他喜愛,在他眼裏老四才是最好的,不過老三也不錯,畢竟成年了,如今又領了職,到底比底下的弟弟更穩重些,當然比他上頭的兩個哥哥更是好了千萬倍。
於是外邊流傳不務正業、不思進取的三皇子,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越過兩個哥哥,成為皇上心頭第二喜愛的兒子,雖然還遠遠比不上四皇子,但年紀小也有小的好處,四皇子還沒到出宮建府的年齡。
貴妃倒是想著讓四皇子早兩年出宮,也好早日領職,發展自個兒的勢力,本來她正在積極謀劃中,卻被蕭瑱忽然協理內務的消息震懵了。老三那個馬屁精,曾氏那賤人的手段他學了十成十,如今領了職還在宮裏繼續住著,她兒子若是出了宮,每日除了請安都不便進來見他父皇,如此一來豈不讓老三整日在皇上跟前諂媚?萬一皇上將老四拋在腦後了怎麼辦?
貴妃正左右不定,恰好皇上一句不捨幼子太早出宮,想再多留兩年,貴妃便安心叫兒子繼續在宮裏住著了,這正好如了蕭瑱的意,四皇子越晚領職,他越能多撈點好處,畢竟皇上再寵老四,也只是把老四當不懂事的孩子,真要有什麼事,還是交給他這個常伴身邊的成年兒子更靠譜。
是以蕭瑱如今春風得意,因頗得皇上的信任,前些日子太后千秋,他專門為太后敬上的紅酒,連皇上都甚是給面子的喝了幾杯,連讚好幾聲好酒,可為日後宮中御酒。
也正是因為如此,蘇記酒鋪的春天來了。
如此幫蘇記,蕭瑱的解釋也很充分,「若非弟妹提醒,我也想不到這一樁,如今權當感謝罷了,你們也別有負擔,好生受著便是。」
在場都是聰明人,蕭瑱為什麼這麼做俱心知肚明,有些話不用點破,宋子恒和曾長安都點頭笑了笑,沒說話。
蕭瑱匆匆來了又走,走之前還要走了一件宋良辰的小衣裳。
蘇婉不明所以,當時還好蘇太太就在屋裏,聞言趕緊起身去找了件小傢伙貼身穿的肚兜,叫劉媽包了出去,坐下時才給蘇婉解惑,「有那一直不孕的,求了小男娃的衣裳夜裏睡時放到枕下,聽說這般便容易懷上,還能一舉得男。」
蘇婉挑眉,「真的有用?」
蘇太太戳了戳她的額頭,「妳管人家有沒有用,于公子都親口求了,自然喜愛且相信咱們家良辰,不然誰家孩子的小衣裳不好求?若他家娘子能懷上,是咱們良辰帶去的福氣,若懷不上,也是他娘子沒這個命,妳操什麼心。」
蘇婉點頭,心裏想蘇太太還有些做神棍的天賦,蕭瑱的「娘子」可不就沒這個命,別說兒子,女兒都沒生出一個來。不過即便如此,人家還是穩穩的當了幾十年皇后,未來最尊貴的女人,還輪不到她來同情。
蘇大富和宋有福回來之前,蕭瑱與曾長安已經走了,他們有些失望,不過連忙問宋子恒,「曾公子可知咱們家的生意為何突然這般紅火?」
宋子恒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半真半假的道:「據說是前幾日太后千秋,皇上宴請群臣,席上三皇子為太后獻上咱們蘇記的紅酒,稱活血養身,再適合女子不過,太后甚喜,皇上見狀也品了幾口,當著群臣之面言此乃不凡之物,堪為皇家御酒,連皇上對咱家的酒都如此評價,是以京裏的達官貴人都以喝咱們蘇記的酒為榮了。」
「皇……皇上?」宋有福已經震驚得話都不會講了。
他這輩子接觸過最大的官是里正,連村長那般受人尊敬之人,在里正跟前都得賠小心,他們更不敢造次,後來他親弟弟在京裏當了官,是從六品,他弟弟便一躍而成他接觸過最厲害的人。
哪知到京裏來還見到了大哥口中頂尊貴的侯府少爺,侯府少爺對他們一家都很是平易近人,宋有福覺得能與這般人物有所來往,根本是祖上冒青煙了,萬萬沒想到,連皇上太后這些活在傳說中的人物都喝過他們家釀的酒,還很喜歡的樣子,宋有福激動得幾乎要暈過去了,至於自家的酒成為達官貴人熱烈追捧之物,他已經半點沒感覺了。
連皇上與太后都喜歡自家的酒,達官貴人們也喜歡便不稀奇了。
「三皇子為何進獻咱家的酒上去?」蘇大富自詡見過世面,這時還把持得住,表現得很理智冷靜的樣子,其實已經不淡定了,他話剛說出去,才反應過來,「前日女婿好像說過,曾公子與三皇子是表兄弟,是以三皇子進獻咱們家的酒,也並不是沒道理。」
蘇大富他們還沒完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宮裏負責採買的人便來了。
按照平日,皇上親口說蘇家酒堪為皇家御酒,既可以理解為盛譽,也可以當作是旨意,但一般情況下都是前者,大家並不會當真,畢竟皇家御供常有定數,所謂一個蘿蔔一個坑,添一家,勢必要踢掉另一家,可那常年上貢的人家都是與裏頭的人常打交道的,交情和人脈不差,除非皇上親自下旨,不然一般不會有變動的。
可蘇記就不一樣了,背後有三皇子撐腰—— 同為已領職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叫他們來辦此事怕都要費不少周折,到手裏捏著內務的三皇子這裏,卻只是一句話的事情,這便是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頂頭上司又是皇子的蕭瑱都吩咐下來了,底下的人辦事自然麻利。
負責採買的公公到蘇大富跟前時一臉的笑意,「咱家姓黃,蘇東家喊咱家黃公公便是。」
太監尖細的嗓音傳進耳裏,蘇大富險些沒嚇一跳,旁邊的掌櫃在他耳邊低聲提醒了一句,他才連忙反應過來,著人備茶備點心。
黃公公先前心裏頭還有些嘀咕,這會兒見蘇大富頗為上道,笑得更是一團和氣,隨蘇大富去裏間喝茶,一邊道:「咱家此番是奉命來辦正事,不能久留,還請東家見諒。」
「大人日理萬機,能抽空前來已是給蘇某面子,若大人今日委實有事,蘇某定然不便耽擱大人,只有一點,大人下回來可得多給蘇某些時間,蘇某定提前在楊鶴樓訂上一桌,好好與大人喝上幾杯才是。」
楊鶴樓是京裏最富盛名的酒樓,價格高昂不說,普通人家即便吃得起,也得提前半月訂位置。
黃公公點頭回道:「咱家每月初一要出來採買一回。」
在兩人喝茶聊天的功夫,便定下了宮裏每月初一來拉一回酒的事。
蘇大富上道的裝好兩瓶酒給黃公公,「大人來得急,蘇某沒什麼好準備的,只能請大人見笑了。」同時送出去的還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黃公公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攏進袖裏,這才笑咪咪的提醒道:「太后與皇后娘娘都愛喝蘇記的酒,每日睡前不斷,東家可得好生把好關,呈上的都必須是上等酒才行。」
蘇大富連連點頭,一邊感謝不已,一邊熱情的把人送出去,走之前,黃公公留下了一塊令牌,負責皇家供奉的人家都有這麼一塊,就跟金字招牌一樣管用,一將人送走,蘇大富便著人趕緊掛起來,讓進店的人都好好瞧瞧,他們蘇記的酒是宮中御酒!
許是因為太激動,守著這麼塊金字招牌,蘇大富便有些不敢走,怕人多手雜,萬一夥計們沒注意,牌子被人給順走了可怎麼辦?便一直坐鎮店中,親自盯著這處,到打烊拴門時他又開始擔心了,若夜裏有小偷來可如何是好?
他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揣在自己身上安全,於是家裏的人這才有幸看了一眼傳說中的金字招牌。
蘇婉頭一次發現蘇大富也這麼逗,不過笑完又心疼,若蘇大富一直這般小心翼翼下去,終究是個負擔,這才道:「爹,也不是所有人都識貨的,便是有人夜裏潛進咱家店裏,要偷的也是銀錢與酒,漆黑一片的,又如何能注意到這塊巴掌大的牌子?」
蘇大富還是有些不放心,「若他們就是衝著這牌子來的,如何會發現不了?」
還是宋子恒的解釋比較有力,「岳父有所不知,這塊牌子本身不值什麼,蘇記的酒負責宮中供奉,已是記錄在案,便是咱們家的牌子丟了,報上去請宮中再給發一塊就是,別人拿著也用不了,且若被發現,告上衙門還要受重罰的。」
蘇大富這才鬆了口氣,「我怕牌子丟了,咱們供奉的差事也沒了,若如女婿這般說,倒是無可擔心了。」
雖然牌子不擔心了,但還有比這更頭疼的事,宮裏每月的定數下來,都是要好酒,自然就是陳酒了,如此一來本就不夠的酒,能拿來賣的又得再減不少,這也算是甜蜜的煩惱了。
還好蘇大富無意中把黃公公的提醒說出來,蘇婉忽然靈光一閃而過,「若是給宮裏的娘娘們用的,新酒未必就不如陳酒。」
眾人聞言都為之一震,正聚精會神的聽著蘇婉的主意。
蘇婉道:「這酒不單單喝進肚裏可以活血養顏,用來美容更是效果甚好,我試過用它每晚敷一刻鐘的臉,甚至用來洗臉沐浴,新酒都比陳酒的效果更好—— 而宮裏的娘娘們愛用,自然也是為著美容,爹你只要等下回黃公公來時,把美容的配方給他,再仔細說明,他便能懂。」
宋子恒本來想點頭表示娘子說得沒錯,自家娘子是如何美容,保持肌膚一直順滑光澤又白皙,他比誰都清楚,只是有些拿不准要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個話題,不過幸好他這一遲疑,到讓宋小芬搶先了。
「我記得小妹出嫁前,每日都會用這酒敷臉,一個月下來臉色就白了許多,小妹還叫我用過,只是我覺得太浪費,便不捨得用。」
聽了這麼有力的證詞,蘇大富再不遲疑,當即點頭道:「那便試試吧。」
宋子恒卻忽然道:「不知這酒對男子可有效果?」
蘇婉點頭,「應該男女都適用。」
宋子恒於是咳了咳,有些尷尬的看了眼蘇大富道:「子恒冒犯了,只是那負責宮裏採買的公公恐怕不會輕易信咱們口頭所言,倒不如岳父……示範給他瞧,畢竟有一個月的時間……」
原本認真討論正事,忽然宋子恒這麼一建議,氣氛倒有些變了,蘇婉先前還準備說什麼,聞言也連忙把頭垂下去,忍笑忍得很辛苦。叫蘇大富這般大的年紀,還每日敷面膜,用紅酒洗臉啥的,想想都好笑。
反倒是蘇大富,沉吟了片刻,當即點頭道:「子恒說的有道理,若能直接叫他瞧見效果,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討好了宮裏的娘娘們,他也少不了好處。」
因著這會兒是飯前,宋良辰一般要跟大家吃完飯再去兒童房裏玩好久的遊戲才肯睡覺,是以這會兒精神正好,瞧見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大富身上,居然沒有關心自己,便有些不甘寂寞了,手舞足蹈費盡了力氣都沒拉到注意力,畢竟大家現在是在討論正事,他一個人嘰哩咕嚕了好久,連平時最捧場的蘇太太都沒看他,宋良辰心頭的失落可想而知。
其實主要是因為小傢伙現在被蘇婉抱在懷裏,蘇婉不理他,導致他沒有半個觀眾,所以小傢伙不樂意,毫不猶豫的往側面一倒,胖乎乎的小手拍向旁邊的蘇太太。
蘇太太回神,什麼生意啊銀子啊,都比不上自家外孫重要,連忙心肝寶貝的將小傢伙接過來揉在懷裏,結果小傢伙只是把她當跳板而已,過渡到外婆懷裏,便張開雙手朝著外公撲過去。
蘇大富不疑有他,直接將人接住,托著放到腿上,小傢伙動作麻利,剛坐好就從蘇大富手裏將榮譽招牌給搶了過去,揚著戰利品回頭衝蘇婉笑,一副揚眉吐氣的樣子。
蘇婉再度無言了,她兒子真的沒成精嗎?
無論如何,宋良辰還是成功靠自己的努力,重新贏回了全家人的關注,蘇太太笑得不行,把拿著戰利品的外孫抱過去親,「真是聰明,你娘小時候可連你的一半都比不上。」
雖然小時候的那人不是她,但是別人不知道,蘇婉可不想以後熊孩子真正能說話了,張口閉口就是「外婆說娘小時候不如我」之類的,為人母的尊嚴都蕩然無存了。思及此,蘇婉看了蘇太太一眼,抗議道:「娘誇良辰就誇唄,幹麼每次都要拿我做對比。」
「自然是讓妳心裏有數,別對良辰要求過高了。」
小傢伙雙手抱著戰利品異常得意,笑呵呵了好一會兒,又朝蘇婉張開手,蘇婉沒理他,他也不難過,直接把剛剛捧在懷裏當寶貝的東西塞到她手裏,蘇婉這才挑眉,「給我的?」
小傢伙啊啊啊了幾句,又朝蘇婉張開手,她這才將人抱過去,「既然給我了,日後就不許再找我要,知不知道。」
小傢伙聽不懂,只窩在娘親懷裏甜甜蜜蜜的笑。
蘇太太在一旁道:「瞧見了沒,良辰對妳多好,妳平日帶他時也稍微溫柔些吧。」
宋小芬不由奇道:「這麼小的孩子,竟知道孝順母親,日後不得了。」
蘇婉摟著兒子沒說話,眼底的笑意卻更濃了。
宋子恒也眉眼含笑的看了母子倆一眼,這才起身道:「該開飯了吧。」


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點著燈,夜間也亮如白晝,宮人各自埋頭幹事,動作卻輕得連腳步聲都幾不可聞,再亮的夜晚仍舊是空寂一片,坐在榻上的宮裝麗人抬頭瞧了外頭一眼,歎了口氣。
中年嬤嬤附到宮裝麗人耳邊輕聲道:「主子,林側妃這胎懷象不好,爺去瞧一眼也做不了什麼,您還是早些用膳,休息好,也能養好身子不是?」
宮裝麗人輕聲問:「什麼時辰了?」聲音在偌大的殿裏迴蕩。
「已到戌時了。」
「我沒胃口,撤了膳吧。」
「主子—— 」嬤嬤有些著急,還想再勸,宮裝麗人已經起身往內室走了,嬤嬤只得趕忙追上去。
內室裏,女子坐在寬大的床上,從枕下捧出一件大紅色的肚兜,做工在她們眼裏看來甚至是粗糙的,宮裝麗人卻如珍寶般雙手捧著。
嬤嬤本來想說的話,瞧見主子這般神色便不敢多嘴了,只是用關切的眼神看著她。
女子其實也沒流露出什麼表情,她是溫婉大氣的,臉上便是淡淡的瞧著也讓人覺得可親,此時感受到嬤嬤的目光,便抬頭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才開口問道:「奶娘,爺是不是已經對我失望了……」
嬤嬤臉色微變,忙道:「主子,慎言!」
女子卻沒多大表情,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小衣,「爺那般高傲的一個人,竟主動向人開口要這個,即便是這般我也沒有好消息傳來,偏生那林氏進來才幾個月就有了。」
嬤嬤蠕動了唇,好半晌才道:「主子身子弱,好好將養,應該很快便有消息了。」
女子卻搖搖頭,成親幾年,別說兒子,女兒都未曾給丈夫生一個,她其實早認命了,只是如今瞧見丈夫竟這般上心,難過的同時也多了幾分愧疚,若不是自個兒拖累,丈夫怕是早有嫡子了,也是她太不爭氣,不然丈夫何至於對別人家的兒子那般上心?
她雖不知那孩子是誰,卻知道丈夫隔段時間就會出宮一趟,回來後笑容總是比平時要開懷許多,且每回只要丈夫出宮回來,便只會來她這裏,任憑側妃侍妾如何著人來請,理由花樣百出,丈夫都不曾走開。
她先前還擔心,以為相公外頭有了喜歡的女子,畢竟有次相公回來衣裳都換了,穿著件新縫製的長袍,針腳細密,面料卻不算好,且樣式簡單,連個繡花都沒有,並不是丈夫喜愛的衣裳,想來那女子認識相公的時日還短,不夠瞭解他的喜好。
那時她也惶恐過,差點就忍不住叫丈夫把人迎進來了,她又不是善妒之人,對方若真得相公的心,只要家世清白,至少能進門得個名分,何至於沒名沒分的將人安置在外頭?
想到這兒,女子不由得吐了口氣,「還好奶娘那時及時拉住了我,不然我若真叫爺將莫須有的女子納進門,那才真叫傷了爺的心。」
「主子就是憂思太重,爺本無這個意,您想多了,什麼事也能想出來。」嬤嬤歎了口氣,「快別想這些了吧。」
「妳說到底是個怎樣的孩子?」
嬤嬤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問的是什麼,斟酌了一下才道:「瞧這小衣還是新的,應該年紀不大,不過想來也是古靈精怪的性子,不然也不會得爺這般喜歡。」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許是家境不算頂好,衣裳用的是棉,而不是錦緞。」
「可看這針腳也是精心的,家境不用頂好,這般才能叫人放心來往,不至於讓人盯上。」女子又撫了撫手中的小衣,「爺近來在尋小孩玩的玩意兒,應該是給那孩子的禮物,說不得正是過生辰……」
嬤嬤忽然道:「也有可能是滿周歲。」
女子想了想,點頭道:「也是,難怪爺這般大費周章。」
嬤嬤冷笑道:「虧得西苑那位還以為是在提前給她肚裏的準備了。」
女子卻並不接嬤嬤的話,只是道:「奶娘,妳說咱們也給那孩子準備些禮物如何?雖然爺沒說,我琢磨著卻是個討喜的,既然相公如此喜愛,日後定有見面的時候,倒不如先展現出咱們的善意。」
嬤嬤瞧見自家主子精神好了,心下也高興,自然樂意她多轉移些注意力,忙道:「老奴瞧著爺既然與那位這般來往,想是真心結交,倒不必弄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要人家家裏用得上才好。」
「爺往常說我手藝好,不如我給那小孩兒縫件衣裳如何?」
嬤嬤本來想說沒看過小孩兒,怕是不知道該做多大的,可又難得見到自家主子這般興致勃勃的時候,還是不忍心忤逆了她,最終權衡一下,「一歲的小孩子,相差倒是不大,只要主子問問爺那孩子體型大概如何,大概就能把握了。」
女子聞言高興起來,「等爺來了就問,咱們先去庫房找找,小孩兒穿的衣裳面料可得好生挑選。」
「主子說的是,一歲的孩子皮膚嬌弱,確實不能馬虎。」嬤嬤面上作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配合,心裏卻微微酸澀,其實主子也是喜歡孩子的,奈何肚子遲遲不見消息。
「若林氏平安生了兒子,就叫他養在我名下吧。」
女子冷不丁說出這話,將嬤嬤嚇呆了,好半晌才蠕動著唇道:「主子,還不至於此,您這般年輕,調養好了身子,遲早能有自個兒的孩子,何苦要養別人肚子裏出來的……」
女子卻擺擺手,「總不能叫爺名下沒個嫡子,林氏身分不低,把她的兒子寄名為嫡子,總比養其他侍妾所出的要好。」
「可林側妃才剛進門幾月就開始恃寵而驕,若您真將她的兒子養在名下,日後她眼裏可還瞧得到主子您?主子……」
女子卻搖頭,「行了,我只是這般想,爺未必同意,若林氏真生了兒子,她也未必樂意將兒子養到我名下。」
嬤嬤這才舒了口氣。主子說的對,以那林側妃的性子,若真得了兒子,怕就真瞧不上自家主子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將兒子放到主子名下的。
第六十九章 滿歲抓周宴
趕在宮裏來人拉貨之前,第二趟出發去宋家村運貨的鏢局也將足夠的新酒運回來了,同時跟過來的人還有宋有根。
宋有根這個時候過來倒不驚訝,這麼天大的好事落到自家頭上,怎麼說也要來看一眼才心安,然這只是其一,其二是葡萄成熟之際,宋有福他們要去各鄉各鎮大量收葡萄,收完葡萄又要釀酒。
如今有了宮中供奉,蘇記酒鋪根本不愁沒生意,唯一擔心的就是存貨不夠,原先買的地都不夠,又擴了兩百畝,之前定下今年釀酒的數量自然也遠遠不夠了,因此即便宋有福和宋小芬夫妻在,人手仍是遠遠不夠的,宋有根過來也能搭把手。
再就是關於小傢伙宋良辰的,八月初就是小傢伙的生辰,周歲宴,洗三和滿月家人都不在身邊,現在周歲宴宋老爹他們恨不得親自過來,只是家中實在走不開,便由宋有根代勞了,算著時間,把葡萄收了回來釀,差不多一月就能成事,到時正好給侄子過了周歲,還能趕回家與父母一道過中秋。
宋有根不但來了,還帶了一筆鉅款,半年的分紅,蘇大富一份,蘇婉一份,他都帶了上來,另有自家加起來的五成也都帶來還債。
其實還債倒用不上這些銀兩,前幾天京裏的店鋪也分了一次利,除去提前支取的一千五百兩,還能將向蘇大富借的銀子也都全部還清,能這麼土豪,是因為蘇大富暫時不打算在京裏開店,至少也等到明年,因為手頭沒存貨,一家店都不夠賣了,哪還敢開第二家?
當然宋有根帶來的錢也是很有作用的,買下剩餘的兩百畝地,還能在山下蓋莊子,日後那裏就做大型的酒場,新鮮的葡萄一摘下來,當即就能釀成酒,也在莊子上建庫房,周邊哪兒要酒,都從莊子上調過去便是。
宋有根聽到這些打算,心裏頭也是一團火熱,順道彙報了下家裏的情況,「家裏也又買了上百畝地,瞧著盡夠了,如今咱們村家家戶戶都種了十幾畝葡萄,每家都能賣好幾兩銀子,他們也高興,打算年年都種,有條件還會多種些,是以咱們老家的葡萄夠用的。
「只是釀酒人手不夠,老叔一家全來幫忙了,吃住都在咱家,還是忙不過來,爹只得去找村長叔想法子,倒還真讓村長叔想著了,選了十來個平日就可靠的嬸子,又叫她們簽了什麼契,反正村長叔說不許洩露咱家的祕密,不然別說銀子沒有,還要捉她們去見官,她們的男人和孩子都要被逐出咱們宋家村,她們全應了,來咱家釀酒,這才盡夠人手……」
宋有福便在一旁點頭,「村長叔人一向不錯。」
「可不是,聽說里正要走了,到時就是咱們村長叔做,誰讓咱們宋家村家家都過上富足的日子了呢?連知縣老爺來鎮上視察時,聽聞咱們村,都點名誇了村長叔。」宋有根嘿嘿笑了兩聲,頗有些得意,「村長叔原是想叫咱爹當下任村長的,他日後要是還能升遷,里正的位置也能給咱們做,不過爹不樂意,便叫老叔去做。」
宋子恒便道:「爹不做也好,咱們家這事都忙不過來呢。」
宋有根又問:「不過有一事我鬧不明白,不是說新酒拿來京裏賣太便宜,不夠回本,所以都盡量推陳酒,為何這次又忽然要拉這麼多新酒過來?」
「怕信裏寫不明白,便沒細說,這新酒實則是給宮裏貴人們準備的,陳酒勁道較強,然女子若要用來美容,到底不如新酒。」宋子恒簡單的解釋了一遍,「且自半月前店裏上了美容專用酒,咱家的新酒未必就賣得不好,價格也不低了。」
美容專用酒,這個名字蘇婉堅決不承認是她想的,她想的被全票否決,說名字稀奇古怪,沒人聽得懂,然後蘇太太取了這麼個簡單粗暴的名字,居然都認同了。
不過創意是蘇婉的沒錯,其實也簡單,就是換了個包裝改頭換面罷了,按照現代的禮盒款,瓶子是專門燒的美人瓷,價格不低,用這瓶子一裝瞬間就高貴許多,還有異常精緻的專用布袋拎著,裏頭有個量杯,告訴客人每次用來敷臉洗臉倒多少,還有一塊精巧輕薄的白帕子,只邊角繡了漂亮的花紋—— 其實就是蘇記的商標,仿造後世的面膜,剪出了眼睛鼻子嘴巴幾個洞,便是簡易的面膜紙了。
有了這些東西,檔次瞬間又上升了幾個層次,這麼一瓶酒,價格已經是店裏最貴的一種了—— 畢竟是給宮裏貴人們用的高檔貨。
當然如今還沒有打出這個品牌來,在店裏擺是先做個示範,到了下次黃公公來,也知道他們沒有糊弄他,便可以擴大生產了,誰料還沒有打著「宮中貴人專用」這個金字招牌,這酒一擺出去仍然每日能賣出個幾十瓶。
解釋到這裏,蘇大富道:「下次你回去,可以順道與鏢局一道,新酒賣得竟這般好,得再多存些貨。」
宋有根也是一臉的喜意,「行,家裏還有呢,且今年釀的酒是去年的三倍,盡夠了。」
宋有福道:「我估摸著京裏也能釀這麼多酒,跟京裏附近幾個村子打好招呼,他們村長願意的可以直接將葡萄運到咱們這兒來,省出來的時間咱們就能多去別處收葡萄了。」
宋子恒又道:「也不知良文他們在書院學得如何,自從送他們過去後,幾個月竟也沒時間將人接回來,正巧大哥來了,不如明天去把他們接回來住兩日。」
宋有根他們雖也想見兒子,權衡之下卻擺手,「不用,家裏正忙著,哪有時間去接他們?再說了,學業為重。」
「就一兩日而已,哪就耽擱了?咱們家現在也有馬車,明日叫大牛親自去接他們回來吧。」
宋小芬附和宋子恒的話,「正是因為忙不過來,等二嫂來了,也能幫一把不是?二嫂自來做事麻利著。」


過了兩日,黃公公果然親自來了,瞧見蘇大富白了一個色度的臉,果然是驚訝的,不過時人不愛拿男子外貌說事,黃公公平日採買受多了奉承,委實不用把小小的蘇記看在眼裏,然而這家卻是三皇子親自關照過的,後來聽得消息靈通之人說蘇記酒鋪後頭有安遠侯府四少爺的影子,他這才明白,就算不把蘇大富看在眼裏,曾四少的面子卻不得不給,因此顧忌蘇大富顏面,權當沒看到他的變化。
因此最後還是蘇大富自個兒主動說起此事,黃公公聽得一愣,隨後眼底閃過一絲喜意,明白自個兒的機會來了,貴妃娘娘最是愛美的一個人,能將這東西獻上去,對她有作用,還愁自己入不了貴妃娘娘的眼?
黃公公倒也不怕蘇大富矇他,一來確實見到了蘇大富的改變,二來這是蘇記的東西,他送上去也不過是借花獻佛,東西若真不好,自有蘇記頂著,再不然還有三皇子。自從三皇子協理內務以來,貴妃娘娘宮裏頭每月都要換一批瓷具,在他們這些有頭臉的公公嬤嬤耳裏已經不是新鮮事了,若真捏著三皇子的把柄,貴妃娘娘高興還來不及,如何還會怪罪下來。
黃公公打得一手好算盤,自然毫不猶豫的贊同了蘇大富的安排,最後自然是皆大歡喜。

宋小芬倒沒有說錯,李氏做人愛掐尖要強,幹活卻是個麻利的,只是不愛做家務,每每都偷懶扔給張氏,可每逢下地下田,她是家裏幾個女人中最厲害的,力氣又大,一個人抵一個半張氏,是以家裏幹活時李氏偷些懶,張氏倒也不會說什麼。
知道家裏接她回來幹活,李氏也不生氣,她其實還有些得意,平日任三弟妹如何得臉,到這時還不得站自己旁邊去?還是那句話,女人就得會幹活會持家,也就是三叔慣著三弟妹,自家男人又不是個能拿主意的,現在連三叔都要聽的大伯過來了,頭一件事不就是把自個兒接回去嗎?
李氏覺得特意駕馬車來接自己,是件頂得意的事兒,等她回宋家村與人一說,誰都得對她肅然起敬!是以揚眉吐氣的李氏一回去,便特別賣力的投入幹活,她這個時候不偷懶,跟下地幹活時不偷懶是一個道理—— 多賺點錢,都是自家的,沒得為了偷一點懶浪費了賺錢的大好機會。
宋良文他們在家住了兩日,陪話嘮的小堂弟說了整整兩日的話,期間糾正過無數張冠李戴的稱呼,也就是孩子才能這麼較真,每聽小傢伙喊錯一個人,便要認真的朝他解釋,再聽他喊對了才肯罷休。
宋良玉原本還特意帶了書回來,準備教弟弟認字,結果沒想到還要先教弟弟突破說話這道關卡,內心的失落可想而知。
不過孩子們的較真倒也不是無用功,至少宋良辰不會再衝著別人亂喊爹娘了,其中最不容易出錯的是哥哥,可見一遍遍糾正的行為是有用的。
蘇婉看得驚奇,同時也在反省,她一開始糾正過兒子,只是三五次之後就發現他根本聽不懂,仍舊想怎麼喊就怎麼喊,完全我行我素,她就放棄了,且身邊所有養過孩子的人都告訴她這個時候叫不對人很正常,等懂事就能叫對了,良辰能這麼早開口,吐字還這麼清晰,已經比別的孩子不知聰明多少了。
蘇婉聽得多了,就真以為如他們所說,便也順其自然的等他自己懂事,現在發現小傢伙其實是能夠聽懂,只要耐心多對他說就好,蘇婉既愧疚又慶幸,愧疚自己第一次帶孩子,也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更慶幸小傢伙還小,頂多就浪費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倒也不算是耽誤了他什麼。
自此,蘇婉告誡自己要多對孩子有些耐心,說不準他回報過來的就是驚喜,比如從此以後小傢伙再也沒有喊錯過的爹娘。
得了蘇婉高度評價的小夫子們,住了兩日後依依不捨的準備回書院了,李氏主動表示要留下,她幹活麻利,釀酒這事幹得比誰都熟練,一個完全能抵兩個人用,還能盯著那些丫鬟婆子不偷懶不搗亂,至於孩子們反正還有婆子在那裏照顧,他們平日都在書院,只夜間才回家住,倒也不怕什麼。
於是李氏也在家忙了整整一個月,到七月底才把所有的葡萄釀了,這個時候再也不嫌院子大了,宋家人沒有全部住進來,還空了整整兩間院子,便全部用來放葡萄酒,整日滿院的葡萄酒香飄過來,宋良辰那個小吃貨,每每趁人不注意就從兒童房爬出來,飛快的朝香味傳來的地方爬去,只不過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到院門口便被人拎小雞仔般拎著回屋了。
釀製葡萄酒告一段落,宋有根幾兄弟也沒閒著,立即抽空去看了地,仍舊是安遠侯府的管家出面替他們把地買下來的,照例聯繫了春季給他們種葡萄的葡萄園主人,秋季也是種葡萄的好日子,便叫他們趁著天氣好,將剩下的兩百畝都種滿。
當然他們兄弟幾個也順便看了山腳下,考察了蓋莊子的位置,倒不急著現在蓋,家裏的酒離釀好還有一段時日,得好生盯著,不能掉以輕心,再過不了多久又到了秋收之時,農忙時節不太好請工匠,乾脆先放著,反正山上也沒這麼快結葡萄,便是拖到明年後年再蓋莊子也使得。
因著八月初就是宋良辰的生日,滿周歲是個大日子,不但要辦酒宴,更重要的是抓周,蘇太太宋小芬她們都是過來人,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要準備哪些東西,八月初一就忙活起來了。
李氏也來湊了熱鬧,她沒急著回清遠縣,反正過兩日周歲宴時還要去清遠縣接其他幾個孩子回來,她也就免得來回奔波,索性到時跟孩子們一塊回去便是。
李氏對蘇婉雖有些不滿,倒不會遷怒到宋良辰身上,一來宋良辰是宋子恒的兒子,李氏自來最敬佩這個三叔,若不是他,自個兒也不會成為女人們羨慕的對象,以前娘家姊妹還會說她嫁得不好,婆婆太窮太摳,到如今哪個不是巴結她,就指望她從指甲縫裏漏一點出來?
當然她也不傻,該孝敬爹娘的吃穿用品她都不會小氣,也盡量照顧兄弟了,侄子的紅包她比誰都給得多,但是想從她手頭拿錢卻是萬萬不可能,她的錢都是她兒子的,日後給她兒子娶媳婦蓋房子,就是兩個賠錢貨的女兒出嫁,她也能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叫她們在婆家也能像三弟妹和小姑子一樣腰板挺得直直的。
當然了,李氏對宋良辰態度這般好,也不單單是因為敬重宋子恒的緣故,更是想與蘇婉賭一口氣。
她覺得自個兒自來與三弟妹不和,不知吵過多少回架,可三弟妹卻是個奸詐的,對她兒子比對大伯家的兩個孩子都不差什麼,甚至因為她兒子年紀最小,還會偏袒一二,並沒有因著她的關係而遷怒她兒子,就這點子事,三弟妹不知被婆婆他們誇過多少回了,整個宋家村都知道三弟妹大氣不記仇,她當然氣不過,場面功夫誰不會做?她真要做起來,做的非要比三弟妹好上幾倍不可。
因此種種,李氏上竄下跳,力圖哪個地方都插一腳,讓人知道她才是宋家最有用的媳婦兒,三弟妹連持家都不會!
對蘇婉來說,李氏心裏打什麼算盤她不管,只要李氏不沒事就來煩自己,她也不會故意針對人,不過李氏對小傢伙的態度,她還真不驚訝,以前宋小芬來宋家住,最不樂意、當著大夥兒的面都敢刺幾句的人是她,如今去清遠縣照顧幾個孩子,也沒瞧見她對張志強兄弟苛待,反正幾個男孩子都被養得白白嫩嫩的,氣色瞧著不錯—— 對李氏而言,她的兒子總不至於比李氏眼裏純屬來自家吃閒飯的張家兄弟礙眼吧?
為了準備小傢伙的周歲宴,大夥兒都在忙碌著,蘇婉這個當娘的,不意外又成了最閒的人,當然也不算完全無事可幹,蘇太太準備什麼都要拉著她在旁邊看,讓她學著點,萬一日後宋子恒外放,這些事她都要會的,主要是因為幾個孩子回來幫她帶小傢伙了,小傢伙也樂於跟哥哥們玩,蘇婉這才覺得自己很閒。
忙忙碌碌兩天,宋良辰滿周歲的日子終於來了,因為這回家裏來了這麼多人,已經算熱鬧了,客人便也沒有請太多,還是原先來參加過暖房酒的那些人。
蘇婉惡趣味的給小傢伙弄了個在現代很流行,古代應該算是稀奇古怪的髮型—— 其實就是頭頂留一小撮頭髮,其他地方全部剃光光,蘇婉以前合作過的一個小童星就弄這麼個髮型,把她萌得不得了,作夢都想生個這樣的兒子,現在自己有兒子了,長得也這麼好看,想來什麼髮型都能Hold住,應該是圓夢的時候到了。
蘇婉給兒子弄這個髮型,連宋子恒都不知道,他當時洗澡去了,等一身清爽的回來,就發現兒子大變樣了,宋子恒大感震驚,自家娘子的童心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腦子裏忽然閃過念頭,會不會有一天他兒子都比娘子懂事?
雖然震驚,等仔細看了幾眼,宋子恒竟然覺得還好,也不是想像中那麼難看,主要是他兒子長得像娘子,五官精緻,小臉蛋白嫩嫩的,別說只留一小撮頭髮,就是沒有一根頭髮也依然是好看的,唯一讓他頭疼的是,明天客人們都來慶賀兒子滿周歲,最重要的環節抓周,大家肯定都會圍觀的,那時候是看他兒子抓周,還是看他兒子與眾不同的新頭髮?
更為難的是愛外孫如命的岳母,岳母大人瞧見小傢伙的頭髮變成這個樣子,肯定是要發飆的,他不想出個好理由來,到時估計是攔不住岳母大義滅親的衝動了。
於是據傳才高八斗文采斐然的狀元郎,第一次為了個理由絞盡腦汁,直到睡前也沒想出合適的解釋來,第二天起來自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兒子戴上帽子。
不過等找了帽子出來,宋子恒又不捨得給兒子戴上了,許是因為昨天夜裏燈光暗,他都沒看清小傢伙的樣子,如今他穿著紅色喜氣的肚兜,眉心還被點了一顆又圓又亮的紅痣,再配上這個頭髮,還真有幾分像畫像上觀音菩薩座下的善財童子。
小傢伙不知道宋子恒打量自己做什麼,這個年紀卻是最喜歡模仿大人的時候,遂也不吭聲,一雙大眼睛朝宋子恒水汪汪的眨呀眨的。
宋子恒抿了抿唇,將帽子拿過去比劃了一下,才在小傢伙頭上一放,還不等他不耐煩的掀掉,宋子恒已經把帽子拿起來了,果然戴上帽子要少了幾分靈動。
蘇婉在一旁抿唇笑,頭一次見到宋子恒左右為難的樣子。
宋子恒收到她的視線,不由無奈,「妳還有心思幸災樂禍,被岳母瞧見了,估計有妳好看。」
蘇太太正巧在外邊敲門,順勢推門進來的時候便問了一句,「子恒方才說什麼好看?」
蘇婉一臉的自豪,「我兒子今天真好看!」
「是嗎,我瞧瞧……」蘇太太迫不及待的繞過來,就看到趴在床上小金童模樣的乖巧外孫,頓時愛得不行,忙上前把人抱起來,「乖寶貝,早說了你穿這身好看,偏你娘不讓,說什麼不雅觀,像你這般大的小人兒,可不都這麼打扮,有什麼不雅觀的?」
蘇太太說著,手習慣性的摸上小傢伙的頭,結果手上光溜溜的,她立時呆住,這才注意到自家寶貝外孫今日有哪個地方不同,仔細打量著這個奇形怪狀的頭髮,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了,看著外孫比平日更叫人疼愛的小模樣兒,她委實沒辦法昧著良心罵女兒亂來,好半晌才笑瞋了蘇婉一眼,「只此一回,再這般胡鬧,小心良辰長大了怪妳。」
蘇婉也道:「等他長大了,再剪這樣的頭就不好看了。」她也不想以後兒子頂著越來越像自己的臉剪這種髮型,她是以坑兒子為樂,而不是坑自己。
宋良辰這個造型,不僅震驚了蘇太太,在外頭等著小壽星出來的眾人也都被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們的反應不比蘇太太淡定多少,不過到場的客人就含蓄多了,還有人為這個造型鼓掌的,說等自個兒生了兒子,也要弄個類似的造型。
蘇婉覺得很自豪,一不小心又帶動一種潮流了。
唯一反應不同的是曾長安。
曾長安比大部分客人來得都早,禮物也是精心準備的,一塊通體碧綠的翡翠貔貅。貔貅在本朝備受推崇,是瑞獸,寓意財源滾滾,象徵高官厚祿,據說開光過的貔貅還能辟邪擋災,給佩戴之人帶來福壽雙全。
曾長安費力氣尋來的這塊翡翠貔貅,不僅玉質上乘,也是請大師親自開光過的,且為了符合小傢伙的形象,貔貅雕得精巧可愛,拿精緻的紅繩綁著,很是吸引小孩子的目光,宋良辰登時就喜歡上了,二話不說拽著東西往嘴裏送。
最後還是當場給他戴在了脖子上,正好小傢伙穿著大紅的小肚兜,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邊,與碧綠的翡翠貔貅形成鮮明的對比,襯得皮膚更加雪白,更符合小金童的形象了。
曾長安見狀忍不住又爆笑了一次,也幸好他來得早,不然其他賓客到場時見他這般毫無形象的大笑,估計也憋不住。
周歲宴的重頭戲自然是抓周,抓周要備的東西都是蘇太太一手張羅的,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吃食及玩具等,為了求個好兆頭,蘇太太嚴格把關,若不是怕不太好看,她連吃食玩具都不想放上去,看過清單後,宋有根又強烈建議把宋子恒的狀元帽添上去,看來是很想出一個一門雙狀元的傳說。
蘇太太自是連連稱好,趕忙添了上去,弄得宋子恒怪不好意思的,他自來低調不愛出風頭,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只能由著他們了。
到了抓周的時候,曾長安又臨時添了樣東西,是一把模樣精緻很吸引小孩子目光的金弓,頂著宋家人的目光泰然自若的道:「差點忘了,這是別人叫我添上來的。」
這個別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抓周開始了,蘇婉把抱著的宋良辰放到鋪著紅布的地上,看著前面琳琅滿目的物品,小傢伙竟然半點沒挪動,他瞧見這麼多人圍著自己,人來瘋的本質顯露無疑,仰頭朝著五官秀麗的女眷們伸手要抱抱,蘇婉一臉不忍再看的別過臉。
蘇太太著急的在旁邊小聲提醒道:「良辰,抓東西呀!」
宋良辰耳朵很尖,立馬轉頭衝著蘇太太吐出一個字,「抓……」
賓客們譁然。
「才周歲吐字就這般清晰了,不愧是狀元郎的兒子。」
「抓狀元帽呀,長大像你爹一樣,也做狀元郎。」
宋良辰雖然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卻也知道是為自己捧場,頓時來了聊天的熱情,手舞足蹈的啊啊啊了幾句,女眷們紛紛捂嘴笑,也不急著看小傢伙抓周了,倒是很喜歡他這麼活潑的樣子。
大家反應這麼熱烈,小傢伙興頭上來,雙手往前撐,兩腳敞開的霸氣坐姿頓時變成了趴地。
「動了,是不是要開始抓東西了?」
大夥兒都興致勃勃的等著看他抓什麼,知子莫如母,蘇婉對此持保留意見。
果然,小傢伙調整了姿勢後,並沒有如大家所期待的那般往前爬,反而小胖手撐在地上,身子往上拱。
宋良玉驚訝的出聲,「小弟弟要站起來了!」
大家都緊張的看著,幾秒鐘後,小傢伙果然直起了身子,小胖腿穩穩的站在地上,有女眷驚訝的叫出口,「真的站起來了!」
宋良辰不但站起來了,還向蘇婉的方向穩穩的邁了兩步,邁到第三步時一個趔趄,早已準備充足的宋子恒長手一伸,穩穩的把小傢伙撈進懷裏,宋良辰雙手抓著他的手臂,咯咯咯的笑了,小嘴巴咧開,露出小米粒般可愛的牙齒。
在場賓客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宋子恒拍了拍他,「淘氣夠了,快去抓周。」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宋子恒的話,在宋子恒再次將他抱到琳琅滿目的物品前時,他終於不再左顧右盼,快狠準的抓了狀元帽,準確無誤的戴在自己的頭上,只是戴歪了,兩旁的帽翅一高一低,看起來特別滑稽。
眾人不禁莞爾,許幼林看了眼宋子恒,「子恒兄,看來良辰有乃父之風啊!」
雖然是很正常的一句話,蘇婉和宋子恒總是不自覺的想到小傢伙戴帽子的動作,因此許幼林這話聽起來就有些調侃了。
先前說了,小傢伙這年紀正是愛模仿的時候,他令人頭疼的地方是模仿的動作總能唯妙唯肖,記性又好,看一遍就能學得像模像樣了,今日早上,客人來之前,宋有根提議把宋子恒的狀元帽添進抓周物品之列,宋子恒依言將帽子拿出來,蘇太太他們又提議讓宋子恒戴著帽子瞧一瞧,宋有根幾兄妹強烈同意,自家弟弟高中狀元,這般光宗耀祖的時刻,他們沒能見到他打馬遊街,已是遺憾,在家瞧一眼他戴上狀元帽的樣子總沒問題吧?
這樣的理由,狀元郎就是內心再不好意思,也不忍拒絕家人的期盼眼神,只能在他們面前戴上了狀元帽,宋良辰當時也被蘇太太抱在手上,瞬間就學會了,方才戴帽子的動作,便是還原他爹戴帽的情形。
是以聽到許幼林的話,蘇婉不由看了面色淡定、若無其事的宋狀元一眼,眼神戲謔。
宋子恒無奈的朝她笑了笑。
不過大夥兒的關注點還集中在壽星公身上,倒沒人發現夫妻倆的小動作。
眾人剛驚訝完,還在熱烈的附和許幼林的話,下一秒又瞧見小傢伙動了,他戴上狀元帽仍不肯結束,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戴著歪歪扭扭的帽子往前走了兩步,趴倒在地上,順手將金光閃閃的小金弓舉起來,回頭衝蘇婉得意的咧嘴笑。
在場賓客這才真正驚歎起來,滿場譁然,止不住豔羨的朝蘇婉他們賀喜,讚歎道這孩子聰慧,日後文武雙全,定能成為國之棟梁。
蘇婉也驚訝,她不信抓周,自然也沒提前準備,心裏想就算她兒子抓了玩具和吃食也正常,小傢伙本來就是吃貨,但是他竟然表現這麼好,讓蘇婉忍不住也驚歎不已。
小傢伙還不知道蘇婉在心裏這麼感歎,被蘇太太憐愛的抱在懷裏,回身就朝蘇婉伸出手。
蘇婉將他抱過去後,手裏便被小傢伙塞了把小金弓,眾人又開始讚歎他有孝心。
抓周禮以小傢伙出盡風頭後圓滿落幕,賓客們也盡興的離去。
曾長安還沒走,蘇婉手裏一直握著小金弓,小傢伙有些霸道,送給她的就要蘇婉拿在手裏,一旦她有放下來的跡象,又固執的把東西塞進她手裏,蘇婉只能一直拿著。
曾長安看了眼蘇婉手裏的東西,笑道:「要是表哥知道良辰這麼喜歡這把弓,也會很高興的。」
蘇太太好奇的問:「于公子今日為何沒來?」
「咳咳……」曾長安清了清嗓子,笑道:「表哥最近有些忙,在……打理家族的產業……」協理內務,可不是「家族產業」麼。
蘇太太點頭,一臉的贊同,「有座那麼大的玉山,確實要比咱們忙。」
「咳咳咳。」曾長安又是一陣咳嗽,這回倒不是清嗓子,而是震驚了,家裏有座「玉山」的表哥……他忍著笑點頭,「伯母說的是。」
沒想到蕭瑱在幾人討論他的時候,毫無預兆的過來了,他沒聽到討論的內容,有點不太懂表弟看自己的眼神為何這般詭異,後來知道是因為小傢伙抓了他親自準備的金弓,這才勾唇笑了,把自個兒準備的禮物送上去。
宋家人打開後都驚呆了,壓根看不懂是什麼玩意兒,蘇婉瞳孔一縮,不動聲色的挑眉,隨即又與大夥兒用同樣的眼神看著蕭瑱,準備等他解惑。
曾長安湊過去看了一眼,也驚訝道:「表哥這回下血本了啊,海外來的懷錶,宮裏都不超過五塊……」他說完一頓,知道自己透露的有點多了,趕緊住嘴。
不過宋家人倒沒有注意他話裏的深意,只是用緊張的眼神盯著被小傢伙摟在懷裏的東西,宮裏貴人都沒幾塊,這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有價無市啊,生怕小傢伙一個手抖,把東西摔壞了如何賠得起?
蕭瑱瞧見眾人緊張的神色,揮了揮手道:「這玩意兒就是稀奇,倒不值什麼,如今開了海運,日後只會越來越多。」
說著又手把手教了宋子恒怎麼認時間,而後又送上第二份禮物,在其他人看來這份禮物只是中規中矩,卻真正讓蘇婉他們震驚了。
「內人給良辰做的衣裳,倒不知道合不合身。」
宋子恒方才拿懷錶的時候還一派淡定,這會兒看著精緻的小衣裳,倒有些緊張了,「這……」
曾長安眼神也閃了閃,笑道:「表嫂真是客氣。」
蕭瑱笑了,「下回子恒休沐時,若有空倒不如去莊子上泡泡溫泉,帶上良辰一道。」
之後曾長安與蕭瑱又在宋家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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