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夢春天R308
《夫妻河蟹日記》下.好孕祕方
出版日期
2013/04/01
數量
NT. 200
優惠價: NT. 158
夫妻河蟹(和諧)日記──小嬌妻版本
OOOO年O年O日  天氣晴  談戀愛跟生孩子都是計畫趕不上變化!
因為父母親早早離婚、前男友不告而別,她深深體會到一件事──
愛情跟老公都是不可靠的東西,不如生個Baby來疼愛!
而這相親來的老公也很配合,為了她不抽煙不喝酒、蹺班回家造人,
但她沒想過,再好的男人也有脾氣,他心疼她有傷在身,她卻堅持要做,
不僅徹底惹火他,也讓他幽幽說了「跟妳生孩子的是不是我有差嗎……」,
一聽她愣了,深思起這問題……不,當然不,以前沒差,現在當然有差,
唯有他才是那個會賺錢養家、煮飯養老婆、犯錯還先認錯的男人!
也只有他是那個讓她願意網購保險套、暫時拋開生子計畫的男人!
不過人家說計畫趕不上變化、網購沒好貨還是有些道理的,
幾個七彩水果口味的漏水保險套就讓他們夫妻倆升級為準爸媽,
偏偏真的要生了,她倒擔心起別的問題──男人啊……能忍這麼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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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所有,禁止轉載

序 性趣跟興趣一樣重要喔
大家好,我是樹里,很高興末日後的新一年能在新月出版社出書,十分感謝漂亮親切的編輯,也希望這本書能夠得到大家的喜歡!(笑)
當初寫這本書的靈感來自於一次大學畢業後的閨密聚會,四個女孩子熱烈討論婚後和懷孕前的興奮、忐忑及期待,讓故事雛型在我腦中產生。
每個女孩從小都會有一個夢想,希望能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在一起過美滿幸福的生活,然後孕育自己的愛情結晶,並期待著孩子的降臨。
但是,大部分人畢竟不是王子和公主,身為平凡人的我們,很難脫離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各種男女相處之間的摩擦,而我想要寫的就是一對新婚小夫妻在生活上輕鬆爆笑,各類囧事層出不窮,又互相慢慢磨合的可愛文!
婚姻心理諮詢中,最注重的就是夫妻間的「性趣」,「性趣」越高,夫妻之間的感情越深,反之則會慢慢疏離,而因為我是心理學專業(臉紅),所以這篇故事的主旨都圍繞在夫妻「性趣」上,並以詼諧的氛圍描述怎樣才能達到夫妻間的和諧境界。
由於我並沒有親身經驗,故事中很多情節和描述都是透過想像以及和朋友閒聊得出的,或許有稍稍誇張和不夠完善的地方,還希望大家能多多包涵。
新的一年,我希望能夠嘗試不同的題材,給讀者們看到更多更好的故事。
相信我,看完這本書,讀者們肯定會有完全不一樣的新奇感受!
非常歡迎大家在出版社的留言版上留言給我,交流讀書心得,提出更多寶貴的意見。
最後,祝各位新的一年身體健康,開開心心,萬事如意!
第十四章
連續幾天讓趙天景照顧得好好的,阮晨的臉色紅潤,容光煥發,當然,腰身好像更圓了。
她打開衣櫃,發現自己以前的衣褲全都被整理好了,只剩下一堆洋裝跟娃娃裝——不,正確來說是孕婦裝。
因為有腰身的洋裝都收起來了,其他的全是看不出身材的寬鬆衣服,老實說,愛美的她一點都不想現在就開始穿這些。
她的肚子都還沒顯呢,為什麼要穿這些?
見她磨磨蹭蹭了好久都沒能下定決心,趙天景抓出一條淺藍色的寬鬆娃娃裝遞了過來,「這件顏色不錯,寶貝穿了一定好看。」
她知道反對無效,只能哭喪著臉瞄了衣服一眼,鬱悶地換上了。
反正不用一年的時間,她很快就能繼續穿那些漂漂亮亮的衣服—— 如果生完孩子之後,自己還能穿得下的話。
想到這裡,阮晨又鬱悶了。不過她很快就把這些拋到一邊了,畢竟現在除了小包子,還有什麼更重要的?
這天下午趙天景在路上塞車了,讓阮晨先在辦公室等一會。
她看著同事一個個走了,笑咪咪地揮著手。
小桂原本要留下陪她,可是一通電話來了,有人要約小桂出去,被阮晨一勸,小桂才臉紅紅地走了。
據說小桂那天在婚宴上遇到一個年輕人,兩人對彼此的感覺都不錯,最近開始交往了。
阮晨覺得自從小桂的春天來臨後,張老師看她的眼神卻一天比一天幽怨—— 但也有可能,這只是她的錯覺吧?
「阮小姐嗎?」
阮晨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有人找上門,幼稚園已經沒有家長和孩子了,她正打算離開,不好礙著保全鎖門,就見一個面容姣好、穿著時尚的高䠷女孩迎面走了過來。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只好略略點頭,生疏地回應,「我是,請問妳是哪位?」
「阮小姐可能不認識我,不過妳應該認識林響吧?」女孩掃了眼阮晨的裝扮,眼神一閃,「妳懷孕了?那真是恭喜了。」
一是她的肚子還沒顯,雖然是穿得很像孕婦,可是被人這麼點明,阮晨還是有點悶,再者,這句祝福聽來完全沒有誠意。
不過,她卻猜出來人的身分了。「妳是Amy?」
Amy驚訝一下,笑了,「沒想到妳會認識我,林響告訴妳的?」
「嗯,他提起過。」阮晨一句帶過,不想再提起那個人的事了。「我丈夫就要來接我了,妳有什麼話要說?」
「美國W公司已經拒絕和慶榕合作,因為信譽受損,原本國外幾間有合作意願的企業也改變了主意。」Amy嘆了口氣,又說:「我爸一連開除了幾個相關員工,打算讓公司和這件事完全撇清關係……」
沒等她說完,阮晨已經明白了,「林響被牽連,要離開慶榕了?」
Amy眼神複雜的點頭,「對,我勸過我爸,可是效果不大。」
「這是貴公司的決策,與我這個外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阮晨遠遠看到趙天景的車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不想繼續和她繞彎說話。
Amy看出她的不耐,開門見山地說:「如果妳丈夫不打算放過林響,那業內就沒有人願意聘請他了,所以……」
「你想讓我替林響求情?」阮晨皺了皺眉,很快就下了決定,「這是我丈夫的公事,我不好插手,不過會向他提一提。至於天景會怎麼做,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Amy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向阮晨道了謝,很乾脆俐落地走了。


回家後,阮晨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下午和Amy的對話全告訴了趙天景。
趙天景一邊洗菜,一邊無所謂地笑笑,「心高氣傲的Amy居然會去找妳,看來林響的狀況確實不太好。」
他雖然在笑,她卻聽出他有些不高興了。
她靠過去,貼在他的後背上小聲說:「我沒答應Amy的要求,你別不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他轉身想摟著她,卻發現自己手上全是水,只能無奈地用手臂勾著她,「妳有身孕,我不喜歡Amy拿這些小事來煩妳。」
阮晨這才知道他不樂意的是Amy拿林響的事來找她,影響她的心情,並不是真的介意林響。
勾了勾嘴角,她順勢笑咪咪地稱讚,「原來我老公那麼厲害,在業界這麼有影響力。」只是說幾句林響的不好,就能讓那人在這行待不下去了?
趙天景擦乾手,無奈地笑了,「抱歉,我沒妳想得那麼厲害,一般國內公司注重信譽可更重視面子。慶榕不要的人,大的公司不願意要,小的公司不敢要。」
這下她聽明白了,說到底排擠林響的不是她老公,而是慶榕。
她不悅地哼哼,「這慶榕表面上裝好人,一副不得已才解聘那些員工的樣子,暗地裡卻怕他們說出內幕,一個個地打壓。」
有這種沒有氣量的老闆,她覺得即便現在的慶榕看起來很好,也不見得能在業界站穩多少年了,畢竟這行業最重視的就是人才,有這樣的老闆讓員工怎麼能不心寒?
「Amy還真是找錯人了,原來使壞的是她父親!」
相比妻子的憤憤不平,趙天景就冷靜多了。
這種事在業界早見怪不怪,企業要顧全面子只能撇清關係,犧牲的便只有底下的小員工了。
「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讓孩子聽見了,心情也不好。」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伸手摸摸她的小腹,蹲身湊過去。「不知道寶寶在肚子裡怎麼樣了,都在做什麼?」
阮晨低頭看著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的人,忍不住笑了,「這才一個月,寶寶還沒拳頭大,能做什麼?」
聽到這,趙天景顯得有些失望,頓時覺得孩子還得長九個月實在太長了。
飯後兩人靠在一起窩在柔軟的沙發上,阮晨津津有味地繼續看自己最喜歡的晚間節目,冷不妨聽到丈夫在她耳邊小聲開口—— 
「林響的事,如果妳想我幫他,他還是能翻身的。」雖然以他的狀況還不至於稱得上舉足輕重,但是有不少人脈,要幫林響稍微改善現在的處境還是可以的。
看著他,她緩緩搖了搖頭,「林響偷計畫書在先,就該承擔結果。我是不想瞞著你,才把下午的事說出來,沒別的意思。」
趙天景原本心裡還有些疙瘩,覺得她還是放不下林響,現在聽到她這麼說,心底嘀咕起自己確實想多了。
說來,妻子這段時間以來的轉變他是看在眼裡的,實在不該吃這樣空穴來風的小醋。
他摟著她的肩膀笑了,「這事我們靜觀其變就好,我倒感覺慶榕說不定還有後招。況且林響如果真的在國內混不下去,還是能去國外發展,畢竟慶榕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遠。」
阮晨沉默地點點頭。Amy來找她,其實也是太急躁了,林響是什麼人?他肯定會為自己好好打算,絕不會走投無路的。
這事她原就沒打算摻和,和他坦白說完,就沒想再提了。
看完節目才十點半,趙天景已經催著阮晨趕緊去睡,說是多睡點對她的身體好,對寶寶也好。
說完,趙天景又提起一件事。「要不,我們還是分房睡吧?」見她一臉詫異地看向他,他這才支支吾吾地說:「妳現在懷了孩子,如果晚上我睡著後不小心壓著妳的肚子……」
阮晨十分無奈,這個準爸爸真是操心太多了,但她沒點破,而是眨眨眼,低下頭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沒你在身邊,我會睡不著的。」
一聽,趙天景想也不想就投降了,畢竟她睡不著,比自己不小心壓著她的肚子還讓他心疼。
不過兩人躺在床上時,他會盡量離她遠一點,就怕自己睡姿不好碰著、撞著她的肚子。
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阮晨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嘿咻了,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忍得有些難受?
她心裡琢磨著怎麼樣才是兩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讓他不難受,又不會傷著她肚子裡的小包子。但她臉皮薄,說什麼也不敢直接去問婆婆,要不然以後碰面了多尷尬,可是若都不問,她又怕老公憋得難受。
雖然李醫生說了,至少得等胎兒穩定了才行,估計前後得三個月的時間,不過她想,或許還有別的法子。
想來想去,她還是打算第二天去找李醫生問問。
第二天一早,阮晨下班後想去醫院一趟,嚇得趙天景以為她哪裡不舒服,急急忙忙地就要打電話替她請假。
阮晨尷尬地拉著他,「沒事,我就想問問李醫生一點事,身體沒有不舒服。」
看她臉紅紅的,表情有點害羞,趙天景實在想不通她究竟有什麼事,居然不直接去問他母親,而是要去找李醫生?
可既然她都決定了,他也不好多問,只堅持下午要親自送她去。
下午去醫院的時候,病人特別多,李醫生見阮晨來了,也只能先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等忙完了一陣,李醫生看阮晨侷促不安地站在門邊沒動靜,看來也沒掛號,開始覺得有些奇怪。
「小阮有什麼事要找我嗎?」李醫生開口。
阮晨瞄了眼問診室裡的孕婦和家屬,一臉難為情。今天病人多,李醫生幾乎沒有空檔,但現在要她把這麼私密的問題問出口,她哪裡敢開口。
她扭捏地擺擺手,「呃,沒事,我這就走。」
李醫生還想叫住阮晨,可她已經一溜煙地走遠了,害李醫生一臉疑惑,打算回頭問問老師,他們家的媳婦到底是怎麼了?
趙天景看阮晨很快就出來,還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假意隨口問起,「妳特地去找李醫生有什麼事?」
「沒什麼。」阮晨一臉沮喪,都怪自己臉皮薄,一句話也沒問出口,今天是白來了。
聞言,趙天景有點擔心地看了眼她的臉色,又瞄了一下她平坦的小腹。他可以感覺得到,妻子的心情不太好,不會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卻不肯告訴他吧?
越想他越覺得不妥,回家後便瞞著她偷偷摸摸地跑下樓請教母親了。
而吳韻也是剛掛斷李醫生的電話,一樣一頭霧水,「你今天帶小晨去醫院,是她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趙天景搖頭,他也不明白,「問了幾次,小晨都說沒有不舒服,就說找李醫生說點事,究竟想說什麼我也不清楚。」
兩人想了想,最後還是吳韻出面找阮晨單獨談一談。
吳韻猜想自家媳婦可能不舒服,但是女人方面的事不好向趙老公開口,所以她這個做婆婆的便是最適合談心的人選了。
半晌後,阮晨沒想到自己這點小事居然驚動了婆婆,她更鬱悶了。
這會,趙天景還在樓下沒上來,吳韻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眼神慈祥,「現在就我們婆媳兩個,小晨有什麼不開心的,天景有哪裡做得不好的,妳儘管告訴我,我給妳撐腰。」
阮晨哭笑不得,死命搖頭,「天景對我很好,我也沒哪裡不開心,他居然把您驚動了,我真是……」她滿臉窘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吳韻拍拍她的手背,繼續說:「天景被我們兩老寵著,難免不夠心細,粗心大意的,有時候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妳別老讓著他,兩個人生活的時間還長著呢,哪能單方面一直忍著?」
聽婆婆越扯越遠了,阮晨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用蚊子說話般的音量把心事說出來……
說完後,看見婆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她只想捂著臉直接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吳韻沒料到她的小媳婦煩惱的竟然是這個問題,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說:「這事我可管不著,妳得自己跟天景商量一下。」
一想到剛剛兒子找她時那滿臉焦急的樣子,再想到如果他知道媳婦到底是在煩惱什麼之後會有的表情,吳韻就迫不及待想要跟家裡的老頭子說這事,抿著嘴角忍笑,叮囑兩句就下樓了。
不過小媳婦沒事,倒是讓她安心了不少,且知道媳婦煩惱的是夫妻間的情事,她覺得更好,那代表他們夫妻倆比她想的還要親密。
當初兒子執意和小晨早早結婚,她總有些擔心,怕兩人當不了長遠夫妻,現在好了,兩口子互相關懷,又有了孩子,以後的生活肯定會更好。
另一方面,趙天景上樓後,看到的就是妻子趴在沙發上用拳頭捶著墊子,臉色通紅、滿面懊惱的樣子。
方才母親只笑著跟他說阮晨沒事,兩夫妻多溝通就好,但具體是什麼事到最後也沒告訴他,他只好納悶地回來,打算硬著頭皮問妻子。
見他回來了,阮晨瞪了他一眼。就是這傻瓜把婆婆叫來了,害她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她咬著嘴唇,恨恨地一撲,把他壓在沙發上,一下就坐在他的腰上,賭氣地用力捏了幾下他的腰。
誰讓你把婆婆找上來?害我丟臉!
趙天景生怕摔著她了,只敢兩手扶著她的腰,還一動不敢動地平躺著,隨她鬧騰、捶打。
聽見他突然悶哼一聲,阮晨嚇得不敢再動了,詫異地瞪大眼,「我……弄疼你了嗎?哪裡痛?」她沒那麼大力吧?
「妳、妳別動。」事實上他是得「內傷」了,偏偏她還撅著屁股動來動去,教他不由得渾身繃緊。
好一會,阮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問題出在哪,隨即僵著身子考慮該爬起身,還是就這樣不動?
趙天景稍微鬆了口氣,接著又倒抽了口氣—— 
阮晨就坐在他的小腹上,然後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飛快把他的腰帶給解開。
這動作嚇了他一跳,急忙說:「醫生說了,我們最近不能……」
「我知道。」醫生說不能是怕傷了孩子,但是折騰了一圈她才忽然想到,想解決這個問題還有別的方法……
深吸了口氣,她把雙手的袖子捲起來,準備試試方法是否可行—— 
趙天景憋了這麼久,根本受不住妻子生澀地撩撥,他躺在沙發上除了大力喘氣和偶爾哼兩聲,已經完全繳械投降,毫無反抗能力地任她擺弄了。
阮晨起初只能憑感覺亂來,後來則仔細聽著趙天景的喘息聲和觀察他身體緊繃的程度慢慢摸索。
好在她的學習能力還不錯,漸漸開始抓到訣竅。
趙天景的胸膛一起一伏,瞇著眼,微微仰著下巴,黑亮的眼睛帶著一絲微光,看得阮晨忍不住吞了幾口口水。
等她的雙手都痠了,他突然一把將她拽了下來,深深地吻住她的雙唇。
阮晨迷迷糊糊的,耳邊聽到丈夫的氣息逐漸平復下來。
趙天景抱著她,如果不是某人的動作僵硬又青澀,他一定會懷疑她曾經替別的男人做過。
摟著懷裡的人又偷了幾個吻,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去浴室清洗。雖然很可惜不能做到最後,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再想到妻子一整天苦惱的就是這件事,他臉上隨即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有了「五姑娘」的幫忙,兩人的生活又恢復到懷孕前的河蟹了。阮晨總算是鬆了口氣,不再扭扭捏捏地擔驚受怕。
誰讓梁老師在辦公室總是有事沒事就找她談心,不是提起親戚懷孕三、四個月,結果丈夫在外面應酬,喝醉酒跟別的女人鬼混,就是說到哪個同學的丈夫趁妻子懷孕時,在網上勾搭年輕女孩之類的。
聽得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算多相信趙天景,現在也忍不住後背發毛,畢竟梁老師說得多了,假的也快變成真的。
加上趙天景之前的表現「太優秀」,實在不像是個清心寡欲的男人,如今要他連著憋十個月,她想不擔憂都很難。
現在好了,她想著只要他們不做到最後一步,肚子裡的寶寶就不會有問題,不禁心花怒放。
可是到了今天晚上,阮晨發現新的問題了—— 
他們因為幾天下來平平安安的也就沒了忌諱,她熱情地伸手勾上趙天景的脖子,兩人一邊吻著一邊滾到床上。
趙天景怕壓著她,扶著她坐在他的身上,用了女上男下的姿勢。
雖然一開始是她主動俯身親上他的唇,可是很快她就被吻得暈陶陶的,最後又變成他主導了。
她瞇了瞇眼,索性親一下就抬起頭,等他想要加深這一吻的時候打斷他。
趙天景被妻子惹得雙眼冒火,大手壓在她的後腦勺,懲罰性地把人吻了個七葷八素。
低聲喘著氣,阮晨翻身平躺在床上。
趙天景故意放慢速度,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她的臉頰和脖子,還得小心注意避開她的肚子,大手探入睡裙裡慢慢摩挲……
阮晨輕聲呻吟著,學著他的樣子,也把手深入他的睡袍,且比他更加放緩速度。她一點一點地從他脖子緩緩往下,在胸膛上撓了幾個圈,這才不緊不慢地摸到他小腹上,卻壞心眼地停了好久。
直到他氣息不穩,輕輕捏了她一下,她這才把手往下伸……
原本氣氛挺好的,阮晨也努力地取悅趙天景,可是側著身的她忽然覺得胸口一陣心悶,她以為是姿勢不好壓著了,轉了身卻感覺更不舒服。
看他正在興頭上,她不好打斷,只好硬撐著咬牙繼續,只是手上的動作快了很多。
偏偏此時感覺一陣陣胃酸湧了上來,她使勁忍下,手指跟著動一會、停一會。
趙天景的感覺就像快要飛上天堂了,卻又被人扯了下來,再接再厲地繼續,然而快到頂點的時候卻又掉了下來。
這種感覺別提多難受,他皺著眉頭,臉色都開始有些不好看了。
可是見妻子那麼賣力地討好自己,她又沒有多少經驗,做得不好是正常的,他哪敢抱怨?
他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接著繼續忍受這種斷斷續續的甜蜜折磨。
等他已經臉色全黑,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她忽然一個翻身跳下床,直接衝進了浴室。
趙天景嚇了一大跳,沒來得及照顧自己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尷尬樣子,趕緊跟了過去。站在浴室門口,就看到妻子坐在瓷磚地板上對著馬桶不停乾嘔。
她難受到臉色發白,雙眼濕漉漉的,眼角還掛著一點眼淚。
見狀,他一臉心疼地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想讓她稍微舒服一點,接著又怕瓷磚太涼,連忙抱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好些了嗎?」
乾嘔了大概十多分鐘,阮晨面無血色,額頭上全是冷汗,趙天景看她沒再乾嘔了,這才半抱著她出了浴室。
他倒一杯蜂蜜水,餵她喝了半杯,她的臉色才稍稍好了點。
「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難受。」阮晨吐得渾身沒力,靠在他身上搖了下頭,「我休息一會就行。」
她突然想到剛剛還沒結束自己就跑了,他現在肯定難受,便窩在他懷裡,軟綿綿的小手就想往下伸。
趙天景抓住她的手苦笑,「妳先躺一下,我待會叫媽上來看看妳。」
說完,他有些鬱悶地進了浴室,隨便沖了冷水澡,免得這模樣待會被母親見到,拿他來取笑了。
吳韻上樓簡單檢查了一下,笑咪咪地告訴了緊張的兩人,「沒事,有點孕吐,不太嚴重。」接著交代媳婦要多休息。
兒子送她出門的時候,吳韻拉著他小聲叮囑,「小晨看來是懷孕後太焦慮才會引起孕吐的,你別給她太大的壓力了。」
聽到這,趙天景倒有點責怪自己了。難不成妻子是擔心懷孕之後,夫妻間的房事不協調,才會這麼焦慮的?
「媽,我會多注意的。」
吳韻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笑,「有什麼事兩夫妻一起解決,別悶在心裡面,你們還得在一起過幾十年。」
趙天景點點頭,打算跟阮晨好好談一談,誰知他回臥室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臉色還不太好,有些蒼白。
嘆了口氣,他替她蓋好被子,又躡手躡腳地關了燈,躺在她的身邊。

第二天一早,趙天景就被急急起床的阮晨驚醒了。看她又在浴室裡乾嘔,他急得團團轉。
「妳不舒服,今天別去幼稚園了。」他扶著滿臉蒼白的她起來,坐在了飯桌前。
一看見平時吃的煎蛋,阮晨的胃就開始泛酸,捂著嘴又衝進了浴室。
趙天景手忙腳亂地把桌上的早餐收起來,也不知道她能吃什麼,抓著頭想不出來,就想把母親再請上來。
「媽和爸沒這麼早起,別吵醒他們了。」吐了一會她感覺好點了,拉著丈夫不讓他去打擾婆婆。
趙天景皺起眉,擔心得要命,「想吃什麼?」
其實她一點胃口都沒有,什麼都不想吃,但是看他那麼擔心,還是想了想,說出有一點想吃的東西,「我想吃蝦仁雲吞,還有油條。」
「油條是炸的,太油膩了,我去買雲吞給妳吃。」他急急忙忙地換衣服就要下樓。
阮晨指了指冰箱,「我上週買了冷凍雲吞,煮十分鐘就行。」她還打算要去上班的,時間不能耽擱,況且自己才懷孕一個月,哪裡好意思現在就開始請假?
「冷凍的不新鮮,沒營養,妳等我一會。」看她的樣子,他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去上班,而他也知道自己勸不住她,就想至少不能讓她空著肚子去幼稚園。「妳等我十五分鐘,不,十分鐘就夠了,妳可以先去換衣服……不,妳等我回來,我很快,坐著就好。」
怕她一個人在家會磕著碰著或者地滑摔著,說什麼他也不讓她挪動,千叮萬囑要她坐在原地等他回來。
好在公寓外面有幾間小吃麵店早上就開門籌備做生意,可趙天景來來回回看了三、四間,總覺得他們做的東西不乾淨,不敢下手買,心裡又怕妻子等急了,最後只能挑一間看起來最乾淨,師傅的衣服和雙手也算整潔的上門。
十分鐘不到,他買了一大碗熱騰騰的雲吞就衝上樓。
阮晨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飯桌前,看到雲吞吃了兩、三個就吞不下了,將碗往他眼前一推,「你也吃,待會得上班,什麼都還沒吃呢。」
趙天景不贊同地瞥了她一眼,她不但沒乖乖等他回來才換衣服,現在才吃了兩口的早餐就不吃了。
「再吃兩個,不然妳待會會餓。」
想了想,為了讓他放心,阮晨還是湊過去讓他餵了兩顆雲吞,只是剛嚥下就覺得胃一陣翻騰,隨即衝進浴室,又是吐得昏天暗地。
趙天景頭疼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只好又打了通電話給母親,「媽,小晨太難受了……嗯,我知道了,好。」
掛了電話,他連忙從抽屜拿出一盒蘇打餅乾,這是他前陣子要熬夜,準備來當宵夜的,聽母親說孕婦早上害喜嚴重的話,最好吃一點氣味比較不刺激的東西。
他一一記下了,畢竟說什麼也不能餓著他老婆。
好說歹說讓她吃了兩片餅乾,喝下一杯溫牛奶,他又在路上買了一條吐司要給她。
「妳餓的時候吃個一、兩片,千萬別餓著了。有什麼事打我手機,打不通就找老龔,實在不行打祕書或總機的電話都行。」他擔心她找不到人,一古腦就把幾個熟悉的號碼全存進她的手機。
阮晨看著他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地開車走了,這才進了辦公室。
梁老師看她臉色不好,問了才知道她早上孕吐了。瞥見她手上拿著的吐司和蘇打餅乾,不由得想讚揚她老公的細心。
倒是阮晨一臉苦哈哈的,以前沒有包子的時候想著念著,等有了之後還沒興奮夠,包子就開始給她陸續添麻煩了。
不僅她老公晚上要受罪,她早上起來更難受,噁心得不行。
她想起早上趙天景跟婆婆請教的結果—— 她往後得少量多餐,每次不能吃太多,還要增加蛋白質的攝入,不能餓著孩子。
喝水不能一次喝太多,要分開幾次來喝,比較不容易孕吐;且早上起床的時候也不能急,低血糖容易引起孕吐……林林總總的一大堆,她現在就快記不清楚了。
阮晨暗自嘆氣,包子沒來的時候煩惱,有包子之後更煩惱,這麼多個月,她要怎樣熬過去啊?


阮晨很鬱悶,自從小包子來了之後,他們夫妻倆晚上的河蟹生活徹底完蛋了。
原本阮晨還沾沾自喜,以為有了五姑娘的幫忙,能幫趙天景紓解不少,總不會讓他憋幾個月那麼難受。
現在好了,小包子鬧彆扭,受苦的不但是她,而是兩個人了。
他們之前還能親暱的親吻幾下,現在她的唇經常才貼上他的嘴角,胃裡就一陣翻滾,只能捂著嘴衝進浴室。
等她漱完口回來,兩個人哪還吻得下去?
又說每每晚上她使出渾身解數,不止五姑娘上場,還捲起袖子用了十姑娘,眼看他舒服地躺在床上,瞇著眼直哼聲,她也十分有成就感的時候—— 突然胃酸湧了上來,她又再度捂著嘴衝進了浴室。
他被晾在那裡幾次,對她又是心疼又是懊惱,畢竟每回到最後都不上不下的,哪個男人能受得住?
最後,阮晨越努力,趙天景越無奈,只好婉拒了她的幫忙。
「妳身體不舒服,其實不用太介意我的。」撫著妻子的後背,趙天景開門見山地勸她。
邊說著,他突然想到母親說阮晨就是因為剛懷上孩子卻過分焦慮,孕吐才會那麼厲害,想到這,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好好談一談。
「你別老遷就我,我知道你最近難受……」阮晨窩在他的懷裡,垂著腦袋,沮喪地說。
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托起她的臉,輕輕嘆了口氣,「傻瓜,妳難受,我不是更難受嗎?」
「可是……」她皺起眉頭,還要說什麼,卻被他打斷了。
「沒有妳的時候,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妳實在太操心了。」他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卻不知該為了妻子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而高興,還是該惱怒她對他的自制力沒有信心。
他就差對天發誓了,好說歹說,她才終於肯放棄每晚的無用之功,他也總算不用再被吊在半空中。
可是自此之後,他只能眼看手不動,光盯著美食流口水,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幾天前,趙天景還保證得很痛快,事後果然就開始鬱悶了,而阮晨怕再撩撥得他更難受,現在對他則是保持距離。
除了簡單的早安和晚安吻,就是普通得不帶任何曖昧的擁抱,除此,她可不讓他再太靠近自己。
趙天景以前還能摸摸親親抱抱,吃點嫩豆腐來解饞,現在兩人談完後,妻子居然不讓自己碰了—— 不知道這該不該叫「得不償失」?
唉,說真的,他現在寧願忍受晚上那些甜蜜的折磨,也不要被冷落,導致看得到吃不到啊!
第十五章
阮晨的孕吐稍稍好轉,趙天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散散心,就提議去購物中心買嬰兒用品。
阮晨看出他的打算,也想兩人很久沒出去了,欣然地點頭答應。
趙天景開車去的是市內最大的一個購物廣場,一共六層,各種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不過因為廣場的位置不在市中心,商品的價格又稍微偏高,所以不像其他商場那麼擁擠。
但對趙天景來說,這正是適合阮晨來的地方,省得他也擔心她出來逛街,磕著碰著了。
五樓整整一層是家具寢具跟嬰兒用品,銷售小姐帶著甜美微笑,親切介紹了各種商品的大概位置,就體貼地將空間留給這對準爸媽,讓他們慢慢挑選。
人性化的服務,讓阮晨感覺輕鬆多了,不像以前去某些商場或百貨公司,專櫃小姐老是緊緊跟在後頭,讓她怪不自在的。
「這張嬰兒床不錯,妳看看怎麼樣?」趙天景對嬰兒用品的興趣頗大,一進來賣場之後,東看看西看看,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減少的跡象。
阮晨看了眼價錢,嚇了一大跳,這麼一張小小的嬰兒床竟比他們睡的雙人床還貴!
身為精打細算的職業婦女,她立刻搖頭否決,「太貴了,寶寶先跟我們一起睡就行,反正床夠大,有需要再說。」
「那不行,寶寶得有自己的房間才好,反正我已經準備好了。」他在裝修房子的時候就已經在主臥房的隔壁留了一個小房間,專門給孩子當兒童房。
畢竟小時候能睡在一起,但孩子總會長大、會記事,還是有自己的房間最好。再說,他們兩個人如果在床上做些兒童不宜的事,是會教壞孩子的。
他承認,就算是兩人的孩子也不能打擾他們的河蟹生活!
阮晨為難了,看了幾張嬰兒床,價錢一個比一個貴,默默地搖頭,「那我們先看寶寶的衣服吧,嬰兒床以後再買。」
其實,趙天景早就看中其中一張嬰兒床,打算等妻子不注意的時候訂下來,到時候讓商場直接送到家裡,來個先斬後奏,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是真的有可能把寶寶擱在兩人中間一起睡。
到時候,他還是看得到吃不到,說什麼他也不願意!
當然了,另外一個考量也是真的為了孩子,那麼小的嬰兒跟父母一起睡,磕著壓著悶著都會出問題,他聽母親提起過,有不少悲劇就是這樣發生的。
父母睡覺的時候不注意,嬰兒給被子捂著窒息的,也有被踢下床摔著腦袋的……
他們那麼難才得來的寶寶,他也是提心吊膽擔心著,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她讓寶寶和他們分開睡。
反正現在還不急,他可以說服到孩子出生後也不遲。
這裡連寶寶的衣服都特地闢了一大區嬰兒服裝區,男女裝分門別類地放好,件件小巧漂亮,看得阮晨眼花撩亂,恨不得全部打包回家,因為件件色彩鮮豔,樣式精緻,實在太可愛了!
她拿著一條紅色連身格子洋裝,越看越喜歡,回頭卻想到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我們還不知道孩子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怎麼買衣服?」難道買一堆中性化的衣服回去?
阮晨看了眼手上的裙子,雖然全買小褲子回去,就算生了女寶寶也能穿,可是這些小裙子多可愛啊,難道自己的女兒就不能穿得漂漂亮亮的嗎?
掃了眼周圍更加可愛的裙子,她開始糾結了。
趙天景愣了一下,也才想到這個問題。他為了讓她散散心,讓她高興一下,風風火火地就拉著人出門了,完全沒想到買衣服要看寶寶是男是女。
他皺了皺眉頭,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如果都買褲裝,她肯定會鬱悶,但若是全買了裙子、洋裝回家,到時候生出來是帶把的……總不能讓男孩子穿著裙子將就著過日子吧?
想到有些男生有穿女裝的癖好,他心裡抖了一下,懷疑那些孩子小時候會不會是因為各種原因被父母當女孩養,或者經常湊合著穿姊姊的舊裙子才變成這樣的?
趙天景左手拿著連身洋裝,右手拎著吊帶褲,皺眉好一陣,忽然有了想法,轉頭對阮晨笑了。「這個簡單,男女寶寶的衣服都一塊買了!」
他說得豪爽,倒把她嚇了一大跳。她低頭摸摸自己還平坦的小腹,孩子的爹難道想自己一次生兩個?
不,不對,看這樣子還是想讓她生龍鳳胎勒!原本生雙胞胎的機率就低,龍鳳胎更別說有多難,那可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
阮晨忽然覺得壓力更大了,她的肚子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見她低著頭不吭聲,趙天景以為她不高興了,支支吾吾地說:「我就看這些小衣服很好看,男女都買一些,到時候用不著也能送人。」
正好老龔結婚了,就算李潔兒現在還沒懷上,以後總會有的,用不到的那些嬰兒衣服直接打包送他們就可以了。
趙天景想得很簡單,只是想趁高興多買點討阮晨歡心,可惜對電腦和各種軟體駕輕就熟的某科技業宅男,這次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沒逗得阮晨開心,反而讓她更加擔心了。
但她看他興致這麼好,倒也沒出聲制止。
結果就是趙天景樂呵呵地挑了一堆又一堆的嬰兒衣服和各種用品,銷售小姐亮晶晶的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態度更加殷勤。
臨走的時候,銷售小姐還十分客氣有禮的鞠躬迎送,熱情地送了兩個吊掛在嬰兒床的小玩具。
阮晨心不在焉的,沒注意到趙天景不僅買了嬰兒床,還將寶寶的寢具用品一口氣買齊了,當然也沒發現他刷卡的時候偷偷摸摸避著她。
等大包小包地拎回家後,趙天景才看出妻子並沒有多開心。
把小衣服放在他準備的兒童房裡,他坐在妻子的身邊,一臉擔心的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近來早上的孕吐減輕了,可是她的食慾卻比以前差多了,甚至以前喜歡吃的,現在一聞到就想吐。
就算是想吃的,要嘛買回來時她沒胃口了,要嘛就是吃了兩口就嚥不下,教他愁得要命,光是吃蘇打餅乾和牛奶還是補充不了人體所需要的養分。
況且不說媽媽,如果寶寶的營養跟不上,以後發育遲緩,可是會有危險的。
阮晨也明白這一點,才會逼著自己多吃點,可惜常常適得其反,吐得一塌糊塗。
最後趙天景聽了母親的建議,最主要還是讓她放輕鬆心情,能吃多少就多少,不要硬逼,或者少量多餐,然後多去散散心。
阮晨摸著肚子,皺起眉頭,「你說寶寶是男生還是女生?」
「男女都無所謂,都是我們的寶寶。」她一問,他倒是聽出她的糾結來,連忙摟著她的肩膀,笑容滿面,「小公主的話,我們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穿著可愛的小裙子,要什麼我就給什麼,還把接近她、欺負她的野小子打走。」
阮晨被他逗笑了,「哪有這樣的爸爸,把女兒都寵壞了!那如果是兒子呢?」
「那就讓他好好讀書、好好做人,找出自己擅長的能力,發奮努力,達到目標。」想了想,趙天景又說:「我們留點錢做教育基金,兒子到十八歲就不給錢了,讓他打工賺零用錢給自己。女兒的話,得幫著多存點嫁妝,再弄點私房錢……」
趴在他的懷裡,阮晨終於釋懷地笑開了,這準爸爸疼女兒比疼兒子還厲害,她還要擔心什麼?
她唯一該擔心的,是他以後會把女兒寵得無法無天,到時候有嫁妝又有私房錢,逍遙自在的不肯嫁人,而是直接養小白臉去了……
第二天阮晨看著購物中心送來的嬰兒床和兩組全套的嬰兒寢具,也只能對趙天景的先斬後奏無可奈何。
準爸爸一興奮,買的東西幾乎要堆滿給小孩準備的兒童房,不知道花掉了多少錢。
阮晨看著那麼一堆東西,就覺得肉痛了。
小包子還沒出世,準爸爸就花錢如流水,等孩子出生,那些尿布和奶粉錢還得花多少啊……可是看他那麼興奮,她總不好打擊他準爸爸的心態,就隨某人去了。
誰知沒兩天,趙天景又給了她一次驚喜……不,驚嚇—— 
飯後,阮晨睏倦地趴在沙發上,趙天景說要出去一會,千叮萬囑一堆,只差沒把婆婆叫上來陪她,最後好不容易才被她打發掉。
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去,她索性耐心地一邊看電視一邊等他回家。
還沒一個小時,他就笑咪咪地回來了,當然,如果手上沒提著兩個大袋子的話,就更好了。
其實她已經快要對於準爸爸太興奮而燒錢的舉動見怪不怪了,只從沙發上抬了抬腦袋,「又買什麼回來了?」
嬰兒床有了,寢具配套有了,小衣服有了,連奶瓶和專用的清潔用品都買好了,還有什麼沒買的?
阮晨正琢磨著,就見趙天景打開袋子,一樣一樣地拿出來。
她看了看,居然是一包包尿布?!
眨眨眼,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湊過去仔細看了一遍,嚇到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呃,十、十一……
她抖著聲音指著那堆尿布,無奈地問:「你買那麼多嬰兒尿布做什麼?」包子還沒出來,這麼快買尿布,誰用?
趙天景擦了擦頭上的汗,一臉興奮地說:「正好附近商場的嬰兒用品在打折,買八包送兩包,還打八折,很划算吧?」
阮晨無語了,的確是很划算,但問題是包子還沒出來,尿布也是有保存期限的……
她確定準爸爸已經有些過於瘋狂了,完全忘記孩子只有兩個月不到的事實,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保存期限?」聽她說完,趙天景呆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尿布居然還有保存期限這種東西。
他翻來覆去仔細看了一下,終於鬆口氣,「不怕,有效日期離現在還遠著呢。」
阮晨默默扭頭,包子離用得著這些尿布的時候也還遠著呢。幸好他只買了這些,如果是整箱整箱的買,她估計得送別人才用得完了。
晚上,阮晨皺著眉頭開了家庭會議,婉轉指出趙天景最近花費太多,而且都是一些現在還用不到的東西。
趙天景誠懇地反省了他的錯誤,保證以後要把錢花在刀口上。
家庭會議結束後,兩人很快洗澡刷牙睡了。
阮晨默默鬆了口氣,心想他不會再買一堆東西來驚嚇她了吧。
她身邊的趙天景也在心裡想著,其實他還有很多東西沒考慮到,那些基本上都是必須用的—— 那麼這也算花在刀口上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兩人溝通好了,還是會出一點差錯。
這天當阮晨再一次看到趙天景提著大包小包回家,除了嘆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今天又是什麼?」她其實也納悶他到底怎麼想的,東西一堆一堆地買回來,還全是她從來沒想到的?
他神祕兮兮地把袋子放在妻子跟前,有些討好的說:「妳看看喜歡哪一種,趕緊挑出來。」
她好奇地往袋子裡一看,是一大堆CD。
翻了翻,有輕音樂、搖滾樂、爵士樂等等,有些是純音樂、樂器演奏,還有一些是國內外知名歌手的專輯。
「這是要做什麼?」家裡也有不少CD,不過兩人平時喜歡看電影,很少聽音樂,她實在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胎教,我今天聽老龔提起才想起來的。」趙天景沾沾自喜地拿出兩張古典音樂的CD,「不知道寶寶喜歡聽什麼,所以我各種類別都買了一張回來。」
阮晨聽了,哭笑不得地看向身邊的人,「現在胎教會不會太早了?」難不成他還想讓小包子變成音樂家,媲美莫札特、蕭邦或者貝多芬?
「不早了,遲了兩個月。」趙天景一想到自己這個準爸爸居然這麼不稱職,現在才想起要給寶寶胎教,心裡就有點鬱悶。
好吧,既然他這麼看重胎教,她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了,至少這東西是沒有保存期限的,還好。
不過不得不說,音樂是個好東西,尤其是輕音樂。
現在,阮晨每晚不到八點就昏昏欲睡,如果在飯後開著音響,讓她聽各種小提琴曲、鋼琴曲和古箏演奏曲,半個小時後,她就會立刻在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讓一旁陪著她的趙天景不由得好笑。
常常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聽音樂後不僅睡得早,還睡得夠沉,也算是一種好處了。
最神奇的是,自從所謂的「音樂胎教」開始後,她的孕吐情況一天比一天減少,最近幾乎完全好了,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趙天景經常盯著那堆輕音樂CD琢磨,要知道胎教有這樣好的附加價值,他就該早點買回家。
阮晨自己也覺得奇怪,吳韻知道後反而不覺得有什麼。
「妳就是懷頭一胎,心情太緊張了,所以才會引起那麼嚴重的孕吐。現在睡得好了,每天聽著音樂,心裡也漸漸放鬆,胃口跟著好,孕吐也就沒了。」吳韻拍著她的手背,神情十分欣慰。
聽說音樂能讓人放鬆,很多心理治療也都會用得上,沒想到對孕婦也有作用。
吳韻考慮向學生小李提一提,讓醫院裡跟阮晨一樣,建議因為首次懷孕而過分焦慮緊張的孕婦試試這種方法,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阮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一想到孩子要出生了,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個稱職的媽媽,怎樣才能給孩子很好的生活環境……」
吳韻慈祥地笑笑,「我當初剛懷上天景的時候也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可是老頭子說的對,我盡力做到最好,那就足夠了。孩子是最敏感的,妳真心對他們好,他們也會這樣對妳的,其實妳在幼稚園當老師當這麼久,應該比我更有這種體會。」
想到這,阮晨贊同地點頭,成人的世界裡會有猜忌,會有利益衝突,會有立場的不同,十分複雜。
孩子們就不一樣了,他們喜歡和不喜歡分得很清楚,能第一時間敏感地察覺對方潛意識的情感,對他們好的,他們也會報以燦爛的笑容,會自然而然地親近你。
阮晨在幼稚園待得久,又一直喜歡小孩子,關注小孩子的一切,沒想到自己變成準媽媽後,反而想不清楚,徒增煩惱。
見媳婦想通了,臉上的表情輕鬆不少,吳韻這才放心。
她在醫院做婦科醫生很久了,見過不少準媽媽因為過於焦慮擔心,讓自己的情緒抑鬱難解,最後惡性循環成產前和產後抑鬱,偏偏周圍的人又很難察覺到,最終釀成不能挽回的悲劇。
她知道,自家兒子從小在他們的呵護下長大,雖然算不上嬌生慣養,卻不擅長照顧別人的情緒,所以她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他們的事。
這是兒子自己挑的媳婦,以後要一起生活的人,所以她比誰都上心,就怕媳婦會一時想不開。幸好媳婦年輕,又是個聽得進話的好孩子,這下她提了好久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老頭子說的對,不管兒子多大歲數,結了婚或是要有後代了,在父母眼裡,他們還只是孩子,不能不操心。
而另一邊經過和婆婆的一番談話後,阮晨也徹底放鬆下來了,心裡面隱隱壓著的憂慮沒了,吃得香、睡得飽,臉色白裡透紅,腰身也更圓潤。
然後有天她站在電子體重計上,被上面的數字嚇傻了—— 這才兩個月,她會不會太胖了一點?
趙天景見她量體重,心裡不踏實了,就怕妻子又提起要減肥的事來。
他絞盡腦汁準備了長篇大論,要講講孕婦減肥對胎兒的不良影響,誰知她摸摸肚子,一掃臉上鬱悶的表情,還大剌剌地笑了。
「我餓了,我想吃街口的芒果蛋捲,還有水晶蝦餃。」
聞言,他一愣,隨即抓起皮夾就往門外跑,「我立刻去,很快就回來,妳坐著別動!」
看著丈夫身影消失在大門後面,阮晨伸手拿了個蘋果,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發上,愜意地瞇起眼。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嘖!做孕婦其實也挺好的。


李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臉上帶著笑,「不錯,營養跟上了,孩子發育很好。」
阮晨鬆了口氣,身邊的趙天景更加喜形於色,心想他花了不知多少心思才讓妻子吃好睡好,終於有成效了。
李醫生慢慢等兩人激動情緒過了,才看向趙天景,熟稔地打趣,「小晨胖了點,氣色不錯,小趙反而瘦了,準爸爸辛苦了。」
聽到這,阮晨拉起趙天景的手。他總是公司和幼稚園兩頭跑,要顧慮工作,還得照顧她,確實很辛苦。
趙天景回握住她,笑著朝李醫生搖頭,「李姨別笑話我了,如果我胖了,我媽說不定會懷疑我沒好好照顧小晨,自己享福去了。」
被他逗笑了,李醫生點頭道:「也對,到時候別說老師,連我都要懷疑你了。」
阮晨聽了,也忍不住發笑。
臨走前,趙天景不放心,又拉著李醫生詳細問了注意事項,最後還是被臉紅紅的阮晨硬拖出去的。
因為後面等的孕婦已經不耐煩了,護士進來問了幾遍,看著他們的眼神滿是揶揄。
她臉皮薄受不住,死活拽著他走了。她想,如果自己不阻止,他還不知道要問到什麼時候呢!
隔幾天下班回到家的時候,阮晨看到自家大門是打開的,還有幾個看起來是工人打扮的人跟她老公打了招呼,接著笑咪咪地離開。
她納悶地探頭往裡一看,嚇了一大跳,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客廳地板上就鋪了一層厚厚的米白色地毯。
看著那地毯的厚度,看著那花色,又摸了摸材質,她心裡已經開始計算這得花多少錢了……
看來趙天景保證不亂花錢,那個「保證」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她轉過頭,對某人怒目而視,見狀,趙天景討好地笑笑,「剛好老龔的朋友在做這個,打了折竟比批發價還便宜,我想,反正妳在家裡不能磕著碰著,平時我也擔心,有了這張地毯,不但能防滑,以後孩子還能在上面爬,對吧?」
他一條一條地把好處都說了,阮晨被他堵得沒話說。
雖然他說的全是對的,確實也是為了她著想,但是這太花錢了。
她已經開始擔心,以後孩子出生後,各種費用接踵而來,他們的生活品質八成會受到大大的影響。
不過後來又想,大不了也是苦了他們兩人,這倒沒什麼,再怎麼縮衣節食也應該不至於會苦到孩子。
想來想去,她也就甩掉腳上的拖鞋,赤腳在地毯上來回走了走。柔軟的毯子,教腳板踩著就舒服得不得了。
算了,就當他們奢侈了一次,反正這也算生活品質之一嘛。
本來阮晨以為就客廳鋪了地毯而己,誰知打開臥室和客房,地板也都鋪上了,沉默了一會,她還是默默轉頭出來。
說了不計較的,其實她只是心疼花掉太多錢。
趙天景也看出妻子挺喜歡的,就是平時精打細算,總會覺得這樣一來太奢侈了。
他伸手摟著她,咧開嘴笑得越來越歡。
他心裡明白,唯有真心替他著想、想要跟他好好過日子的人,才會這般斤斤計較的想為他省錢,想到這,他就收不起笑容。
「傻乎乎的。」看他自顧自的樂呵呵笑著,她輕輕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對了,還有那些得掛起來。」他忽然想起角落那些中午特地出去買的東西,急忙跑去把袋子打開。
阮晨湊過去一瞧,臉都皺起來了—— 袋子裡是一張張的海報,全是真人大小的嬰兒!
趙天景讓她坐在床上,自己拿著東西忙了起來。
阮晨無語了,他到底從哪裡買來這麼多的嬰兒海報?「你買這個……做什麼?」
接著她驚訝地盯著他把海報一張一張地展開,用透明膠帶貼在臥室的牆上,位置正好全對著床。
阮晨納悶,他不會想讓那些海報貼滿整個臥室的牆壁吧?
很不幸的,她居然猜中了。
趙天景拿著海報在牆上比畫一下,頭也不回地說:「這些嬰兒很可愛吧,聽說懷孕的時候看著,生下來的寶寶會更漂亮。」
掃了眼地上擺得七零八落的嬰兒海報,阮晨承認確實都是些可愛的孩子,只是有的在地上爬行、有的露出討喜笑容、有的坐在地上,伸手似乎想要拿什麼,眼睛閃閃發亮的。
如果看著這些漂亮的孩子久了,就能生一個更可愛的寶寶其實也不錯,問題是——海報上的嬰兒可不止是亞洲人。
阮晨偷偷瞄了眼某個白嫩嫩的嬰兒,他腦袋上幾簇金黃毛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襯得那張小臉更加白皙。
要是她看著看著就生出金毛藍眼睛的嬰兒來,那多恐怖啊?!
她不想打擊他,但也不得不指著地上的海報拚命搖頭,「這些海報別貼在臥室,貼到客廳那邊吧。」
就算不管海報上的嬰兒人種,她也不想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滿牆壁的嬰兒,她猜想在月光和黑夜下,那些海報上的嬰兒看起來絕對不會是可愛,而是猙獰。
光想她就覺得怪嚇人的,實在有點怕怕。
趙天景看妻子不樂意,二話不說就把海報捲起來,拿到客廳去了。雖然他想要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可是老婆最大!
等他把海報貼完時,已經滿頭大汗了,便先進浴室沖了熱水澡,剛出來就聽見阮晨直嚷餓。他急忙跑進廚房,把一直溫著的雞湯端了出來。
母親提過,小晨現在有兩張嘴,絕對不能餓,還得吃好的,他當然照辦了。
雞湯上的油早讓他處理掉了,聞起來香噴噴的,喝起來既沒有腥味也不會膩,阮晨很給面子的一口氣喝下兩碗,還吃了一條雞腿,這才摸著肚子,意猶未盡地放下碗。
她盯著自己已經凸起的肚子,又捏了捏不知道長了多少圈的腰圍,有些悶了,「你說我會不會吃得太多,太胖了?到時候胖得走不動,哪還有力氣生寶寶?」
「哪裡胖了,我覺得正好。」他說的是事實,以前抱著她,總覺得她還是有點骨感,現在抱起來軟綿綿的,身上也豐滿了很多,手感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他滿意得不得了。
一來這說明妻子讓他照顧得很好,變得更圓潤了。
二來他家寶寶也養得很好,是因為寶寶吃得那麼多,才能讓做媽媽的跟著胖了那麼多……
想到這,他就忍不住感嘆養這一大一小真不容易,可同時也十分有成就感。
不能體會他準爸爸的成就感,準媽媽還是有些悶,「你記得嗎?卓玲寫Mail給我的時候,還夾了照片檔來,她的肚子竟然一點都不大,身材還沒走樣,跟以前差不多!」
她不禁感慨,同是女人,沒道理差這麼多啊?!
卓玲依舊漂亮,身材還是那麼好,她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有當母豬的潛質了。
不僅漸漸有雙下巴,連內褲都要買大兩個尺寸的……果然她補品吃太多了,不然就是每天三餐+午茶+宵夜,真的太超過了。
趙天景也看過照片,同樣想不通卓玲究竟把肚子藏哪去,可幸好最近秦嵐終於快追上卓玲了,已經能偶遇好幾次。
說到這,卓玲也真有本事,大著肚子還能溜得這麼快,溜到秦嵐頭很大,卻也只能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實在很厲害。
趙天景壞心眼的琢磨了一下,猜想是因為卓玲到處跑,秦嵐也沒追上,營養跟不上還奔波勞累,導致肚子裡的小孩發育不良,這才又瘦又小的沒明顯讓肚子凸出來。
哪裡像他老婆,那麼安靜、那麼乖巧,小心翼翼地注意身體,又放鬆心情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現在臉色多好、身子多棒,寶寶都要迫不及待地凸出來跟自己打招呼了—— 
準爸爸趙天景怎麼看自家老婆怎麼順眼,果然還是阮晨最好了!
「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母親之前說的話搬出來,免得她擔憂一些有的沒的,「有些孕婦的肚子不顯,六、七個月還只有一點肚子,而有些人就非常明顯。這是因人而異的,當然,身體好、孩子健康就行,顯不顯肚子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
阮晨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委屈的眼神往他身上一瞟,「我現在胖了那麼多,是不是變醜了?」
「哪裡,寶貝現在漂亮得不得了,我都不敢帶妳出門了。」趙天景環著妻子的腰,笑咪咪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他說的是實話,她現在比以前胖了一點,身材豐滿,即便穿著寬鬆的洋裝,渾身也透著一股母性的光輝,恬靜賢淑,讓人移不開眼。
可能每個當母親的在懷孕的時候都有這樣的魅力,反正他如今恨不得她天天待家裡,再不給其他男人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阮晨只當他安慰自己,其實她也就是有點小介意,怕丈夫真嫌棄她。
這幾天她的臉頰上長了幾顆痘痘,教她對著鏡子苦惱了很久,無奈她現在不敢亂用痘痘藥或敷臉什麼的,只好瞪著那些痘痘束手無策。
突然想起什麼,阮晨扭捏地握起趙天景的手,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愣了一下才明白,卻猶豫了,「雖然已經滿穩定了,寶寶的營養也跟上,不過真的可以嗎?」
他擔心地盯著妻子的肚子,總覺得她像是碰一下就會碎掉的玻璃。
瞪了他一眼,她哼聲道:「不要就算了,我睡覺去。」
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他還是點頭了,「那我們小心點,應該可以的。」
他伸手抱起她,但沒想到她會重這麼多,差點沒站穩,踉蹌了兩步,嚇得她摟緊他的脖子,臉色發白。
趙天景自己也嚇到了,吁了口氣才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沒事,我們家的寶寶吃得太好,居然讓爸爸我丟臉了。」
阮晨被逗笑了,「孩子的爸,你該鍛鍊一下嘍,要不然再過兩個月,你就抱不動我了。」
趙天景贊同地點頭,最近為了照顧妻子,他已經停了健身,體力確實有點不如以前了。
思及此,他決定晚上等妻子睡著後,再去健身房運動一或兩個小時,好好安排一下應該可行。
此時阮晨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因為懷孕,她上圍豐滿了很多,所以不喜歡穿有壓迫感的內衣,最近除非外出,不然她在家都是沒穿內衣的狀態。
現在正好方便了趙天景,他一想起以前那件滿是釦子的衣服,還心有餘悸。
兩人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他還是有點害怕傷到她,完全不敢太用力,只是伸手在她的身上慢慢游移,輕輕撫慰。
阮晨比以前敏感很多,簡單的碰觸就忍不住輕微顫慄,沒多久就雙眼濕潤,側躺在他懷裡,眼神迷茫。
趙天景低頭吻了吻她,真怕自己憋得太久會克制不住橫衝直撞。
他動作不斷放慢,溫柔又小心,不僅要控制力度,還要注意深度,不能讓妻子累著,更不能害老婆大人沒有盡興……
於是一輪下來,趙天景覺得根本比平時憋著的時候還累,到頭來還是他伺候她,自己反而匆匆結束了。
他遲疑著要不要再來一次,扭頭一看,卻發現她已經累得睡著了,正閉緊雙眼打著小呼嚕,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窘況。
趙天景無奈,幫她打理好,自己只能繼續進浴室沖澡了。
只能說,幾個月後的第一夜,真是糟糕透頂!
第十六章
阮晨對那天晚上讓趙天景沒盡興,她自己就先睡著有點內疚,可是之後的幾晚她聽著輕音樂就迷迷糊糊地閉上眼,再睜開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也沒辦法彌補他。
雖然她現在能吃能睡,身體挺好,寶寶也發育得很好,不過就是苦了孩子的爸,天天憋著,難受得要命。
於是她下定決心要幫他改善生活,今天下班後回來,她先小睡了半個多小時,再起來吃飯的時候,精神便明顯比平時好了很多。
原本趙天景看她一回家倒頭就睡,還以為她哪裡不舒服,待在客廳時也不時進去看看,心裡擔心了好久。
現在看她氣色不錯,白裡透紅,精神也比以前晚上昏昏欲睡的樣子好了很多,也就偷偷鬆了口氣。
吃飽飯,阮晨扶著腰在屋裡來回散步。
趙天景怕外面黑漆漆的,她出去散步會摔著,或是被別人撞到,就沒讓她出門。
她也無所謂,最近天氣不好,加上公園裡全是情侶和全家福,時有小孩子到處亂跑又尖叫,她雖然喜歡寶寶,可是也怕嚇著肚子裡那一個,便乖乖待在家裡不出去了。
今晚她顯然心裡藏著事,時不時發一下呆,偶爾傻笑一下,趙天景看在眼裡,覺得有趣又忍不住搖頭。
不知道她到底傻乎乎地在想什麼,居然這麼高興,臉上的笑容從沒消失過。
阮晨偷偷溜進廚房,從身後摟住他的腰蹭了蹭,「待會一起洗澡吧,我已經在浴缸放好熱水了。」
自阮晨懷孕之後,他們不是沒有一塊進過浴室,因為趙天景擔心裡面地滑,總是小心翼翼扶著她進去。後來是她見他看得到吃不到,又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樣子,這才沒讓他再進去。
今晚,她居然主動邀請自己洗鴛鴦浴……
趙天景想到那晚不太盡興,她應該也有感覺到,又考量兩人的頻率並不高,應該不至於傷身,這才微笑著輕輕點頭。
進了浴室,阮晨脫衣服的時候很慢,時不時轉身扭頭朝趙天景眨眼或是笑一笑,有點挑逗的味道。
趙天景被她撩撥得心裡癢癢的,手上的動作反而加快了很多,沒多久就光溜溜地先踏進浴缸裡坐著。
站在浴缸邊上,她一件一件地慢動作脫掉衣服,微微側著身,看得見白皙的皮膚、略顯豐腴的曲線,半遮半掩的,有著說不出的誘惑。
趙天景趴在浴缸上悄悄吞了吞口水,在浴室暖黃的燈光下,不遠處的人兒被照得更加誘人,偏偏她不疾不徐,反而讓他看得一肚子慾火。
阮晨見效果出來了,這才賊笑著慢悠悠進了浴缸。
一坐下,熱水從浴缸邊上溢出,一陣「嘩啦」的響聲後,她被他抱了個滿懷。
她扭頭一笑,「我替你洗頭好嗎?」
「好。」他好久沒享受她的親自服務了,便轉過身趴在浴缸上。
倒了洗髮精,加上一點水,阮晨小手在他頭髮上打著圈圈,有些笨拙地替他按摩著幾個頭部穴位。
趙天景舒服地閉上眼,覺得渾身放鬆,好久沒有這樣輕鬆的感覺了。
接著他出了浴缸,坐在小凳子上,她也站起身,讓他仰頭,她則拿著蓮蓬頭仔細替他沖水,接著用毛巾擦了幾下,順手又按了一些沐浴露抹在他的胸膛上。
趙天景原本閉著的眼嚇得立刻睜開,卻被她伸手按著肩膀坐回去。
「別動,今晚是特別服務,你要聽我的。」阮晨笑得瞇了瞇眼。
見她興致不錯,他也就隨她去了,還高興地應了一聲,「好,都聽妳的。」其實,他很少有不聽她的時候,誰教老婆最大。
阮晨得意地咧了咧嘴,用手心把沐浴露搓出泡泡,一點一點地抹在趙天景身上。
接著她也拿了一把小凳子來,坐在他身後,手從他的頸側抹到鎖骨,在胸膛或輕或重地多抹了幾把,接著慢慢往小腹前進。
她兩隻手上全是沐浴露的泡泡,還順手在他的臉頰上抹了一點,玩得不亦樂乎。
可阮晨玩得過癮,趙天景就難受了。
他閉上眼睛,只覺得那雙小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的觸感益發明顯,時輕時重,又有意無意地往敏感的地方鑽……
沒多久,趙天景就覺得全身發熱,而阮晨自覺玩得差不多了,便拿過蓮蓬頭替他沖乾淨,自己也洗了一下,兩人坐回浴缸。
見他躺回浴缸,從她身後抱著她,還是一動不動的沒有表示,她只好主動側過頭吻上他的唇。
可是剛一碰上,他就化被動為主動,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了回去。
溫柔纏綿的吻,漸漸深入,兩人分開後,輕輕喘息著。
阮晨靠在他的胸膛上,雙眼濕潤,粉嫩的唇上透著水光,十分誘人。
若是趙天景現在還不明白她的意思,真是一塊木頭了。
他三兩下抽了浴巾先替她擦乾,然後幫她披上浴袍,這才開始打理自己。擦乾身上的水珠後,他連浴袍都懶得穿,只在腰上圈著一條短短的毛巾,拉著阮晨就出了浴室。
上床後,阮晨坐在他的腰上,趙天景則是扶著她的腰,動作放慢又小心。
見她有些搖搖晃晃的,害他擔心她會摔下床,不敢動作太大,也不敢太用力。
覺得不過癮了,她低頭在他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原本趙天景就忍得難受,又被她刺激了一下,已經快支持不住。她這一咬,教他勉強壓下的那股慾火又湧了上來,一個戰慄就把人抱起來,雙雙下床坐在了臥室的地毯上。
阮晨好奇地挪了挪,地毯踩著柔軟,坐上去也很舒服。現在渾身光溜溜的,地毯小小的絨毛直接貼在皮膚上,有點癢癢的,感覺挺好。
只是等她被他放倒,整個人躺在地毯上的時候,她就笑不出來了。
地毯很軟很舒服沒錯,可是她躺在上面前後一動,後背就被絨毛一撓,癢得要命。
趙天景的確放輕了動作,又不敢太過於深入,所以持久力就比以前長多了。
阮晨維持一個姿勢,忍著後背的搔癢,敏感的身體還感受著他的動作,激情中卻又帶著一點癢意,臉上便要笑不笑的,感覺整張臉都扭曲了。
覺得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擔心弄疼她了,動作更加輕柔,時不時還要分心注意她的表情和感覺。
阮晨覺得這個酷刑簡直沒有盡頭,一邊是舒服得想要戰慄,一邊是癢得想要伸手去撓幾下—— 她快要瘋掉了!
「停、停一下—— 」她實在受不住了,喘息著求饒,再繼續下去,自己真不知道會不會笑出聲來。
聞言,趙天景趕緊停下,也顧不上被打斷的懊惱,「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不是,後面很癢,幫我撓撓。」她指指後背,臉上的表情很無奈。
一聽,他倒是一愣。「背後面癢?這裡?那裡?」
阮晨側躺在地毯上,又怕壓著肚子,不能翻身,只好讓趙天景一手托住她的腰,手心在她後背上游移,一邊輕聲問她哪裡癢。
「左邊一點……對……嗯……右邊一點……」她發覺讓他撓完後更癢了,周圍還有股灼熱,鬧得她心裡也有股難耐的搔癢。
「好了,我們繼續吧。」動了動,她繼續躺回地毯上伸腿在他的後腰上蹭了蹭。
但因有前例可循,趙天景真怕進行到一半她又叫停,頓了一下沒動。
阮晨又催促了一聲,見他沒動靜,她改為直接坐在他身上,想讓他也試試在底下的感覺,後背磨著地毯,那個難受啊……
趙天景剛開始也沒注意,但過了一會就知道她剛才為什麼癢了,此刻他也覺得後背似乎多了千百隻螞蟻在爬,又軟又癢,讓自己渾身都繃緊了。
阮晨挑挑眉,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感覺來了,卻故意不讓他起來,繼續坐在上面動來動去。
這下他不但繃緊,簡直是僵掉了。
阮晨壞心眼地俯身在他胸膛上留下幾個紅印子,用力吮吸,「吧唧」一聲特別響亮。
至此他真的忍不住了,被她磨得全身都快冒煙,只能加快動作,反倒沒之前那麼拘束了。
這下她終於覺得滿意,否則一直束手束腳的哪裡過癮?
兩人一夜纏綿,第二天阮晨差點沒來得及起床上班,身子軟綿綿的,一邊刷牙一邊瞪著一旁的趙天景。
趙天景無奈地聳聳肩,如果不是她昨晚撩撥得太厲害,他又怎麼會控制不住?
去了幼稚園,阮晨脖子上的紅印子太明顯,被梁老師偷偷取笑了一上午,連小桂也大驚小怪了好一會,害得阮晨臉紅半天,腦袋就快要縮在胸前抬不起來。
午休的時候,跟阮晨很少打交道的張老師忽然叫住她,臉頰紅通通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張老師有事?」阮晨不明所以,想著趙天景在外面等她,神色有點焦急。
張老師拉著她,結結巴巴說了好久,阮晨才終於聽明白,原來是因為前幾天趙天景有事不能來,叫了公司裡一個新來的助理到幼稚園替她送飯,正好遇上張老師,於是,張老師就這麼跟人家看對眼了。
阮晨當然願意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問題是她好像沒看到那個男助理和張老師有交集,對方只是剛好看到張老師,問了一下路而已。
事實上,是張老師看上那個男助理了,可是面子掛不住,她不願意告訴阮晨是自己要主動,只說助理留的電話弄丟了,想跟她再要一次。
阮晨沒有多想,她那正好有上回男助理留下的名片放在抽屜裡,就直接拿給張老師了。
張老師興高采烈地道了謝,歡天喜地的走了,等阮晨出去和趙天景吃飯的時候提起,他笑咪咪的表情才讓她反應過來—— 
敢情張老師想來一場姊弟戀?看不出來,張老師還是很有勇氣的呢!


看見張老師在辦公室裡偷偷摸摸卻滿臉笑意地講電話,小桂嘟著嘴,面帶不悅地湊近阮晨身邊。
「阮姊偏心,以前怎麼不介紹一個給我?」
阮晨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妳不是已經有一個了嗎?別吃著碗裡的,還惦記著鍋裡的。」
小桂皺著眉頭沒吭聲,沒多久又咧嘴笑了。
其實她就是看張老師那比自己還甜蜜的樣子有點不爽,那人之前對阮姊沒給過幾次好臉色,又暗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針對阮姊的壞事,現在還好意思找阮姊做紅娘,真是太不要臉。
如果她是阮姊,早就不搭理張老師,偏偏阮姊就是心腸好,沒跟張老師計較。
小桂皺著臉,心裡想的全擺在臉上了。
看她這樣,阮晨苦笑著搖頭。她也知道張老師以前在私底下做了一些小動作,可是畢竟在同一間辦公室上班,既然自己沒有什麼損害她也不想太計較。
反正現在因為張老師談戀愛了,兩人的關係有所改變,這樣就好。毀人姻緣的事,她可做不出來。
就當自己幫助有情人成眷屬,給她肚子裡還沒出世的寶寶積陰德做善事好了。
阮晨覺得自己越來越有阿Q精神了,沒辦法,現在除了肚子裡的寶寶,還有什麼事需要煩惱的?
誰知不一會醫院一通電話打來,還真讓她頭疼了。
下午趙天景來接阮晨的時候,見她皺著眉一臉苦惱,隨即擔心的問:「幼稚園出什麼事了?」
阮晨搖頭,「不是,是我媽又進醫院了,霍成找我想辦法。」
「又?」趙天景抓住重點,有點想不通。「汐姊最近常進醫院?」
「嗯,她年紀大了,孩子的情況比想像中要糟糕,已經有幾次流產的跡象。」
說實話,她跟母親的感情不深,不是很想插手這件事,可是霍成的語氣擔憂又疲倦,聽起來狀況很不妙,她才不得不答應。
「我們去醫院看看再說吧。」阮晨嘆了口氣,自己是孕婦,還得擔心別的孕婦,有夠操心的。
趙天景沒有說話,點點頭便轉了車頭直奔醫院。
阮晨在病房門口偷偷看了一下,母親面色蒼白,比之前瘦了很多,雙眼無神地盯著窗外,表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她的樣子怪怪的,阮晨沒有進去,轉身找主治醫生詢問母親的狀況。
沒想到李汐轉了兩次院,這次正好轉到吳韻的醫院裡,負責的醫生正是李醫生。
熟人好說話,李醫生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阮晨。
「她情緒不好,經常發脾氣,年紀不小了,身體又不好,孩子有流產的跡象。」李醫生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高齡產婦,可是李汐不配合,情況一次比一次不理想,連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李汐肚子裡的孩子了。
阮晨沒想到狀況這麼糟糕,也是,像母親那麼任性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哪裡管得著肚子裡的孩子?
看妻子板著臉不吱聲,趙天景擔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幾個月之前母親還活蹦亂跳,跟霍家兩老槓上了,生龍活虎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病懨懨的樣子?
李醫生想了想,「上個月初第一次送進醫院來還好,這次明顯比上次情緒更不好。」
阮晨十分納悶,看霍成的樣子哪裡敢惹母親不高興,就恨不得能供著她,而霍家兩老忍氣吞聲的,就怕沒孫子能抱,也不會給母親不痛快,思來想去,她實在想不明白究竟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母親這麼反常。
不過既然是心結,就算是她也沒辦法了,畢竟她跟母親不是會聊心事的關係,說不定還會讓事情更糟。
她答應霍成來這一趟,已算是給他面子了。
阮晨跟李醫生閒聊了幾句,說了說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接著就拉著趙天景離開醫院。
剛到門口,阮晨忽然停下,飛快地轉身拽著趙天景躲到拐彎的角落裡。
趙天景一臉莫名其妙,「怎麼了?」
「噓—— 」阮晨頭也不回,盯著前方慢慢皺起了眉頭。
趙天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扶著一個比他年輕很多的少婦緩步走入醫院大門,男人的笑容掛在臉上,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少婦微微酡紅了臉。
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跟趙天景有過一面之緣的阮晨爸爸。
他愣了一下,單手搭上妻子的肩膀。
看兩人熟門熟路地往李醫生的問診室走去,想來阮晨的爸爸可能要添丁了。
這個男人對阮晨母女漠不關心,卻對再婚後的妻兒這麼上心,不知道阮晨看見這一幕該有多難過……
阮晨拉著趙天景的手,許久才開口,「我有點明白,她為什麼變得反常了。」她的眼神漸漸幽深,盯著進門的兩人,面無表情,沒有憤怒,沒有難過,只有淡漠。
這個男人雖然是她的父親,以前卻很少在家,在的話也只會跟母親不停吵鬧,經常回來時是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對她而言,他單單是個提供了細胞、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所以她心裡已經沒有小時候那麼在意了。
她拍拍丈夫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擔憂。
「我沒事。」阮晨搖搖頭,又嘆了口氣,「我以為她早就不在意了,看來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是誰,趙天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汐姊忽然變得反常,看來跟她的前夫有很大的關係。
「汐姊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只是更懂得掩飾。」想到岳母在病房裡木然的表情,他突然有點同情她了。
如果不是愛,又怎麼會受傷?怎麼會難過?
阮晨牽著趙天景的手慢慢走出醫院,走得遠遠地,沒有再看那對恩愛夫妻一眼。
她只覺得,過去便過去了,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真的,母親怎麼到現在還沒想清楚?
隔幾日,霍成再打電話來的時候,阮晨只告訴他不要老寵著李汐,把她寵壞了。
聽阮晨的意思是已經去看望過李汐,霍成不好再說什麼,只說孕婦情緒波動大,他不在身邊盯著不放心。
放下電話,阮晨惋惜地搖頭。
幸福就在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母親卻還在懷念從前,或許還嫉恨前夫現任的妻子,又何必呢?
如果再學不會好好把握,那現在這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又要從指縫間溜走,說不準以後就又得後悔了。
她已經想通了,所以她不動搖,十分用力地抓住自己得來不易的幸福,小心翼翼維護著和丈夫的婚姻,維護這個家。
沒有兩個人同心協力,只有一個人想努力的婚姻,只會讓雙方背道而馳,最後越走越遠……
母親的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阮晨丟開了,母親是孕婦,她也是,她更關心自己肚子裡的寶寶。
寶寶慢慢長大了,李醫生說孩子的發育良好,非常健康。
阮晨近來也很注意飲食,不像之前那樣喜歡吃就大吃一頓,可她的腰身比同期孕婦都要圓潤許多,體重也是,這點讓吳韻有點擔心。
如果吃得太胖,對孩子也有害處,反正她的孕吐情況已經好了,便慢慢開始改變飲食,攝取均衡營養,不再暴飲暴食了。
最近趙天景又熱衷於買小玩具回來,有粉紅色的可愛兔子布偶、小小的博浪鼓、一雙腕鈴,還有變形金剛、火車軌道和各種模型……
兒童房已經放不下了,他只好往臥室裡塞,教阮晨看得頭疼。
他是想得夠周到,男寶寶和女寶寶的玩具都買回來了,可是她就生一個,哪裡玩得了那麼多?
而且布偶和博浪鼓就算了,變形金剛和模型是剛出生的寶寶玩得了的東西嗎?
在阮晨看來,趙天景的「準爸爸過度焦慮症」已經達到病危水準了,讓她看得又好笑又無奈。
今天下班,看見車後座又多了兩個陌生袋子時,她已經沒有任何驚喜的表情了。
「又買了什麼?」
「寶寶的襪子!」趙天景一邊開車一邊興奮地回答,「今天中午去吃飯的時候看見的,小小的襪子顏色多,又是純手工打的,我就買了一點。」
她瞄了一眼,那麼一大袋哪裡是「一點」了?可是等她回家打開袋子一看,也喜歡上了。
小小的襪子還沒巴掌大,放在手心上特別你可愛—— 好吧,準爸爸的病傳染給準媽媽了。
「很好看,對吧?」趙天景翻出襪子後,又拎出一雙小鞋子。「老闆見我買得多,送的寶寶鞋。」
兩夫妻拿著半個巴掌大的鞋子和襪子愛不釋手,想到以後寶寶出生,小腳丫也就那麼點大,心裡就暖乎乎的,恨不得孩子趕緊出來,讓他們抱一抱、捏一捏。
阮晨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依依不捨地放下鞋子,不由板起了臉。「說吧,你究竟有多少東西還想買的?」
笑了一下,趙天景扳著手指,認真數了起來,「我還想打一個金鎖讓寶寶戴著,銀飾的話,手腳得來一對,寓意平平安安。寶寶洗澡的浴盆得買,浴缸太大又容易滑,不安全。說到這,洗漱用品都得來一套,寶寶專用的洗髮精和沐浴露什麼的……」
她聽得哭笑不得,像他這樣買下去,多少都不夠買。況且寶寶剛出生時那麼小,脖子沒力氣不能抬頭,那麼重的金鎖會把寶寶壓趴了吧!
「行了,寶寶還沒出來呢,看你緊張的。」
她摸摸小腹,心裡默念著—— 寶寶要好好發育,平平安安地出生,看爸爸多期待你的到來呀!


「不跑了?」阮晨沒好氣地看著電腦螢幕上跟自己視訊的好友。秦嵐追妻五個多月,終於圓滿了。
卓玲瞪了她一眼,「妳以為我想待在這裡啊,還不是肚子裡那個不爭氣?」
阮晨嘆了口氣。她知道好友愛玩,生孩子得十個月都窩在同一個地方,對卓玲來說跟坐牢沒什麼差別,可是東奔西跑幾個月,肚子裡的孩子累慘了,現在還得被嫌棄。
「還不是妳跑得太狠了,沒好好注意身體,現在麻煩了吧?」阮晨搖搖頭,對秦嵐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別提了……」卓玲忽然臉色一變,捂著嘴就往外衝。
在她身邊的秦嵐則有條不紊地扶著她快步走向浴室,無奈地瞥了視訊另一頭的阮晨一眼。
阮晨關掉了視訊。卓玲跑了幾個月的確自在了,還讓秦嵐吃癟,但後果就是她輕鬆了這麼久,害喜的症狀現在才出現,吃了不少苦頭。
「卓玲還好嗎?」趙天景在廚房準備晚飯。卓玲和秦嵐人在國外,那邊還是中午,可是他猜午飯可能也沒想吃了。
「不怎麼好,孕吐特別嚴重,已經五個多月了,應該不會害喜了才對。」阮晨皺著眉頭說。
方才秦嵐一再詢問她有沒有解決方法,可惜一是她的孕吐很快就好了,二是每個孕婦的情況都不太一樣,她也束手無策。
看好友臉色發白,嘴唇毫無血色的樣子,她實在是除了乾著急也找不到辦法了。
趙天景拍拍她的肩膀,「這事急不得,那裡也有醫生會協助卓玲的,不用太擔心。」
她無精打采地點點頭,心裡還是想,五個多月了還在孕吐,她實在很擔心好友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有什麼狀況。
會不會是營養不良?這可不行啊,現在正是孩子快速成長的時候,營養跟不上很麻煩的。
趙天景拉著她往飯廳走,無聲地摟著她安慰。
他自己看到秦嵐焦急的樣子,也只能給予精神上的支持了,誰讓這小倆口不停地繞著地球轉,逍遙了幾個月,麻煩就接踵而來了。
好在兩人總算和好,齊心協力照顧肚子裡的寶寶,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因為擔心卓玲,阮晨這兩天心情不好,時不時發呆,幸好做事的時候還能專心。
今天早上跟園長出去辦事,回到辦公室便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氛,她正一臉不解,小桂就湊過來小聲告訴她原因—— 
「阮姊,張老師準備結婚了。」
阮晨嚇了一跳,「這麼快?!」算起來,張老師跟她男友認識也才一個月左右,這是……閃婚?
瞄了眼張老師那邊,只見張老師滿臉通紅,羞答答地跟隔壁的老師低聲交談,表情說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不用這麼著急吧,還是對方催了?」阮晨不解。
小桂搖頭,「張老師說是對方年紀不小,家裡催著結婚,不過知情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分明是她急了,怕這個好不容易抓來的小男友跑掉。」
阮晨無言,張老師的年紀確實比那個男人要大幾歲,可是這樣也太急躁了。
「張老師已經在訂日子了?」看張老師拿出一本黃曆跟旁邊的老師商討,阮晨將猜測問出口,只是她總覺得兩人才剛認識就結婚,似乎不太好。
不過她也是跟趙天景沒認識多久就結婚,雖說不算閃婚,但其實也沒資格說張老師心急。
「大概吧。」小桂的語氣不甚祝福。
「結婚總是好事,聽說明年是寡婦年,趁早結了也不錯。」反正是張老師的私事,阮晨又不是八卦的人,聽聽就算了,沒摻和給意見,也沒跟小桂繼續討論這件事。
然而不到兩週,卻收到張老師要辭職的消息。
阮晨看著已經空出來的辦公桌,又見園長一臉為難無奈的樣子,就知道張老師這次離職走得急,興許連這個月的薪資都沒要,直接就跑了。
接手的人還沒找到,而幼稚園的老師本來就不多,幾個帶班的老師忙得焦頭爛額,不禁抱怨起張老師連這個學期都沒帶完,也沒提早說一聲就跑了。
阮晨難得好奇了,「張老師走得這麼急,園長在業界也是有人脈的,她就不怕留下壞名聲,以後不好找工作?」
梁老師苦笑著搖頭,「聽說男方家裡比較傳統,說婚後不想張老師繼續工作。」
於是剛開始準備結婚就直接辭職走人了?阮晨皺了皺眉頭,不知該說張老師做事太乾淨俐落,拿得起放得下?還是該說她太聽男方家人的話,沒有自己的主意?
「難道張老師打算婚後一直不工作,專職當家庭主婦?」她記得那個助理的職務不算很高,獨自養活一大家子會很辛苦的。
「誰知道呢?可能結婚生孩子之後再出來工作,也可能不出來了,在家裡帶孩子、照顧老人什麼的。」梁老師有點惋惜,張老師的性格雖然跟她不太合得來,可是在幼兒教育這方面的經驗豐富,是幼稚園難得的好老師。
如今就這麼走了,不知道園長要找多久才能找到接替她的人。
「為了丈夫和公婆放棄工作嗎?」阮晨想到當初趙天景也曾勸她辭職,專心在家養胎,後來被她拒絕了。
一來在家裡長時間待著太悶,只能一天到晚等著老公回家,她肯定熬不來;二來是她實在無法像張老師那樣灑脫,就這樣放棄自己喜歡的工作。
幼稚園裡那麼多可愛的孩子,每天早上仰著小臉跟她打招呼的情景,她實在捨不得從此之後再看不見。
「張老師才二十九歲,就這麼離職挺可惜的。」阮晨也對張老師的教學十分佩服,可惜共事沒多久,她就這樣走了。
小桂進幼稚園不久,一向跟張老師不對盤,不像阮晨和梁老師那樣惋惜,只覺得少了個人,讓她們全都忙翻了。偏偏在沒有合適的新人選來之前,其他老師都得一直忙個不停。
想到這裡,小桂就忍不住咬牙切齒,真沒見過張老師這樣不負責任的!
第十七章
阮晨回家後跟趙天景提起這事,她趴在趙先生胸前畫圈圈,「你是不是也有這個念頭,讓我專心在家生孩子、帶孩子、照顧你爸媽?」
抓住她搗亂的手,趙天景苦笑,「我是有想過,不過既然妳喜歡小孩子,又喜歡幼稚園這份工作,我也不想妳不高興。」
「哼哼,知道就好。」她嘟著嘴,心想,敢讓她回家做專職主婦,以後就不讓他跟她睡!
「做家庭主婦其實也挺好的。我的工作輕鬆,每天朝九晚五,也很少出差,能經常回來陪妳,薪酬高又穩定,妳說對吧?」他忐忑不安,盯著她的雙眼說出這段話,有點試探意味。
看著妻子漸漸凸起的肚子,他心裡其實也有想讓她在家裡養胎的念頭。
他母親說照超音波對胎兒多少有些影響,固定檢查就好,不能經常做,而現在阮晨的肚子比較大,她猜測也許是羊水多造成的。
母親給了一個中藥方子,讓阮晨減少吃米麵,說羊水減少一點對胎兒也好,因此,他最近總絞盡腦汁準備營養豐富又避開麵食和米飯的菜色,可是妻子的肚子不見小,反而越來越大,他也開始有點擔心了。
在幼稚園畢竟小孩子很多,一不留神被碰撞到都會出問題的,他期待了這麼久,可不願意寶寶有任何損傷。
阮晨摟著他的脖子搖頭晃腦道:「我中學的老師就說過,女人無論放棄什麼,都不能放棄工作。」
家庭是一個天秤,夫妻站在兩頭,不管哪一方偏了,都會讓天秤往一邊重重歪倒。
長久下來,這個家就會失去平衡。
他一臉哭笑不得,「什麼樣的中學老師居然教這個?」
她笑了,「小學老師還教說,讀書到底是為了自己,工作也是,若選擇放棄了,那麼就會少了一段精采生活。」
聽出妻子頗為堅持,趙天景便沒有再說什麼了。
阮晨其實也明白他的擔心,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幼稚園的工作很輕鬆,我現在又不帶班,跟小朋友的接觸很少,你就別擔心他們會碰到我的肚子了,我比你還緊張呢。」
她以前還跟幼稚園裡白白嫩嫩又可愛的小朋友一起玩,偶爾和他們拉拉手,幫班導師代班,現在她就不太靠近了,一是因為肚子大了,蹲下身不方便,二是因為小孩子的好奇心重,看到她的肚子凸起來,都喜歡湊過來看,有的甚至還伸手要摸、要打。
為了以防萬一,她只能離那些可愛的小朋友遠一點,免得嚇到肚子裡的寶寶。
「好吧,我說不過妳,妳自己小心點就好。」他沒有男人主外、女人主內的觀念,畢竟他父母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和事業,互不干涉,但又能彼此體諒,雖然偶爾有意見分歧時,卻不會大聲吵鬧翻舊帳。
孩子部分則是兩人共同討論教育方針,他母親尤其注重他的生活和教育,但陪伴他則是誰有空誰做,誰偶爾抽不出身,另一個人就得多體諒。
母親說了,婚姻是要共同努力的,兩個不一樣的人意見有分歧沒什麼,但不要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對方身上,不要自以為是地認為對方該付出多少,更別想著自己付出了,所以要收到同樣或者成倍的回報。
他從小到大都是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下長大,不會覺得自己有能力養家卻讓老婆在外面辛苦工作是不應該的,也不擔心別人會這樣看他。
阮晨的人嫁給他,卻不等於把生命嫁給他,她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圈,她的興趣跟她的事業。
兩人過得很快活,這樣就足夠了。
當然,他是希望自己有讓她過得更輕鬆愜意的能力,也努力做到讓她可以不是因為經濟壓力而不得不做任何決定。他希望她選擇待在家裡或是出外工作,都來自她真正想過什麼樣的生活,而他都尊重。
他不介意養著她,也不介意她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裡繼續努力。


阮晨下班後站在路邊打算叫計程車,梁老師見了一臉驚訝。
畢竟趙天景每日準時出現,風雨無阻,她第一次沒看到這個視妻如寶的男人,真有點不習慣。
「趙先生呢,出差了?」梁老師問。
「今晚有應酬,推不了。」阮晨笑著搖頭,臉色有點尷尬。辦公室的老師們不時也會拿她老公來打趣她,她到現在還是不太習慣。
梁老師眨眨眼,「趙先生沒叫別人來接妳?」
阮晨不知該說梁老師對趙天景太瞭解了,還是某人的準爸爸焦慮症已經眾所周知。「他叫了,可是對方正好臨時有事,我就沒讓人過來。」
老龔原本已經打電話,準備要來接阮晨了,可是李潔兒突然不舒服,他不得不臨時改道。
反正趙天景不在,決定權在阮晨手上,她當然讓老龔去照顧李潔兒了。
梁老師笑了笑,還是替她招手叫了計程車,親眼看著她上車離開,這才往回走,要不然明天讓趙先生知道了,說不定會上門找麻煩呢。
上回趙先生特地打電話給園長的事,讓幼稚園的老師們笑了小阮整整一個月,她可是印象深刻。
被送上車的阮晨,臉色窘迫又懊惱,深知梁老師是擔心她,也是怕若出了什麼事,趙天景肯定會找上幼稚園。
難得一個人在家,阮晨在婆家蹭了飯,又喝了婆婆親手燉的雞湯,這才慢悠悠地回自己家。
本來婆婆還想上來陪她,被她好不容易勸回去。反正趙天景說不會超過九點回來,也就兩個小時不到,他們實在太緊張了。
阮晨打開電視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又翻出雜誌,看了沒多久,就覺得沒東西可看了,躺在床上覺得太早,只好坐在躺椅上打開音響。
流暢空靈的鋼琴聲在空蕩的房間裡縈繞,阮晨閉上眼,全身放鬆。
今天複印資料的時間不短,她站得久了,腰痠背疼的,有點難受。加上她的肚子比平常的孕婦還要大,今天晚上婆婆跟她聊了好一會,突然有些驚喜地告訴她,這一胎很可能是雙胞胎,就是不知是一對男寶寶還是女寶寶了。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還是覺得很欣喜,心想婆婆是老經驗的婦科醫生了,說是雙胞胎就八九不離十,雖然有點想去找李醫生再做確認,可她最後仍是選擇不去照超音波,一切順其自然。
生孩子不容易,一下子能生兩個,就更不容易了,但孩子能互相有伴,她又不用痛兩次,想想也覺得划算。
只是兩個孩子,養起來就不容易了……
阮晨琢磨著晚上要怎麼告訴趙天景這個好消息,在躺椅上翻了個身,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是要直接的說:我懷了雙胞胎,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還是婉轉的說:很湊巧,她的肚子買一送一?或者再婉轉點:老天爺不想她生孩子太痛,所以一次送兩個,不用痛兩回?
阮晨還在想,大門那邊傳來開門聲,是趙天景回來了。
她剛坐起身,一股濃烈的酒味便撲面而來,熏得她立刻捂住口鼻,憤然地瞪了來人一眼。
「好臭……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趙天景無奈地晃了晃腦袋,伸手比了個二,停了一下又比了三……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喝了多少。
「案子很順利,大家一時高興就喝多了一點。」他瞇起眼,用兩隻手指比畫了大概一公分的距離,似乎這樣更有說服力。
阮晨無語,都醉成這樣了,不是一點好不好……
她起身扶著某個搖搖晃晃的醉漢坐在躺椅上,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審問他,「你自己開車回來的?」
「對……」他打了個酒嗝,一臉無辜地看向她,「他們還想繼續喝,我偷偷溜出來的,不能讓那些酒鬼知道。」
該死!醉成這樣居然還開車,他不要命了?!
阮晨不知該驚訝他醉醺醺的開車,竟然一路平安的回來了,還是慶幸路況太好、路人太幸運,才沒有傷及無辜。
「你、你……哼!」看醉鬼根本一副無所知的樣子,她就氣得要命,決定等明天他酒醒了再來算帳!
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不行,她捏著鼻子,用一隻手解開他西裝外套上的釦子。
趙天景笑咪咪地隨她擺布,躺在那裡,一副任君蹂躪的樣子。
嘆了口氣,她把他的外套和襯衫脫掉,拖著人往浴室去。打開水、調好溫度,等水流的時間,她先丟了一顆沐浴泡泡球,繼續把他身上的衣物脫光。
剛扶著他進去浴缸,他卻突然伸手攬著她,「撲通」一聲,兩人一起落在浴缸裡,全身濕漉漉的。
阮晨原本就還沒洗澡,除了嘆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把濕掉的家居服脫了扔在架上,回頭就見趙天景雙眼幽黑地盯著她。
臉上一紅,她狠狠瞪了回去。
罪魁禍首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滿臉笑容,「一起洗……」
拍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順道把腰上不安分的另一隻手也拉開,阮晨一本正經地繃著臉替趙天景擦身子。
趙天景也發現她生氣了,老老實實地背對著她坐在浴缸裡,一動也不動,不時回頭偷偷瞄她一眼。
她將泡泡搓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轉身蹭了過來。
「寶貝,我錯了……」
一邊替他擦身子,她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哪裡錯了?」
趙天景迷糊地皺起眉,依舊沒從酒醉中完全清醒過來,好半天才讓快成漿糊的腦袋動了一下。「唔,我應該早點偷溜回來?」
低著頭,她不看他。
他又問:「我該洗乾淨,香香的再回來?」
她依舊沒看他,心裡卻想,他如果敢洗完澡再回來,她可能會更生氣吧,懷疑他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麼。
歪著腦袋想得更久了,他忽然眼睛一睜,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原來是因為今晚回家時,忘了跟寶寶打招呼……」他忽然略微回過身,低著頭,對著她的肚子說:「寶寶,爸爸回來了,今天想我了嗎?」
阮晨嘴角一抽,他怎麼酒醉的時候準爸爸的病還在?這病症確實夠根深蒂固的了,寶寶會回答他才怪!
沒聽到回答,趙天景的臉色似乎有點失望,重新坐起來搖了搖頭。
她加快動作把某個迷糊的準爸爸洗乾淨,接著拉出浴缸穿睡衣,弄得自己一身大汗,結果,她有可能還得再洗一次。
平時都是趙天景圍著她打轉,把她照顧得妥妥當當的,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輪到她照顧醉鬼趙天景,辛苦得腰痠背痛。
沒想到某人洗完澡了,沒有醉死過去,反而更清醒了。
阮晨倒是想起一件事,她聽老龔說過,趙天景的酒量非常好,在宴席上打遍天下無敵手,現在想想,今晚竟然能醉成這樣……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啊?
處理好他,她飛快衝進浴室沖了澡出來,卻發現準爸爸跑到了隔壁的兒童房,走來走去,嘴裡嘀咕著壁紙的顏色太沉,孩子每天對著會導致心情不好,接著又嘀咕起衣服沒疊好,玩具放得不整齊,寶寶以後會找不到,可能還會絆倒了。
說做就做,趙天景彎腰就開始收拾起兒童房的東西。
其實之前阮晨已經簡單整理過了,可是寶寶還沒出生,她大多是把東西堆在角落,看著不凌亂就算了。
現在他卻大半夜才要收拾房間,一件一件地放好,有時還因為不滿意,一個東西擺弄三、四次才罷休。
照他這個樣子,酒醒之前是不會停手的了。
阮晨打了兩個哈欠,靠在門邊昏昏欲睡。她就怕醉鬼先生收拾好兒童房了,又會去臥室繼續收拾,誰知道他還想幹什麼?
想到這,她真怕他大半夜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便不敢先去睡。
趙天景收拾了一半,抬頭看到她,突然迅速走過來,拉著她到床邊坐下,自己則半跪在地上,耳朵湊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安靜地聽起來。
阮晨被趙天景的手臂環住,索性就不動了,盯著某醉鬼,不明所以。
等了一會,趙天景高興地抬起頭,語氣驚喜萬分,「寶寶動了,會動了,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阮晨愣了一下,這時候是差不多有胎動了沒錯,可是怎麼可能準媽媽沒感覺,準爸爸會有感覺?
果然,醉鬼已經達到某種常人不解的境界了,連發酒瘋都不忘準爸爸的心態。
「對,寶寶動了。」她沒好氣地敷衍了一句,拉著他回主臥室,躺在床上,「你該睡覺了。」
「我想再聽聽……」他不肯睡,死活都嚷著要趴在她的肚子上。
她只好板著臉訓斥,「不早了,寶寶也要睡!」
「對,寶寶是時候睡了。」他這才點了點頭,乖乖地躺回床上不亂動。
阮晨關掉臥室的燈,聽著枕邊人從不安分地挪動、發出摩擦聲,直到漸漸安靜下來,總算鬆了口氣,很快也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趙天景的氣色不太好,看向阮晨的眼神也帶著心虛。
她就知道,昨天的事酒鬼還記得很清楚,隨即朝他哼哼了兩聲。
低垂著腦袋,趙天景殷勤地送上熱騰騰的早餐。
阮晨一邊吃,偶爾揉揉腰,昨晚操勞了一下,本來只有一點痠痛的腰,現在難受多了。
見狀,趙天景隨即蹲在她跟前,伸手慢慢幫她捏了幾下,嘴裡還問:「力度可以嗎?」
「嗯,往下一點。」她舒服地吁了口氣。肚子越來越大,對腰的負擔也越來越重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本來要告訴他,可惜最後被酒鬼打斷的好消息,「媽說我可能懷的是……嗯,雙胞胎……」
他的手頓了一下,忽然跳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雙胞胎?」
被他嚇了一跳,她茫然地點頭,「對,是雙胞胎,怎麼了?」
趙天景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一手不忘繼續揉捏她的腰,皺起眉頭苦惱了一會。「……那昨晚動的是老大,還是老二?」
她嘴角一抽,難不成昨晚酒醉後的記憶,他就只記得這個?


趙天景一口咬定昨晚確實感受到了寶寶們的胎動,可是阮晨根本沒有一點感覺,矢口否認。
小倆口從吃早餐前爭論到吃完後,還是沒有得出一個結論。
其實阮晨也知道寶寶該動了,可是她就是感覺不到他們有在動……
趙天景開車送她去幼稚園的時候更小心了,車速平均三十,但阮晨已經習慣了,淡定地看著車窗外超過他們的自行車。
另外,知道老龔為了照顧李潔兒沒有去接阮晨,趙天景皺了下眉頭,臉色似乎有點不高興。
老龔就算不能親自來,叫別人幫忙也是可以的,怎麼就這樣讓阮晨單獨一個人回家?
阮晨默默扭頭,看來今天老龔很難準時下班了,她只能在心裡面悄悄同情一下他。
「下午請假吧,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他越想越覺得擔心,不知道她一個人回家時,有沒有哪裡顛著磕著?又擔憂現在明明已經五個月了,她還沒感覺有胎動,實在不太正常。
她搖頭,「今天要來一個新老師,園長提早說了讓我先帶幾天,給新老師熟悉一下環境。畢竟其他帶班的老師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時間來。」
瞥了她一眼,他苦著臉繼續問:「連一個小時都抽不出來?」
就怕他裝可憐,她心裡一軟就答應了,「我先跟園長商量一下,午休後請假一個鐘頭應該沒問題。」
跟她約定好時間,趙天景歡天喜地的開車離開了。
阮晨無奈地搖搖頭,都要做爸爸的人了,怎麼還這樣毛毛躁躁的?
阮晨剛到幼稚園,就見小桂湊在門邊往裡面張望,她好奇地上前拍了一下小桂的肩膀,小桂嚇得跳了起來。
看見是她,小桂撫著胸口,一臉驚魂未定,「阮姊,妳嚇到我了。」
「抱歉。」阮晨歉意地笑笑,指著裡面不解地問:「怎麼不進去,在這裡偷偷摸摸地看什麼?」
小桂拉著她到角落,小聲告訴阮晨自己第一時間打聽來的消息,「教育部發了通知,市內的幼稚園,師資裡必須有一個男教師,避免小朋友陰陽失調,過於女性化。」
一聽,阮晨就明白了。「所以新來的老師是男的?」
「對。」小桂忙不迭地點頭,雙眼亮晶晶的,「還是一個帥哥,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酒窩。」
又帥氣又有小酒窩的男老師……阮晨實在很難想像出來。
等她進辦公室後,看到被老師們團團圍住的年輕男生,倒是皺了皺眉頭。
這男生白白淨淨,目測大概一百七十幾公分高,頭髮很短,長相稚嫩,笑起來確實有一雙可愛的酒窩,可那一張娃娃臉怎麼看都還沒成年,園長不會找未成年的來上班吧?
遠遠看到阮晨,那男生過來打招呼,「妳好,妳是小阮吧?我叫衛笙,朋友喜歡叫我笙哥。」
衛生?還生哥……阮晨有些傻住,這什麼怪名字?
尷尬地清清嗓子,她小聲地說:「我叫阮晨,你叫我阮老師就行了。」
小阮、小晨都是長輩叫的,被一個還沒成年的男生這樣稱呼,她實在覺得彆扭。
「叫阮老師多生疏。」衛笙笑咪咪地搖頭,一副跟誰都很熟的樣子,「正好我比小阮大三歲,妳叫我一聲笙哥吧。」
阮晨眨眨眼,有點難以置信,這人居然跟趙天景一樣大,她還真看不出來。不過既然衛笙比她大,叫她「小阮」就沒什麼了,至於笙哥……還是不要好了,她絕對叫不出口。
阮晨看他轉眼就跟辦公室大大小小的老師們打成一片,就知道他的人緣有多好。
一想到要帶著這個「笙哥」適應幼稚園,阮晨就開始頭疼了—— 這活寶,身為孕婦的她肯定要招架不住的。
果然,衛笙為人很熱情,早上跟園長談完後,便認真地跟在阮晨的身後聽她介紹幼稚園的設施,不時還說幾個以前工作的趣事,兩人相處大致算合得來。
只是衛笙盯著她的肚子比她還緊張,上下臺階的時候忍不住會伸手扶一下,去孩子玩樂的地方也特別小心翼翼,就怕她不留神踩到地上的玩具而滑倒,甚至在她還沒開口前,就殷勤地替她倒水,還會擔心她累著,走一段就會停下來坐一會。
幼稚園原本就不大,兩人走走停停的,一個上午就這樣結束了。
衛笙想請阮晨吃午飯,被她婉拒了。
「不用,待會我老公會來接我。」她已經跟園長請了一個小時的假,便跟衛笙說一聲,「待會我要去醫院做檢查,大約三點左右就會回來,你有事可以問問梁老師,她在幼稚園的資歷最深。」
「我知道了。」衛笙其實更想說,下午有他在,她大可不必再特地趕回幼稚園來。
他在其他幼稚園待過,立刻就能接手,帶班和跟孩子打交道已經很熟悉了,只要在進度方面稍微瞭解一下就足夠,不過看她似乎是不想偷懶的樣子,他就沒有把話說出來,只堅持送她到幼稚園門口。
趙天景的車子停在幼稚園門口對面,老遠就看見阮晨跟一個年輕男人微笑著一起走出來,兩人還依依不捨地說了幾句話,她才走了過來。
年輕男人還不放心,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安全到達車門前才停下腳步,客氣地笑著向他點頭打招呼。
人都走到跟前了,阮晨只好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是衛笙,今天剛來幼稚園的新老師,這是我的丈夫趙天景。」
「趙先生,你好。」衛笙看了阮晨一眼,有些不贊同的說:「這路上來往的車輛不少,小阮過馬路的時候要小心點。」
顯然他在暗示趙天景沒照顧好阮晨,讓她挺著大肚子獨自橫越馬路。
趙天景挑挑眉,對方這聲「小阮」在他聽來分外刺耳。
見衛笙轉身回去了,阮晨拉著丈夫的胳膊也皺起眉,這新來的男老師未免管得太寬了。
見丈夫不吭聲,她以為他不高興,討好地蹭了蹭,「都怪我,沒讓你把車子直接停在幼稚園門口。」
她臉皮薄,被同事一調侃就有點受不住,是她自己要求他把車停對面,沒想到衛笙居然用這事來說他,她心裡有點不舒服。
趙天景無所謂地笑笑,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知道妻子是替他打抱不平,他心底的一點不快轉眼就消失了。
「沒事,衛老師說的對,妳現在不比以前,身子重不方便,我是該開到門口接妳的。」
阮晨看四周圍沒人,咧著嘴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去醫院做了一個全面性的檢查後,阮晨母子平安,而肚子裡的果然是雙胞胎,且寶寶的發育很不錯,連李醫生都替兩人高興,臉上的笑容收不住。
「最後幾個月也不能馬虎,小阮懷了雙胞胎肚子比較大,平時更要小心。」
阮晨受教地點點頭,肚子確實太大了,她現在洗澡和上廁所都不方便。
她也疑惑的問:「天景說有感覺到胎動,但是我自己沒感覺。」
李醫生說:「二十週就該有胎動沒錯,不過每個孩子的生長狀況和脾性都不一樣,有些會稍微晚一點,檢查結果看來很好,不會有問題的。」
得到李醫生的保證,阮晨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趙天景扶著她走出醫院,看著周圍大腹便便的孕婦,拉著她的手,臉上滿是笑意。
再等幾個月,他和她的寶寶就要出生了,光是想,他就覺得特別興奮與期待。
一年前的他還沒想過結婚,一年後,他不僅有了老婆,還即將要做爸爸了。
人與人的邂逅很微妙,就在那一刻,他們遇到了對方……
想到此,他就覺得慶幸,好在那天原本的相親對象沒來,來的是阮晨。
兩人算好時間回到幼稚園,趙天景這回特地把車子停到幼稚園門口,又在阮晨的臉上親了一口,看著她進去了才走。
衛笙剛跟著一個老師去上課回來,見到阮晨趕緊過來扶她。
阮晨疏離地笑笑,側身輕輕避開了,「我能自己走,謝謝。」
明顯感覺到她對自己客氣了很多,衛笙猜想她可能在為中午的事生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之前妳沒注意路況就急匆匆往對面走,嚇了我一跳,所以我才……」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才說:「我的口氣不好,小阮替我跟趙先生道歉好嗎?」
阮晨想到她的確每次一看到趙天景就沒注意周圍的路況,現在還大著肚子,確實挺危險的,臉上不由得紅了。「沒關係,是我太不小心。」
兩人互相謙虛了幾句,算是冰釋前嫌了。
中午雖然在醫院沒怎麼站著,來回走了一趟還是讓阮晨累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又伸手在腰上揉了幾下。
衛笙不著痕跡地遞了一個靠墊過來,梁老師幫忙放在阮晨身後,阮晨笑著向兩人道謝。
小桂等衛笙出去了,靠過來眨巴著眼睛不解的問:「阮姊跟笙哥以前就認識嗎?」
聽到「笙哥」兩個字,阮晨眼角抽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搖頭。
「那他怎麼對阮姊特別好?」
梁老師也搭腔,「他對你確實不錯,特別照顧又體貼。」
其實辦公室裡幾個未婚老師經過一天已經蠢蠢欲動了,雙眼閃亮的盯著衛笙這塊肥肉,只差沒咬上去。
誰讓幼稚園向來陰盛陽衰,現在不僅來了個男老師,還是帥氣溫柔的,哪有不動心的道理?
阮晨搖頭,「我以前不認識衛笙,可能我這肚子太大了,看了嚇人,他才這麼小心翼翼的。」
其實她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衛笙對她比對辦公室其他老師都要好太多了,可是她明明是已婚婦女,還大著肚子,總覺得衛笙對她不至於會有別的想法。
察覺出周圍不時飄過來的視線,阮晨在心裡默默嘆氣,希望衛笙對自己的另眼看待,不會讓她在辦公室裡被孤立才好。
第十八章
阮晨回家後,又流了一身的汗。
最近天氣不熱,可是她很常流汗,身上黏黏的十分不舒服。而且因為頻尿,她老往洗手間跑,好在她沒帶班,要不然上課上沒多久就得往廁所跑,課還怎麼上?
趙天景拿了毛巾讓她先擦汗,接著就去放了熱水,讓她先去洗一洗。
只是他拿來睡衣和浴巾到浴室後,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先離開,而是扶著她坐上浴缸邊。
「妳不方便,我幫妳洗吧。」
阮晨臉紅了,因為肚子太大,她現在低下頭都看不見自己的腳尖,洗澡確實不太方便。可是浴室的燈這麼亮,讓她就這樣光溜溜地給他幫忙洗,她總覺得不好意思。
趙天景一臉認真,拿起毛巾就開始幫她洗後背—— 平時她搆不著,總是隨意沖兩下就算了,現在讓他用濕毛巾慢慢擦拭,她舒服地只想喟嘆一聲。
她的腳有點腫,不是太嚴重,但還是又脹又疼。
趙天景先幫她洗了腳,再輕輕按壓腳底板,舒緩了她的難受。
等洗好了,他又讓她坐在浴缸裡泡一泡,自己則是用蓮蓬頭簡單沖洗了一下,就扶著她出去了。
畢竟懷孕了,泡澡太久也不好。
阮晨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一眼電視,偶爾再往廚房方向偷瞄。
趙天景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忙進忙出的,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空閒的時候會回頭一笑。
被抓包的阮晨往往會不好意思地轉開臉,然後盯著電視螢幕繼續假裝淡定。
雖然兩人隔著廚房的玻璃門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偶爾目光對上時相視一笑,氣氛寧靜而溫馨。
這樣的生活,其實挺好的。
才想到這,阮晨摸摸肚子,忽然有種腸胃在蠕動的感覺……
起初她以為自己是餓了,誰知掌心竟能感受到肚皮下有一陣陣微微的鼓動。
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寶寶在伸胳膊伸腿,這是胎動!
趙天景剛把飯菜端出來,看她皺著眉頭,連忙走了過來,「怎麼了?」
她一臉茫然地抬頭,「肚子在動,好奇怪。」
聞言,他瞪大眼,立刻半跪在地上,把耳朵貼在她鼓起的肚皮上。
「……真的在動,這是胳膊還是腿?」她肚子裡發出些微的聲音,他聽得很興奮,急急問她:「有什麼感覺?」
對上他的眼,她想了想,脫口而出,「嗯……肚子好像一個魚缸,裡面有幾條魚在游來游去……」
趙天景眼角一抽。這什麼比喻!他們的寶寶怎麼會跟魚一樣?
準爸爸於是覺得準媽媽因為太高興,講的話不可靠。
「寶寶停下來了。」阮晨摸著肚皮,感覺平靜下來了,不由得微微一笑,「估計玩累了,睡覺去了。」
「有可能。」他雖贊同地點點頭,仍不死心地又摸了一下她的肚皮,眼見確實沒動靜了,這才拉著她起來。「吃飯吧,寶寶大概也餓了。」
走到餐桌,阮晨掃了眼餐桌上的五菜一湯,笑容一僵。
她老公現在真當她是母豬餵了,這麼多菜讓四、五個成年人吃都綽綽有餘!
「來,多吃點。」趙天景每一盤都夾了一筷子到她的碗裡。
阮晨碗裡的飯菜都堆成小山丘了,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她瞇了瞇眼,心想,再這樣吃下去,自己真要變母豬了。
可是沒辦法,誰讓她現在是一個人吃三個人補,肚子裡還有兩張嘴嗷嗷待哺呢!
於是她朝他露出一笑,開始埋頭苦吃。
吃飽飯,趙天景拉著阮晨到床邊坐好,讓她靠在軟墊上側著身,他則伸出手,時輕時重地幫她揉捏腰部。
雙胞胎的重量不輕,他猜想,她的腰一定負擔很重,所以特地找了母親詢問一些按摩手法,小心翼翼地替她揉捏後腰。
阮晨舒服地瞇起眼,沒多久就靠在軟墊上昏昏欲睡。
他在身後忽然開口,「今天送妳出來的新老師……對妳似乎……不太一樣?」
聽到這話,她有些醒過來了,皺著眉轉過頭,「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他,他確實太熱情了一點。」沒想到連趙天景都注意到了,他們彼此才打過照面一次,可見衛笙做得有多明顯。
「我也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但他是園長讓我帶的新老師,我不好太冷落他。」
「妳心裡有底就好。」他理解地點點頭,「沒要事就別離他太近。」
他總覺得那個叫衛笙的人怪怪的,阮晨明明是別人的妻子,還對她那麼親近又殷勤,簡直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安好心眼!
抬起頭,見妻子笑咪咪,眨巴著眼睛盯著自己,趙天景不由得失笑,「看什麼?」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湊了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一口。
他順勢摟著她,心裡是有點不舒服,臉上卻裝若無其事,「說什麼呢,不就一個年輕的幼稚園男老師!」
瞅著他好一會,她笑了。
他怪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有點在意,不過既然他是園長交代下來要帶的,妳也不能把他扔一邊不管,對吧?」
「謝謝理解。」阮晨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他則是順勢低頭吻上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說:「要親也得親這裡……」
兩人親密了一會,又說了一陣的話,阮晨已經睏得睜不開眼了,趙天景則直接攬著她睡下。
第二天阮晨去幼稚園的時候心情不錯,下車前還偷親了趙天景一下,然後某個準爸爸又輕輕摸了摸她的肚子,跟兩個寶寶打過招呼,這才滿臉笑容地走了。
阮晨剛踏進辦公室,就瞥見兩個年輕女老師湊在衛笙身邊小聲說著什麼,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果然幼稚園一向陰盛陽衰,突然來了個帥氣男老師,女老師們的精神立刻提高了百分之兩百。
衛笙回頭望見阮晨來了,立刻跟兩個女老師說了幾句結束話題,轉身就往阮晨的方向走。「小阮,今天我們要做什麼?」
阮晨心想,昨天參觀過幼稚園了,簡單介紹了班級的分布和設施布置等,她已經不想再跟他單獨相處了。
況且衛笙一見她就靠過來,那兩個女老師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瞧著她時似乎一臉的哀怨,她也實在招架不住。
她打算今天找梁老師救命,把衛笙推給梁老師,跟著梁老師去觀摩上課算了。
打定主意要遠離他,她彎了彎嘴角說:「今天你先跟梁老師去上課,畢竟我不帶班,這一點教不了你。」
衛笙皺了皺眉,「我剛來,對幼稚園不算很瞭解。昨天只走了半天,我們還有好幾個地方沒去是吧?」反正帶班他是熟練了,沒兩天就能上手,心裡一點都不著急。
看出他的想法了,阮晨委婉的說:「張老師的辭職太突然,帶班的老師負擔重,正好你是有經驗的,早點帶班,大家也能輕鬆點。」
拿薪資的,好歹要做事吧?
沒等衛笙開口,那兩個女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來,滿臉贊同地使勁點頭,「是啊,張老師說走就走,丟下兩個大班,我們人手不夠,小朋友吃飯的時候,可是一團亂呢。」
「就是啊。」阮晨打鐵趁熱,想趁三人聯手之際,把衛笙從自己身邊趕走。「我現在大著肚子去帶班也不方便,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
那兩個老師又是一個勁的點頭,衛笙沒話反駁,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阮晨鬆了口氣,偷偷朝那兩個老師使了眼色,兩人立刻又把衛笙扯走,繼續熱熱鬧鬧地聊起來。
至於聊什麼,阮晨不用聽也知道,肯定是打聽衛笙的祖宗十八代,包括本人的婚姻狀況、身高體重三圍、戀愛經歷跟學歷和各種嗜好習慣等。
幼教老師整天對著鬧騰的小朋友,耐心比一般人都要厲害,估計連晚上有沒有打呼嚕跟咬牙都能問出來,看來衛笙一時半刻是無法過來煩她了。
她偷偷鬆了口氣的模樣,正好讓隔壁的梁老師看見,忍不住笑了,「看妳這樣子,好像怕小衛吃了妳似的?」
衛笙那黏皮糖的樣子,還真讓她有點怕了……
想到這,阮晨有些尷尬的說:「梁老師,今天就麻煩妳了。」
「沒事,開始帶班之後就有得忙了,到時候他想找妳講兩句話都不容易。」梁老師擺擺手,讓阮晨別介意,就算不是為了幫阮晨,她們也想快點有人幫忙減輕工作量。
阮晨就想不通了,她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哪裡有那兩個年輕女老師漂亮,怎麼衛笙就愛往她這湊過來呢?
心裡覺得納悶,她脫口問:「這衛笙是怎麼回事,梁老師知道嗎?」
梁老師靠過來,壓低聲音,貼在她的耳邊說話,「聽說是園長的熟人介紹來的,在以前的幼稚園做不下去。」
阮晨難得好奇,說實話,除了愛黏著她,衛笙的人不錯,到底是發生什麼事讓他在原來的幼稚園待不下去?
如果是重大疏失,那他根本不能繼續待在幼稚園做老師,但他也不是要轉行,那到底是什麼事不大不小的,又正好能影響到他,讓他非得走人?
可惜,八卦聽到一半,沒了!
梁老師也是一知半解,但她跟其他人不一樣,對衛笙的印象不算好。她覺得阮晨結婚又懷孕了,衛笙一個未婚年輕小夥子實在不該老湊到阮晨跟前。
想到這,她連忙開口提醒阮晨,「妳以後別跟他單獨在一塊,我不在辦公室就叫上小桂。」
見梁老師表情正經嚴肅,阮晨嚇到了,「不至於吧,他看來也不像為非作歹的。」
梁老師原本一張臉繃緊,卻被阮晨逗笑了,「說什麼呢,妳看其他未婚女老師雙眼發光的樣子,妳明明是有伴的人,怎麼好搶她們的風頭?小心她們恨死你,以後找妳麻煩。」
阮晨無語,果然古代是紅顏禍水,現代就變成男顏禍水了!
「我知道了。」她還真怕壞了別人的姻緣,到時候在同一個辦公室做事就尷尬了。
之後因為衛笙跟著梁老師,分配到不少工作,一天下來和阮晨幾乎碰不到面,阮晨終於放下心,樂得就差沒撒花慶祝了。
不過雖然她有意避開衛笙,盡量減少跟他的接觸和交集,可是事情還是沒有想像中那麼如意。
比如每天一早阮晨到辦公室的時候,桌上總有一杯剛泡好的熱牛奶,還冒著熱騰騰的熱氣,低脂低糖,最適合孕婦飲用。
比如她的座椅上多了一個柔軟舒服的靠墊,四四方方的,還是她喜歡的淺色系,枕在後腰讓她的痠痛得以舒緩很多。
比如她的抽屜裡多了一件防輻射圍裙,是最新款式,她曾經在百貨公司見過,價錢不菲。
比如她辦公桌周圍的障礙物都被人細心地清除掉了,垃圾桶放在了角落,桌子底下也明顯被人打掃乾淨。
比如……太多了,她想細數還會忘了幾樣。
阮晨滿頭黑線,會無聲無息做這些事的,除了新來的衛笙還會有誰?畢竟在他來之前,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
辦公室老師們雖然對她很照顧,卻不會像對待一塊易碎玻璃般對她。
阮晨不知第幾次嘆氣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他頂多示好個幾天,就會自動放棄,誰知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仍堅持不懈,連辦公室的其他人都漸漸發現不對勁了。
梁老師每天早上看到阮晨桌上熱騰騰的牛奶,對比她自己空無一物還亂糟糟的桌子,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最近指導衛笙的人明明是她,交流帶班經驗的人也是她,可是就沒這樣的好待遇,而這衛笙對阮晨的態度實在也太過了……
接著其他女老師偶爾跟阮晨說話,語氣裡不是試探,就是帶著一點好奇或者不滿。
一個新來的男老師對阮晨這個已婚又懷孕中的女人如此另眼相看,難免會有在旁邊不插手看戲的、不明所以但好奇的人,或不高興而揣測的,更有時不時帶著探究目光流連在他們身上的人。
到後來,阮晨不禁咬牙切齒,這個衛笙究竟想做什麼,擺明是不想她在幼稚園裡繼續待下去了是嗎?


因為懷孕的關係,阮晨的身體變化很大,出汗、頻尿、雙腳浮腫,再遇到衛笙這樣不依不饒的糾纏,她的心情更糟糕了。
再繼續下去,她第一個就受不了,便決定直接找衛笙面對面談清楚。
挑了週五下午的時間,跟梁老師商量過後,阮晨提早到辦公室等衛笙。
這時候其他老師正在帶班,沒有人會打擾他們的談話—— 她不希望這件事造成更大的影響,不如單獨談談比較好。
衛笙已經很久沒跟阮晨見面了,不管是因為他最近的忙碌,還是阮晨刻意躲避的關係,可等他一開門看到阮晨坐在位子上的時候,瞬間就明白梁老師為什麼特地讓他提早離開。
「小阮,最近怎麼樣?」衛笙的表情沒有阮晨想像中的尷尬或者不自在,還是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陽光,笑容沒有丁點的勉強和陰霾。
阮晨就想不明白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好,圖的究竟是什麼?
從公事上來說,她在幼稚園不是資深最高的老師,更不是優良教師,他巴結自己或者把她擠走都不能得到好處。
於私事上來說,她已經結婚懷孕了,且不記得曾經有見過衛笙這個人,他們互不相認,絕不可能交好或交惡……
阮晨想到腦袋都疼了,依舊不知道衛笙究竟想做什麼。
「我挺好的……這段時間,衛老師開始適應這裡的工作了嗎?」
衛笙笑著點頭,「這裡很好,雖然沒有我以前工作的幼稚園大,但設施很齊全,師資也不錯,小朋友們都很可愛。」
見他對這裡的評價挺高,加上沒有人會對自己的工作環境被誇而不高興,於是阮晨從衛笙踏進辦公室後,第一次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是的,這裡很好。」所以她真的很喜歡,也真的很不想走。
盯著她含笑的嘴角,衛笙眼神一柔,「小阮出了很多汗,身體很不舒服嗎?」
一聽他又開始細心地關心自己,阮晨心裡有說不出的彆扭。
如果這句話是她老公說的,她肯定是滿心歡喜,撲到某人懷裡又蹭又親的,可是這衛笙算是半個陌生人,最多是普通的同事,這句話問得不免唐突又過分親昵了。
「我沒事。」她敷衍地答了一句,皺著眉頭,開門見山的問:「衛老師為什麼對我這麼體貼?」
愣了一下,他理所當然地回答:「小阮是孕婦,對妳好是應該的。」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答案,她愣了一下,「衛老師對所有的孕婦都這麼好嗎?」
衛笙蹙了下眉頭,臉色懊惱,輕輕嘆了口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其實……」
阮晨正豎起耳朵準備聽下文,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兩個女老師嘻嘻哈哈地笑鬧著,抬頭看見他們兩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衛老師不是跟著梁老師學帶班嗎,這麼早就回來了?」其中一人瞥了眼阮晨,又恢復笑容轉向衛笙。
「我剛回來,妳們呢?」衛笙笑了笑,起身向兩人走過去,避重就輕地沒有直接回答。
兩個老師面面相覷,簡單答了兩句,說是要回來拿東西。
阮晨知道沒辦法問下去了,看那兩人一臉八卦又好奇的眼神,恨不得豎起耳朵貼過來的樣子,她暗嘆一口氣,別開臉。
來的居然是兩個已婚女老師,這下不到明天一早,她和衛笙兩個孤男寡女在辦公室竊竊私語的消息就要傳遍整間幼稚園了。
看著下班的時間快到了,阮晨當機立斷地早退,她現在很想見到她老公,便讓趙天景來接她。
在車上,她一路沉默,愁眉苦臉地琢磨,想著究竟衛笙的「其實」後面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到了家,阮晨才跟趙天景提起下午的事。
她皺著眉頭既是好奇又是頭疼,「你說衛笙到底是怎麼想的?」
趙天景抿了抿唇,聽說幼稚園這個新來的年輕男老師對自家老婆大獻殷勤,他的心裡非常不舒服。
「要不要跟園長提提?」他假裝鎮定的問。
事實上,他伸手摸著她的肚皮,心底默默對寶寶們說—— 你們的媽媽懷孕時依舊那麼有魅力,爸爸得努力了。
當然,寶寶們不可能回應他。
如果阮晨知道趙天景正摸著她的肚子跟孩子訴苦,還說著兒童不宜的話題,一定鬱悶得不行。
「他還沒做什麼,直接找園長不太好吧?」衛笙算是園長帶進幼稚園的,當面讓園長沒臉,她以後還能待下去嗎?
「倒茶遞水,送靠枕和防輻射圍裙,這叫什麼都沒做嗎?」他十分不爽,臉上的表情很臭。
聽出他語氣裡的酸味,她笑咪咪地捏了一下他正板著的臉。「你都替我準備好了,我哪裡需要用他買的?」
趙天景早就幫她準備了圍裙、靠枕,喝的吃的也買了一大堆放在抽屜,她現在都還沒消滅掉一半呢。
看他的面色緩了一點,她再接再厲地蹭過去,「你挑的東西,當然比衛笙要好幾百倍。」
誇張的恭維,擠眉弄眼的表情,她明顯是在拍馬屁,趙天景的表情卻慢慢鬆動了,忍不住嘴角微翹。
阮晨心裡頭鬆了口氣,果然老公的脾氣再好,還是得用哄的。
「我保證,以後有多遠離他多遠,OK?」
他低頭親了她一口,「要不要先去園長那裡探探口風?」
眨巴著眼,她皺皺眉,「我不擅長做這個。」
「沒讓妳親自去,妳這肚子已經夠讓人傷神的了。」趙天景摸摸她圓滾滾的肚子,這才幾個月,就跟吹氣球一樣不停地脹,看起來怪嚇人的。
阮晨一點就通,「讓小桂去問?」
他笑著點頭,小桂在幼稚園裡人緣很好,最愛打聽小道消息,又不是當事人,讓她去問是最適合不過了,既保有園長的面子,也能知道衛笙的意圖,一石二鳥。
兩夫妻制定好退敵方案,抱抱親親一會就睡了。阮晨得帶著兩個娃睡呢,自然要保證睡眠充足了。
週末小倆口在家裡窩了半天,因為李醫生提議孕婦多走動,說是對孩子有好處,阮晨便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走,沒多久就厭倦了,神情懨懨的。
趙天景聽剛去散步的父母說,今天樓下中庭的人不多,便提議到社區的草地上散步,阮晨當然舉雙手贊成。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在鵝卵石步道上,正好一對年輕夫妻推著嬰兒車迎面走來。
那嬰兒車很特別,不是一輛,而是兩輛拼接在一起,一對雙胞胎寶寶穿著同款的白色衣服和藍色褲子,小小的臉圓滾滾的,臉頰上泛著兩團粉紅,十分可愛。
趙天景順著妻子的視線看到那輛嬰兒車,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們也去購物中心買一輛回來?」
沒想到阮晨是覺得心裡癢癢的,好想上前去捏捏小寶寶們嬌嫩的臉蛋,聽到他的話,反而愣了一下才搖頭。
「現在還早呢,買回來放著也沒機會用。」
趙天景覺得也是,只好先打消這個念頭了。
對面的年輕夫妻感覺到他們的視線,眼神在阮晨的大肚子上一轉,隨即朝兩人露出善意的微笑。
阮晨和趙天景笑著向他們點頭示意,擦身而過沒有停下—— 捏臉蛋什麼的,當然要捏自家孩子的!


隔天,聽了阮晨的請求,小桂二話不說就拍胸口保證肯定會把園長拿下,將衛笙祖宗十八代的事從園長嘴裡給撬出來。
誰知午休才到,小桂就一臉沮喪地回來了。「阮姊,我……」
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園長守口如瓶,什麼都沒挖出來,阮晨只好安慰她。「沒事,我也就想問問。」
小桂眨巴著眼,其實她對衛笙老圍著阮晨獻殷勤的原因,也是好奇得不行,「阮姊,妳以前真的不認識衛老師?」
阮晨搖頭,「沒有,肯定沒有。」她還怕自己記錯了,特地去問了卓玲,畢竟卓玲以前在大學裡人脈廣,全校沒幾個不認識的,尤其像衛笙這麼出色的男生,如果有的話鐵定記得。
可卓玲說沒有,那就肯定沒有。
為了這事,卓玲沒少取笑她,說她剛進大學沒多久,就讓林響把走了,有心思的男生沒敢靠近,不知碎了多少男兒純純的心。
沒想到畢業後反而找不到男友,最後相親結婚,現在還懷孕了,卻在這時候一大朵桃花出現。
阮晨無奈,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況且衛笙到底是不是桃花,現在還不能確定呢!
聽她這麼說,小桂有點失望,只是頓了一會,她又忽然雙眼亮晶晶的說:「雖然沒打聽到衛老師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才辭職的,可是我知道他以前在哪間幼稚園任職,恰好我有個朋友的妹妹就在那間幼稚園實習。」
阮晨無語地瞥了她一眼。為了打聽衛笙的八卦,小桂妳居然要動用人際關係打入衛笙以前上班的幼稚園打聽……要不要這麼盡責啊?

晚上,阮晨喝著趙天景特地煲的冬菇雞湯,一面跟卓玲視訊。
卓玲的孕吐好了一點,只是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秦嵐急得團團轉,臉頰也跟著瘦下去了,穿著沒以前講究,偏偏這隨興的樣子反而有一股不一樣的魅力。
據說去街上買東西,還能勾得附近的小妹妹圍著他轉,讓自認懷孕後變醜的卓玲非常不爽。
阮晨低著頭喝湯,心裡笑翻了,卓玲居然也開始抱怨秦嵐,嫉妒起秦嵐的女人緣,看來她對秦嵐的感情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好在秦嵐也改變了不少,負責任又盡心照顧卓玲,要不然她才不會幫忙撮合他們。
「行了,說明妳老公現在雖又黑又瘦還是魅力不減,對吧?」阮晨咬著湯匙偷笑。
卓玲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誰是我老公?我們現在還是自由身。」
聞言,阮晨愣住了,還以為這兩人有了孩子早就登記了,居然還晾著?
看好友發愣,卓玲低聲說:「本來打算上個月就回國登記,可是我身體不好,路上顛簸也受不住,所以……」
阮晨鬆了口氣,還以為是好友咬牙不答應,看來兩人達成共識了,只是無奈身體不爭氣。
「妳還在孕吐,醫生沒說什麼?」
卓玲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醫生能怎麼說?不能隨便吃藥,就算吃不下也得繼續吃,不然孩子營養不良,以後就麻煩了。」
阮晨同情地看著好友,每個人懷孕的情況不一樣,雖然她提供了一點解決孕吐的方法,不過看來在好友身上並不見效。
才說著,卓玲又一次起身衝進浴室,秦嵐拿著毛巾跟進去,已經是一臉習慣,動作嫻熟,想來在這幾個月裡不知做了多少次。
懷孕果然不容易啊……
第十九章
趙天景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阮晨一臉感嘆的樣子,又見視訊另一邊已經沒有人,也明白了。
每次視訊到最後都這樣,他想不明白都不行。
「卓玲的孕吐還沒好?」
「嗯,聽說稍微好轉了,次數有減少,但還是難受。」阮晨順手關掉視訊。對面那兩人忙亂一陣,肯定顧不上她了。
趙天景心有餘悸地摸摸她鼓起的肚子,還是他們兩人的寶寶最乖了,除了開頭折騰了一下,現在吃好睡好,快快長大,就等著出世了。
阮晨一看就知道某個準爸爸在想什麼,好笑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對了,寶寶的名字,你想過了嗎?」
他的手掌還依依不捨地流連在她的肚皮上,頭也不抬地答:「不是還早嗎?又不知道是男是女。」
「那也得先想想,總不能孩子出生了才焦頭爛額地想名字。」
她上次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正好有一對年輕夫妻生了個可愛的女寶寶,護士問寶寶名字的時候,兩口子才反應過來要起名字,手忙腳亂地叫上寶寶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大家子差點把病房擠滿了,手裡拿著字典、辭海和佛經等等,場面壯觀得不行。
趙天景也想起那天在病房看到的情形,忍不住笑了,「是得早點想,一大本的辭海帶著還是挺重的。」
阮晨瞪他一眼,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
趙天景在臥室裡來回走了兩圈,忽然大叫,「不是說『明天會更好』?那兩個孩子,一個叫明明,一個叫天天。」
阮晨一口雞湯噎在喉嚨裡差點噴出來了。明明、天天?聽起來就像給動物取名字,不是團團圓圓就是歡歡喜喜。
「不行,這名字絕對不行,你太偷懶了!」等寶寶長大了,被別人叫這名字,肯定要恨死他們的!
皺著眉頭,趙天景開始苦惱了,他對文字一向沒有天分,突然之間要自己想個好名字實在太難了。
「要不我們先去問問爸媽的意見?」他默默點頭,自覺這個主意不錯。
雖然父親跟自己一樣是理科生,不過母親是婦科醫生,見過不少孩子的名字,應該能一塊參考參考。
阮晨看出來了,他壓根就是找理由偷懶,想把取名字的事丟給公婆。
公公婆婆平時雖然不忙,不過取名字這事有得折騰,她心裡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你是寶寶的爸爸,至少先想幾個好名字,我們再叫婆婆和公公一起看看,怎麼樣?」
她說得有理,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答應了,誰讓他是準爸爸,取名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當然得自己當先鋒了。
吃完飯沒多久,阮晨在客廳來回散步了十多分鐘,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著看著就開始打瞌睡。
平時陪著她的趙天景卻一個人躲在書房裡,半天沒出來。
阮晨打了兩個哈欠,自己先回房去睡了。半夜兩點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身邊沒人,皺了皺眉頭。
最近趙天景已經很少熬夜做事了,難道又接了什麼大案子?
她躡手躡腳地溜去書房門口,偷偷往裡面張望,頓時哭笑不得。
只見趙天景抱著兩本磚頭般的辭海,愁眉苦臉地一邊翻看,一邊隨手在桌上的筆記本裡勾勾畫畫。
他第一次發現中國字這麼博大精深,瞅著這個意義不錯,瞅著那個琅琅上口,但還是沒能確定下兩個好聽的名字……
阮晨伸手輕輕敲門,趙天景這才抬起頭,迅速放下辭海走過來,「怎麼還沒去睡?」
「不睡的人是你,現在凌晨兩點了。」她抬手關掉書房的燈,拉著他走向臥室。
他一愣,「這麼晚了?」他以為自己才剛進書房沒多久,果然看書的時間總會快很多。
抽走他手裡還抓著的筆記本,她隨手翻了翻,「是叫你想寶寶的名字,卻也沒讓你一個晚上就想出來。」
趙天景也知道自己心急,苦笑了一下就鑽進浴室刷牙了。
趁他走開,阮晨一邊翻著筆記本,一邊捂著嘴偷笑。
勤勤?奮奮?看來他特別喜歡疊字,趙勤勤、趙奮奮……前面那個勉強過得去,後面那個,唸起來很詭異……
天澤?天清?男寶寶的名字,用這兩個,算馬馬虎虎,還可以。
如寶?如花?女寶寶的名字,估計她們兩個出世後就恨不得立刻掐死這個不可靠的準爸爸。
如寶就算了,好歹是猶如珍寶,如花……誰願意被人這麼叫?
阮晨可以確定,趙天景一定很少看電視電影,對某些事總是後知後覺,比別人慢半拍。
蜜兒?桃兒?噗!蜜桃?我還蘋果、梨子呢!
阮晨面無表情地闔上筆記本,對趙天景取名字的能力已經不抱希望。
她真不該把這個艱難的任務交給他,還不如她自己來,要不然以後寶寶還不知道怎麼怨兩夫妻給他們取的奇怪名字。
偏偏,趙天景完全是進入準爸爸的角色了,後來阮晨好說歹說都不能讓他打消給寶寶取名字的念頭,她越是不讓取,他越是鬥志高昂—— 看他每天抱著磚頭一樣的辭海上班就知道了。
阮晨不由得後悔自己一時口快,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一人獨自解決。
最後她只能不厚道地想,以後寶寶長大若不滿自己的名字,她就把責任統統往他身上推,嘿嘿!
再說,反正孩子長大之後,也還能改名字,除了手續有點麻煩,其實也沒什麼。
所以說,不可靠的準爸爸身後,果然還有一個不負責任的準媽媽!


小桂還真的跑去她朋友的妹妹家聯絡感情,順道打聽衛笙的事。
這天,她滿臉古怪地拉著阮晨到走廊角落,左看右看沒人後,壓低聲音說出了驚人內幕—— 
「阮姊,妳以後別靠近衛老師比較好。」
「怎麼了?」阮晨被小桂緊張兮兮的表情嚇到了,也跟著心跳加速,繃緊了神經。
「聽說啊,」小桂說了一句,又看了下周圍,確定沒別人這才繼續說:「衛老師對孕婦有不一樣的感覺,怎麼說呢……」
不一樣的感覺?阮晨一臉不解的等待下文。
皺著臉想了一會,一拍腦袋,小桂知道怎麼解釋了,「這世上有戀童癖,衛老師就是戀孕婦癖!」
「戀……孕婦……」阮晨目瞪口呆,這種詭異的嗜好真是那個帥氣陽光的衛笙有的嗎?
小桂的話把阮晨嚇住了,她進辦公室後,眼神開始躲躲閃閃的,就怕跟衛笙撞在一塊。
見狀,小桂扯了一下阮晨的袖子,讓她注意一點,別一副看見大色狼就想轉身跑的表情,這不是擺明告訴衛笙,她們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阮晨也明白自己的臉色太難看了,衛笙一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低頭拍了自己臉頰兩下,慢慢平靜下來。
她轉頭拉著小桂小聲問:「妳從哪裡打聽回來的?這……可信嗎?」
小桂點點頭,湊過去小聲回答:「不是說了,我同學的妹妹就是那所幼稚園的實習老師,進去三個多月了,正好看到全部過程,衛笙也跟她是同事,錯不了的。」
是真的才可怕好不好,現在整間幼稚園就她一個是孕婦!
阮晨覺得自己的處境萬分危險,心裡繞了幾個彎,琢磨著要不要跟園長談談。
事已至此,現在也不能顧及園長面子了,如果衛笙真有這個毛病,她和肚子裡兩個娃娃就大大的危險了!
阮晨急得要命,坐在椅子上挪來挪去,咬著手指頭,硬是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直接找園長嘛,如果園長有心隱瞞,她又沒證據,道聽塗說的事說起來也不夠理直氣壯。
找別人商量,幼稚園裡的女老師對衛笙的印象那麼好,就算說了,恐怕也沒幾個人會相信,尤其跟衛笙關係挺好的那幾個未婚女老師,甚至可能會以為她是故意找碴。
找梁老師商量的話,如果這事不是真的呢?到時候該擔心的人就不止她和小桂了,梁老師的反應可能更強烈一點。畢竟梁老師之前也有先提醒她離衛笙遠一點,現在又聽說這事,肯定第一個就站起來強烈要求園長把衛笙辭退。
這事鬧大了,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最主要的問題是,這是小桂打聽回來的,也不能把小桂供出去當證人,要是真這樣做,小桂以後怎麼在幼稚園待下去?
可如果告訴趙天景,保證他二話不說就會要她立刻辭職回家養胎,但她真的挺喜歡這間幼稚園的氛圍,要離開還真捨不得……
左想右想,阮晨就是沒找到個適合的法子解決。
梁老師在旁邊取笑她,「小阮這是怎麼了,動來動去就是不安分?」
阮晨勉強扯了扯嘴角,「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椅子有點硬,坐著不舒服。」
「我那裡還有一個坐墊,小阮妳要嗎?」衛笙恰好經過,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隨即搭腔。
阮晨嚇了一跳,往後挪了挪,拚命搖頭,「不用,我現在又覺得坐著挺舒服了,剛剛可能是錯覺……」她臉上乾笑,理由也有夠假。
梁老師看出來了,瞥了阮晨一眼,開口跟衛笙要了昨天的上課總結。
衛笙顧不上仔細問阮晨,連忙拿了報告過來,和梁老師邊走邊談,很快就出了辦公室,往班級走去。
阮晨擦了擦汗。好險啊,她差點就想尖叫了,這衛笙神出鬼沒的,忽然在旁邊出現,實在怪嚇人的。
小桂在前面拚命向她使眼色,就怕她一時嘴快把事情透露出來。
阮晨朝小桂擠眉弄眼,示意她的嘴巴比蚌殼還緊,怎麼可能說出去?
午休的時候,梁老師請阮晨到街上一間素食館吃飯,阮晨只好叫趙天景中午不用過來了。
素食館跟幼稚園隔了兩條街,廚師得過國外廚藝大獎,在市內大有名氣。菜式漂亮,口感不錯,最重要食物也乾淨,就是價錢太貴了,偶爾一次還好,去的次數多可就吃不消了。
聽說她們去的是素食館,趙天景也就放心了,放下電話自個去樓下買了便當回來,繼續抱著磚頭辭海,奮鬥寶寶的名字。
阮晨不用想也知道趙天景要忙什麼,臉色帶著一點無奈,可是嘴角的笑意卻收也收不住。
梁老師看這兩口子婚後這麼久還甜甜蜜蜜的,心裡十分羨慕。不知道多少夫妻婚前感情好得一塌糊塗,婚後對著柴米油鹽和瑣碎事,久了漸漸疏遠冷淡,像阮晨和趙天景這樣的還真不多。
阮晨知道梁老師好奇她早上和小桂低聲嘀咕的事,可是自己偏又不能說,只好閉緊嘴巴,自顧自地喝茶吃東西,就是不主動開口。
梁老師一邊喝茶一邊瞅著她,沒多久自己就先笑了。
「行了,妳跟小桂那點心思,我一看就明白。小桂去打聽衛笙的事了吧?看妳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一聽,阮晨差點被茶水嗆到,梁老師的話太犀利了,一針見血。「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她皺著眉頭,還在考慮該不該說出來。
「這裡沒外人,要不然我怎麼特地挑這個地方?」她一進門就要了二樓角落的桌子,旁邊的桌子離得遠,別人根本聽不見。
阮晨瞄了她一眼,原來梁老師早有預謀了,既然是這樣,她也不扭捏了,一古腦把小桂告訴她的事說了出來。
這下換梁老師嚇得差點把茶杯摔地上了,臉色十分不好看,「如果真是這樣,是得找園長談談,讓這衛笙留下,還真是不行。」
她看新聞,沒少見那些戀童癖做了什麼齷齪事,現在換成孕婦,那就更作孽了。
這一大一小的,若真有什麼事,誰顧得上?
幼稚園全是孩子,就幾個老師帶著,一不留神阮晨讓衛笙帶去哪個角落,她們一時也不會找到。
梁老師越想越擔心,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回去就找園長。
阮晨低著頭,語氣不確定,「這事是小桂找朋友打聽回來的,沒憑沒據,總不能就這樣把人趕出幼稚園……」
梁老師想想也是,小桂打聽回來的事一向半真半假,這麼大的事還真不好說。
「園長既然讓衛笙進來,肯定知道他在前一間幼稚園的表現,怎麼可能全然不知情?」她總覺得園長有心隱瞞,根本是沒把阮晨這個孕婦放心上。
沒想到她們才擔心,回去幼稚園時,園長臨時接到通知到鄰市參加教育講座,把小桂帶上,立刻就坐車走了。
看來是打算讓小桂在阮晨休產假的時候暫代阮晨的工作,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阮晨發愁了,園長啊,妳怎麼不把衛笙這個禍害弄走?
梁老師也愁,現在只能用人盯人戰術了,她每天把衛笙帶在身邊,最好丟一大堆的工作給他,讓他沒時間去騷擾阮晨。
她們打定主意,互相交換了眼神,兩人聯手,要衛笙連阮晨一根手指頭都別想碰到!


趙天景下午來接阮晨的時候,見她托著下巴,一會皺眉一會瞇著眼偷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笑著搖搖頭,「今天發生什麼好事了?」
阮晨回過神,視線偷偷從他臉上移開,嘟著嘴說:「園長出差,幼稚園現在群龍無首算不算是好事?」
「當然,Boss不在,就可以盡情偷懶了。」他也不介意自己出差的時候,底下的員工偷懶,反正該做的事做好了,沒有拖延、沒有馬虎就夠了。
至於上班時間玩網遊?沒問題;上班時間跟情人講電話?沒問題;上班時間睡大覺?沒問題;上班時間調戲漂亮的總機……
呃,如果總機樂意被人調戲的話,也就沒問題。
「園長出差讓妳留下,帶誰走了?」趙天景在心裡暗暗稱讚園長英明,沒把妻子帶上,讓她受車子顛簸。
「帶小桂。走得急,也沒來得及交代什麼。」園長到了之後有打電話回來叮囑幾句,只是很快就掛掉了,看來晚上有飯局。
反正幼稚園的事不多,即便園長就這麼走了,也不至於不能做事。
看她的臉色還是有點古怪,趙天景還想追問今天是不是發生了其他事。
阮晨瞧出來了,連忙轉移話題,「今天有想好寶寶的名字了嗎?」
「想好了兩個。」趙天景也沒發覺準媽媽轉開話題了,興致勃勃地提起取名字的艱辛。「今天在辭海看到兩個好字,意思也不錯,做寶寶的名字正適合。」
回家後,趙天景立刻炫燿般的把那寫有兩個名字的筆記本拿出來,「看,挺好的吧?」
阮晨拿著他的筆記本看了好久,眉頭皺得快要打結了,最後才支支吾吾地問:「……這兩個字怎麼唸?」
趙天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翻了多久辭海才找出來的好字,她居然認不出?!
他接過筆記本瞅了兩眼,又瞅了兩眼,尷尬地乾咳了兩聲,「我找給妳看,辭海裡面有寫讀音的。」
她睨了他一眼,敢情他自己也不記得怎麼讀了?
「這是鷈,讀『提』,給大寶寶的。」趙天景裝模作樣翻了兩下辭海,偷偷把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
阮晨見他作弊,等於邊看邊找,也當作沒看到。
「這是趲,讀『攢』,給小寶寶的。」
第二個好歹筆劃看起來還清楚,第一個基本上就是學著描也寫不出來的那一類。
阮晨想起唸小學的時候,每次發新書都要拿著鉛筆小心翼翼地在書本第一頁寫上名字。當年她還嫌棄自己的名字筆劃太多,恨不得叫阮一,現在看到這兩個字,她立刻覺得自己比這兩個寶寶幸福多了。
等寶寶長大,學會寫字了,第一個出生拿到那個最複雜的字,肯定會氣惱自己怎麼不晚點出娘胎!
阮晨已經想像到寶寶以後哀怨的眼神了,只好現在就勸準爸爸打消這個念頭,「字太複雜了,寶寶怎麼記得住?」
別說寶寶了,以後叫她去填寫資料,說不定也寫不出第一個字來。
趙天景糾結了,他還覺得這兩個字不錯的,但既然妻子發話了,他只好把幾天下來的努力作廢,扔到一邊。
「反正還早,我們再想想。」但她不敢讓他繼續單獨奮鬥了,便叫他拿一本較普通、較薄的字典出來,再說了小時候的親身經歷。
他聽得一愣一愣的,回頭納悶的問:「小學的時候我有印章,新書上的名字都是蓋上去的,不費事。」
這回輪到阮晨鬱悶了,她怎麼就沒想到這方法,還傻乎乎地一筆一劃地把名字工工整整地寫在書頁上?
「總之,名字就該簡單又好記,別弄複雜的了,看了就頭暈。」
阮晨哼聲兩句,趙天景立刻無條件服從,把手裡的字典遞了過去。
「要不文武雙全,『斌』字怎麼樣?」
他搖頭,忽然提議,「大寶寶叫文,小寶寶叫武?」
阮晨眨眨眼,趙文、趙武?其實聽起來簡單,似乎也挺好的……
兩個取名無能的人一拍即合,這對不可靠的準爸媽很快就取好名字,洗完澡去睡了,準備明天把名字拿給趙青跟吳韻過目。
如果通過了,名字就可以定下來了。
不知道肚子裡兩個還沒出生的寶寶知道了,會不會被這對取名十分兒戲的準爸媽氣得想立刻滾出來?
隔天,吳韻掃了眼兒子取的名字,皺起眉頭。
一旁的趙青跟著皺眉,不悅地說:「你這名字想了多久,就這些?」
筆記本上就留下幾個阮晨還看得上眼的,最上面的就是「文武」兩個字。
見公公不高興了,阮晨手肘偷偷頂了丈夫一下,用眼神示意他立刻去哄哄。   
趙天景無奈,只好出聲解釋,「我們想了很久,辭海也翻過了,還是覺得沒幾個合適的,才讓爸媽一塊來參考參考。」
這麼一聽,趙青的臉色和緩很多。不管怎樣,小倆口還是看重他們兩老的意見,算很給面子了。
吳韻用手指點了點筆記本上的名字,「這些字都太常見了,不好。」就算不取複雜筆劃的名字,好歹也要與眾不同一點,怎麼說都是她的孫兒孫女吧。
趙青也贊同地點頭,「就是,孩子的名字馬虎不得。」想了想,他忽然有了主意,「像我那個年代,全是天生、秋生、美玉、美華,要不就叫振華、振業,我們做買賣的,也得起個吉利的名字。」
吳韻一聽,不由得笑了,「難道要叫富貴、福娃、帶財?」
阮晨在旁邊聽得滿頭黑線,真起這樣的名字,肚子裡的兩個娃大概一出生就得哭死了—— 這名字太丟人!
明知道他們在開玩笑,趙天景也被嚇到了,「爸、媽,這多久之前的事,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
「我跟你媽跟得上潮流,別小看我們。」趙青不高興了,這兒子是嫌棄他們老倆口跟不上時代、落後了?
趙天景連忙補救,「哪裡,爸還是跟年輕時一樣帥;媽也是,別人還以為你們四十出頭而已呢。」
吳韻被誇得滿臉笑容,趙青雖橫了兒子一眼,嘴角也帶著笑。
一上午轉眼就過去了,趙天景和阮晨吃完吳韻親手做的一頓午飯,還是沒有確定好寶寶的名字就回家了。
吳韻和趙青的主意多,可惜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阮晨也知道名字不容易定下來,最後想到昏昏欲睡,被趙天景拉回家睡午覺了。
阮晨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還沒懷孕就開始煩惱孩子的名字了,因為她折騰了一個月,也沒整理出兩個合適的來。
索性這事也急不得,她只好暫時扔開,讓準爸爸自個兒繼續煩惱。


幼稚園裡有梁老師掩護,衛笙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來來回回的忙著,幾乎沒在辦公室坐下超過十分鐘。
這樣一來,他也沒空關心阮晨的近況,更別說像以前一樣獻殷勤了。
原本有些年輕老師看不慣梁老師把衛笙使喚得這麼厲害,時不時就想幫忙,順道拉近關係。梁老師正好樂得輕鬆,順便給那些年輕姑娘製造一些機會,好讓她們進攻一下衛笙,最好一直纏著他,讓他沒心思再來煩阮晨。
誤打誤撞的,梁老師因此無意中在年輕未婚女老師的心裡留下了好印象,而那些女老師更是一個個每天笑得像朵花兒一樣。
阮晨也很高興,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躲著衛笙,能喝點熱牛奶,和梁老師聊聊養生及懷孕的狀況,日子過得舒服,臉色更好了,白裡透紅,彷彿掐一下就能滴出水來。
幼稚園的孩子看到阮晨鼓起的肚子,有的好奇衣服裡面是不是放了一個小枕頭,伸手就想去戳幾下;有的自豪地告訴其他小朋友,阮老師的肚子裡有小寶寶,很快就能出來跟他們一起玩了;有的索性學阮晨的樣子,一手撐在腰上,一手托著肚子,岔開兩條腿,用外八的方式走路,把阮晨逗得一直笑。
只有那一隻想過來戳肚子的小手,嚇得她連忙躲開,雖然知道孩子的好奇心重是天性,可要是被戳壞哪裡可就不好了。
梁老師笑阮晨乾脆在脖子上掛個牌子,上面畫上簡單的畫,告訴小朋友們「眼看手不動」好了。
阮晨悶了,難不成她還是百貨公司裡穿著新衣服的人型模特兒,胸口上得貼著一張「請勿觸摸」的標示?
阮晨的肚子跟吹氣球一樣一天天鼓起來,速度甚至用肉眼就能看見,連她自己看在眼裡都覺得怪可怕的,真怕哪天肚皮撐不住就破掉了。
趙天景聽了直笑,說肚皮破了,正好他們的寶寶也該出來了。
她單手捶了他幾下,又說:「孩子當然要順產,自然出生才好,剖腹要在肚皮留疤痕,聽說孩子也沒自然生的聰明。」
輕輕摸著她的肚皮,他笑說:「寶寶不聽話想從這裡出來,咱們就打他們的屁股,把人往底下趕!」
一聽,她樂呵呵地笑了,又不是趕羊,還能把要出來的寶寶塞回去?
兩人正笑鬧著,阮晨的手機響了,趙天景自然而然地起身去接。
自從她懷孕後,手機這些東西都放得遠遠的,基本上在家都是他去接。畢竟手機接聽多了有輻射,出門在外沒辦法,在家自然沒必要繼續受荼毒了。
看見趙天景聽了兩句就跑陽臺去,神祕兮兮的,阮晨坐在沙發上好奇地往外張望。能打她手機的,也就那麼幾個熟人,到底這是誰在找她?
阮晨在心裡琢磨著,趙天景已經掛斷了電話,拿著手機若無其事地回來。
「誰的電話?」
他把手機往茶几上隨手一放,含糊地說:「沒事,打錯的。」
兩人一塊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她一看就知道他在說謊。
可能從小教育的關係,趙天景很少對家裡人說謊,或許是因為心虛,他方才說話的時候背對著阮晨,聲音也比平時要小。
阮晨嘟著嘴生氣了,哼哼兩聲,「你轉過身來,對著我再說一次。」
趙天景一聽就知道她看出來了,歉意地笑著摟住她的肩膀,「我只是不想妳太擔心,不是有意的。」
他被抓包後,立刻承認錯誤,誠懇地道歉,讓阮晨想繼續生氣都很難。
她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見他皺著眉頭一臉痛苦地「嘶」一聲,她立即氣消了、心軟了。
「以後不准騙我,善意的謊言也不行!」
「是,老婆大人!」趙天景把兩手舉起,表示投降,這才緩緩地告訴她真相。「汐姊的情況不好,剛才的電話是霍成打來的。」
阮晨眉頭一皺,霍成會打電話來找她,就說明母親的情況是真的非常不好了。「他怎麼說?」
「汐姊的情緒一直不穩,經常睡不著,早上起來抱著被子哭,還對霍成發脾氣。醫生說,她可能有產前抑鬱……」趙天景的聲音十分沉重,這也是他不願意告訴妻子,不想讓她心情跟著不好的原因。
阮晨嘆了口氣,沒想到情況會鬧成這樣。「有個疼她的人,孩子也快出生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將她攬在懷裡,輕聲說:「可能在汐姊心裡面,霍成始終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吧。」
「真是死心眼。」她窩進他的懷裡。母親看起來大剌剌的,又喜歡到處結交小男友,沒想到也是個癡情的人。
她父親已經再婚這麼久了,只恰好見了這麼一次,就這樣成了母親的心結。
看來解鈴還需繫鈴人,母親的心結不是她或者霍成能解得開的。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影響嗎?」算起來,母親肚子裡的胎兒有六個多月了吧,這時候鬧起來,孩子肯定不會沒事。
趙天景搖頭,「汐姊吃得越來越少,情緒又不好,醫生建議霍成等孩子再大一點就安排剖腹產,提早讓孩子出來,就怕孩子太小以後會落下病根,身體會比較差一點。」
這總比在母親肚子裡受折磨,最後不知道能不能出來要好吧?
阮晨在心裡嘆氣,卻也明白這是沒辦法的事。「那霍成打電話來想讓我做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他想妳去勸勸汐姊,我替妳婉拒了。」
就算是阮晨的親生母親,可是現在阮晨大腹便便的樣子,也不適合去做勸解的工作,況且阮晨去了醫院,真的就能讓岳母好起來嗎?
趙天景不敢冒這個險,聽霍成的意思,岳母現在發起脾氣來是有暴力傾向的,如果一不小心打到阮晨,那就不是岳母一個人的事了。
他就是擔心妻子會生氣他擅自作主,把這事拒絕了,因此才不好說。
阮晨明白他的心思,再說她去醫院也真的不能幫母親什麼,又何必讓他提心弔膽的?
她伸手拍拍他的手臂,腦袋靠了過去,「我現在出門不方便,我媽更需要的是專業醫生的開解和治療,你替我拒絕也好,我也怕到時候看見我媽會難過。」
以前她每次碰著母親都會讓母親鬧得一肚子火,可是現在母親變成這樣,懷著孩子還得了產前抑鬱……總歸是她的親生母親,看見一個堅強的人崩潰成這樣,她承認自己也會受不住。
「好,這事我們暫時先放下,等汐姊好多了,我們再去看她。」
趙天景考慮要介紹個好的心理醫生給霍成,好讓岳母的情況好轉,孩子能順利出生。
好歹是岳母,能幫得了,他還是很樂意幫忙的,再說,有專業人士在身邊,相信會比妻子親自去的效果更好。
第二十章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阮晨的表情還是懨懨的,趙天景哄了好久才好轉一點。
沒想到一進幼稚園,她就收到兩個壞消息,稍微好起來的心情立刻跌到谷底。
一是園長和小桂遇上小車禍,兩人身上有幾處擦傷也有骨折,打了石膏在醫院繼續做觀察,可是教育講座還沒結束,他們幼稚園總不能缺席—— 第二個壞消息就是,園長決定叫幼稚園裡最資深的梁老師當代表去參加講座。
於是,帶衛笙的人又變回了阮晨。
梁老師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交代了衛笙幾句,並暗中向阮晨使眼色叮囑她要小心,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阮晨跟衛笙大眼瞪小眼,心裡鬱悶得要命。
小桂和梁老師這兩個盟友都跑了,留下自己孤軍作戰,園長妳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隔天,阮晨第一次不情不願地走進幼稚園,果然,衛笙已經笑咪咪地等在門口了。
「有臺階,小心點。」
見他伸手就要來扶,她避開了,「沒事,我在家也是自己走的。」
「那怎麼行,最後三個月才更要注意安全,時時得小心。」衛笙見阮晨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婦大得多,走路的時候看起來更是搖搖晃晃,教他不禁心驚膽戰。
瞥了他一眼,她說:「你都說還有幾個月了,那麼緊張情緒會不好,情緒不好會影響睡眠,睡眠不好,那孩子在肚子裡的發育也會受到影響。」
被她說的話繞暈了,他好一會才回過神,「總之還是要小心。」
「梁老師不在,她的班級你也熟悉了,還是照舊由你帶,怎麼樣?」她懶得再跟他討論懷孕這種問題了,像衛笙這麼小心翼翼的,還不如直接讓她懷孕的這幾個月全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算了。
他點頭,「我去帶班,小阮有事就叫我。」
「嗯,知道了。」她巴不得讓他在班裡忙得腳不沾地,沒空理會她,不過她也知道看樣子很難了。
班裡的小朋友和衛笙熟悉了,不難帶,他甚至管理得有條不紊的。
阮晨好歹名義上是他的指導,溜去瞄了一眼,結論是—— 衛笙雖然難纏,但就做幼教老師這點,確實有兩把刷子。
因此她忍不住想,如果他因為她的事而被迫離開幼稚園,那還真是幼稚園的一大損失,越想她就越覺得可惜,假使他能不那麼黏人就好了
沒有了梁老師支使,衛笙有空閒了,這讓阮晨覺得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剛覺得渴了,桌上就多了一杯溫度適中的熱牛奶;她剛出了一身汗,立刻有人遞來一包全新的濕紙巾;她感覺後腰不舒服,馬上就有人把軟墊塞到椅子後面。
最誇張的是,因為頻尿,她老跑洗手間,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洗手間門口和裡間就多了幾塊防滑的墊子。
衛笙做得太明顯了,阮晨又不想把事情鬧大,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必須再好好談一次。
好不容易今天下班了,衛笙整理教室整理得比較晚,阮晨索性坐在辦公室裡等他。
其他老師都走了,幼稚園忽然從孩子的喧鬧和笑聲中安靜下來,感覺冷冷清清的,讓她好不習慣,她從沒在這麼晚的時候還沒離開幼稚園。
她喜歡這裡,除了因為幼稚園裡有可愛的小孩子外,也因為它夠熱鬧,不像自己以前的家,寂靜又冷清。
她已經好久沒想起婚前的生活了,自從跟趙天景結婚後,她終於逐漸找回家的感覺,且還有貼心的公婆在,時常照顧他們的生活,卻又不會打擾到他們的兩人世界。
想到這,她心裡有感激,也有感動。
當初她迫切想要有孩子,其實也是希望盡快有一個完整的家,有歡笑聲,熱熱鬧鬧的,不用再獨自一人在冷清的屋子裡品味寂寞。
她一直不願承認,事實上她是一個十分害怕孤單的人……
笑著搖搖頭,她自嘲,果然離開趙天景的身邊才一會,她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回過神,阮晨抬起頭,卻見衛笙安靜地站在辦公室門口,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被那種近似溫柔繾綣的眼神看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臉上的笑容隨即僵住。
「衛老師來了怎麼不出聲?」
「看妳好像在想什麼事,就沒打擾妳了。」衛笙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嘴角笑意益發柔和。「我以為妳害怕,不會接近我的,沒想到會特地在辦公室等我。」
看他說得直接,阮晨也懶得拐彎抹角了,直言道:「你這樣雖然是好意,卻給我帶來不少困擾。」
「抱歉。」衛笙低下頭,伸手撫額,神情頗為無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忍不住……」
他這麼說,她突然想起小桂打聽回來的事,他這是戀孕婦癖……所以才壓抑不住自己,是吧?
思及此,她不寒而慄,開始後悔讓趙天景遲點來接她了,畢竟有丈夫在外面,她好歹會心安一點。
「小阮應該聽說了我在上一間幼稚園的事,要不然這段時間也不會變本加厲地避開我了。」他苦笑著,輕輕嘆了口氣,又說:「那間幼稚園裡也有個年輕老師是孕婦,比小阮大兩歲。她跟妳不一樣,丈夫在外地經商,很少回來,對她不上心,也沒找人好好照顧她……」
「於是你就開始幫她了?」他的話與小桂說的有所出入,阮晨半信半疑,還是繼續聽下去。
「舉手之勞而已,孕婦很辛苦,我只是看不過去。」他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可是她的丈夫誤會了,以為我跟她有不正常的關係,還覺得孩子不是他的,鬧得幼稚園人盡皆知,最後為了平息這件事,只好開除其中一個人。」
阮晨明白了,為了保全那個孕婦的面子,衛笙有自覺地離開了。「既然知道你的作法會引起別人的誤會,那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
「妳也覺得我是有企圖才對妳好的嗎?」其實他自認自己做事很有分寸,並沒有做出會引起別人誤會的事。
看他這樣,她就知道他是好心做壞事,問題出在不明白別人的為難處。
「好吧,知道你是出於好意,我明白了。」談話已經可以結束,她也知道了他比她想像中還要固執己見。
做好事是對的,可是也得看情況、看對象,對一個有夫之婦獻殷勤,說沒企圖、沒目的,誰也不會相信。
「我有個好丈夫,衛老師就不用操心我會跟之前那位老師一樣沒有人照顧了。」阮晨站起身,可能因同姿勢坐得太久,雙腳霎時一軟,差點摔倒。
衛笙急忙伸手扶著她,臉色都被嚇得發白了。
此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小晨?」
趙天景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鐘,還是沒見阮晨出來,心裡不免擔心,索性進幼稚園來了。誰知走了一路沒看到人,打開辦公室的門,卻看見兩人相擁的一幕。
阮晨嘆口氣,果然遇上衛笙就不會有好事。
她站穩了,伸手推開衛笙,低聲道了謝,轉頭對上丈夫的視線。
衛笙怕趙天景誤會,開口正要解釋,卻被阮晨狠狠瞪了一眼,便沉默了。
「我們回家吧。」她挽著趙天景的手臂,卻見他臉色鐵青、不悅地瞥向衛笙,隨即用力扯了扯他。
兩人回家的路上,趙天景一路都繃著臉一聲不吭,完全沒搭理阮晨一句。
可是上電梯的時候,阮晨假裝絆了一下,他立刻又緊張兮兮地扶著她上樓。
阮晨偷偷在心裡想,既然還會擔心她,就說明事情還不至於那麼糟糕。
「說吧,你們兩個單獨在辦公室做什麼?」趙天景將她壓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她身邊,邊鬆開領帶,邊惡狠狠地問:「孤男寡女,十多分鐘還沒有出來,有什麼事這麼神祕?要偷偷摸摸地說?」
她討好地笑笑,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梁老師不在,我就跟他討論一下教案和總結今天的上課情況。」
「只有這些了?」他憋著一肚子的火問。
雖然剛剛那一幕怎麼看都有些曖昧,可是妻子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會生氣。
他的老婆,居然讓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了?
剛剛如果不是她把他拉走,他可恨不得把衛笙摟著她的手臂都剁掉!
「有,當然有其他的。」看他真是火了,她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他。「梁老師不在,他又那樣了,做得太過,我就警告他幾句。」
「然後呢?他就不高興地摟著妳了?」他低頭盯著她的雙眼,語氣酸溜溜的。
「哪有,我是坐得久了,起身又太快,差點摔倒,他只是扶著我。」阮晨比畫了一下,伸手撫平他蹙起的眉頭,「他又怕傷到我的肚子,只能托著我的胳膊,從門口看來才會像抱著我一樣。」
她第一次發現她老公這麼孩子氣,解釋半天又安撫了好久還是沒消氣。
看他的眉頭皺得快要打結了,一副「妳不說清楚今天就沒完」的表情,她只好繼續解釋。「他提起在上一間幼稚園離職的原因,總結就是太好心,被人誤會了。」
「所以他現在的目標換了人,變成妳了?」不等她說完,他板著臉問了一句。
她頓時覺得自己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不是,他就是對孕婦多照顧了一點……總之我讓他以後別這樣,他也聽進去了。」
應該聽進去了吧?其實她也不確定,畢竟衛笙還沒表態前,趙天景就闖進來了。
阮晨忽然覺得頭很痛,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衛笙一副爛好人的心腸怎麼不用到別處去?
「反正我跟他沒什麼,不可能有什麼,也絕對不會有什麼!我發誓,我保證,我……」她詞窮了,結結巴巴地接不下去。
趙天景的臉色總算好看一點,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以後別跟他單獨談話了,別人會誤會,我也會。」
說到這,她立刻點頭,無條件贊同。反正聊了兩次都沒有結果,她也已經對衛笙不抱期望了。
「以後小心點,妳一個人在幼稚園如果磕著摔著,寶寶怎麼辦?」
阮晨苦著臉點頭,她也是一時急著走,不想再跟衛笙囉唆才這樣,沒想到正好就讓趙天景碰上看見了。
「以後哪裡不舒服要早點告訴我,累的話都讓別人做,坐得久了要慢慢起來,別著急。」
她繼續點頭,現在為了讓他消氣,要她簽訂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她也只有配合的分了。
「以後別的男人對妳動手動腳,妳要立刻給他一巴掌或者踹一腳。」
她眼角一抽,好暴力……
「以後不准挑食偏食,別總愛吃油炸、油膩的東西,別以為妳偷偷吃我就不知道。」
她捂著臉,不就上個月嘴饞,趁他不注意她偷買了一根油條……他要不要記掛這麼久啊?
這根本都扯遠了,也離題了!
阮晨第一次發現,原來趙天景很有做唐僧的潛力,借由衛笙「摟抱事件」大肆發揮,硬是讓她不得不答應了一大堆的條件。
雖然都是為了她好,可是嘮叨了半個晚上,她昏昏欲睡時,不由覺得鬱悶了。
如今趙天景說話比唸經還厲害,明明以前是沉默寡言的 IT 精英,現在怎麼變成囉唆的唐僧大叔了?


阮晨第二天去幼稚園時,衛笙圍著她轉了兩圈,一臉欲言又止,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她忍不住想翻白眼,難道衛笙還以為趙天景昨天看到誤會的一幕,回去會家法伺候她,對她又打又罵,完全不顧她是孕婦的身分?
這該說衛笙想太多,把趙天景想得太壞了?還是將他們兩口子之間的感情想得太糟糕了?
「衛老師有什麼事?」看不慣他老在眼前轉來轉去,她索性開口問了,語氣卻比平時都要冷淡。
衛笙一聽,更擔心了,「昨天讓妳先生誤會了,他有沒有為難妳?」
「當然沒有。你都說只是誤會了,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不管是誰看到那一幕都會生氣,完全不在意的話,就說明趙天景也不在乎她就是了。
但邊生氣還能邊聽進她的解釋,就是他們夫妻倆彼此信任的成果了。
衛笙半信半疑,還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都怪我……」
「好了,一點小誤會而已,他不會介意的,你也別多想了。」
她真怕他沒完沒了的繼續懺悔,或許在他上一個工作裡,那個倒楣的孕婦跟她的丈夫分開太久了,才會解釋不清誤會,讓衛笙心裡有了陰影。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那兩口子的感情可能早就隨著長期分居而慢慢消磨殆盡了,他的行為只是個導火線,加速他們將一直以來的不滿爆發出來而已。
衛笙畢業後一直在幼稚園這個相較社會職場乾淨單純的環境裡工作,可能把人都想得太簡單了,才會把事情弄得那麼糟糕。
阮晨心裡並不太在意,衛笙畢竟只是出於好意,只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得避嫌,不知道注意自己跟有夫之婦彼此的距離。
才這麼想,她抬頭的時候,卻看見衛笙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心裡發毛,「怎、怎麼了?」
「小阮妳真好,」衛笙笑得瞇起眼,臉上忽然浮起一抹懷念的神色,「就像是她一樣。」
她?誰?
阮晨一愣,心裡有疑惑,可是看到衛笙的表情,忽然覺得問出口太冒昧了,索性把好奇心壓了下去。
衛笙也安靜下來了,低著頭,瀏海遮住了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一個陽光男孩忽然變成憂鬱王子,阮晨怎麼看怎麼古怪。


後來,阮晨刻意拉開跟衛笙的距離,衛笙也受了教訓安分很多,再也不會過分殷勤,不過還是頗為照顧她。
阮晨漸漸發現衛笙其實是透過她想著別人,有種愛屋及烏的感覺,因此只要不過分,也就隨他去了。
梁老師在一週後回來了,臉色紅潤,看起來精神很不錯。
據說講座由一個從事幼兒教育方面三十年的老教授做主講,梁老師受益良多,覺得沒白去一趟。
對梁老師的歸來,阮晨表示了大大的歡迎,有她在,自己終於可以擺脫衛笙了。
「園長和小桂還好嗎?」
梁老師點頭,「恢復的情況不錯,等骨頭長好一點,她們就能回來了。」說著,她突然眨眨眼,拉著阮晨到角落瞭解情況,「衛笙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吧?」
「還好。」阮晨簡單說了衛笙最近的工作表現,被梁老師瞪了一眼。
「我不是問這個,他平時沒再騷擾妳了?」
「呃,這個……」梁老師問得太直接,但阮晨還是把事情簡單說了,包括那天在辦公室摔倒被衛笙扶了一下,結果卻被趙天景誤會的事。
梁老師忽然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嘆道:「我問了園長,才知道他其實也挺可憐的。」
阮晨眨眨眼,靜待下文。
「衛笙剛畢業沒多久就喜歡上一個未婚媽媽,家裡極力反對,後來不了了之,那個未婚媽媽也被調到外地工作了,據說還是衛家在背後動了關係做的。」
梁老師最看不慣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的事,一臉惋惜,「衛笙四處打聽也沒把人找回來,後來就沒再出去找了。這兩年安定下來,在幼稚園的工作也還好,家裡人才剛放心,誰知就出了事。」
阮晨知道她說的是衛笙和那位孕婦老師的事,便猜想,果然是愛屋及烏了,原來衛笙對孕婦的執著,是這麼來的……
梁老師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一臉詫異,「衛笙居然告訴妳了?」
「嗯,他那天跟我提了一下,不過沒說未婚媽媽的事。」真沒想到,衛笙的愛屋及烏居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梁老師十分惋惜的說:「他就是做幼教老師的料,可惜出了那樣的事,名聲不好,沒有幼稚園願意接受他。幸好他媽媽跟園長是老熟人了,才進了這裡。」
「家裡人都以為他好了,出事後才知道衛笙得了輕度強迫症,就是看不得孕婦受苦。」
阮晨心裡嘆息,猜測是那位未婚媽媽懷孕的時候就被迫離開這裡,衛笙不能親自照顧她,心裡內疚,才會對別的孕婦也那麼親切。
確實是出於一片好意,可惜被人曲解了。
她瞥了梁老師一眼,「是園長讓妳告訴我的?」
梁老師也不否認,「被妳看出來了。園長還想著妳能幫衛笙糾正過來,畢竟妳跟趙先生的感情那麼好,不至於會跟之前那兩口子一樣。」說完,她也覺得自己厚臉皮了一點,但是被人拜託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園長也是好意,畢竟是看著衛笙長大的,不忍心讓他繼續這樣下去。」
阮晨抿了抿唇,心裡有點小鬱悶。拜託,這樣搞下去,就算夫妻倆有多好的感情也受不住各種誤會和猜忌吧?
她不高興,臉上立刻就顯出來了。
梁老師也知道她心裡不舒服,乾笑兩聲,「妳看現在妳跟趙先生也沒多少影響,衛笙也好多了,不是嗎?」
阮晨只覺園長就是挖了一個坑等著她去跳,心裡別提有多悶了。
「心結還是要解開的,要不然衛笙再這樣下去怎麼行?」都被人誤以為是戀孕婦癖了,以後怎麼生活?
梁老師贊同地點頭,「我也覺得他這樣下去不行,以後要正常生活就難了。」
「衛笙一直都找不到那個人?」阮晨覺得奇怪,就算躲起來,也不可能躲得那麼厲害,一點蛛絲馬跡都沒露出來。
「說是去找一次就撲一次空,慢慢就沒再去找了。」梁老師打聽到的事不多,其實園長也只知道大概,具體怎樣不是十分清楚。
阮晨總覺得哪裡有古怪,卻死活就是想不出來。
回去後,她把事情簡單跟趙天景說了,也把心裡覺得的那點古怪倒了出來。
「你說衛笙身邊是不是有間諜,一點風吹草動就讓那女人跑得沒影兒了?」
聽說衛笙心有所屬,趙天景心裡十分舒坦,摟著她時,臉上也有了笑容,完全樂意配合這個話題。
「他家裡人應該知道那女人在哪,每次他去找都慢一步,當然找不到了。」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衛笙總撲空,真可憐。」
「想幫他忙嗎?」趙天景難得想要助人為樂,避免某人繼續纏著自家老婆。
抬起頭,她呆了一下,「你要幫衛笙?」她一臉遲疑,他一看就是不喜歡衛笙的,現在居然想要幫忙?
「小事而已。」對於懂電腦的人來說,在一個不大的城市找人,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覺得一件小事用來擺脫掉糾纏妻子的人,這筆生意可以做。
阮晨對他的度量足夠讓航空母艦撐進去不由得佩服,隨即兩眼發亮,一臉驕傲地親了親他的臉,「老公,你真棒!」
趙天景乾咳了一聲。其實他更希望她在別的時候稱讚這麼一句,不過看她那麼高興,加上做紅娘撮合別人的好姻緣,也算是給寶寶積德,他還是很願意去做的。
有趙天景出馬,當然是手到擒來,那女人上班的地方加住宿地址,沒兩天就出來了。
阮晨左看右看,不明白這地方到底從哪裡找出來的。
他耐心地解釋,「我跟園長要了照片、名字和年紀,那人只要有上網,有IP在,排除掉就行了。」
他說得簡單,但她知道這絕不是三兩下就可以弄好的。
她摸摸肚子,悄悄告訴寶寶:看,你們爸爸對情敵都那麼好,夠寬容、夠大度,媽媽覺得很驕傲呢!
事實上,如果阮晨知道準爸爸是為了盡快甩掉某個黏著自家老婆的橡皮糖才親自動手,也許就沒這麼感動了。


衛笙拿到地址後一臉激動萬分,不由分說就撲上來給阮晨一個大大的擁抱,旁邊的趙天景隨即黑了臉,一把分開兩人,將老婆摟在懷裡。
衛笙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可是他實在太高興,這麼久沒消息,他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恰好是週末,衛笙連家裡人也沒說,立刻就坐車去鄰市找心上人了。
阮晨起初被衛笙的擁抱嚇了一跳,可是看見他滿臉興奮和激動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
趙天景的臉色也緩了,心裡默默鬆了口氣,麻煩終於送走了,真希望衛笙這一去就別再回來糾纏他老婆。
阮晨靠著身後的人,想起趙天景一併找來的照片,那個未婚媽媽的孩子已經一歲會說話了,當然,那個孩子並不是衛笙的,不知道這兩個人以後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雖然她相信緣分,可是這世上有緣無分的人實在太多了,衛家的阻力、他們分開兩年的生疏和隔閡,還有那個沒有衛笙血緣的孩子,這些都必須一一解決。
在這麼多的困難後,真不知道衛笙和那個女人能不能真的在一起?
阮晨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想得太悲觀了。
那個未婚媽媽既然沒有和別人結婚,可能還一直在等衛笙;而衛笙始終獨身,這兩年對孕婦愛屋及烏,心裡肯定還是有著那個女人的。
不管怎樣,這份感情總是令人欣羨動容的。
阮晨嘴角一彎,連忙握住趙天景的手。身後的人毫不遲疑地回握,嘴角露出一絲愉悅的弧度。
「回家吧。」
「好。」她摸摸肚皮,回過頭燦爛一笑。
後來,終於找到初戀情人的衛笙,每天笑得闔不攏嘴,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現在非常幸福。
阮晨看在眼裡,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翹。
園長腿上打著石膏回到幼稚園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阮晨叫到辦公室裡跟她道歉。
其實阮晨起初因被蒙在鼓裡是有點生氣,可是看到園長的腿傷才有點起色就趕過來跟她道歉,心裡剩下的一點不舒服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園長看著衛笙長大,對他緊張點也是情有可原,阮晨對長輩這樣的心思還是能體諒的。
這點小事她也就沒往心裡去,接受了園長的道歉,皆大歡喜。
這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幼稚園門外站著一個穿藍色洋裝的年輕女人,手裡抱著一個一歲多綁了兩條辮子的小女孩。
衛笙一下課就立即衝出門,咧著嘴對兩人笑,伸手接過年輕女人懷裡的小女孩,和女人手牽手走遠了。
阮晨望著兩人滿臉洋溢的笑容,心裡也暖呼呼的,真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第二十一章
衛笙有了媳婦和孩子,在幼稚園就收斂多了,不再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和其他未婚女老師也保持距離。
他平時開朗的笑容裡多了一分成熟,也懂得拒絕和避嫌了,看得阮晨滿心欣慰。
好歹經歷了這麼多事,衛笙終於長大了,也不枉她被當作小白鼠,鬱悶了這麼久。
這事解決了,李汐的孩子卻要提前剖腹了,阮晨心裡緊張,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孩子還不到八個月就出來,放在保溫箱裡也不知道會怎麼樣?而且母親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以前只會在凌晨時不停哭泣,後來漸漸開始會無故發脾氣,也有動手打人的舉動。
最近,甚至會有自尋短見的徵兆,還有一次,霍成為了要阻止她自戕,竟也被叉子割傷了。
霍家兩老看得心疼,不想讓獨子再受罪,無奈也拿李汐沒辦法。
想好好勸,那也李汐能聽進去,現在李汐是得了抑鬱症,說也說不動,只能看著乾著急,兩老沒幾天就愁白了頭。
阮晨也愁,霍成隔幾天就打電話來報告情況,聽了教人心驚膽戰。幸好霍成還能待在李汐身邊照顧她,只是時間長了也受不住,只好讓醫生幫李汐打點鎮定劑,免得她傷了自己。
「你說我媽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嗎?」阮晨被霍成的情緒影響,這兩天忐忑不安,咳聲嘆氣,始終高興不起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誰能安心?
趙天景摟著她,知道她最近睡不好,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心情也差,不禁心疼。
岳母的事鬧得兩家人心情都不舒坦,阮晨的肚子裡還有兩個孩子,這樣下去也跟著抑鬱了怎麼辦?
趙天景原本不知道霍成跟她說了什麼,見妻子這兩天晚上睡不著,又斷斷續續告訴他一些,心裡便下定決心,霍成若再打電話來,他一定要替她接了。
孕婦的情緒最重要了,他好不容易才讓她放鬆心情,高高興興的,被霍成三天兩頭的一鬧,她就整天咳聲嘆氣的,聽了好不舒服。
「沒事,李醫生親自做的手術,不會出差錯的。」他安慰道。孩子出生沒有問題,就怕在保溫箱裡熬不過。
雖說現在的醫學水準越來越厲害,可是剛出生的孩子若有個併發症之類的,卻還是很凶險,這一點連醫生都很難保證絕對安全。
但是李汐的情況已經有傷害自己的傾向,如果不盡早讓孩子生出來,到時候就不知道要出什麼事了。
阮晨默默地點了下頭,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看在眼裡,趙天景知道她還是擔心,只好說:「要是妳不放心,我明天去醫院看看汐姊。」
她一愣,抬起頭看了看他,「那我……」
「不行。」丟下她,他自己去看已經是讓步了,要她帶著肚子裡的兩個娃去看情緒不穩定的岳母,他可不願意。
再說,誰知道結果會怎樣?萬一有個什麼,她受不了刺激怎麼辦?
阮晨嘟了嘟嘴,「你別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以後她自己也要生孩子,就當提前見習好了。
不過趙天景的立場很堅定,意志很堅決,就是不讓阮晨跟著去醫院,無奈之下她只好妥協。


阮晨一整天在幼稚園裡心不在焉的,梁老師看得疑惑。衛笙做事好好的,也沒再來纏她了,怎麼她心情比之前還要差?
「小阮今天怎麼了?」她看著阮晨第二次打翻水杯,牛奶把剛列印出來的文件潑濕了,忍不住開口問。
阮晨懊惱地看著一桌的牛奶,認命地用抹布再擦了一遍桌子,待會還得重新把檔案列印出來。她知道梁老師是關心她,可是自己的媽媽也要生孩子這件事,她一時還真不太能說出口。
猶豫了一下,老半天她才支吾地告訴了梁老師。
梁老師一臉驚訝,阮晨的媽媽年紀不小了居然還要生孩子,頓時讓她覺得自己還年輕,不用急著懷孕了。
被梁老師古怪的眼神盯著,阮晨渾身不自在,接到趙天景的電話時才暗暗鬆了口氣。
「怎麼樣了?」她拿著手機竄到辦公室外的走廊角落,小聲問他。
趙天景回答得很簡潔,「兩千四百公克的男孩,剛放進保溫箱了,母子平安。」
聞言,她吁了口氣,「霍成呢?」
「陪著汐姊,他爸媽去找醫生問孩子的情況了。」趙天景扯了扯領帶,剛才看到那個沒比巴掌大多少的嬰兒,他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據說剛出生的孩子都比較小,皺巴巴的,身上的皮膚又帶著一點暗紅,醜得要命,尤其岳母的孩子還沒足月,比平常的孩子看起來更小得多。
盯著保溫箱裡的小寶寶看了很久,他心裡不免想著自己跟阮晨的寶寶將來出生的時候,也是這麼小、這麼醜嗎?
那麼一點點的小東西,看起來太脆弱了,似乎只要抱著的時候稍微不小心、用力了一些就會碎掉一樣。
準爸爸看得怕怕,默默覺得回去之後一定要重點保護好準媽媽,再多買幾本關於照顧小嬰兒的書。
阮晨不知道準爸爸趙天景的心裡已經繞了幾道彎,早就把她肚子裡還沒出世的孩子列為超重點保護目標,只在聽到李汐母子平安的消息後,心情變得很微妙。
那個小小的寶寶,就是她的親弟弟了……
之後,趙天景每隔兩天就會去醫院看看保溫箱裡的寶寶,可是一週後就沒再去了。
阮晨覺得奇怪,以為他是忌諱李汐還有霍成,畢竟他們是外人了,不好老去醫院打擾,卻不知道趙天景是心裡不好過。
寶寶的併發症出現了,身體的情況漸漸變壞,醫生已經讓霍成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這兩天正努力搶救中。
趙天景沒有告訴阮晨,不想她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年紀小她二十多歲的弟弟,卻在出生後不到一個月就可能會離開人世,不願她心裡難過,他便默默地隱瞞下來了。
他自己也不敢再去看,畢竟連續看了幾次,對那個小寶寶已有種微妙的憐惜感,他怕再繼續去看,不但幫不了什麼,還逐漸加深了感情。
到時候,若是要面臨生死離別的關頭只怕會更難過,他索性快刀斬亂麻,不再去醫院了。
阮晨不知道他的心思,卻也看出他這段時間悶悶不樂的,似乎心裡有事。
旁敲側擊了幾次,他的嘴巴卻比蚌殼還緊,說什麼也打聽不出來,她沒辦法,就提議週末出外約會,打算讓他轉換一下心情,說不定就會好一點。
看出她的好意,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兩口子在前一晚興致勃勃地指定好一整天的約會行程,很早就洗完澡,早睡來養足精神。


因為顧慮阮晨的身體不能太過勞累,他們的約會行程不算緊湊,走走停停,最重要是趁寶寶還沒出生前再過一次甜蜜的兩人世界。
早上兩人到有名的茶樓喝早茶,先是略微苦澀,之後帶著甘甜的茶,正好配上稍微甜膩的點心。
阮晨不喜歡喝茶,倒是胃口不錯的每樣點心都吃了一點,剩下的則全部給趙天景。
他笑著照單全收,今天要照顧準媽媽和肚子裡的兩個寶寶肯定很辛苦,他怎麼能不多吃點賺足體力?
早茶結束,兩人手拉手在附近的購物商場逛了兩圈,接著買了兩杯熱飲在露天廣場休息了一會,就買票進電影院看了場喜劇。
看完電影時,阮晨從電影院出來,臉頰都笑得僵掉了。她好久沒看電影,還以為自己會睡著,誰知會笑得東倒西歪。
趙天景則是從頭到尾都緊張的抱著她,就怕她摔著了。
這部喜劇是她挑的,就想著有孩子的準媽媽得多笑。看悲劇那要哭多久啊,到時候讓肚子裡的兩個娃笑話。
卻沒想到這會她笑得太厲害了,不但肚皮有點疼,眼淚也出來了,教趙天景看得又無奈又好笑,只得拉著她到日式料理店坐一會休息。
大笑之後,阮晨又有點餓了,點了幾碟東西吃。
他們正好坐在落地玻璃窗旁邊,下午五點多的太陽帶著一點金黃色,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阮晨靠在沙發上就不想動,實在太舒服了。
趙天景坐在對面看她瞇起眼像慵懶的小貓一樣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忍不住笑開了。如果每天都能這樣,那該多好啊……
兩夫妻和和樂樂地度過了美好的一天,回家後都倒在沙發上不想動。
今天吃得不少,他們還沒餓,想著氣氛正好,不如在家裡再看一片租來的電影,再動手做晚飯。
只是阮晨靠在坐墊上沒多久,就覺得肚子有點疼。
寶寶已經開始動了,伸胳膊踢腿的動作漸漸多了,偶爾也會讓她的肚皮感覺有點小疼,她早就習慣了,也沒太在意。
可不到十分鐘,她越來越疼了,捂著肚子,額頭上全是冷汗。
黑漆漆的室內,趙天景原本是看不見阮晨的動作,可是她突然靠在他身上、渾身僵硬,嘴裡嘟囔著疼,讓他差點嚇得跳起來。
他趕緊打開燈,看見她疼得滿身汗,心裡緊張得要命,摸著她的手,一臉手足無措,「小晨,到底是哪裡疼?」
阮晨皺著眉頭指了指肚子,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一看到她比著肚子,趙天景當下六神無主,這不是寶寶要提早出來了吧?
一想到還在保溫箱裡生死未卜的他的小舅子,他就更擔心了,顫著手準備拿起手機叫救護車,卻突然想到母親就住在樓下,能比醫生來得更快,立刻打了家裡的電話。
吳韻上樓的速度很快,沒坐電梯,從安全梯跑上來不到五分鐘。滿臉焦急等在門口的趙天景一見她,立刻就把人拉到房間裡。
她見媳婦疼到捂著肚子,臉色蒼白,也嚇到了。「小晨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今天你們都做什麼了?」
沒道理突然疼得這麼厲害,她也開始擔心是不是早產了。
趙天景比她更緊張,結結巴巴地回答:「沒、沒做什麼啊,看電影看到一半,她才開始疼的……」
吳韻皺緊眉頭,忽然見阮晨兩手撐在沙發上坐起來,掙扎著要站起身,連忙上前扶住她。
「妳先別亂動,我檢查看看,實在不行得去醫院。」
阮晨小聲說著什麼,捂著肚子一臉難受,但吳韻沒聽到,逕自把她壓回沙發上。
「妳說什麼?」這次吳韻俯身湊過去,聽清楚阮晨說的話之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趕緊扶著她進了廁所,順手拉上門。
趙天景看得目瞪口呆,想都沒想就要衝進廁所,卻被吳韻拽住了。
他搓著手來回打轉,扭頭就問:「媽,妳怎麼不進去?小晨這是要提早生還是怎麼了?」
吳韻沒能忍住,「噗哧」一聲笑了,「你媳婦沒事,就是……吃壞肚子了。」
好久他才聽明白這句話,瞬間呆掉了,「吃、吃壞肚子?」
吳韻嘆一聲氣,「你們今天出門亂吃什麼東西了?看小晨那個難受的樣子,怪嚇人的。」
「沒吃什麼,就是……」他接著把一整天去的地方都交代了,也不懂兩人吃的東西明明一樣,怎麼就她肚子疼呢?
「也許是食物裡面正好有一樣不行,讓小晨給碰上了。」吳韻趕緊打電話告訴樓下一樣緊張焦急的趙青,讓他別忙了,接著一臉好笑地下樓去。
趙天景等在廁所外面,繃著臉,嘴角抽搐。
喂喂,準媽媽,妳怎麼可以這樣嚇人啊?
這晚,準媽媽阮晨在廁所跟客廳間來回跑了三次,最後一次才面無血色地出來,腳步虛浮,兩眼無神,教趙天景看得好心疼,連忙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到沙發上。
阮晨也納悶,兩個人一起吃飯,怎麼就她倒楣呢?
趙天景暗暗下定決心,下次還是自己帶食物出門約會好了,別又讓她吃壞了肚子難受。
虛軟的窩在沙發上靠著丈夫,阮晨心裡也是一陣怕。
剛剛開始肚子疼的時候,她不由自主想到在醫院保溫箱裡的弟弟……不知道他出生的時候,母親剖腹也是那麼疼嗎?
雖說她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可是對生孩子這件事也只是看過、聽過,沒有親身經歷過。有的媽媽進產房一、兩個小時就出來了,輕輕鬆鬆順產,還能面帶笑容,和平時一樣漂亮;有的進去十多個小時,疼得恨不得把肚子戳破將孩子弄出來,簡直是不堪回首的辛酸血淚史。
她最近跑去媽咪論壇看了幾個人寫的文章,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真怕肚子裡兩個寶寶太愛鬧騰,不願意出來,到時候折磨她。
看她不說話,他以為她還是很不舒服,便摟著她輕輕拍了拍,「怎麼樣,還難受嗎?」
「沒事了。」阮晨搖搖頭。她腹瀉了兩三回,肚子現在不疼了,就是連累婆婆衝上樓,連公公也被嚇著了。
當然了,她身邊的準爸爸被嚇得最厲害,到現在臉色還是蒼白的,看起來比她還虛弱。
阮晨轉身抱著他,悶悶地說:「好在你沒來得及叫救護車,要不然我得丟人了。」
沒想到她現在居然記起這事,他忍不住笑了,「妳也是真的難受,叫救護車誰敢笑話妳?」
其實他心裡也嘀咕,真叫了救護車去到醫院,醫生護士說不定會賞他們兩口子幾個白眼。
他現在不得不慶幸,自己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母親,而不是可能會讓他們笑破眾人肚皮的救護車。
阮晨趴在他的胸口上,鬱悶地畫圈圈,「你說生孩子是不是都得那麼疼?我剛才還以為我要痛暈在廁所。」
他伸臂摟著她,想起來也有些擔憂,「沒事,聽我媽說,她生我的時候還是在家裡,轉眼就出來了。她第二天還能下床做事,有精神得很。」
阮晨瞥了他一眼,真沒想到以婆婆瘦小的身材居然能那麼健壯,生完孩子的第二天還能去做事?!她自認自己是絕不可能辦到的。
誰讓她是坐辦公室的,不怎麼運動,身體持續處於沒生病但也說不上健康的狀態,要她生完就能立刻蹦蹦跳跳,除非是身體異變了!
不過,他能這麼安慰,她心裡舒坦了一點,心想反正他會心疼她,那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難不成要把肚子的兩個娃塞回去,不生了?


幾天後,趙天景放下電話,偷偷鬆了口氣才轉頭對妻子說:「汐姊的寶寶穩定下來了,雖然暫時還在保溫箱裡,但沒大礙了。」
阮晨點點頭,心裡頗為欣慰,不愧是她的弟弟,命底夠硬,連閻羅王也不敢搶人!
知道這個弟弟的情況有點凶險還是霍成無意中提起的,當時她還不覺得有這麼嚴重,現在看趙天景鬆口氣的樣子,顯然當時是滿危險的了。
想到他這兩天心不在焉,她微微一笑,猜到了準爸爸的心思。
「沒事,我們的寶寶很乖,吃好睡好,該出來的時候才會出來。」她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心裡默默地說—— 
寶寶,你們出來的時候可別折騰媽媽,我很怕疼的呢。
肚子裡動了動,不知道是哪個寶寶在伸胳膊踢腿,好像在回應她一樣。
阮晨笑著拉過趙天景的手掌覆在肚皮上,感覺到掌心下的蠕動,他隨即瞪大眼將臉頰貼上她的小腹,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
對啊,他們兩人的寶寶,怎麼能跟別的來比?
準爸媽那麼用心,他們肯定是世上最乖最可愛的寶寶!
準爸爸被哄高興了,每天繼續眉開眼笑地煮一大桌好吃的,時不時貼著妻子的肚皮,嘀嘀咕咕跟兩個寶寶說話,而準媽媽只能寵溺地盯著懷裡的人,覺得好笑。
摸了摸他的頭,她低頭問:「寶寶跟你說什麼了?」
他笑了,「他們說在裡面待得很舒服,媽媽吃得很好,爸爸的廚藝非常不錯!」
原本她只是隨口開玩笑問的,沒想到他還真說出個所以然來,她愣了一下才發現他是在逗她。
好啊,心情好了就開始懂得調侃她了?
伸手敲了敲他的腦門,阮晨嘟著嘴,「小心寶寶說你偏心,分明就是我吃得好,寶寶們只是順便。」
誰讓她老公煮的全是她喜歡吃的菜,寶寶都還沒出來,想點菜暫時是不可能了。
兩個準爸媽鬧了一會,收拾一下準備到醫院做例行檢查—— 排除超音波的那種。
剛要出門,突然客廳的電話響了,打來的是老龔,他語無倫次地說了五分鐘,趙天景還是一頭霧水,阮晨卻隱約明白了。
阮晨湊過去,趙天景將通話改成擴音,讓三人都能聽得見。
她笑咪咪地對老龔說:「恭喜了!」
趙天景這才聽明白,李潔兒有身孕了。
老龔激動不已,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因為準爸爸趙天景曾經也是這樣,所以非常能理解,他笑著,耐心地聽老龔亂七八糟地表達感謝和他的興奮。
絮絮叨叨了十多分鐘,還是李潔兒搶了電話,老龔的結巴才停下的。
李潔兒頗不好意思,在電話另一端連聲道歉,說著說著也忍不住輕笑出聲。「幸虧小阮的幫忙,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就懷上孩子。」
阮晨急忙否認,不敢居功,「哪裡哪裡,完全是老中醫的醫術了得,你們自己又那麼努力……」
「咳咳。」趙天景尷尬地咳嗽兩聲。
阮晨這才發現自己說得太深入了,頓了一下,沒敢繼續說下去。
李潔兒倒是無所謂的笑開,「小阮真可愛。老龔確實是夠努力的,如果最近不用加班就更好了。」
明知道趙天景聽著,李潔兒仍婉轉表達了想要老龔多休息的意思,趙天景當然是爽快地答應了。
他是過來人,知道頭三個月懷孕時,夫妻兩人要多麼的小心。
再說,就算強留老龔在辦公室,老龔也只會心不在焉地想早早飛回李潔兒身邊,工作效率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電話另一端的老龔和李潔兒兩人相視而笑,心想,果然有阮晨在,趙天景答應得特別痛快。
阮晨一聽就知道他們兩人心中的暗算,也不拆穿,只揶揄地睨了趙天景一眼—— 
看看,你這老闆的地位,還沒我這個老闆娘來得厲害!
趙天景摸摸鼻子,無所謂地笑了,還跟老龔提議,既然這是喜事,當然得慶祝了。
他們約好在一家泰國餐廳聚會,好好慶祝,這個地點其實是老龔自己提議的,因為李潔兒最近除了酸的東西,其他都嚥不下。
為了照顧新手孕婦,大夥便決定要吃泰國菜,至於阮晨現在的胃口都好了,完全無所謂,就這麼定下來了。



在醫院檢查的時候,李醫生問了下近況、看了看臉色和體重,表示阮晨的身體狀況很不錯,只是快要生產了,得多散步走動,生孩子的時候會更順利一點。
趙天景再一次問了注意事項,沒有遺漏後才帶著妻子離開,心裡不禁暗暗欣喜。
寶寶終於七個月了,進入穩定期,他提起的心落下一半,好歹不用繼續提心弔膽。
阮晨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準爸爸又開始操心了,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們要買禮物送給老龔和李姊嗎?」
想了想,趙天景覺得買禮物這個提議不錯,可是要買什麼呢?
她眨眨眼,仰頭看向他,「你不是買了很多適合我用的東西嗎?再送一份給李姊就好。」
橫了她一眼,他緩緩搖頭,「我看我們去書店好了。」
一聽,她十分納悶,禮物居然是書,會不會誠意不夠?
趙天景無奈地笑笑,「準爸爸要做的事,我們可不能越俎代庖,那可減少了老龔的樂趣。」
說到這,阮晨無語了,敢情準爸爸還是角色扮演啊,還樂趣咧?是把寶寶當玩具啦?
「準爸爸要做的事,一樣都不能少,只有一件件自己親手準備,才有不同的意義。」趙天景想到自妻子懷孕以來,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他仔細考慮,然後轉了好幾個地方,精挑細選買回來的。
比如阮晨的靠墊,他就跑了三家百貨公司,走了八、九間店,就想買最軟最舒服又適合的。
比如阮晨的一天三頓,都是他從書上看來,結合李醫生的叮囑,營養搭配得當,葷素配合,每天絞盡腦汁設計出菜單,還得想著不能讓她吃膩。
這些全是他的努力,就為了阮晨和她肚子裡的寶寶好,那麼多的事,他猜想老龔肯定也希望能夠靠自己一一做到,所以他覺得買書作為指導,才是最好的禮物。
畢竟兩個剛開始摸索的準爸媽,還有什麼比書更有用的東西?
仔細想了他的話,阮晨也明白了。
她伸手摟著他蹭了蹭,以前是小鳥依人,現在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大肚子,感覺有點奇怪。
阮晨忍不住想笑,等寶寶出來,她一定要把準爸爸抱個夠。自從這個鼓起的肚子越來越大之後,兩人都沒好好親近過了。
她這幾個月汗多,老感覺自己身上有味道,就不敢太靠近他。就算是老夫老妻,她還是希望能夠給丈夫留下好印象,體味什麼的太難受了,只能無奈地稍微保持一下距離。
再加上這個肚子,她偶爾想親親他,難度指數也隨著肚子脹大的程度不斷飆升,最後還是折衷,讓他站在她身後,由她側頭去吻他。
時間長了,脖子痠得要命,腰也不舒服,更別提多難受了。
阮晨真沒想到,懷孕後連小小的親吻都變難了,心裡不禁感慨,要生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雖然進入最後三個月,胎兒穩定了,阮晨的身體狀況也很好,趙天景還是不敢冒險跟她親熱。
每天只能抱一下、親一口來解饞,實在不行就去浴室沖冷水。光看不能吃,他除了多瞄兩眼也沒其他辦法。
阮晨偶爾會用五姑娘替他幫忙,可是她晚上嗜睡,經常弄了一半就半睡著了,最後還是得趙天景自力更生。
他有時候也哀怨,為什麼寶寶要在準媽媽的肚子裡待將近一年的時間,如果是一、兩個月就出來,那多好啊。
準媽媽輕鬆,準爸爸就更輕鬆了!
當然,這個完全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趙天景沒有提過,阮晨看出來了也不敢提。
總不能讓寶寶趕緊提前出來,讓道給準爸爸吧?
去餐廳前,兩人先繞道去了書店挑選適合新任準爸媽的參考書。
阮晨看著書架上清一色教導如何做個好媽媽、如何生個可愛的寶寶、傾聽寶寶的心聲等等書籍,有點眼花撩亂。
她隨手拎出幾本翻了翻,沒什麼新意,看起來還沒她自己搜集的資料來得詳細,完全是就一個面向寫成的一本書,始終覺得涵蓋得不夠全面,細節不夠明白,看完跟沒看差不多。
見趙天景看了一圈終於挑出一本,阮晨好奇的湊過去一看,居然是《如何成為寶寶的好爸爸》。
好吧,準爸爸的心態還是很容易明白的,他就是想讓老龔也好好經歷心驚膽戰的一回。
阮晨沒提出異議,趙天景迅速去付款,兩人在眾多目光中離開。
書架旁邊也有不少年輕男女,不知道是情侶還是夫妻,偷偷摸摸地挑了其中一本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其實眼神裡那個緊張全透出來了,猜想也是想要孩子,可是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認真看。
阮晨看著覺得好笑,想生孩子又不是什麼不好的事,用得著這樣偷偷摸摸、怕人瞧見嗎?
不過要做一個好爸媽,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不是看看書、聽聽別人說幾句就能明白的。
就像她現在懷孕,以前雖然也聽了、看了別人懷孕,對能生個漂亮可愛的寶寶十分期待,可等自己真正懷上了才能體會—— 十月懷胎不是那麼好熬過來的。
如今她晚上平躺睡,肚子會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側身睡,又怕壓著一邊,讓其中一個寶寶不舒服,所以不時得翻身。
趙天景怕她壓著一邊久了,睡熟了沒注意,晚上還特地調了鬧鐘,隔幾個小時就會醒來看看,幫她翻身。
誰讓她現在的肚子太大了,連翻身這麼簡單的動作也不容易做。
像平時去幼稚園,她想隨意走動都有點困難,走得久了,腰痠就算了,肚子逐漸下墜,壓得她更是老想去洗手間。
園長已經沒派多少工作給她了,梁老師和小桂也幫忙做一些,可以說幼稚園裡現在最輕鬆的人就是她了,為此她還有點過意不去。
不過孕婦最大,尤其她懷的還是雙胞胎,那肚子比氣球還厲害,每天用肉眼都能看到它鼓起來的速度,她也只好「母憑子貴」這幾個月了。
衛笙還嘖嘖稱奇,暗自猜想那時候他現在的妻子懷孕時,到最後兩個月,肚子也是這樣吹起來的嗎?
因此他還十分遺憾沒能親眼看到,不過也對辛苦的妻子更好了,兩個人時時展現甜蜜的一面,經常一起上班下班,看得幼稚園的女老師一陣羨慕。
梁老師倒是有點擔心,有天抽空問起,「小阮,妳這肚子會不會太大了一點,醫生怎麼說?」
阮晨皺著臉。其實她老早就覺得自己的肚子實在太大了,又沉得厲害,嚴重影響了自己平時的工作和生活,不過李醫生又說沒什麼問題,難道她該照一下超音波?
「身體檢查的指標還可以,沒看出什麼問題來。」她猜想是羊水太多了,不然就是自己最近真胖得太厲害了。畢竟她這陣子的胃口的確出乎意料的好,根本是早上剛吃完,沒兩個小時又開始餓了。
後來趙天景怕餓著肚子裡那兩個小的和阮晨這個大的,早上總是多做一點,然後用保溫盒裝剩下的,讓她帶來辦公室解饞。
梁老師也吃過幾次,對趙天景的廚藝讚不絕口。
一想到她家丈夫連煮粥都不會,上回自己出差不在家,他想簡單煮顆蛋吃,居然把雞蛋直接放進微波爐,後來炸開了,弄得廚房一片狼藉,她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頭疼。
以前沒看出她家先生是高分低能啊,怎麼生活能力越來越低了?
她不禁想,是不是她這個老婆在家裡的時候太自動,他則完全不動手,時間長了,他的能力就被寵得慢慢歸零,於是就成為她的悲劇了……
「反正妳得小心點,肚子看起來怪嚇人的。」梁老師光是看著阮晨的肚子就覺得沉了,每天挺著這麼大的肚子走動,真教人捏一把冷汗。
「我會的。」阮晨笑笑,雖然這樣的叮囑每天都會聽老公和婆婆說一遍,她還是很認真地全聽進去了。
別人的關心,她為什麼要拒絕?況且是這麼多人的關心。
第二十二章
午休時,園長把阮晨叫進了辦公室。
「小阮,妳要不要提前休產假?」現在光是看見阮晨的大肚子,園長就開始擔心了,幼稚園裡的孩子那麼多,哪天不小心碰著,那可就麻煩了。
以前她懷孕的時候肚子比較平,七、八個月才比較顯肚,害得她丈夫以為孩子的營養不夠,把自己吃的那一份都讓了大半出來。
誰知孩子出生的時候很健康,有三千兩百公克重,他們才放下心來。
現在看阮晨的樣子,她就覺得當年的自己還不算辛苦。
阮晨想想,自己才七個多月就開始休產假,算一算,如果不想請太久,坐月子一結束就得回幼稚園了,她實在不想。
可又想,現在的她根本什麼都不能做,每天光是坐著看大家忙忙碌碌,也怪不好意思的。
「園長,我的預產期還有將近兩個多月。」她還是覺得現在就休產假實在太早了,雖然因為是生雙胞胎,園長肯定同意她多請一點產假,可是她也考量頭一胎應該休息長一點。
加上她懷孕後,身材胖了那麼多,孩子生出來之後,她還得減一下肥,就算不能恢復成以前的身材,好歹也別胖到見不得人啊。
這樣一來,至少得一、兩個月,她請這麼長的假好嗎?
園長也知道產假是有限的,不過更覺得阮晨的預產期還離得那麼遠,肚子卻那麼大,實在令人納悶。
但她沒說什麼,而是跟阮晨說:「沒事,來我們這裡上班之後,小阮都沒怎麼請假,假期都留著,要不就一次全請了吧。」
她知道阮晨不想占幼稚園的便宜才會考量這麼多,真不知該說阮晨的責任心太重,還是太捨不得幼稚園的小孩子?
阮晨想了想,就點頭了。
說的也是,她每年的假期都攢著,基本上除了偶爾生病請個一、兩天之外,幾乎都沒用過,放著也浪費,不如湊起來一次請完。
況且自己要挺著這肚子從家裡來上班確實不方便,還讓趙天景每天都擔心,一天三通電話打來問她的情況,想到他這幾個月又瘦了,教她看得怪心疼的,便決定忍痛請假了。
雖然在家悶了一點,不過忍忍就過了,至少能讓他別那麼擔心。
阮晨跟園長商量過後,決定先把事情交接給小桂,簡單交代完,明天就不用再來幼稚園了。
原本衛笙還想給她來個送別會,畢竟等阮晨生完孩子回來,也要好幾個月之後,可是這提議被梁老師一口否決。
開什麼玩笑,阮晨的肚子那麼大,光是走動就困難了,還去開什麼慶祝會?萬一哪裡磕著傷著了,趙天景還不過來動手拆了他們的幼稚園?
衛笙摸摸鼻子,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天下班後,幼稚園的老師們跟阮晨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就看著她被臉上明顯有喜色的趙天景接走了。
沒錯,阮晨能提早休假,最高興的莫過於趙天景,畢竟他盼著這天不知道盼多久了。
每天看著她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托著大肚子去幼稚園,他光看就覺得辛苦,心情也跟著忐忑難安,就怕她上樓梯的時候絆著,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給幼稚園的小朋友撞著,路上有石頭給摔著。
在辦公室做事的時候,他一想到就擔心,忍不住就想打電話給她。
底下幾個經理都笑他是妻奴,對老婆寶貝得不得了,自從老婆懷孕之後,更是恨不得放在手心裡看顧著,就怕人不見了,天天幾通電話關心不說,還準時親自接送。
這些話趙天景都聽到了,但他只是報以一笑,知道他們也就動動嘴皮子揶揄他而己,沒什麼惡意。
至於「妻奴」這個稱呼,他更是完全不在乎。
阮晨的性情脾氣都很好,沒有無理取鬧的時候,遇上大事也都會找他商量,說他是妻奴太誇張,還不如說阮晨是「夫管嚴」了。
不過夫妻就是這樣,互相謙讓、互相磨合、互相體諒,各退一步也就很難吵得起來了,也沒說誰必須聽誰的話,有事的時候就商量,意見有分歧就各自分析,誰說的最有道理就聽誰的。
不過就他們夫妻倆,實在很難分辨誰更有道理,一般來說,趙天景都會聽阮晨的。
畢竟小事她會拿主意,大事都讓他處理,很少摻和。
就心態而言,趙天景覺得自己身為丈夫有更多照顧妻兒的責任,下意識地想做到盡善盡美,不想讓妻子受委屈,這才會讓人覺得他比較卑微。
雖說賺錢的是他、做家務的也大多是他、哄老婆的還是他,阮晨只管開開心心過日子就行了,可他仍覺得能做到這樣,就代表他才是當家的,什麼事都讓他照顧到就好,沒想過非要爭出兩人的地位高低來
於是,兩口子的生活很和諧,羨煞了旁人還不自知。
在車上,阮晨瞥了趙天景一眼,就見他嘴角彎彎,還沒開口就看得出來心情非常好。
扭過頭,她對著車窗也偷偷笑了。瞧他那個高興的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為她肚子裡的兩個娃娃要出生了呢!
「停!停車!」突然地,阮晨出聲道。
趙天景嚇了一跳,立刻踩上煞車,後面的車輛不停按喇叭,顯示他們十分不滿。
他沒理會後面的喇叭聲,湊過來緊張地問:「怎麼了,肚子又疼了?」他上回被嚇了一次,心裡還是慌慌的。
其實阮晨反倒是被他突如其來的緊急煞車嚇到,臉色發白也還怪不好意思的,連忙否認,「不是,我想到要去買點東西,你先停在路邊,快!」
趙天景鬆了口氣,把車子停好,想跟著她下車,卻被她攔住了。
「我就去專櫃問幾句,再買點東西,你別跟著來了。我很快,五分鐘之內就會回來。」阮晨再三保證。
趙天景目測了路邊到商場大門口的距離,不到兩百公尺,於是不情不願地同意了。
阮晨笑咪咪地跟他揮了下手溜進商場,找到別人推薦的專櫃,左右看了看沒人,壓低聲音靠了過去。
專櫃小姐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疑惑地又問:「抱歉,我沒聽清楚,請問您需要什麼?」
縮了縮脖子,阮晨臉紅紅地指了指自己。
專櫃小姐看了眼她的肚子,恍然大悟,隨即把最新的產品拿出來,笑容滿面地開始介紹,「您的眼光真好,這是我們最暢銷的產品,對於消除妊娠紋有很好的效果。您只要堅持二十八天,妊娠紋就會漸漸變淡,兩個療程之後就會完全消失了……
「最近是新品促銷期,您買滿一八八八元就送這瓶精華素,有緊致肌膚的功能,和這罐搭配使用,效果非常好……」
專櫃小姐滔滔不絕的介紹起產品,阮晨聽到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周圍的目光不時看過來,便渾身不自在。
她摸摸鼻子,無奈地打斷專櫃小姐越來越激昂的介紹,「不好意思,我不是要這種,是要那個。」
之前因為尷尬,阮晨不敢大聲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沒想到專櫃小姐一看到她是孕婦,就以為她是要買除妊娠紋的。
專櫃小姐順著她的手指一看,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這是護胸精華素,一般用來豐胸和防止下垂的……」
阮晨點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後胸部變大了,她這幾個月從B罩杯變成C罩杯,雖然這是任何女生聽到後都會高興的事,問題是,因為變大了,於是有了下垂的煩惱。
雖然只有一點點的傾向,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她現在是年輕沒錯,恢復能力也很好,等孩子生出來,只要多努力,應該能恢復身材。
但那是「應該」,她現在只擔心恢復不了原來的水準,她可還想跟趙天景長長久久地過下去,生了孩子後就失去吸引力那怎麼行?
思來想去,便決定藉助外力來讓效果更好。
二話不說買了這瓶豐胸精華素,阮晨偷偷藏在自己的包包裡,歡歡喜喜地走了。
專櫃小姐表情微妙地目送她離開,十分無語,心裡只來回重複著兩個詞語—— 孕婦……豐胸……孕婦……豐胸……
另一方面,阮晨買東西回車上後,因為一臉神神祕祕的,倒勾起了趙天景的好奇心。
他是想知道,可是她捂著藏著,他倒不好意思當面翻來看了。想要問,偏偏她又一臉不想回答的樣子,嘴巴閉得緊緊的,他只好把難得的好奇心壓下去。反正他們一起生活,到底是買了什麼東西,以後總會知道的。
兩人到泰式餐廳的時候,李潔兒和老龔已經先到了。
吃飯前,趙天景跟阮晨先把禮物拿出來,老龔跟李潔兒一面感謝,一面也覺得驚奇。
最近李潔兒收到不少慶賀的禮物,有水晶雕刻、有寓意美滿的抱枕,也有不少嬰兒用品,就是沒見過別人送書的。
可這是兩個準爸媽的一片心意,老龔還是滿懷感激地笑納了。
當然,等幾個月後,焦頭爛額的老龔才發現這些書的妙處……
李潔兒喜歡吃酸的,剛開始懷孕的人大多數都是這樣,而餐桌上其他人都尊重她,便讓她點菜。
其實她來這家餐廳的次數頗多,對各種菜色已很熟悉,轉眼就點了五、六道菜,接著跟阮晨聊了起來,聊的不外乎是剛開始懷孕的時候要注意什麼,吃的住的用的統統都問了,就怕有一點遺漏。
阮晨是過來人了,仔仔細細地告訴她一些有營養的食譜,還有一點是她要特別提醒李潔兒注意的—— 不能化妝,護膚品也要慎重選擇,最好能不擦就不擦。
但對於愛美的李潔兒來說,素顏實在太難過了,她皺著臉十分失望,心想不能化妝,自己走出去還有人認得嗎?
阮晨也想到這個對李潔兒來說可能很難,可是護膚品還勉強,化妝品對孩子的損害很深,根本連碰都不能碰的。
李潔兒自己也明白,這個孩子來得多麼不容易,如果有一點差錯,別說老龔的爸媽不放過她,就是老龔也要跟她算帳了。
反正就一年不到的時間,乾脆不化妝算了,她本來的樣子雖不夠豔麗,卻也不是難看。
只是這麼一來,就真的不能去應酬了,老顧客大概只能用電話回訪,不然出去了還真沒人知道她是誰。
想了一下,李潔兒就釋然了,孩子最大,其他只能靠邊。
接著她看到阮晨提著的小紙袋,一眼就看出門道來了。「這個牌子的護膚產品有幾個很受好評,妳要買來送人的?」
阮晨剛剛才說了孕婦不能擦這些護膚品和化妝品,不可能不以身作則,明知故犯吧?所以她猜測是送人的。
但見阮晨的臉色有些怪怪的,她狐疑地再瞄阮晨一眼,心想不會真是自己用的吧?
阮晨尷尬地笑笑,「這是孩子出生後用的,我聽說效果不錯就先買了。」
李潔兒點點頭,更好奇了,「妳買的哪一種產品?大部分我都有用過,效果都挺不錯的,要不要我說給妳參考?」
如果是在房間裡,阮晨不介意拿出來給李潔兒看,可是這裡是餐廳,周圍還有兩位男士,她就有點不樂意了,畢竟還是教人害羞的隱私問題。
她默默撇開臉,沒想到李潔兒的動作比說話更快,伸手進紙袋裡將盒子抽出,掃了一眼立刻放回去,好像不怎麼相信剛剛看到的東西,接著又拿出來看了一次,整個人呆掉了。
「小阮,妳怎麼買成豐胸的,是買錯了吧?」她還以為阮晨急著買的是消除妊娠紋或肌膚保養的,誰知居然是豐胸?!
有些專櫃小姐實在不可靠,總愛亂推銷,顧客很容易就買錯東西,或者買到自己跟本不需要的東西。
但在見到阮晨搖了搖頭後,李潔兒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老龔聽說阮晨買的是豐胸產品,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嗆得他使勁咳嗽,一手拍著趙天景的肩膀表示無限同情。
原來老大嫌嫂子胸小……看看人家嫂子還在懷孕,肚子裡的娃還沒出來呢,就想著要豐胸造福老大了。
趙天景的臉色則是當場就黑了,他還真沒想到妻子會買這個東西。他從頭到尾都沒嫌過她的胸部太平,她到底為什麼突然要買這個?
老龔想笑又不敢笑,被李潔兒拐了一肘子,這才正經八百地板著臉,可是肩膀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在憋著笑,而且還是快憋不住的樣子。
阮晨眨眨眼,很無辜地看向趙天景。她這是以防萬一,哪裡是說他嫌棄她了?
只是有外人在,她只能含糊地解釋,「聽說這個產品的效果很好,我就想試試……當然是坐完月子之後試,是我太心急,才會現在買。」
趙天景對這個解釋不滿意,非常不滿意,可是礙於有別人在,今天出來又是要慶祝李潔兒懷孕的,因此他只抿了抿唇,瞇起眼表達自己的不滿,然後沉默下來,這個話題就沒再繼續了。
四個人有些尷尬的迅速吃完飯,阮晨只來得及跟李潔兒說了兩句話,就被趙天景拉走了。
李潔兒同情地瞥了她一眼,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強的,阮晨嚴重傷害到趙天景的心了。
尤其老龔還在旁邊不時偷笑,火上加油,這麼一想,都怪她一時嘴快才會……
嘆了口氣,李潔兒瞄了眼身邊還克制不住笑意的老龔,看他笑得那麼歡樂,她實在不願意提醒—— 
老龔,那是你老闆啊,你這樣笑,他明天不找你麻煩……才怪!


阮晨被拖回家後,趙天景拽著她到沙發上審問。
他動作還是那麼溫柔,先幫她擦了汗,又在她手裡塞了一杯牛奶,這才板著臉開始問話。
阮晨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其實她就是防範於未然,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嚴重,他實在不需要這麼在意。
趙天景當然在意了,就算他嫌棄妻子太平,那也是兩夫妻的事,憑什麼讓老龔從頭笑到最後?
想到這,他默默盤算著最近有幾個新案子,自己原本就想這段時間要空出來好好照顧阮晨,乾脆現在都交給老龔了。
反正他會算得剛剛好,絕對會讓老龔忙得恰如其分,上班偷不了懶,但又能按時下班—— 畢竟這是他之前就答應李潔兒的,也不算是出爾反爾了。
總的來說,不過就是在有限的時間內增加工作效率,創造出無限的可能而已。
此時,正牽著李潔兒卿卿我我的老龔突然感到背後一涼,猛地打了個噴嚏,納悶著誰在想他……
阮晨苦惱地皺著眉,她不就買了豐胸產品,怎麼就讓趙天景如臨大敵?
「大一點……不是很好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接著又雙眼濕漉漉地看向他。
趙天景瞬間被她電到了,耳根微紅,悄悄挪開了視線。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再看,再看我就把妳吃掉!
……唉,可是現在還不能吃……他忍得就快得內傷了,突然起身衝進廚房冰箱前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氣灌了下去,這才舒坦多了。
出來後,他接著說:「妳現在這樣……挺好的。」不管她是飛機場、平原,甚至是盆地,只要她是阮晨的話,他都喜歡。
喜歡一個人,當然要喜歡她的全部,包容她的所有。
這麼簡單一句話,就說得阮晨心花怒放,原來B罩杯也是有人愛的。
想到以前大學同學、那幾個D罩杯起跳的,男朋友一個比一個帥,且換起男友也是比換衣服還快,她當初就鬱悶得要命,現在終於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了!
看,她只有B罩杯,居然能找到趙天景這麼好的男人。
相比她那些同學,到現在還沒找到真命天子,遊走在眾多男人之間,同學聚會的時候還曾抱怨現在的好男人都絕種了呢。
好吧,最後一個好男人在絕種前被她挖到了,她挺了挺胸,感覺很驕傲。
瞅瞅他,她還是小聲地問了,「好吧,你喜歡就好,只是……你是不是沒發現我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又見她再次挺了挺胸,只得胡亂地點了下頭,「嗯,好像是吧……」
實際上他更想說:老婆大人,我受不住誘惑,妳別再這樣了!
阮晨低頭看了看,又瞄向他,感覺他這個回答很敷衍。不過又想,他現在只能眼看手不動,察覺不出來是正常的。
她臉紅了一下,好吧,等孩子出生、自己坐完月子之後,再讓他「親身感受」一下,肯定就能比較出來了。
於是兩人你瞅我、我瞅你,最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這結果害得趙天景跑了兩次浴室,一臉痛苦萬分,只能把最近買的清心咒拿出來默唸幾遍才能睡覺。
阮晨完全沒看出他的痛苦,滿心歡喜地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找周公去了。
帶著肚裡兩個娃外出吃飯是很累的,加上明天開始就放大假了,她心安理得地睡,也不怕明天起不來會遲到。
趙天景看她睡得香甜,又瞄了眼床頭櫃上那罐用來豐胸的東西。
咳咳,其實大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既然是妻子要執著在這個東西上,那他也不好說什麼了。
第二天阮晨睡到中午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好久沒睡懶覺了,她睡得渾身上下都舒坦極了。
趙天景把午飯放在微波爐旁邊,留下紙條讓她熱一下就能吃了。
她掃了一眼,全是她喜歡吃的菜,便笑咪咪地去洗漱,洗完才回餐桌大快朵頤。
吃得肚子飽了,兩個小包子就開始鬧騰了,你一拳、我一腳玩得不亦樂乎,她摸摸肚皮跟他們來個對對碰。
小包子好像能感覺到外面是媽媽的手,動得更厲害了,鬧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阮晨笑著又摸了摸平靜下來的肚子,感覺孩子很活潑,一定相當健康,心裡滿足得不得了。
寶寶不一定要很聰明,她最希望他們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這就足夠了。


放假在家的阮晨翻了兩個星期的字典,終於把寶寶的名字定下來了—— 一個是「淼」,一個是「森」,非常特別的組合,趙天景也很滿意。
原本他還想取一個「炎」字,感覺更有氣概,但被她否決了。
一個火,一個水,那不是水火不容了?她覺得現在一個水、一個木,還能灌溉,互補不足的部分。
她希望孩子能像他們的名字一樣,不管這是對兄弟還是姊妹,以後的日子裡,都能相互扶持、互相幫助。
吳韻對這個名字挺滿意,趙青剛開始還覺得有點簡單,全是單名,後來聽了阮晨的解釋,覺得寓意相當不錯,名字中包含了父母對孩子的期望,也就贊同地點頭了。
趙天景很高興,拖了這麼久,寶寶的名字終於定下來了,他們總算不用再想破頭。
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現在剩下的,就是阮晨能平安生下孩子。
聽說生孩子很凶險,雖然現在的醫藥水準提高了不少,可是孕婦的併發症還有各種意外的情況,仍是防不勝防。
光想到這,趙天景就覺得自己又開始草木皆兵了,甚至把屋裡的利器如剪刀、刀片等都藏得很嚴實,桌子、櫃子的邊角也都包了起來,就怕阮晨磕著碰著。
阮晨看他每日緊張得在屋裡到處轉,就怕哪裡傷著她或者礙著她,搞得她也開始神經緊繃起來。
每天的散步是少不了的,趙天景推掉了很多事,基本上也不常在公司上班了,時常把電腦帶回家,讓公司同事有急事便打電話找他,其餘就只有遇上推不掉的會議時,他得去公司。
可憐的老龔倒是被他壓榨了,每天雖然能準時下班,可是上班的時候分秒必爭,工作效率不止提高了一倍,真不知該說趙天景激發了他的潛力,還是他為了能提早回家看李潔兒而發奮圖強。
臨近預產期的半個月,在吳韻的安排下,阮晨直接住進了醫院,方便隨時準備生產。
趙天景原本想每天待在醫院裡陪妻子,卻被吳韻趕跑了,明明有醫生護士在,哪裡需要他每晚都守夜?
比起來,受過專業訓練的護士更有用,她還特地安排了兩個資歷最深的護士來照顧媳婦。這兩個護士每天輪班,阮晨除了去洗手間,基本上不怎麼需要動,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比在家裡還舒服。
趙天景看了兩天才放下心,雖然白天也一直陪在阮晨身邊,晚上倒是願意回家去睡了,只是躺在床上,他時常感覺身邊冷冰冰的,少了另一半,真的有點不習慣。
躺了兩天他才漸漸釋然、習慣,睡眠品質才恢復到原來的水準。
說真的,有阮晨睡在旁邊,趙天景時常心猿意馬,還得時時照顧她,睡眠品質並不高,這也是他瘦了兩圈的原因。
他每天數著日子過,覺得這半個月特別難熬,盼星星、盼月亮、盼著寶寶出生,能從準爸爸升職做父親。
可惜,大半個月過去了,阮晨的肚子依舊沒有動靜。
這是頭胎,這樣的狀況也不是沒有,其他人都還沒開始急,倒是趙天景已經等得心焦了。
爸爸等了九個月,你們怎麼還不出來啊?


準爸爸一個人焦急也沒用,寶寶不出來就是不出來,總不能讓他在肚皮外面叫喚吧?趙天景很沮喪,臉色倒是沒顯出來。
阮晨無所謂,繼續吃吃喝喝,把自己養得好好的,準備儲存好精力和體能,等要生的時候就容易得多。
預產期就在一人焦急不敢說、一人輕鬆快活不可言中,又過了半個月,連來探望阮晨的李潔兒都開始擔心了。
「妳這孩子在肚子裡待得太舒服了,居然還不出來?」她光是看到阮晨這顆龐大的肚子就心驚膽戰,真難為趙天景能對著妻子好幾個月,光想就知道,他肯定擔心焦急得不行。
阮晨聳聳肩,「寶寶不出來,我也沒辦法。」這會,她除了吃好睡好,也只能看著老公圍著自己轉了。
李潔兒欣羨地看了好久,又低頭瞄了眼自己還沒凸起的肚子。
想想,阮晨算是有福氣的,有個懂得照顧人又體貼的好丈夫,婆婆和公公也和藹可親沒有刁難,對媳婦更是好得沒話說。
再想到自己那對虎視眈眈著孫子的公婆,她就開始頭疼了……
李潔兒想到就順口問了,「妳說妳這雙胞胎是男是女?」
阮晨皺了下眉,「我刻意沒照超音波,想要女兒,比較乖巧聽話,可是也希望有個兒子,能像他爸爸一樣。不過想歸想,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想這些自尋煩惱做什麼?到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
李潔兒輕輕嘆了口氣,「妳說的對,這不是妳我能決定得了的事,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明白呢?」
一看她的樣子,阮晨就知道是老龔的父母給了李潔兒不少壓力。
以老龔獨子的身分,龔家看來又是重男輕女的,肯定希望好不容易懷上的李潔兒能一次就生出個白胖小子。
可說到底,女性的染色體是XX,男性的才是XY,最後有權決定胎兒性別的其實是男性基因,可惜重男輕女的老一輩公婆們不懂,只會把不滿全部落在媳婦身上。
喂喂,你家兒子不爭氣,能怪誰?
阮晨同情地拍拍李潔兒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情緒不好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喔,得讓自己高興點,反正是不能控制的事,倒不如放輕鬆,畢竟老龔也不是老頑固,非要兒子不可。」
老龔確實跟李潔兒坦誠談過了,他並不介意生男生女,至於他父母那方面,到時候他自會處理,讓李潔兒不必太憂心。
李潔兒知道丈夫這是體貼她,但是以後真生了女兒,公婆不高興,老龔夾在中間左右難為,她也是心疼。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第一胎便生出個大胖小子,如果能像阮晨這樣一次來兩個、一下子來一雙那就更好了。
阮晨瞄了她一眼,見李潔兒苦惱地蹙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是放不開。
不管是多要強的人,剛剛懷孕又受到這麼大的壓力,說真的,誰也高興不起來。
只是這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她除了無聲安慰李潔兒,實在也沒辦法插手。
好在老龔不講究這些,兒子女兒都是他的孩子,沒什麼不同,要不然李潔兒的日子,怕是更難過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再次慶幸自己是嫁給了趙天景,還能擁有吳韻跟趙青這麼好的公婆。
第二十三章
這天晚上阮晨一時貪嘴吃撐了,提議要去散步消化消化。
趙天景猶豫,雖然阮晨的肚子現在沒動靜,可是出去總是不太好。
阮晨蹭了他好久,又是撒嬌又是放軟聲音哄著他,他招架不住就胡亂地點了頭,之後卻是後悔了。
不過阮晨撒嬌的功力越來越見長,不知道是不是他寵出來的?但說來她撒嬌的對象只有他,他心裡又是一萬分的樂意。
打電話跟母親報備過後,兩人也不敢走遠,只挑了醫院不遠的一座小公園散步。
天才剛剛黑,太陽漸漸西沉,橘黃色的光芒灑遍大地,帶來一種別樣的溫暖感受。
阮晨一手托著自己沉甸甸的肚子,一手牽著趙天景,滿臉興高采烈的,畢竟自從住進醫院後,她就沒機會出來了,每天除了從病房的窗戶往外望,就只能到醫院的小庭院來回走一趟,無聊得要命。
趙天景晚上不能陪她,她看書被說傷身,看電視又怕輻射,更別說玩筆電和手機了,每天的娛樂只剩聽聽音樂,跟別人聊聊天說說話,再接待偶爾過來的訪客,感覺生活沉悶得有點受不了。
今天終於能出來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阮晨別提有多快活了。
趙天景一看就知道她是憋久了、悶壞了,他一邊小心注意腳底下的路況,一邊細心扶著她,怕她被來往的行人碰到。
「前面有家小餐廳,我們去坐一會吧。」阮晨指著前方不遠處,餐廳就建在人工湖邊,旁邊是一大片的竹林。
如果能坐在落地玻璃窗旁的位置,感覺應該會像是被竹海圍繞,光想就覺得很舒服有情調。
趙天景也怕她走累,立刻就答應了,兩人進去後,要了一個角落的安靜位置。
跟阮晨想的一樣,竹子的清香從窗外隱約飄來,帶來一陣清新舒服的感覺,渾身的燥熱似乎都被驅散開了。
趙天景點了兩杯熱巧克力,看阮晨滿足地小口小口喝著,時不時望著窗外美景,一臉陶醉,他就想,等她肚子裡的寶寶出生之後,他要多帶她到處走走。
他總覺得婚後兩人相處的時間還不足夠,寶寶就突然降臨了,然後他們便手忙腳亂的上任做準爸媽,後來才漸漸習慣。
現在等寶寶一出生,兩人能相處的時間應該更少了……
趙天景心裡忽然很矛盾,一來很喜歡他們的寶寶,二來卻又覺得能這樣擁有二人世界的機會就會大大減少,不得不感到遺憾。
他陷入沉思的時候,阮晨忽然皺了皺眉,捂著肚子說:「天景,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愣了一下,他倒是沒像以前那麼慌張了,而是看了看兩人的杯子,有些疑惑。喝得差不多,沒道理她又吃壞肚子了吧?
偏偏孕婦不能隨便吃藥,他苦惱地起身靠過去,「要不要去洗手間?」
見她輕輕點了下頭,他向服務生詢問了洗手間在哪,見是單間洗手間,便讓服務生幫忙在門口守一下,別讓人催她。
服務生看了眼阮晨的大肚子,又見她一臉痛苦,面色有點發白,連忙點頭,站在門口和氣地擋住了其他女顧客,簡單解釋了,讓她們稍後一會。
不少客人看著阮晨進了洗手間,也是一臉緊張,暗自猜想,那麼大的肚子,應該是快生了,不會是要在這裡生吧?
服務生也擔心,要是真有孕婦在洗手間裡生孩子,到時候他們要清理肯定是大工程,或許今天就不用做生意了。
趙天景等在門邊,阮晨沒一會就出來了,捂著肚子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扶著她,急忙問:「還是很疼嗎?我已經讓服務生幫忙叫計程車,這就回醫院去。」
她竟然在這時候吃壞肚子,都怪他隨便進了這樣的小店,沒多注意衛生情況。趙天景懊惱得要命。
阮晨原本也以為自己又吃壞肚子了,畢竟之前曾經有過一次經驗,可是現在肚子越來越疼,又有種不斷下墜的感覺……
雖然是第一次懷孕,可是身為母親的天性讓她明白,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大事不好了—— 
「……天景,寶寶好像要出來了。」她揪著他的袖子,略微虛弱地說。
聽到這,他立刻扶著她往餐廳外面走,還不忘小聲安慰,「別怕,有我在呢。計程車就在外面,我們立即回醫院。」
服務生早就把計程車叫好了,並親自把兩人送上車,見狀,店裡的人才鬆了口氣,畢竟,光是看見孕婦的超級大肚子就讓人覺得擔心了,更何況是快要生的孕婦。
司機一看阮晨的肚子,又被趙天景催了催,便踩著油門使勁往前衝,恨不得在車上插上翅膀,直接飛到醫院。
兩人走過來用了二十分鐘,計程車則是花了五分鐘不到,就把他們兩人送回醫院了。
在車上,趙天景已經先打電話通知李醫生,一下車就有醫生和護士直接把阮晨推進產房。
吳韻很快也趕來了,站在產房外面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你們去散步,居然把孩子給散出來了,真是……」
趙天景也納悶,這半個多月來,阮晨天天在醫院的時候,寶寶們不肯出來,這才離開醫院不到半個小時,居然就鬧騰了!
想到這,他決定等寶寶出生後,他一定要打兩個娃兒的屁股—— 
誰讓你們不出來?讓你們折騰我家老婆了!


醫生進產房前,讓護士拿單子要趙天景先簽字。
趙天景原本就十分心神不寧,聽見產房裡阮晨呼痛的叫聲後,更加六神無主了。
現在拿著要簽字的文件,他傻愣愣看了半天沒看明白一個字,心慌得拿著筆的手都在抖。
護士在產房待了兩年,看過的準爸爸沒百個也有千個了,也知道他們緊張,只笑笑指著單子的右下方,「趙先生,請在這裡簽上您的名字。」
「哦,好。」趙天景一向聰明的腦子硬是轉不動了,被動地按照護士的叮囑簽字。
簽完後他才發現不對,他居然太過緊張,簽的竟是阮晨的名字!
護士也發現了,表情明顯寫著無言,趙天景立刻劃掉重簽。
可是寫完「趙」字後,他卻又苦惱地皺眉,扭頭問護士,「那個……『天』字怎麼寫?」
吳韻在旁邊看不下去了,這蠢兒子未免太緊張,竟然連自己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都給忘掉了!
小護士「噗哧」一聲就笑開了,還真告訴了趙天景怎麼寫字。
他這才鬱悶地簽完名,在產房門口來回打轉,不時瞅著裡面瞧,心想怎麼還沒生完?
吳韻拉著他到家屬等候區坐著,無奈地說:「沒這麼快,你先坐一下。」
「我不放心,能不能進去?」趙天景抓了抓頭,讓他就坐在這裡等消息,太折磨人了,還不如來回走動得好。
其實丈夫穿上醫院的無塵衣是可以進去產房的,可是吳韻覺得簽錯名字的趙天景就算去了,很可能也只會幫倒忙,所以就想叫他在外面等,可還不等她勸阻,就聽到李醫生出來了。
趙天景上去就要問阮晨的情況,李醫生卻是跟吳韻小聲嘀咕了幾句,吳韻連忙匆匆換上無塵衣,趕緊跟著進去。
見狀,趙天景十分擔心,難道是妻子的情況不好,不然為何把母親都叫進去了?
越想越擔憂,他就更想進去看看了。
待老龔十萬火急趕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向精明冷靜的大Boss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兩眼充血,嚇得他連退兩步,根本是被李潔兒推過去的。
他不懂得安慰人,又剛上任當準爸爸,支吾了半天才說:「……會沒事的,別擔心。」
來來回回只有這兩句,卻真讓趙天景慢慢冷靜下來。
又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他愁得臉色開始發白,李醫生才走出來。
李醫生見趙天景幾乎是用衝的來到自己面前,好笑地點頭,「孩子很好,是兩個大胖小子。」
老龔興奮地吹了一下口哨,重重拍上趙天景的肩膀一下,「好傢伙,一次就有兩個帶把的,真不賴!」
「那阮晨怎麼樣了?」一聽母子平安,趙天景提起的心終於能放下了,連忙問起心愛的妻子。
「稍微有點難產,剛生完的身子十分虛弱,不過精神還好,過一會就能出來了。」
李醫生話音剛落,產房裡便有護士跑出來,著急地說:「李醫生,病人的肚子又疼了,好像還有一個沒出來!」
護士的話一出,李醫生愣住了,趙天景完全呆了,老龔和李潔兒則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吳韻被李醫生叫進去的時候,阮晨的羊水已經破了。
仔細看了看,第一個胎兒頭朝下已經準備出來了,她一邊教阮晨深呼吸再用力,一邊朝李醫生使了下眼色。
第一個寶寶出來得很順利,可是第二個寶寶的胎位有些不正。
李醫生一般都會建議這種胎位不正的寶寶要剖腹產,可是阮晨堅持自然產,加上又有吳韻在,李醫生就按照這個姿勢接生了第二個寶寶,只是想說把老師吳韻叫進來,的確更安全一點。
好在第二個寶寶也爭氣,李醫生很快就把他從產道裡引導出來。
眾人鬆了口氣,就見阮晨臉色發白,額頭上全是汗,身體明顯虛弱,可是精神還算不錯,兩眼亮晶晶地盯著寶寶們,一副恨不得立刻抱抱他們的模樣。
護士已經俐落替兩個寶寶簡單清洗,準備抱出去。
一個有經驗的護士留下來照顧阮晨,李醫生先出去報喜,畢竟看趙天景的樣子,肯定在外面要急死了。
誰知李醫生前腳剛出去,阮晨迷迷糊糊間,卻覺得肚子還是疼。
起初她還以為是剛生產完,下面有點疼是正常的,可是越來越疼後,她忍不住叫喚出聲。
護士一看不對勁,還留在旁邊的吳韻也立刻上前看了一下,隨即臉色就變了—— 沒想到阮晨肚子裡還有一個,而且是難產!
子宮頸不再擴張,速度慢了下來,尤其是第三個寶寶的心跳速度不僅比之前的兩個要慢,現在更是驟然下降。
這孩子很危險,如果不立即剖腹,很可能就會在母親肚子裡窒息死亡!
此時,一聽護士的話,李醫生又急急忙忙進來產房了。
產房外,趙天景拉著那個護士,急得眼睛都紅了,「不是說雙胞胎,怎麼忽然變成三個?」
他一想到第三個寶寶危險了,阮晨也肯定不好受,心裡更慌張,恨不得馬上就衝進產房。
護士被他掐得手臂抽疼,無奈地說:「暫時還不知道原因,不過第三個孩子的心跳很緩又小,比之前兩個要虛弱得多。」
護士不能保證什麼,在醫院待這麼久了,她也沒遇過雙胞胎變成三胞胎這種狀況,這不光把醫生嚇到了,連產房裡的護士們都懵了。
現在關鍵是把第三個孩子平安生出來,她只能猜測醫生應該會準備剖腹產,畢竟這個寶寶的情況比之前兩個糟糕得多。
老龔看趙天景滿臉激動地扯著護士不放手,連忙拉開他。
護士掙脫了他,這才又進產房幫忙。
李潔兒也心急,皺了皺眉,嘴裡卻也只能安慰道:,「趙先生別急啊,這也算是好事嘛。」
老龔和趙天景愣了愣,轉過頭一起看向她,有點不明白她的話。
她笑了笑,指著產房說:「小阮痛這一次,就生了三個寶寶,可比別人好多了。」
「說的也是,痛一回得三個,簡直是賺到了!」老龔看到自家老婆眨著眼,隨即很上道地附和。
趙天景知道這兩人在努力安慰他,便勉強扯了扯嘴角,心裡也默默說服自己,阮晨只要痛一次,只要這次過去,以後就什麼都不怕了……
在心裡默默唸了幾次,他終於平靜下來,對兩人道了聲謝。
兩個變三個,寶寶們其實也算是給他們一次驚喜吧,雖然在他看來,是驚嚇大於驚喜了……
護士們進進出出產房,趙天景不敢再上去打擾她們了,心裡急,便摸著口袋,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再抽煙了,想著要不要出去買一包。
老龔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想幹什麼,指了指門口。
順著他的視線一看,趙天景才明白—— 好吧,醫院禁煙,自己還得忍著!
三人沒再說話,沉默地站在產房前。
隔壁的產房也有孕婦正在生產,似乎也是兩夫妻出門的時候孩子突然早產,孕婦被送過來的。
穿著黑色西裝的準爸爸領帶都歪了,頭髮亂糟糟,面色比孕婦的臉還蒼白,走來走去焦急得要命,還抓著護士抱怨。
「不是說三週後才是預產期,怎麼突然說生就生了呢?」
護士白了他一眼,剛剛檢查就知道孕婦勞累過度,這才會早產,也不知道這男人是怎麼折騰妻兒的,居然讓孕婦累得要早產!
她這麼一想,語氣就不好了,「我怎麼知道?先生,你得讓一讓,別擋著路。」
老龔看那人也就跟趙天景年齡差不多,態度卻比趙天景差多了,光是抱怨這一點就讓人不舒服。
「嘖,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準爸爸嫌孩子出來得早的。」李潔兒冷哼一聲,「況且那孕婦一看就知道沒讓人好好照顧,臉色那麼差,又黃又瘦,哪裡有小阮養得好?」
趙天景也皺眉,對那男人的印象不怎麼好,卻沒開口說什麼。
等護士讓男人簽字的時候,他倒是簽得快速俐落,邊簽邊碎碎唸,說什麼不知道孩子什麼時候出來,還說他得回公司開會,老闆只給了幾個小時的假,這樣很麻煩之類的。
護士這回懶得翻白眼了,轉身就走,不願意跟這種男人再搭話。
李潔兒看得一臉不悅,老婆在努力痛苦的生產,這老公只顧著工作,真是沒良心!
老龔看她臉色不好,連忙摟著她到角落安撫。
開玩笑,這大的裡面還有一個小的,氣著小的就算了,他老婆鬱悶了怎麼辦?
男人在產房外來回走了兩趟,看時間差不多了,孩子還沒出生,就想往產房裡面衝。
此舉自然被護士攔住了,可是男人不屈不撓的,又吵鬧得厲害,最後只好讓他換了無塵衣,放他進去。
見狀,李潔兒嘴角一抽。這男人真是夠了,抱怨就算了,這次還又叫又鬧的,這裡是醫院又不是市集!
老龔在旁邊也不高興,好不容易哄好了大的,現在又被鬧得心情糟透了。
兩人在心裡鄙視了男人好一會,又坐在椅子上等阮晨的消息,沒多久就先聽到隔壁產房「哇」的一聲清脆哭聲傳來,看來終於生了。
誰知接下來「砰」的一聲巨響,就見護士出來叫了兩個強壯的男護士,臉色陰沉地指揮著。
然後,方才走進去的男人就橫著出來了。
不久前才到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一看,差點哭出來,當場就紅了眼眶,「我的兒啊,這是怎麼了?」
眼看老婦人就要衝上去跟醫生護士拚命,幸好被身邊的年輕人拉住了。
醫生一臉無語,還不得不解釋誤會,「沒事,就是這位先生暈血,看到血突然就暈倒,過一會自然就醒了。」
那男人剛剛仰頭就往旁邊一倒,差點撞到護士,把剛出生的孩子給摔了。醫生光想到那一幕就覺得無力,趕緊吩咐男護士把人抬走。
李潔兒扭過頭,跟老龔兩個肩膀一抖一抖,使勁忍著笑。
老龔沒忍住破功了,哈哈大笑了兩聲,見男人的家人一臉窘迫,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又笑得更大聲了。
周圍的人又是好笑又是揶揄的眼神落在男人的臉上,這下不出半天,男人便要在這間醫院出名了。
趙天景原本緊張得要命,硬是被這男人逗樂了。
其實暈血也沒什麼,生理反應誰也控制不住,可是生孩子的孕婦沒暈,進去陪著的丈夫卻暈了,還被人抬出來,這就怎麼看怎麼喜感了。
戲剛落幕,阮晨也終於剖腹生出第三個孩子了。
李醫生笑容滿面地出來,對趙天景報喜,「這個還是男孩子,兩千五百公克,身體比兩個哥哥虛弱,建議在保溫箱住一段時間觀察。倒是小阮真厲害,一下子就生了三個小子。」
趙天景笑了,只要母子平安,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不過他突然想到,既然是三個小子,那他回去還得再想一個名字了。
其實生第三個孩子的狀況有些凶險,幸好有吳韻這個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在,要不然光是李醫生一個人,還真怕這寶寶出問題。
老龔和李潔兒連忙跟趙天景道喜,兩人立刻去看寶寶了,趙天景則是等著阮晨出來。
看手術床上的她臉色發白,出來的時候還朝他虛弱地笑了笑,趙天景放下心,拉著她的手低頭吻了吻。
吳韻擦著額頭的汗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溫馨的一幕。
李醫生不由得感慨,「兩口子感情真不錯,以後又有了三個娃,家裡要熱鬧多了。」
「是啊。」吳韻想到雙胞胎突然變成三胞胎,鬧得一場虛驚,不由得蹙了下眉。好在這第三個小子幸運,立刻就被發現了,要不然胎死腹中,那就真是讓人心痛了。


阮晨太累了,沒想到生孩子那麼累,可是一想到自己一次就生了三個,難免有種說不出的驕傲。
三胞胎啊,多小的機率,居然被她碰上了!
睡了半天醒來,她睜開眼就看到老公在床邊靜靜地盯著自己,不禁臉紅了。
「看什麼?剛生了孩子不好看……」
「誰說的?妳什麼時候都好看。」趙天景端來水杯,餵她喝了一點,想都沒多想就答了。
老龔剛要邁進病房的腿在半空中一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瞬間掉滿地。這真是他那個正經八百的老闆嗎?難道皮囊裡面換人了,居然會說甜言蜜語?!
見狀,李潔兒趕緊悄悄拉著他走開,想讓兩口子單獨相處。
回頭涼涼地瞥了老龔一眼,她心裡納悶,連趙天景這樣的人隨口就能來一句甜言蜜語,還說得那麼自然又真誠,讓人聽不出虛假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龔也能有這等功力?
老龔撓著頭,也覺得自己被一向不解風情的趙天景給比了下去,頓時有些鬱悶。
阮晨對趙天景理所當然的甜言蜜語習慣了,不過聽完心裡還是很舒坦,果然她被寵壞了,心理層面不斷朝著虛榮的方向前進中。
「寶寶呢?」她問。
他笑道:「爸媽抱著,最小的在保溫箱。」
一聽說第三個孩子在保溫箱,阮晨心裡就忐忑不安,「他還好嗎?媽和李醫生怎麼說?」
「沒事。」他握著她的手,放軟聲音安慰她,「兩個哥哥把他的營養搶走了,身體沒他們壯實,又在肚子裡多待了一下才被發現,比較虛弱,先放保溫箱也是方便醫生觀察。」
阮晨點點頭,抓著他的手嘟囔,「不是說兩個嗎?怎麼忽然變成三個了……若非我生完兩個之後還覺得肚子疼,要不然只怕發現不了。」
她一想到這裡就一陣害怕,如果他們沒及時發現,第三個孩子就這樣一直留在她的肚子裡,到時候缺氧了,他也活不了……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萬分慶幸第三個孩子雖然虛弱了一點、嬌小了一點,卻也是很堅強的孩子,最後還是順順利利地剖腹出來了。
趙天景俯身輕輕摟著她,知道她在害怕,他又何嘗不是?
如果第三個孩子就這麼去了,他們兩人心裡總會有陰影,哪裡能安心?幸好,三個小子都沒事。
看來超音波什麼的檢查,還是能做就做吧,想學古人「順其自然」的直到生產,終是太冒險了。
「寶寶像誰多一點?」被他安撫過後,她心情終於好多了,這才體貼地轉開了話題。
她知道自己擔心,他也是,肯定在產房外煎熬很久,不過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孩子們都很平安,她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趙天景想了很久才開口,「皮膚又紅又皺,我覺得誰也不像。」
阮晨扭頭,她也忘記了寶寶剛出生時都長得像猴子,當然醜了—— 好吧,她問了個蠢問題。
但說起來更奇怪的是他,他幹麼要一臉嚴肅、非常認真地回答她啊?真是個實心眼的傢伙!


想了一週,趙天景終於把第三個孩子的名字想出來了,連忙來跟老婆商量,「就叫『鑫』,跟兩個哥哥的名字相似,怎麼樣?」
阮晨躺在床上,一聽皺起眉,「三個金啊……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他跟著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大哥叫「淼」,二哥叫「森」,第三個叫「鑫」,是因為他覺得……
「三個金,大富大貴。我們的孩子運氣這麼好,又給了我們大大的驚喜,叫這個名字也鎮得住。」
聽他解釋,她也覺得有理,直點頭,「也是,寶寶那麼堅強,叫這個名字也好,以後定會平平順順的。」
兩夫妻一致通過了三個寶寶的名字,簡單又容易記,全是同結構的字,連登記的護士都愣了一下。
估計沒見過爸媽為了方便,讓孩子的名字這麼相似的。
趙天景左右手抱著兩個寶寶到妻子跟前,想讓她看看。
阮晨接過其中一個,看著他閉眼扁著嘴,不知道在作什麼好夢,她不由得笑了。
她仔細看了看,寶寶的眼睛沒睜開,看不出像誰,可是鼻子和嘴巴跟趙天景很像,臉型就比較像自己了。
唔,長大了肯定是帥哥一枚!
「寶寶很乖,護士都說不怎麼哭,吃了就睡,很好養。」他在護士的教導之下,已經能很熟練地抱住寶寶,讓寶寶舒服的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
阮晨看見新手爸爸的樣子,會心地笑了,「孩子不哭,以後肺活量可能不夠大呢。」
聽她這麼說,他嚴肅地點了點頭,盯著臂彎裡的寶寶,心想自己要不要掐孩子兩下讓他多哭幾回來增加肺活量?
阮晨原本就是開玩笑的,誰知他看起來一臉認真,一副真想動手做什麼的樣子,嚇得她都不敢說笑了,連忙阻止,「我說笑的,你別弄醒他們。」
雖然趙天景還沒來得及動手,可是他懷裡的寶寶已經醒了,張口就大聲哭了起來。
阮晨愣了一下,她手裡的寶寶也被吵醒了,跟著一起哭。
病房裡一時間哭聲此起彼落,兩個聲音疊加在一起,音量加倍……誰說寶寶不會哭?聽聽這聲音,肺活量好得不得了!
新手爸媽手忙腳亂了一會,又是抱又是哄,寶寶卻是哭聲不停,愁得兩人的臉都皺起來了。
吳韻進來的時候看兩個寶寶哭得臉都紅了,新手爸媽則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無奈地一笑,「寶寶餓壞了吧,差不多是時候喝奶了。」
小孩子不禁餓,三、四個小時就得吃一次。
聞言,阮晨解開胸前的釦子,眼看趙天景就在一邊,她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你先去外面等一下?」
吳韻接過兒子手裡的寶寶,知道媳婦臉皮薄,便把兒子趕了出去。
趙天景摸摸鼻子,無可奈何地出了病房。
他還想在旁邊觀摩一下寶寶們吃奶的可愛樣子呢……算了,反正不急在一時,等老婆習慣後,回家還不是只有他們兩人?

尾聲
趙鑫的情況比李汐的寶寶要好多了,只是心跳頻率比較低,而且緩慢,以後需要花更多的精力來照顧他。
醫院方面做了詳細的調查,因為孩子的心跳在阮晨肚子裡的時候更低,又沒照超音波,聽診器一時沒能聽出來,所以也無法算人為疏失。
不過醫院還是在其他方面補償了兩夫妻,免去趙鑫在保溫箱裡照顧觀察的費用,並派了資深的兒童醫師會診。
至此,阮晨提起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一半,畢竟有專家盯著,她相信寶寶能恢復得更快、更好。
值得慶賀的是,除了李汐的寶寶最後有搶救成功之外,李汐在經過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後,情緒也已經慢慢好轉。
雖然還需要霍成一直在身邊陪同,但是她不會再亂發脾氣或動手打人,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尤其當霍成把寶寶抱過去給她的時候,李汐不僅會露出笑容,心情也變得非常好。
原本霍家兩老害怕李汐會傷害寶寶,說什麼也不讓霍成把孩子帶去給她看,可是後來看到她身為母親的天性還在,又請了一個強壯的看護在旁邊盯著,孩子不太會受到傷害,看在孩子能讓李汐的治療效果更好,便不再反對了。
不管怎麼說,終究是孩子的母親,這種天性很難抹滅。
阮晨聽說這事的時候還一臉感慨,她以為像李汐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對孩子是喜歡沒錯,卻只喜歡生,不喜歡養。
可現在看來,母親這種喜歡是發自內心的,即使她現在還沒完全痊癒,心裡還是向著寶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加上寶寶又對她的憂鬱症有幫助,這算是皆大歡喜了。
另外,趙家三胞胎出生後,來的訪客更多了。
園長帶著幼稚園的老師都來慶賀,衛笙看著相似的兩兄弟,又去瞄了眼第三個孩子,嘖嘖稱奇。
原來阮晨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肚子,是因為一下子就藏了三胞胎啊。想到新婚的自己,他琢磨著要不要加把勁,也讓妻子一胎生幾個。
衛笙的表情太明顯了,又自言自語地把想法說出來,他的妻子紅著臉在旁邊捶了他一下,衛笙則傻笑地牽起她的手,兩人居然偷偷溜到角落去卿卿我我了,完全忘了是來看阮晨跟寶寶的。
看著兩個寶寶長得一模一樣,小桂十分驚奇,轉頭就問:「阮姊,哪個是大哥?哪個是弟弟?」
阮晨看了眼小床上的寶寶,想了想才說:「左邊那個應該是哥哥,右邊的是弟弟。」
梁老師抓住了「應該」這兩個字,調侃道:「妳也不肯定?」
阮晨不好意思地笑了,「天景喜歡抱他們,放的位置不一樣,很容易混淆,有時我也搞不清楚。」
其實她到現在都分不太清楚哪個是大的,哪個是小的,誰讓他們不但相貌長得一樣,身高差不多,就連體重也相差不大?
小桂看著可愛的小包子們心癢癢的,在內心暗嘆,她要不要也早點結婚,然後生幾個娃娃?一看到孩子又暖又軟的樣子,她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梁老師看出來了,打趣了她幾句,把小桂逗得滿臉通紅,最後只能落荒而逃。
等幼稚園的老師們都離開後,趙天景公司的同事接著過來了,清一色全是男的。
看護之前先看著一批女的進來,剛送走就又來了這麼多男的,眼神好奇地全望了過來。
這兩夫妻的工作環境真是迥然不同,怎麼湊在一起的?
阮晨看著全是大男人,自己又穿著醫院給的病人服,頭髮亂糟糟的,感覺太邋遢了,偏偏又不好避開,只好低著頭不大說話。
見狀,趙天景皺了下眉,把人趕出病房,說是站不下這麼多人,心意到了就好。
眾人其實也就是來看看傳說中的老闆夫人,誰知比想像中要嬌小可愛,倒是沒看出哪裡剽悍。
原本還想說趙天景這樣的妻奴,太太肯定跟母老虎差不多了,要不也像老龔的妻子李潔兒那樣漂亮幹練,現在看來,卻跟他們想像中出入許多,加上阮晨見一大堆的陌生人在,也不怎麼說話,讓眾人對她的印象又加上了內向文靜。
但不管怎麼說,看完老闆夫人,又看了可愛的三胞胎,眾多光棍們還是心滿意足地走了。
阮晨看他們出去了,這才悄悄拉了拉趙天景,「你說我們不如辦一次聯誼怎麼樣?把你公司單身漢和我們幼稚園的單身女老師找出來,大夥一塊吃飯聊天,說不定能有看對眼的。」
這兩個工作環境都很難找到對象,就算他們見面後做不成情侶,好歹也多個朋友,說不準互相介紹了,有更多揮別單身遇上另一半的可能。
看阮晨興致勃勃的樣子,趙天景想也不想就點頭了。
公司裡的男性員工太多了,而且老找機會揶揄他是妻奴,是時候幫他們多多介紹了,最好趕快催他們結婚,讓他們體會一下妻管嚴的滋味。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而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吧?
阮晨看趙天景同意了,心裡很興奮,終於找到事做了。最近她每天無所事事,除了吃飯睡覺餵奶,就沒別的了,說實話也有點無聊。
她趕緊打電話給梁老師,又讓她問問其他老師的意願,很快就有回覆了,大家都覺得不錯,同意舉辦這樣的聯誼,解決不少適婚單身男女的困擾。
其實女老師們心裡都各自有算盤,看阮晨嫁給趙天景之後,過得實在太好了,她們也心動了。
以前她們還覺得做科技業的男人大多不修邊幅,每天對著電腦螢幕,其他什麼都不記得,還不解風情,沉悶得要命,不懂情趣,跟這樣的人一起過日子太枯燥。
可現在看來,趙天景多好!外表英俊不說,做事細心,對阮晨又溫柔體貼,雖然不夠風趣幽默,可是大家心裡還是很樂意嫁給這樣的好男人的。
阮晨自然不知道,女老師們同意聯誼,不是衝著趙天景公司裡的未婚適齡男人,而是把自家出色的老公當作參考值了。


趙鑫一個月後出院,長大了一點,個頭不小,臉色白裡透紅,一看就知道被照顧得很好。
雖然還有點瘦,哭起來聲音不如兩個哥哥宏亮,有點像小動物的嗚嗚聲,但總歸是健康又可愛,阮晨抱著他都不想放手。
「寶寶,我們回家了。」事實上,她早就出院了,在家裡被老公餵養了幾個星期,又胖了一圈。
現在終於也把趙鑫接回家了,而趙天景的注意力,想必就能從她身上轉移到三寶寶這裡來。
阮晨吁了口氣,不讓他轉移注意力,她的減肥計畫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啊?
趙鑫在她的懷裡笑著,兩隻小手揪著媽媽的頭髮不放,十分活潑。
趙天景在一邊看得高興,剛出生的時候,這孩子在保溫箱裡虛弱又蒼白,看得教人心疼,現在好了,個性又這麼活潑,肯定能好好長大,以後說不定還能比兩個哥哥更健壯……想到這,他伸手摸了摸小兒子的臉頰,而趙鑫笑得更歡快了。
吳韻和趙青在他們後面抱著兩個寶寶,今天接趙鑫回家,大家都過來了。
吳韻對這三個孫子喜歡得不得了,恨不得每天都抱著摟著,趙青更是笑得闔不攏嘴,別人家要生兩回也不一定有三個,他家媳婦一次就完成任務了,令他每次出去都覺得臉上有光。
如果不是老婆擋著,他肯定要帶上三個孫子去跟老朋友們炫耀炫耀。
趙淼和趙森似乎也想媽媽抱,瞅著她懷裡只抱了趙鑫,兩人似乎不樂意了,小手動來動去,好像要撲過來搶位置。
吳韻抱著寶寶湊過去,趙淼立刻拉上趙鑫的小被子不放手;趙森也想湊熱鬧,可是小手太短搆不上,扁了扁嘴就哭了。
一時間,醫院門口哭聲不斷。
阮晨看著這三個活寶,看著身邊與她並肩而行的趙天景,看著滿臉笑容的吳韻和趙青,感受著周圍善意的目光,眼裡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溫暖笑意。
她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要的、一個熱鬧溫暖的家,在這一刻得到了圓滿—— 
番外
【家庭河蟹之指腹為婚】
阮晨坐完月子,才把三個孩子從婆婆那帶回來自己帶,其實讓婆婆帶了孩子好一陣,她心裡也有點過意不去。
婆婆喜歡這三個孫子,恨不得能天天看見沒錯,可是畢竟年紀大了,有點力不從心,而她老公最近光顧著照顧她,也只偶爾到樓下看看孩子,現在好了,她坐完月子了,三個孩子就帶回樓上了。
趙天景原本買的都是雙份的嬰兒用品,沒想到一下子出來了三個寶寶,所以全部的東西都得重新補買一份。
購物中心的銷售小姐對趙天景這個大客戶還有印象,畢竟所有的嬰兒用品他都絲毫不猶豫地大手筆買了,且同時買了兩份,現在看趙天景再來補買一份,連忙詢問是否產品出了問題才要再買。
後來聽說是雙胞胎變成三胞胎,銷售小姐除了恭喜他之外,又送了他幾個新出的玩具當贈品。
聞言,阮晨不得不大呼趙天景有魅力,連銷售小姐都抵擋不住,送了一次又一次的贈品。
聽出她的語氣酸溜溜的,趙天景忍不住笑了。「妳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怎麼還跟小女生計較?」
阮晨一想到那個銷售小姐的年紀明明看起來比她還大上一、兩歲,現在卻被人稱呼為「小女生」……幸好沒聽見,要不然那小姐肯定要吐血了。
趙天景也就二十七、八歲,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不過她也沒資格說他,她自己從新婚妻子轉眼升格做新手媽媽,心情同樣很微妙,好像她的年紀也比同齡人還要大了。
想到這,她瞅著他,有些不高興了,「你這麼說是嫌棄我生了孩子就老了,人家還是小女生,那我是什麼?」
趙天景懵了,沒想到一句話把老婆大人惹毛了,立刻乖乖認錯,「沒有,妳最好了,最漂亮了,別的女人哪裡能比得上?」
見阮晨扭頭不搭理他,使出渾身解數、已經沒招的趙天景,果斷地轉移話題了,「秦嵐拍了卓玲和孩子的照片,現在要看嗎?」
「要!」她連忙點頭。
卓玲和秦嵐趁著懷孕八個月的時候,突發奇想要去一座小島上住一段時間,沒想到剛踏入島上,孩子就出生了,他們只好一直住下去,想等卓玲身體養好了再回國。
現在卻覺得那邊環境不錯,人們性情質樸又好客,他們住得舒服了,都捨不得回來呢。
說是小島,物資倒還豐富,就是一週才有一輛貨船過去。
尤其當地的訊號特別不好,手機用不了,電腦網路時不時好一下,阮晨聯繫不到他們,焦急了好一陣。
誰知兩人住得樂不思蜀,都忘了要給她消息,等她三個寶寶出生後,才每隔幾天傳照片跟Mail過來。
趙天景迅速打開電腦,阮晨則盯著照片裡的一家三口笑著。
「卓玲黑了不少,不過看起來精神很好。那地方不錯,要不我們以後也去住一段時間?」
「好。」趙天景坐在她身邊,無條件地支持老婆大人的決定。
阮晨還記得卓玲以前為了美白沒少用高價位的護膚品,現在玩得不亦樂乎,居然不在乎了。
不過她的身材豐腴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朝氣,懷裡摟著的寶寶更是可愛,把卓玲的美貌遺傳了十足十。
「卓玲的女兒真漂亮,以後不知道誰有福氣娶到她?」阮晨一臉感嘆。
她一下子生了三個小子,還真想要個女兒,正好卓玲生了個漂亮的女孩,她正打算拐過來做乾女兒。
「我們家的三個也很帥,以後嫁給他們的女孩也有福氣。」新上任的爸爸不樂意了,憑什麼秦嵐的女兒被捧上天,他家三個小子就要被人嫌?
阮晨忍不住笑開了,「是是是,我們家的三個大胖小子也很帥,就是現在還沒看出來。」
趙天景瞥了她一眼,哪個當媽的像她這樣滅自家兒子威風?
忽然一拍掌,阮晨興奮地說:「要不我們來個指腹為婚?不對,現在孩子已經生出來了,那就來個……青梅竹馬,然後乾柴烈火?」
某理科生滿頭黑線了,「乾柴烈火」這詞能用在這裡嗎?
他是挺願意跟秦嵐做親家,可是一想到有卓玲這個不好相處的岳母在,他就覺得自家兒子不會好過。
趙天景皺了下眉,默默地看了眼在嬰兒床上擺動小手還不會翻身的兒子們—— 這三個光會吃喝拉撒,連爸媽都不會叫的小傢伙,用得著那麼早替他們找媳婦嗎?
「等他們長大了再說吧。」他同情地看了三個娃娃一眼,直覺他們有個提前操心的媽,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阮晨沒管他,她想得正高興呢。如果能跟卓玲做親家,生出像卓玲一樣漂亮的孫女們——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買一堆有蕾絲的漂亮裙子和各種好看的髮飾回來給未來孫女們了,女孩啊,就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一看妻子的樣子,趙天景就知道她不曉得神遊到哪裡去了。
說到這,某爸爸忽然鬱悶地想,他家有三個兒子,秦嵐家才一個女兒,三比一,以後要怎麼分?
不得不說,阮晨的跳躍性聯想太厲害了,把趙天景也繞進去了。
可憐還在嬰兒床上自顧自玩得不亦樂乎的寶寶們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爸媽悄悄賣給了一個還比他們幾個大一點的女孩,準備要上演一場曲折的姊弟戀……

【家庭河蟹之難熬的甜蜜】
坐完月子後的阮晨,養得白白胖胖,十分圓潤,比以前抱起來的手感不知好了多少倍。
趙天景看著就眼饞,終於掐著日子、過了時間,等阮晨產後到醫院做了檢查後,又偷偷詢問了母親,再憋兩個月後,這才準備恢復以往的幸福生活。
這晚,阮晨洗完澡,穿上好久沒碰過的真絲睡裙,肚子輕了,沒有沉甸甸的感覺,她突然間還有點不習慣。
趙天景推開門,摟著她的肩膀,沉聲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肚子現在輕了,反而感覺空空的,有些不習慣。」她朝著他笑了笑,白淨的臉頰在熱水熏過下,泛著淡淡的緋紅。
她這模樣,看得他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上她的唇,雖然懷孕期間他們還能親吻,可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更多,只偶爾一、兩次,也不敢太深入,免得更難受。
現在好了,妻子的狀況很好,母親也覺得他們適合再同房,今天他在辦公室就高興得要命,把工作丟下便早早跑回家,準備了一大桌的好菜,就等著晚上能「加菜」。
阮晨回來就看到一桌子的好菜,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尤其丈夫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立刻把她吞進肚子裡,她就心裡有數了。
她溫順地回吻,知道這幾個月是苦了他,也難為他忍到現在才動手。
趙天景越吻越深,摟著阮晨的手臂微微用力,當下拉著她回到臥室。
她的睡裙早早被扔在床下,她則一手鑽入他襯衫衣襬,撫著他的後背,一手慢吞吞地解開他的釦子。
他只覺後背熱辣辣的,灼燙感漸漸蔓延往下,差點就克制不住了,但他仍逼自己慢慢親吻著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引發她的熱情。
阮晨已經好久沒有跟他親熱了,身體雖然因為懷孕敏感了很多,可是仍有些不適應。
趙天景放緩節奏,耐心地逐漸開發,阮晨在他身下早就軟成一攤水了,臉色微紅,雙唇微微張開,難耐地呻吟著,似是在邀吻。
趙天景毫不猶豫地低頭攫取那張粉嫩可口的唇,舌尖勾她一起共舞。她下意識的喘息和低吟好比一首動人的樂章,他只覺自己完全沉醉了,俯身便想要融入她的身體……
「哇—— 哇—— 」
一道哭聲突兀地響起,接著另外一道音量差不多的哭聲也傳過來了,再接著伴隨聲音要低得多的哭聲,形成了三重奏。
趙天景暗嘆一聲可惡,這三個寶寶早不哭、晚不哭,居然挑這時候才哭,壞他大事。
他的臉色都鐵青了,不管是誰這時候停下來都要受不住的。
阮晨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先起來,然後急急忙忙抓著睡裙一套,接著就衝進了寶寶們的兒童房。
一開始哭的是趙森,跟著哭的是趙淼,最後哭聲特別小的是趙鑫。
阮晨兩隻手哄不了三個孩子,求救地回來找趙天景。
趙天景無奈地套上褲子,一手一個寶寶,阮晨這才笑了,抱起最虛弱的趙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是餓了吧,媽媽這就讓你們吃飯。」她背對他,拉下睡裙的細肩帶,露出比懷孕前還要大一些的胸部。
瞅著皮膚上一點點紅紅的印子,她知道這是丈夫剛剛的傑作,頓時臉頰滾燙,怪不好意思的。幸好寶寶餓得厲害,年紀又小,不可能注意到這些,只管張口吸奶水,還嗆了一下。
阮晨只顧著拍了拍趙鑫的後背讓他順氣,卻沒看見身後的趙天景一臉哀怨地瞪著趙鑫。
他好不容易才能開動,還沒吃個半飽,就被這三個娃娃給毀了,這下到嘴的天鵝肉飛了……

【家庭河蟹之洗澡記】
幫寶寶洗澡需要一堆專用的沐浴露和洗髮精,加上他們家的寶寶多,趙天景一下買了一小箱慢慢用。
洗的時候也得小心,阮晨托著他們的脖子,小心翼翼用柔軟的毛巾沾熱水擦拭,既怕太用力讓寶寶不舒服,又擔心一個不留神把寶寶傷著了,每次洗澡完都像打了一場惡戰,阮晨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下,總是很快就累了。
寶寶小時候還好,不會亂走亂跑,洗的時候只要小心就行,等會走、會跳、會到處爬滾後,洗的東西就以倍數增加起來。
別人只要洗一個寶寶,每天也得五、六件衣服地換—— 
不小心牛奶溢出來了,要換。
不小心摔了,褲子沾了泥,要換。
不小心讓番茄醬沾到衣服領口了,要換。
不小心洗手的時候被水弄得身上濕答答的,還要換……
趙天景買了超大容量的洗衣機,就是為了滿足洗寶寶們髒衣服的需求,但阮晨還是得每天早晚洗一回才夠。
誰讓別人就洗一套,他們家得洗三套,洗衣機再大,塞都塞不下。
最讓阮晨頭疼的是,小兒子趙鑫剛出生的時候個頭小,比兩個哥哥要瘦弱,皮膚也顯得臘黃一點,很好辨認。
但等三人都長大一點後,白白淨淨的小臉長得一模一樣,如果穿上同樣的衣服,她根本認不出來。
事實上,她也沒有給三個寶寶一樣的衣服,他們的衣櫃是放在一起的,但是她鼓勵孩子們挑喜歡的衣服來穿。
她記得一個外國的兒童專家說過,就算是雙胞胎或者三胞胎,即便擁有一樣的相貌,依舊是截然不同的個體,他們的想法和喜好也大多不一樣。
國內的爸媽很多喜歡把孩子打扮得一模一樣,出去的時候能吸引不少人注意,可是這樣反而是扼殺掉孩子們不同的性格和興趣。
她希望孩子們能保留他們自己的個性,所以就沒有拘束三人的裝扮,讓他們自由發揮,剛開始三個孩子能自己挑衣服的時候,就能看出性格來了。
老大趙淼性格文靜,相對穩重,喜歡藍色或者白色的衣服,平時也不愛搗蛋,不過十分能融入兩個弟弟的遊戲,一起玩得很開心。
老二趙森喜歡搞怪做鬼臉,個性熱情奔放,最喜歡做親昵的動作,比如擁抱和親吻,喜愛鮮豔的衣服,以紅色和黃色的衣服挑得最多。
可以說,每次遊戲基本上都是由他發起的,他是帶著大哥和小弟把家裡鬧得快翻天的搗蛋鬼。
小兒子趙鑫被照顧得很好,身體漸漸好了,喜歡跟著兩個哥哥到處跑,特別愛穿綠色的衣服,搗蛋起來也完全不比趙森遜色,偏偏最懂得撒嬌討好,她每次都拿他沒辦法。
三個小子平常就已經夠讓阮晨累了,誰知這天晚上他們一起穿了藍色的衣服,那還是他們奶奶特地買給他們的。
反正穿的次數少,阮晨也沒覺得有什麼,等回過神來,就有點哭笑不得了。
光溜溜的三個娃,又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她剛幫趙淼洗完,打算把趙森叫進浴室,等趙森洗完再找趙鑫。
可是趙森死活說他洗過了,趙淼一口咬定他還沒洗,趙鑫則站在一邊眨巴著眼睛就是不表態。
阮晨當下就愣了,到底誰洗過了?
等老公回來時,她苦惱地湊上前,抱怨了一下,「三個孩子長得太像了,我分不清楚到底哪個還沒洗。」
趙天景連忙安慰她,「沒事,哪個多洗一次也沒什麼。」當然,誰少洗一次也沒問題的。
阮晨白了他一眼,說了等於沒說。
偏偏孩子們玩上癮了,每天一到洗澡的時候她就開始頭疼,到底剛剛洗澡的是大的還是小的?還是老二來著?
趙天景不解的問:「為什麼不讓他們三個一塊洗?」
阮晨振振有詞的說:「專家說了,要讓孩子從小培養出個人的隱私感,知道維護自身……」
她說了一堆,他聽得頭疼,恨不得把那個所謂的專家揍一頓。
當然,他現在最想揍的是那三個搗蛋的小子!
然而這點小事用暴力解決是不可行的,趙天景在臨睡前,看到三個小子湊過來跟媽媽要晚安吻,他果斷地擋住了。
「你們其中有人沒洗澡,那就不能要晚安吻。」
趙淼和趙鑫下意識地看向趙森,趙森原本嘟著嘴想撒嬌要晚安吻,卻被大哥和小弟拆穿了,便扁著嘴不吭聲。
見狀,趙天景拎著他就進了浴室,迅速洗乾淨,然後還嚴肅地宣布了以後誰不洗澡就不能要晚安吻的規矩。
三個小子嘟著嘴,爸爸太聰明了,沒媽媽好騙。
於是,洗澡事件終於落幕了,阮晨最後也接受了趙天景的建議,把三個寶寶一塊弄進浴室。
專家的話有些聽聽就好,三個娃一起玩水洗澡多快樂啊!

【家庭河蟹之叫爸爸】
三個小子學會到處爬、到處跑的時候,終於慢吞吞地懂得開口說話了。
雖然還是「咿咿呀呀」的無意義音符,趙天景依舊很高興,每天湊到三個孩子面前不停哄著他們,「來,叫爸爸,爸爸……」
誰知哄來哄去,三個小子就是不開口,完全不給他面子。
阮晨看著都覺得好笑,但見他一臉沮喪,晚上等孩子睡下後,趕忙安慰他,「別著急,說話要慢慢來。都說先會走、先會跑的孩子,學說話會稍微比人家慢一點。」
想想,趙天景也覺得自己太焦急了,孩子剛會跑跳已經不錯了,不應該給他們製造太大的壓力。
於是他釋然了,回頭去翻《如何教育孩子一百問》,看得津津有味,心想—— 小子們,哪天一定要你們先叫爸爸!
某爸爸很有行動力和計畫,趙天景每天只要有空,就會對著三個孩子放慢嘴巴速度來教他們「爸爸」兩個字的讀音,不斷重複,就怕他們記不住。
趙淼作為大哥很給父親面子,每次教學時他偶爾還會抬頭對辛苦的爸爸咧嘴笑一個,讓趙天景頗有成就感—— 看,還是有孩子會聽進去的。
趙森每次都自顧自玩得興奮,頭也不抬,說不定連爸爸長什麼樣都沒仔細看。
趙鑫是趙森的小跟班,二哥去哪裡他都會跟著,可是每當趙天景對他說話,他總是轉過頭,小臉露出迷茫的表情,一看就是不知道爸爸究竟想告訴他什麼。
好吧,三個裡其中一個有反應,趙天景已經心滿意足了,要讓他們三個都聽進去,看起來是個漫長又艱難的過程……
阮晨這天跟三個寶寶一起看動畫,是重播很多次的舊故事,說一個孩子尋找媽媽的苦難旅程,其中認識了很多人,接著逐漸變得堅強。
阮晨覺得很有教育意義,就帶著孩子一塊看了。
中間有一幕,孩子陷入困境,心酸之餘想起當初和自己媽媽一起生活的幸福日子,於是偷偷在破廟裡抱著膝頭哭喊著叫「媽媽」。
阮晨看得很感動,抬手偷偷擦了下眼角,沒想到動畫片也這麼煽情,硬是逼出她的眼淚。
趙森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下電視螢幕裡那不停哭喊的孩子,鏡頭還重現孩子回憶中慈祥的母親—— 
他扁了扁嘴,清脆地叫了聲,「媽媽!」
阮晨呆掉了,有點反應不過來。
趙淼見弟弟喊了,也不甘示弱地回頭叫了一聲「媽媽」。
趙鑫左右看著兩個哥哥,跟鸚鵡學語一樣也喊了一聲,可是轉頭又拿起手裡的積木,好像剛才叫的不是阮晨,只是一句普通的話而已。
阮晨激動了,而在廚房辛辛苦苦弄大餐的趙天景傷心了。
他一出來就聽見三聲軟軟的「媽媽」,為什麼自己努力了這麼久,這三個小子就是不叫「爸爸」?
趙天景瞪了電視螢幕一眼,動畫裡的小孩子已經找到了媽媽,正幸福地抱在一起……喂喂,這孩子難道就是他媽媽一個人生出來的啊?爸爸在哪裡?這分明是教壞孩子!
趙天景二話不說關掉了電視,藉以發洩他心裡的不滿。
誰讓你們只懂得叫「媽媽」,不知道有「爸爸」在!
見老公鬱悶了,阮晨剛回過神來,卻沒敢吱聲。某爸爸的心情現在很不好,她還是別再刺激他了。
飯桌上擺滿了阮晨和三個孩子喜歡吃的菜,趙淼已經懂得自己拿筷子吃飯,雖然夾得不穩,還是很努力。
趙森最討厭筷子,一直用湯匙吃得不亦樂乎。
趙鑫短短的手老是拿不住筷子,湯匙也拿不穩,但阮晨不管他,讓他慢慢拿著湯匙熟悉,實在吃不到了才給他夾點菜。
一家人吃得和樂,阮晨就想幫趙天景一把。
她夾著趙淼最喜歡吃的咕咾肉,在半空中劃了一圈,小聲提醒他,「乖,叫爸爸。」
趙淼盯著咕咾肉直吞口水,可是香噴噴的肉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就是不進他碗裡,他心急到眼睛瞪得老大,迅速學著叫了一聲「爸爸」。
趙天景激動了,原來還有這一招?!
……可是孩子啊,你就是有得吃才想起爸爸來嗎?
阮晨又用同樣的招數哄得趙森和趙鑫叫了爸爸,趙天景終於感覺圓滿了,嘿嘿傻笑了一個晚上,讓三個小子都不敢靠近他—— 爸爸今晚好奇怪啊!
趙天景得意了,晚上特地打電話給秦嵐,告訴他三個孩子懂得叫「爸爸」了。
秦嵐嫉妒得要命,他家孩子還不知道叫人呢,聊著聊著,他都聊出一肚子的鬱悶了。
這下趙天景更高興了,自顧自說完今晚的激動心情就掛斷電話,留秦嵐在那邊跳腳,也學著他的方法去哄自家女兒叫爸爸。
原本趙天景還想打電話給吳韻和趙青,被阮晨叫住了。
她指指掛鐘,已經十點了,公婆這時候大概睡了。趙天景這才放下電話,打算明早就去告訴他們。
看他樂不可支的樣子,她也跟著笑了。
第二天早上,早餐是三個小子最喜歡吃的叉燒包,阮晨剛要把包子夾起來,就聽到趙淼、趙森和趙鑫三聲脆生生的叫喚聲—— 
「爸爸。」
她僵著手,扭頭一看,果然三個小子是對著自己說的。
趙天景在旁邊已經傻掉了,三個小傢伙看包子還沒進碗裡,急得又向著阮晨叫了一次「爸爸」。
阮晨放下筷子,轉身笑得不行,敢情這三個小子以為「爸爸」是餵食的暗號來著?
某爸爸垂下了腦袋,悶悶地把叉燒包拿回廚房,三個小子跟著他,一臉想哭的樣子。
他們叫了「爸爸」,怎麼反而沒得吃了呢?
三個娃娃急得追著趙天景叫了一聲又一聲的「爸爸」,聽著軟軟的童音,趙天景最後還是心軟了,把包子分給他們。
於是以後阮晨再也不敢用這招哄三個孩子了,簡直是幫倒忙。
往後想起來,阮晨都要大笑一回,趙天景會在一邊皺著臉,最後也忍不住笑了。

【家庭河蟹之輩分問題】
趙家三個孩子終於上幼稚園了,阮晨帶著三個孩子進去,引來無數家長的側目,園長更是親自出來,笑咪咪地摸了摸三個孩子的頭。
「長得真像,哪個是哥哥?」小桂瞅了半天,三個孩子的衣服不一樣,相貌卻九成近似,分不清哪個大一點,哪個小一點。
「穿藍色上衣的是老大趙淼,紅衣服的是趙森,最小的是這個穿淺綠色的趙鑫。」
阮晨介紹完,三個寶寶乖巧地向幾個圍著他們的阿姨問好。粉嫩的小臉,咧著嘴露出小小的牙齒,笑容可愛地叫人,惹得周圍的家長也是一臉羨慕。
多聽話多有禮貌的孩子啊……
園長和幾個老師也猛稱讚三個孩子可愛又伶俐,阮晨十分驕傲,嘴角的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
「早。」霍成抱著懷裡的孩子過來跟阮晨打了聲招呼。
他早就打電話告訴阮晨,希望他跟李汐的孩子能進這間幼稚園,方便就近照顧。
雖然李汐的病情已經好轉了,可是偶爾還是有些狀況,他不放心她一個人,經常顧及不了孩子,才想說有熟人幫著照顧更放心一點。
阮晨點點頭,看向霍成懷裡的孩子。
這就是母親的兒子、她的弟弟,叫霍震,個子小小的、瘦瘦的,甚至沒有趙鑫來得高。看起來因為在保溫箱待的時間長,身體並不好,表情怯生生的,像是很怕陌生人,應該是很少出門。
阮晨皺了下眉,覺得霍震並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才會這個樣子。
只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霍成要照顧兩老又要盯著李汐,恨不得三頭六臂,對孩子的照顧疏忽一點也是情有可原。
「你放心,霍震會在這裡認識到很多小朋友的。」阮晨笑著牽起霍震的小手,跟他柔聲介紹自己三個兒子。雖然霍震算起來是她弟弟,但年紀差太多,她跟母親也不算熟稔,實在叫不出口。
趙家孩子們睜大眼看著霍震,都覺得他比自己瘦小多了,便下定決心要做好哥哥照顧他。
「弟弟要跟我們一起上學嗎?」趙淼眨巴著眼,十分期待地看向霍震。
霍震躲在霍成的腿後面,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阮晨突然想起輩分的問題,霍震是她的弟弟,也就是三個孩子的舅舅,年紀也比他們要大,他們叫他「弟弟」不太合適。
於是就讓孩子們改口,「這是你們的小舅舅,比你們還要大一些。」
趙鑫不樂意了,好不容易他以為多了一個弟弟,他就能當哥哥了,誰讓他頭上還有兩個哥哥,想要個弟弟。
媽媽這麼說,他心裡很失望,噘著嘴叫嚷,「媽咪,弟弟那麼小,一定是弟弟了!」
阮晨哭笑不得,誰說長得小就是弟弟?
不過看趙鑫的樣子是想做哥哥,說什麼也要讓霍震做弟弟了。
霍成覺得無所謂,小朋友對輩分這種東西一向弄不清楚,等長大一點再糾正過來就好。
於是霍震從幼稚園開始,硬是從舅舅這個長輩淪落為趙鑫的弟弟。
等長大後,三胞胎雖然明白霍震確實是舅舅,可是四人年紀相仿,又從小一起長大,說是長輩,更像是兄弟了。
他們總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地出門玩,只有在開玩笑的時候才會叫他一聲「小舅舅」。
弄得不知情的人覺得奇怪,阮晨不是生了三胞胎,怎麼變成四兄弟了?

【家庭河蟹之寶寶從哪裡來】
不知道趙鑫看了哪個電視節目,最近忽然糾結起他是怎麼出生的這個問題。
他纏著阮晨問,阮晨覺得他年紀還小,說得複雜了不明白,但胡亂說了又怕以後有了錯誤的觀念,也很糟糕。
於是換她糾結了,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扔給老公。
趙天景也頭疼,最後只能將複雜的問題簡單化。「爸爸媽媽在一起,然後就有了你……」
阮晨在旁邊偷聽,滿頭的黑線。
喂喂,雖然簡化了,可是也太簡單了吧?!
趙鑫聽得一頭霧水,原本在角落玩積木的趙淼突然開口,「爸爸壓著媽媽,然後媽媽就有我們了。」
阮晨窘了,難道晚上某些兒童不宜的畫面被孩子看見了?
趙天景尷尬地乾咳兩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到趙森插嘴,「那爸爸要壓媽媽多久?」
趙淼皺著眉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想了想,他也不確定,「幾天吧……」
阮晨撫額。孩子啊,你到底從哪裡看回來這些的?
托著小下巴,趙森瞅了她一眼,苦惱地說:「壓這麼久,媽咪不會很累嗎?」
趙鑫知道這個,舉起小手補充,「媽咪早上起不來,還說腰痠,肯定是被爹地壓得太久了。」
趙淼不贊同的眼神瞟了下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起的趙天景,嘟起小嘴,「爸爸是大壞蛋,居然欺負媽媽。」
「就是。」趙森用力地點頭,小短腿跑過來拍了拍呆掉的阮晨,又挺了下小胸膛,「媽媽別怕,以後有我們在,不給爸爸欺負妳!」
趙鑫不樂意了,「爸爸不壓著媽媽,弟弟從哪裡來?」
趙淼和趙森一聽,也苦惱了。其實多個弟弟也不錯啦,可是媽媽要被爸爸壓得那麼累,怎麼辦?
阮晨淚奔,她的形象就這麼被三個孩子給毀了。
趙天景更鬱悶,怎麼說得他像是壓榨別人的大壞蛋……
於是兩口子再怎麼忙,也不敢讓三個孩子自己看電視,說什麼也要分出一人來陪著看,挑選節目,要不然以後倒楣的還是他們啊……

【家庭河蟹之老二事件薄】
三兄弟加上霍震,把幼稚園鬧得雞飛狗跳,阮晨和其他老師每日提心弔膽的,就怕這四個孩子又鬧出什麼事來。
不是今天抓了蟲子扔在女孩子的書包裡,惹得別人大哭,家長也跑來投訴,就是搶了隔壁班男孩子的玩具,還是把人弄哭了。
四個小傢伙橫掃整個幼稚園,等讀小學的時候,園長和老師們都鬆了口氣,阮晨也擦了把汗—— 小學老師們,未來的日子你們辛苦了!
四個男孩之中,尤其是趙森最頑皮。
趙鑫小跟班對他言聽計從就算了,連霍震都眨巴著星星眼跟在他後面「為非作歹」。
一年級剛開學,趙森就成了老師重點注意的目標學生,調到了講臺前面的第一張桌子,免得他鬧得別的小朋友不能專心上課。
無驚無險過了一年級,二年級一開學,趙森就把班上一個小男生弄哭了,據說是別人經過的時候,他悄悄把腳伸了出去。
三年級,把隔壁的小女生最喜歡的鉛筆盒摔地上壞掉了,小女生哭了一天,之後死活不肯再跟趙森坐在一塊。
阮晨頭疼,趙森太搗蛋了,老師管不住只能請家長,可是趙天景和她跟趙森說了幾次,他聽完後轉身乖,卻沒幾天又開始了,實在教人無可奈何。
相對的,趙淼卻太老成了。
他坐在小桌子前面,身子端端正正的,上課聽話,下課後不出去玩,連老師後來都擔心他是不是自閉,只喜歡微笑卻不愛跟同學一起玩,只跟兩個弟弟說話。
趙天景也擔心,特地哄著趙淼去看了兒童心理科,測了智商達到一百五十。
他拿著結果又是歡喜又是無奈,這麼聰明的孩子,很容易跟同齡的人格格不入,以後怎麼融入其他圈子找到朋友呢?
阮晨就沒想那麼多了,聰明的孩子誰不喜歡?
而且趙淼雖然智商高,卻也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只是比較文靜沉默,做事有條不紊的,她也很放心把兩個弟弟給他照顧。
趙淼是個好哥哥,阮晨鼓勵趙森去玩的時候帶上哥哥,趙森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
阮晨去家長會的時候,老師也說趙淼跟同學之間的關係好了不少,已經會不時主動跟別人攀談。
阮晨鬆了口氣,偷偷把趙淼拉到一邊問:「班上的同學怎麼樣,好相處嗎?」
三年級的趙淼有一百四十公分了,臉頰白白淨淨的有一點嬰兒肥,裝嚴肅的時候愛繃著臉,在阮晨眼中看來很可愛。
他想了想才回答:「老師讓我跟同學好好相處,我也不想媽媽擔心。」
阮晨摸摸趙淼的小腦袋,她知道他的思考模式和普通小孩有差別,不是他們不想跟平常人好好相處,而是很難相處得很好。
「沒事,媽媽只想你在學校裡能多認識幾個朋友。」
趙淼抬起小臉,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媽媽,他們太幼稚了,朋友不是該有共同語言的嗎?」
阮晨被問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於是趙淼繼續理所當然地把班上的同學當成是小弟弟小妹妹來看待,老師每回看到他一臉慈祥表露出長輩的語氣時,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這天,阮晨接到電話,說趙森在學校打架,驚得她立刻請假奔去學校,還不忘告訴趙天景要他一塊過來。
讓阮晨驚訝的其實不是趙森打架,因為他進小學後基本上三五天就要鬧一下,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奇怪的是,老師告訴阮晨,趙森哭了。
顯然老師也被嚇到了,小霸王趙森居然哭了,究竟誰能有這樣的本事弄哭他?
趙天景幾乎是跟阮晨同時到達學校的,聽說趙森哭了,也是一臉古怪。
趙森揪著阮晨的衣角還在啜泣,趙淼在旁邊安慰他,趙鑫也吸著鼻子兩眼淚汪汪的。
阮晨看得心疼,摟著趙森,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趙森嗚咽著抱怨,把腦袋埋在媽媽的懷裡,「媽媽,我不要當老二。」
趙天景呆了一下,乾咳了兩聲,「你第二個出生的,當然是爸媽第二個孩子了,這個哪裡能選擇?」
趙森指著他隔壁的新同學,一個高大的男生,接著吸了吸鼻子,「他說老二就是那個……我才不要當那個,嗚嗚嗚……」
老師之前怎麼問,趙森都不肯說,這才把家長請過來安撫一下,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誰知趙森這一說,年輕的女老師愣了一下才明白趙森的意思,立刻漲紅了臉。
阮晨看老師的臉紅得就要冒煙了,只好開口打圓場,對趙森說:「中國字博大精深,每個字、每個詞都可能有不同的幾個意思,你不能只認定其中一種。」
她看趙森不再哭了,又慢慢解釋,「你看小森在家裡排行第二,上面有小淼這個哥哥照顧你,下面又有小鑫這個可愛的弟弟,不會找不到人一起玩,是不是?」
趙森皺著眉頭似懂非懂的,不過總算知道「老二」不僅可以罵人,也可以表示是別的東西。
阮晨默默地扭頭,她這算是開解孩子了吧?
趙天景也十分無奈,現在的孩子怎麼那麼早熟,這麼一點大就知道那麼多?
兩口子在心裡吐槽,老師也鬱悶,她才剛進學校沒兩年,怎麼就遇上這樣的囧事了呢?
就在阮晨以為事情已經在她的解釋下結束時,趙淼忽然開口—— 
「他說你有老二,他笑你,所以他沒有嘍?」
趙鑫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其實,他是在誇哥哥是嗎?」
別人沒有的,只有二哥有,趙鑫這單純孩子的腦海裡飄過這麼一句話,隨即認定,果然哥哥們是最棒的!
趙森的同學一聽,臉色慘白,轉身哭著跑了,據說衝進洗手間檢查自己的老二是不是還在……
阮晨默默低下頭,不敢對上老師備受打擊的表情。
所以說,三個孩子裡,趙森如果是冷兵器,趙鑫就是輔助類的導彈,趙淼才是終極武器,殺遍天下無敵手,一句話秒殺了對手!
阮晨納悶,究竟趙淼像趙天景多一點,還是自學成才的?
殺傷力也太強大了!

【家庭河蟹之差別待遇】
誰說兒子不貼心,雖然平時搗蛋一點、頑皮一點,還是很可愛很乖巧很懂得心疼人的。
阮晨一回家,三個孩子自動自發地去洗手洗臉,然後趙淼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給她,接著抱著自己的水壺喝。
趙森蹦跳地跑過來替阮晨捶腳,一邊捶還一邊呼啦啦地說著在學校怎麼當老大的威風事蹟。
趙鑫不甘落後,跳到沙發上幫阮晨捶肩膀,一邊捶一邊聽二哥說的學校趣事,時不時插上幾句,和樂融融。
……當然,這個「和樂融融」是在趙天景眼裡看到的。
他孤零零地坐在沙發的角落,無奈地瞅著那邊一大三小歡聲笑語的模樣,好不羨慕。
喂喂,你們眼裡只有當媽的,就沒有當爸的了?
阮晨被三個孩子哄得開心,回頭瞄見某爸爸背景陰暗,只差沒在角落畫圈圈了,連忙提醒孩子們,「爸爸工作也累了,晚上還要煮飯給我們吃……」
趙淼放下水壺,乖乖地跑去趙天景跟前說:「爸爸辛苦了,來吃糖。」
趙天景心花怒放,還是大兒子最貼心,還記得他這個爸爸。他笑咪咪地摸了下趙淼的頭,打開糖果紙就想吃,卻看到裡頭包著小果殼……
趙森抱著阮晨的腿哈哈大笑,「爸爸好笨,居然上當了,連我的同學都沒上當呢!」
趙鑫小跟班跟著起鬨,「爸爸怎麼就信了呢?鄰居家的小汪都沒信哦。」
阮晨默默撇開臉。小汪是狗,有鼻子能聞得到好不好!
趙天景拿著糖果紙悲憤了,孩子們居然把他拿來跟小汪比?!
一顆爸爸的心碎了,他轉身進了臥室半天沒出來。
阮晨有點擔心,交代孩子們在客廳做作業,跟著趙天景進臥室了。
「孩子的小惡作劇而已,別當真。而且能讓趙淼開玩笑,估計你是第一個了。」
趙淼那孩子成熟得要命,這麼平常的小惡作劇他幾乎不會參與,今天會主動玩,確實很難得。
趙天景瞥了她一眼,板起臉來,「孩子們對妳和對我的態度差別太大了!」三個孩子黏著阮晨,又是遞水又是捏肩膀,多貼心。
看看他,別說水了,就得了這麼一個包著果殼的假糖果。
阮晨算是聽明白了,敢情趙天景是不高興三個孩子的差別待遇,要求提高待遇水準?
可是,這個不是她能控制的,況且三個孩子對父母的態度不同,其實也很正常。
對親生母親有著天生的親近,對父親是尊敬和崇拜,有截然不同的感覺,當然對待的方法也不同。
於是為了哄某爸爸,阮晨特意把三個孩子聚集一起叮囑他們,「明天,要像對媽媽一樣對爸爸,這才公平。」
趙淼立刻就搖頭了,「爸爸喝一杯水不夠。」
言下之意,趙天景要喝好幾杯才解渴,他就得來回跑幾次,會累。
阮晨嘴角一抽,只好看向旁邊的趙森,誰知他也不樂意。
「爸爸硬邦邦的,捏得手疼。」
趙鑫不等她問就主動回答了,「爸爸的肩膀全是肌肉……」
弦外之音,還是太硬捏得手疼。
聽完,阮晨只好改變方法,她就不信不能把這些孩子的想法扭轉過來。
因此,從這天晚上開始,就看到她黏著趙天景不放,三個孩子跟在後面眼巴巴盯著的情景。
趙天景小聲問她:「妳這是做什麼?小鑫看起來快要哭了。」
阮晨跟他咬耳朵,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你不是說他們差別待遇嘛,我現在就親身行動,讓他們明白你的感受。」
趙天景笑了,這個主意不錯,而且自從三個孩子黏著老婆後,他也不能對老婆親親抱抱免得教壞孩子,現在能光明正大地抱著摟著,加上還能看到孩子們鬱悶的樣子,他滿心竊喜。
誰叫你們不理我,爸爸是這麼好惹的嗎?
阮晨和趙天景黏了好幾天,三個孩子終於忍受不住而怒了。
他們團團圍著阮晨,手臂用力摟著她的腰,就是不給趙天景靠近。
阮晨不由失笑,以為他們只是反抗一會,也覺得這幾天是冷落三個孩子了,等他們一鬆手,就會恢復到以前。
誰知,孩子們一直到睡覺前還纏著她,讓她無可奈何。
「你們明天要上學,還不趕緊去睡覺?」
「不要,我們今晚跟媽媽睡。」趙森和趙鑫死活不鬆手,趙淼已經自動自發地把趙天景推出臥室。
「爸爸今晚在客廳睡,我們跟媽媽睡。」
阮晨搖頭莞爾,看來孩子們的不滿在沉默中爆發了,夫妻倆膩在一起好幾天,冷落了他們,他們就想著分開兩人來報復。
尤其是趙天景,被三個孩子視為是搶媽媽的頭號大壞蛋,硬是連續兩天沒搭理他。
趙天景睡了兩天客廳,在沙發上躺得腰痠背痛,只好煮了一大桌孩子們喜歡吃的菜賠罪,這才讓他們「准許」他進臥室抱著又軟又暖的老婆睡覺。
於是,一場爭寵大戰總算落幕了。
但某爸爸十分鬱悶,看來這方法效果不佳,適得其反啊……

*別忘了看趙氏夫妻的甜蜜新婚生子大計,笑料百出,就在樹里掬夢春天R307《夫妻河蟹日記》下.性福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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