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就不接下這別墅裝潢的Case了!
要不是當室內設計師是她的夢想,要不是這兒像大哥哥的家,
她才不會那麼輕易答應,也不會淪落到被花花公子屋主糾纏!
他跟記憶中的大哥哥一樣都有百合花香,個性怎會差這麼多?!
一個溫文爾雅又脫俗,一個卻是充滿銅臭味的痞子,
這花心男一定不是她在等的人!可是很奇怪,每當他一靠近她,
她就無法抑制心臟怦跳,輕易地在他熾熱的目光下節節敗退,
唉,看來她真的被他假裝不期而遇的追求及情書簡訊攻陷了,
但這麼早就承認有違她的形象耶,她好歹也得矜持一下,
沒想到那男人竟使賤招偷偷請出他奶奶來說服她?!
吼,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比她還會賴皮的人,
這下也只好乖乖點頭成為他的囊中物……呃,是女朋友,
誰知他隱瞞的事不只如此,
嗚,她要打反詐騙專線報案,她的大哥哥竟變成大野獸了啦──
艾佟
筆觸細膩,風格詼諧幽默,是個風趣善感的姑娘。
沒事喜歡看看書,作作白日夢,
然後信手拈來一枝筆,將想到的愛恨情痴寫下來,自成一篇。
雖偶爾覺得不管是古裝還是現代稿寫起來都有幾分苦惱,
但看著一本一本的書寶寶出生乃人生一大樂事,
因此還是樂此不疲,期許能夠筆耕不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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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妳們想笑就大聲笑出來,我這個人很有風度,不會介意。」看著兩位手帕交憋笑憋到快要得內傷的樣子,齊夏天原本就難看至極的嬌顏更是扭曲變形,只是依然改變不了她有一張美豔迷人的面孔。
下一秒閻秋天不客氣的放聲笑了,笑得腰都彎了,教人看了還以為她是在向齊夏天鞠躬行禮;至於雲冬天,最後一刻還是很有良心的Hold住了。夏天在好友的婚禮上穿成這副德性,想必是迫於無奈。
雖說是她允許的,可是有必要笑得那麼誇張嗎?齊夏天瞪著那個有點失控的女人,算她識相,連忙直起身子,漸漸止住了笑聲。
閻秋天清了清嗓子,勉強擠出一句話,「我們今天不是來參加告別式。」
「雖然早入秋了,可是天氣還很熱,不用包得這麼緊吧。」雲冬天比較婉轉。
「我媽說今天絕對不能奪了新娘子的風采,規定我只能穿這套洋裝。因為本小姐櫃子裡面全是色彩亮麗的洋裝,而且裙長都在膝蓋以上,唯有這件用於參加告別式的可以讓我變得黯淡一點。」齊夏天越說越生氣。
實在是控制不住,閻秋天又哈哈大笑了,就連雲冬天也忍不住低笑起來。
「我現在的心情比較想哭,不是想笑。」這兩位小姐的笑聲太刺耳了。
「齊媽媽還真是體貼,不過春天不會在意別人奪走她光彩的。」
「更別說可能因此弄巧成拙,反而讓妳變得更引人注目。」
聞言,齊夏天更沮喪了。她是個發光體,成為焦點早就習以為常,可是用這種方式引起關注,還不如叫她去跳淡水河比較乾脆。「我不想見人了,『四季花香』的人一定以為我瘋了,這像話嗎?」
「四季花香」是尹春天、齊夏天、閻秋天、雲冬天出生成長的社區。從這個社區出現在地圖上的那一刻開始,住戶生出的孩子清一色是男性,直到二十五年前,四戶人家相繼在不同的季節生下女娃兒,從此,四季花香擺脫只生男孩不生女孩的命運,不過在這裡,生男孩的機率還是遠遠超過女孩,女孩自然也就變得比男孩寶貝。
不管如何,她們四個的出生為四季花香帶來全新的風貌,而她們的父母不約而同地根據四個季節為她們取名字,她們也很自然的成為麻吉。
這確實很不像話,於是她們兩個又笑了。
「別再笑了,這有那麼好笑嗎?」
她們同時用手摀住嘴巴。這位小姐快要抓狂了。
「我要回家了。」
「不行。」她們動作迅速的一左一右架住齊夏天。
閻秋天提醒她,「今天的新娘子是春天,男方還是妳的老闆,嚴格說起來妳還是他們的媒人,如果妳落跑了,兩邊都不好交代。」
「其實妳不管穿什麼都漂亮。」雲冬天此言倒是不假。夏天不但是美人胚子,還是個衣架子,普普通通的黑色洋裝穿在她身上,就是別有一番端莊典雅的味道。
齊夏天思索了一下。今天的婚禮她確實不能缺席,她想到一個好主意了!「秋天,今天有沒有帶絲巾出來?」
「當然有。」這是她的習慣,如果裙子破了,可以拿來遮掩,如果天氣突然轉涼,也可以圍在脖子取暖。
「借我。」她掙脫她們的手,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我只要用絲巾在裙子上面做花樣,看起來就不會死氣沉沉了。」
「對喔,果然是學設計的人,反應還真快!」閻秋天連忙從手提包裡面取出一條洋溢著秋天氣息的碎花絲巾給她。
「謝了,我去一下洗手間,妳們兩個先進會場。」她轉身快步走至洗手間,先用絲巾在腰部以下圍出造型,再用隨身攜帶的別針做固定。
審視鏡中的自己,齊夏天滿意的點頭,這會兒總算挽回學設計之人的自尊心。很好,她可以出去見人了。
可是樂極往往會生悲,得意忘形就會降低人的注意力,才剛踏出洗手間,她便一腳踩在清潔人員沒擦拭乾淨的肥皂水上,往前一滑,撲倒迎面而來的男人—— 一個讓她印象不佳的男人—— 莫頤晙。
這個畫面實在太難看了,第一時間她應該立刻從人家身上爬起來,可是嗅覺敏銳一聞到他身上那股令她悸動的香氣時,她怔住了,久久無法回神。
他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香氣?因為老闆的關係,她知道這位花花公子的存在有三年的時間,只是避之唯恐不及。
「妳準備一直這樣子趴在我身上嗎?」
莫頤晙嘲弄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回過神的齊夏天連忙起身站在一旁,沒有伸手拉他一把的意思,更沒有絲毫的難為情,只是忙不迭的低頭整理絲巾和別針。還好沒有因為這一摔弄壞絲巾,不然她就虧大了。
「妳走路不長眼睛嗎?」他懊惱的站起身。
「真是不好意思。」她淡漠的點個頭,隨即甩頭走人。
「等一下,妳是不是應該道歉?」
停下腳步,她回過身看他。「我剛剛不是已經表達我的歉意了嗎?」
「我可聽不出來妳有一點的歉意。」他皺著眉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我可是來參加婚禮的,妳害我變得這麼狼狽,難道不該慎重的向我致上歉意?」
沒錯,這位花花公子看起來確實有一點悲慘。「好吧,對不起,可以了嗎?」
「妳都是這樣子道歉的嗎?」
「道歉不外乎『對不起』三個字,我已經說了。」
「道歉要有誠意,我感覺不到妳的誠意。」
齊夏天差一點翻白眼。這個男人根本是雞蛋裡面挑骨頭。「重點是,我已經道歉了,而且說起來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清潔人員留了灘水在那裡,我也不會滑一跤,你跟我斤斤計較不是很可笑嗎?」
眼神一沉,莫頤晙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妳認識我嗎?」
「不認識。」雖然他是老闆的好友,她在「方舟設計」工作三年來也見過他幾次,可是都是隔著一段距離,沒有打過照面,就算不經意之間瞥了一眼,也不算認識。
「可是,妳對我的態度好像認識我似的,而且印象不太好。」
「是不認識,只是我這個人習慣用第一眼來決定喜歡或討厭一個人,很不巧,你正好屬於後者。」她故作有禮的對他欠個身,「如果沒其他的問題,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他目送她轉身離去的身影,唇角不自覺上揚。這個女人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這種感覺真是不賴,不過,為什麼她會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今天這家俱樂部的宴會廳只有黎智曜和尹春天的婚禮……難道她是方舟設計的員工?
過去七年他一直待在國外,直到今年五月才回國,不過其間逢年過節或者心血來潮,他還是會回台灣,不見得會驚動家人,但一定會偷偷去探望奶奶,還有找幾位好友聚一聚。而方舟設計是他必定造訪之處,因此裡頭的員工他幾乎都認識。
在別人眼中,他不但是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更是一個很容易將眾人聚在一起的焦點人物,無論走到哪兒,別說女人,就是男人也喜歡跟他哈啦,去方舟設計,當然也不例外。
可是,若他曾經在方舟設計見過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不單單是因為她那張美豔的容顏,更因為她眉宇之間的桀驁不馴。他不會對美女另眼相看,但一定會記住充滿個性傲氣的女人。
甩了甩頭,莫頤晙拉回自己的思緒。他什麼時候開始會浪費心思在一個女人身上?還是趕緊想辦法換一套西裝比較重要。
齊夏天沒有回婚禮會場,而是來到俱樂部的花園,坐在木製的椅子上。方才的插曲令她回想起一直纏繞在記憶中的那個香味—— 輕柔淡雅的百合花香,思緒穿越時光,回到小五那一年……
因為學畫畫的關係,她上才藝課的途中總會經過一間日式民宅,民宅圍牆內種了一整排的橘子樹,每當清風揚起,風中總夾帶一股輕柔淡雅的百合花香,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不過這種情況不是很詭異嗎?
母親總是笑她狗鼻子,站在大門外就可以聞到她今天做了什麼料理,想給她驚喜都沒有機會。
橘子樹怎麼會散發出百合花香呢?難道是人家研發出來的特殊品種嗎?
她的好奇心日漸被挑了起來,這天她先左右查看了一下,沒有人,找了一棵最靠近角落的橘子樹,先將身上的背袋放下,一二三跳、一二三跳……就是抓不到橘子,索性脫下身上的薄外套,一邊一二三跳一邊甩外套試圖撈下一顆橘子。
「妳想吃橘子嗎?」
忽然有人說話,讓她嚇了一跳,慌張的東張西望……咦?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男聲夾帶輕快的笑,提供線索。「我在上面。」
下巴抬得高高的,她目光很用力的穿透橘子樹。還是沒有人啊。
「我在這邊。」他似乎覺得跟她玩猜謎遊戲很有趣。
她微微偏過頭,從橘子樹移到隔壁的榕樹,視線在枝葉中搜尋了一陣,終於找到人了。「你幹麼躲在那裡?」
「我在這裡睡午覺。」他矯健的一躍而下,原本可以像體操選手完美的落地,可是她卻因為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反應靈敏的衝過去欲抱住他,結果兩個人反而雙雙跌在地上,她還趴在他身上。
她吃痛的叫了一聲,接著嘴巴再也闔不上來,因為她終於知道那股百合花的香味從何而來。
「妳是嚇壞了,不會動了嗎?」他逗弄道。
「你身上有輕柔淡雅的百合花香味。」
「真的嗎?我每天生活在百合花的香味之中,身上或多或少會沾染到,可是我自己根本聞不出來。」
「這是我最喜歡的香味。」
「這麼說,我們對香味的品味一樣喔,不過,我們可以先坐起來嗎?」
真是丟臉,她忘了自己還趴在人家身上。她趕緊爬起身,順道伸手拉起他。
「橘子給妳……糟了,爛掉了。」他開開心心的將剛剛順手摘的橘子遞給她,卻赫然發現橘子壓壞了。
「我不是要吃橘子,只是想不明白橘子怎麼會有百合花的香味。」
「妳的鼻子還真是厲害!」
「我是狗鼻子。」
「妳在這裡等大哥哥一下。」他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跑去,推開大門進了屋子。
她拾起掉在地上的薄外套穿上,接著將丟在一旁的背袋放在腳邊,此時大哥哥也回來了。
他伸出握成拳的右手,顯然藏了東西。「聞聞看,這是什麼東西?」
她沒有靠過去就知道答案了。「咖啡豆。」
他兩眼圓瞪,覺得她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妳真的是狗鼻子!」
「咖啡的味道很容易辨識。」
他將右手伸進口袋,換了一樣東西。「這又是什麼?」
「甜甜的,還有牛奶的香氣……這應該是牛奶糖。」
「妳的鼻子真是驚人,給妳吧。」他攤開手。
「謝謝大哥哥。」她取過牛奶糖,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
「妳的嗅覺這麼敏銳,將來可以當調香師。」
「不要,我喜歡畫畫。」
「妳喜歡畫畫?」
她蹲下身子,從背袋取出一幅作品遞給他。「這是我畫的。」
看到她的畫作,他忍不住好奇的問她,「妳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一歲了。」
「十一歲就畫得這麼棒,將來一定可以成為大畫家。」
「我不要當大畫家,我只是喜歡畫畫,從幼稚園就開始學畫畫了。」
「妳不要當大畫家,卻從幼稚園就開始學畫畫,妳父母一定很心疼。」這只是說笑,他不期待她明白其中真正的含意。
「不會,爸爸說可以全力以赴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是恩典。」
一怔,他的目光轉為認真。「這是為什麼?」
「爸爸有能力栽培寶貝女兒,我可以盡情將樂趣變成專長,這不是恩典嗎?」
「是啊,這是妳爸爸說的嗎?」見她點了點頭,他掩不住從心底湧上的羨慕。「妳有一個很了不起的爸爸。」
「我爸爸真的很了不起,他有好多好多學生,可是他太嚴肅了,規定我如果想畫畫,就必須保持班上前三名。」她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還好我很聰明,讀書難不倒我,輕輕鬆鬆就可以拿到前三名。」
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他兩眼一亮。「可以幫我畫一幅畫嗎?我會付妳酬勞。」
「不用酬勞,我幫你畫,只是不要太難哦,你想畫什麼?」
他轉頭一看,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滿載濃濃的情感。「這間房子。」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畫這間房子,但點頭答應了。
後來為了此事,她特地找畫畫老師來寫生,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完成這幅畫,取名為「百合花之家」,雖然一朵百合花都沒畫上,可是大哥哥很喜歡這個名字。
經過這一次的邂逅,每次她經過,當風兒送來輕柔淡雅的百合花香,就知道他在樹上睡午覺,只要喚一聲大哥哥,他就會跳下來。接著兩個人靠著圍牆,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起來,成了不知道對方姓名的朋友。
三個月後,她的畫畫老師搬家了,再也沒有機會經過大哥哥家,她想問清楚大哥哥的名字,卻看見搬家公司進出他家,原來大哥哥也像畫畫老師一樣要搬家,難怪他要她畫畫,不過,這就表示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妳怎麼坐在這裡發呆?」
閻秋天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齊夏天眨了眨眼睛,抬頭看著好友,有一點搞不清楚今夕是何日。
「婚禮的儀式都快結束了,齊媽沒看見妳,快氣炸了!」
婚禮……她總算反應過來的跳起身子。「婚禮的儀式快結束了?!」
「就是因為快結束了,我才有辦法溜出來。」
她忍不住發出呻吟,趕緊拉著好友回到會場。果然,已經開始在吃喜酒了。
雖然她努力的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回到座位,可是老媽一掌巴下來,頓時引得整桌的人哄堂大笑。
「媽,妳怎麼跟尹媽一樣暴力?」她好委屈的雙手抱著頭。
「因為妳們都欠扁。」齊母涼涼的瞥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開始享用喜宴。
幹麼不說她們都是暴力分子?齊夏天沒好氣的撇了撇嘴,目光不經意的一掃,正巧對上莫頤晙的視線,心頭一驚,忙不迭的垂下螓首,可是下一刻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很可笑。她幹麼一副很心虛的樣子,難道她坐在這裡就表示她一定認識他嗎?還有,知道他的身分不代表認識他,她並沒有撒謊。
她不需要在意他,倒是他身上的香味……她連忙甩了甩頭。不想了,應該是錯覺,唯一會出現在他身上的味道只有玫瑰的香味。
從小,她就認為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味道,不過,這不代表她一定可以從每個人的身上尋到屬於對方的香氣,或許是因為大多數的人都沒有強烈的個人色彩,或許是因為人們很少對某一種香味忠心到底,當一個人身上混雜著各式各樣的味道,即使她擁有敏銳的嗅覺,也聞不到那人專屬的香氣。
她相信在莫頤晙身上聞到的百合花香味只是錯覺,或者,那天他身上正巧噴了由百合花提煉的香水,當然,這種機會微乎其微,總之,打死她也不願意相信,那個花花公子的身上會有輕柔淡雅的百合花香。
沒錯,他比較適合有刺的紅玫瑰,而不是高雅的百合花。可是,這是繼百合花之家的大哥哥之後,她所遇過唯一帶有百合花香氣的人,這教她耿耿於懷。如果有機會,她想再確認一次,那真的只是錯覺。
問題是,像上次那種無意間撲在人家身上的事,怎可能再發生一次呢?況且相同的情節再來一次,人家更會一口咬定她居心叵測,這種事還是不要發生比較好。
她甩了甩頭。何必想那麼多呢?機會可遇不可求,她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情稍稍沉靜下來,這才聽到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皺了一下眉頭,齊夏天推了一下旁邊座位的同事。「怎麼會那麼吵?」
「老闆的好友在會議室,所有的單身女郎都跑過去獻殷勤了,怎會不吵?」
「老闆的好友?莫頤晙嗎?」
「對啊,除了莫頤晙這個多金的花美男,還有誰有那麼大的魅力?」
說什麼紅顏禍水,她覺得花花公子更是禍害,莫頤晙真的是那種最令她討厭的花花公子,可是,為什麼他的身上會有那股輕柔淡雅的百合花香呢?
午休時間通常是辦公室最安靜的時間,因為有很多人會利用這個時間補眠,喜歡八卦的人會識相的關在會議室裡,可是今天的會議室顯然塞爆了,完全關不住聲音,才會讓整個公司變得吵吵鬧鬧。
「吵死人了,我下去買咖啡。」齊夏天打開抽屜取出皮夾,放進口袋,起身離開辦公室。
當她走出公司的時候,正好是午休熄燈時間。這是公司的規定,為了確保午睡的同事能夠享有高品質的休息,因此會議室的熱鬧守規矩的結束了。
來到電梯的前面,齊夏天伸手按下下樓的按鈕。
「妳果然早就認識我了。」莫頤晙的聲音毫無預警的從她斜後方傳來。
嚇!這個男人幹麼突然蹦出來嚇人?深吸一口氣,她冷靜的說:「不認識。」
「我更正,妳確實不認識我,只是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他這個人可是很有彈性的,她堅持不認識,他也不會勉強她認識。
「那又如何?」
莫頤晙眉一挑。她還真教他意外,這麼爽快!他越來越覺得她有趣了。「我的自尊心嚴重受損,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受女人歡迎。」
她怎麼感覺不出來他的口氣之中自尊心有受損?「自尊心偶爾受損不是壞事,這會教你學會謙卑。」看起來就不會那麼討人厭了。這句話當然不便宣之於口,人家又沒得罪她,只是她對花花公子一向有成見,但若老是在口頭上跟人家過不去,倒顯得她太小家子氣了。
「為什麼妳認為我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我可沒說你是很驕傲的人,只是認為自尊心偶爾受損是好事,這適用於每一個人。」差一點就上當了,既然「不認識」,對他,她當然沒辦法評論。
「這麼說也對,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妳?」
如果她真的讓他自尊心受損,他對她齜牙咧嘴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感謝她?「不必了,我這個人很直,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特別的用意。」
「妳這個人很直嗎?」
他的問題未免太多了,因為她不認識他,他就不甘心的對她疲勞轟炸嗎?齊夏天皺著眉,暗忖著:是否該請他閉上嘴巴?
此時電梯的門開了。太好了,他們的對話終於可以告一段落。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正當她慶幸再過一會兒就可以跟他拜了,往下降的電梯卻突然停住,同一時間,電梯裡面陷入一片黑暗。
「發生什麼事?」她驚慌的伸手拉著一旁的橫桿。最討厭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了,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會從她的腳下爬過,或者掉在她的頭上,那些可怕的蟑螂、老鼠就是喜歡挑在這種時候出來作亂。
「八成跳電了。」莫頤晙還是一派的悠閒。
「你趕快按緊急呼叫鈴,請求警衛協助。」
「電梯監視器的畫面消失了,警衛自然知道發生什麼事,這會兒急也沒用。」
話雖如此,可是他越是沉著,她越是焦躁。
吱……吱……吱……
齊夏天全身寒毛一豎。這是什麼聲音?聽起來好像是老鼠……密閉的黑暗空間加上詭異聲響,逼得她終於失控的尖叫,下一個反射動作就是往旁邊一跳,一碰到他,很自然的伸手往上一抱。此時先從老鼠的肆虐之下逃命要緊,其他的晚一點再說……突地,清柔淡雅的百合花香撲鼻而來,她瞬間被電擊似的,身子無法動彈,恐懼也不見了。
她再也不能告訴自己這是錯覺了,在這小小的空間裡,那股香味更加明顯。
「我們有很多觀眾,妳還要繼續抱著我嗎?」莫頤晙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
觀眾……被不安籠罩的她終於意識到眼前已恢復明亮,大開的電梯門外,除了警衛還有一群人全看見她像無尾熊般抱著他,而他掛在唇角的笑意壞到骨子裡。
她以最快的速度從他身上跳下來,低著頭,狼狽的往外衝,如果觀眾之中有她認識的人,那麼她齊夏天的名聲可就毀了。
方舟設計所在的辦公大樓很大,設立的公司不少,但通常一層樓只有一至兩家公司,因此即使不是同一家公司的人,大夥兒也都是熟面孔。再加上每一家公司總少不了幾個擅長跟人家攀關係套交情的人,只要在這裡工作的時間以年起跳,大家多多少少都認識。
一路衝到便利商店,買了咖啡,咕嚕咕嚕一口氣灌到見底,齊夏天還是無法平靜下來。自己名聲毀了倒沒關係,可莫頤晙會怎麼看她?如果跟他解釋是因為老鼠的關係,她才會攀抱他,他肯定嘲弄她有幻覺,密閉空間怎麼可能無中生有的蹦出一隻老鼠?
對啊,密閉的電梯裡面怎麼可能突然出現老鼠?可是她絕不會聽錯,那真的是老鼠的聲音,吱吱吱的叫聲教人全身起雞皮疙瘩,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她伸手敲了敲腦袋瓜。事已發生,這會兒再來猜想老鼠是否存在的問題根本毫無意義,倒是得想想看,以後若是不小心遇見他,她怎麼面對他?
莫頤晙一想到白天齊夏天狼狽而逃的樣子,就忍俊不住的大笑出來。沒想到那個舉手投足帶著傲氣的女人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不過,他有幸目睹如此珍貴的畫面,都要歸功於他的手機。
因為身邊老是圍繞著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他小妺受不了,索性將他手機的來電鈴聲、簡訊聲、鬧鐘鈴聲全部設定為老鼠的叫聲。每當老鼠的叫聲從他身上傳出來,女人的反應通常都會立刻從他身邊跳開,可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電梯裡,那位小姐根本不知道老鼠的聲音來自於何處,反而將他視為安全的避風港。
若是被她發現真相,她會不會狠狠扁他一頓?以後他們還有機會見面,他還是先換掉手機的鈴聲,否則被她逮個正著,就算沒扁他一頓,也會踹他一腳吧。
「瞧你笑得那麼開心,有什麼好事?」莫頤晙的好友兼合夥人李牧熙在對面的位子坐下,伸手招來服務生,點了一杯藍山咖啡。
「我每天都嘻嘻哈哈,開心得不得了。」他在「面具」上可是花了不少工夫,除非遇到非常討厭的女人,明示暗示都攆不走,他的面具才會出現裂痕。
「你是嘻嘻哈哈,可是有開心得不得了嗎?」
「難道你覺得我不開心嗎?」
「表面上是很開心,可是真心不足,換言之,你只是在做表面工夫。」這是相識十年以上的朋友才有辦法看出來的。
「你也太挑剔了。」是啊,他只是在做表面工夫。
他出生醫生世家,家教向來嚴格,從小就被教育要成為溫文爾雅的紳士,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說是表面工夫,還不如說是一種習慣。上了國中,他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不想成為別人的影子,考大學時他堅持不讀醫科,才真正跟父母起了衝突,最後在奶奶的支持下,就讀最愛的財經系。
至此,他還是那個教人如沐春風的莫頤晙,可是身為莫家的長子,父母認為繼承莫家醫院是他的責任,一直試圖說服、改變他的心意,想要他重考就讀醫學院,他索性搖身一變成為不正經的花花公子,沒事就揹著照相機趴趴走,徹底顛覆莫家長子應有的形象,後來出國深造,乾脆在那裡住下來,行徑更像是無家可歸的浪蕩子,這才斬斷父母對他的執著。
他這個「紈袴子弟」每天過得很逍遙,除了想辦法投資賺大錢,就是愜意的揹著照相機四處留下足跡,怎麼可能不開心呢?可是,他確實不開心,因為父母沒辦法認同這樣的他。
「你到底有什麼開心的事?」
「你怎麼知道我真的很開心?」
這時,服務生送來咖啡,李牧熙品嚐了一口,邊打量他邊說:「今天的笑容特別動人,若非出於真心絕不會動人。」
沒錯,他也意識到自己今天心情特別好,感覺上,就好像在搶最後一顆糖果的孩子,而他搶到手了。上一次參加好友的婚禮,一開始,他確實以為她是故意投懷送抱,想吸引他的注意,而她的傲氣和不屑只是一種偽裝。
可是今天,他確定她真的是方舟設計的員工,但過去他卻不曾在方舟設計見過她,這足以說明一件事—— 她不曾企圖吸引他的目光。
只要是男人,有點志氣的都喜歡挑戰,她越不想吸引他的目光,他對她越是好奇……他有多久沒有這種熱血沸騰的興奮感了?
可是,為什麼她會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他是更早以前遇過她嗎?他實在想不起來……這個問題他還是暫且擱下吧。「今天遇到一個怕老鼠的女人。」
李牧熙差一點從椅子上滑下來。「有哪一個女人不怕老鼠?」
「對喔,女人都怕老鼠。」
「應該說,大部分的人都怕老鼠。」
「我不怕。」
「這沒什麼好稀奇,你甚至不怕死人骨頭。」這就是出生在醫生世家的好處。
「這是我聽過最特別的讚美。」他立刻得到一個白眼,「對了,幹麼這個時間打電話找我出來?你知道過了十點,我就不喜歡踏出家門一步。」
「我是故意的,我在公司忙到剛剛,而你這位少爺竟然七點就下班了,真的很不公平。」這一次換李牧熙得到一個白眼,不過他無所謂。
雖然說他們兩個的工作性質不一樣,莫頤晙決定投資目標,而他負責收集彙整資料和行政管理的工作,可是不抱怨一下,這位少爺總會忘了別人有多辛苦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不公平,就把工作帶回家啊。」天色暗了,他就自然想轉移工作場所。腦子用了一天,晚上就該待在舒適自在的家中,可惜他現在住的是公寓,沒有游泳池,沒有草皮可以躺下來欣賞月色。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種話,算了,不跟你說這個,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李牧熙從公事包取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好友。「我找到你要的那種小型別墅,想確定你這個週末有沒有時間過去看房子。」
莫頤晙取出牛皮紙袋裡面的照片,一張接著一張……這些照片只拍攝了別墅外圍的景觀,可是他已經確定自己會喜歡這個地方。「這才像個家。」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不但有花園有游泳池,還種了橘子樹。」
「不知道花園的空間夠大嗎?我還喜歡鞦韆。」
「你是小孩子嗎?」
「我的要求已經很少了。」他在舊金山住的空間更寬敞,還有個池塘。
「我知道了,總之我已經跟仲介約好這週末早上,你記得把時間空下來。」
「明天早上就去看吧。」他喜歡速戰速決。
「不行,明天早上要開會,『鴻醫』的案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莫頤晙連忙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下班之後,你不要再跟我嘮叨工作上的事,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認真工作,幫公司賺大錢。」
「你可別忘了自己的承諾。」
他將照片全部裝進紙袋,表達謝意的搖了搖手上的牛皮紙袋,同時站起身準備落跑。「時間很晚了,我回去休息了,別忘了付飲料的錢。」
「等一下,你根本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李牧熙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他糊弄,可是來不及了,莫頤晙轉眼就不見人影……算了,總會有機會問清楚。
第二章
第一次可以說是錯覺,那第二次呢?
經過了五天,齊夏天以為自己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可是,她卻一天比一天還混亂,一天比一天還沮喪。她一直在等候那個身上帶著百合花香氣的男人,可當她終於遇到這樣的男人,卻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
莫頤晙有可能是她的大哥哥嗎?不,絕不可能,她的大哥哥溫文爾雅,怎麼可能是一個成天嘻皮笑臉的花花公子?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連交集的機會都沒有,絕對不會有關係。
「真是稀奇,今天怎麼那麼早起來?」閻秋天端著齊夏天的早餐走過來,將早餐擺上桌,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
「因為一整個晚上沒睡覺,今天又正好是週末,索性當隻早起的鳥兒來『蛋糕森林』覓食。」她拿起一塊三明治大大的咬了一口。
「工作嗎?」
狼吞虎嚥的解決掉一塊三明治後,她做了個鬼臉。「我有這麼勤奮嗎?」雖然她嘴巴上老喜歡高喊女男平等,可是並不想當什麼女強人,工作也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多麼了不起,只是不想當個不事生產的米蟲,希望自己的存在多一點價值。
「妳是及格就OK了,絕對不會做到八十分。」閻秋天很了解好友。夏天看起來精明能幹,好像喜歡強出頭,可事實上,她並不是那種力求表現的人,換言之,不是她應該承擔的責任,絕不會一肩扛下來,這在某一方面來說,可以視為現實。
「沒錯,每個人都想拿第一,誰留在後面呢?」
「妳就是這個樣子,難怪求學時齊爸要求妳必須保持前三名,否則不讓妳學畫畫。」
這個她也知道,其實爸爸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是清楚她有多麼不爭氣。對她來說,找藉口是最簡單的一件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成為第一,沒辦法,她一直有一種觀念—— 能者多勞,那為什麼要當能者呢?不過,父母都太優秀,落在後面就太不孝了,所以她同意當第二第三。
「發生什麼事了?」
神情轉為專注,齊夏天正襟危坐的看著好友。「我問妳,當妳終於等到在心頭回味的愛情香氣,可是對象卻換了另外一個人,妳有什麼感覺?」
兩眼陡然一亮,閻秋天激動的傾身靠向她,「妳找到百合花大哥哥了?」
「我遇到一個人,他身上也有跟大哥哥一樣的百合花香。」
「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不是。」
「妳確定不是嗎?妳問過了?」
「大哥哥不是那種會在胭脂堆裡面打轉的花花公子。」她根本不想問,要是讓莫頤晙知道了,他的反應肯定是笑破肚皮,笑她實在有夠傻,將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人擱在心上十幾年,這絕對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
原來如此,總算搞清楚怎麼一回事了。「我一直很想問妳一個問題,如果百合花大哥哥現在出現在妳面前,可是,他身上再也沒有令妳著迷的百合花香氣,妳會有什麼反應?」
聞言,齊夏天怔住了,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閻秋天又說:「每個人都會改變,小時候的我動不動就可以把臉兒哭花了,可是現在,看待眼淚就好比珍珠,說我變冷血了,倒不如說,我面對喜怒哀樂更豁達了,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環境也會改變一個人,妳不可能期望一個人在經過十幾年之後,他還是原來的他。」
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珍藏在記憶深處的人就是那個樣子,若是他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人,她真的很難接受。「從小到現在,妳覺得我變了很多嗎?」
「如果以外貌來說,小時候妳有嬰兒肥,可是現在比模特兒還正點;如果就個性來說,妳還是一樣的直率有想法,倒是脾氣越來越大。」
「撇開外貌,基本上我還是我,相同的道理,大哥哥總不會變成大野獸吧。」
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閻秋天嗔了她一眼。「妳幹麼把人家說成大野獸?」
「在我眼中,靠下半身思考的人跟野獸沒什麼兩樣。」小時候她有嬰兒肥,男孩子對她沒多大的興趣,上了高中,身材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身高往上發展,體重下降修正,男孩子看她的眼神開始閃閃發亮,而她看他們的眼神則充滿不屑,對她而言,他們比小狗還不如,小狗看主人從來不會在意外貌。
「我覺得妳應該想清楚,妳是在尋找當初那個百合花大哥哥,還是在尋找一個擁有百合花香氣的男人?」
齊夏天沉默了,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童話故事看太多了,從小她對愛情就有一種偏執的想法,愛情是高貴的,是神聖的,就像百合花給她的感覺。正巧,那一年她遇見了身上帶著百合花香氣的男生,因為來不及留下他的姓名和約定,從此她只能將他珍藏在記憶深處,盼著有一天兩人可以再度重逢。
可是,時間越過越久,留在記憶中的影像越來越模糊,而唯一無法被歲月磨滅的只有他的香氣,如今,她究竟是在尋找當初的他,還是只要一個擁有愛情香氣的男人,早就分不清楚了。
「就現實來說,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不可能是現在,現在卻可以決定未來。如果妳一直讓自己停留在過去,妳可能會錯過現在遇到的,而這很可能是妳未來的幸福。」
是啊,人該往前走,不應該困在過去,過去的隨他過去了,可是……
「我也是個很固執的人,所以過去不敢跟妳說這些,可是現在妳終於遇到一個有著百合花香氣的男人,妳真的應該好好想清楚自己要什麼。」
「我跟那個花花公子連朋友都不是。」
「現在不是朋友,不表示未來也不是朋友。」
「妳別亂了,我跟那位花花公子絕對不可能!」齊夏天擺了擺手,不想再浪費腦力在那個男人身上了,雖然這幾天因為他,她分分秒秒不得安寧。
「好吧,我們不說那位花花公子,來說妳的百合花大哥哥。我相信將來你們再一次相遇,即使認不得對方,但兩人若彼此相屬,一定會擦出愛的火花。」
「說不定,他早就屬於別人了。」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想過,嚴格說起來,他之於她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她有必要如此執著嗎?
一直以來,她身邊不曾再出現身上帶著百合花香氣的男人,她的等候好像很理所當然,可是如今有這麼一個男人,他卻像是打在她臉上的一巴掌,教她不得不清醒,原來的還會是原來的嗎?
這時,蛋糕森林同時湧進好幾批客人,閻秋天連忙站起身,拍了拍好友肩膀。「不跟妳聊了,我去忙了。」
點了點頭,齊夏天拿起咖啡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思索著:過去的事是不是應該放下了?
莫頤晙坐在黎智曜的辦公室,視線總是不自覺的越過百葉窗看著外面的人。
前些天他終於輾轉打聽到她的名字—— 齊夏天,真是人如其名,全身洋溢著夏天的氣息,不過同時也顯示出這位小姐的脾氣不太好,而這一點他已經領教過了。
有個性有脾氣的女人和太過軟弱的小媳婦,他比較喜歡前者。生長在莫家那種凡事講究規矩的家庭,教會他一件事—— 如果你只會像小綿羊一樣「咩」,就永遠別想擁有人生的自主權,唯有堅定強悍,才禁得起狂風暴雨的擊打。
「最近這段時間你怎麼老是往我公司跑?」黎智曜遞了一杯咖啡給好友,若有所思的看向百葉窗外。
「我想看看有沒有投資機會。」
他們雖然是高中同學,可是兩人真正成為莫逆之交卻是上了大學之後。
他們上同一所大學,不過攻讀的領域截然不同,莫頤晙專攻財經,黎智曜專攻設計,但兩人有著共同的喜好—— 揹著照相機四處捕捉美景,自然也就結為同伴。
有一回因為淋了雨,莫頤晙隨著黎智曜回家換衣服,因而認識擁有投資天分的黎父黎母,彼此相談甚歡,從此成了黎家的常客,一有空就往那裡跑,兩人的往來更為密切,也就成了莫逆之交。
「投資未來的伴侶嗎?」
莫頤晙不解的挑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你一直在注意外面的人,我想你對男人沒興趣,目標應該是女人吧。」
「你這兒有我值得投資的女人嗎?」
「你真的想結婚了?」
「問問無妨。」
「我是個公私分明的老闆,不會主動關心人家的私事。」黎智曜實在不好意思說,他在下屬的眼中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老闆,人家根本沒興趣跟他閒聊。
不以為然的撇嘴,莫頤晙嘀咕了一句,「人家大概也不想跟你聊私事。」
黎智曜假裝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的問:「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記得你提過,你想成立室內設計部門。」
「是啊,可是手上的工作太多了,現在又結婚有老婆,恐怕沒有多餘的心力成立新的部門。」
「如果不要招募新人,直接從內部培訓人才,如何?」
「如果內部有這方面的人才,這當然比較省事,可是我底下的設計師應該沒有人專攻室內設計。」
「不需要專攻,選修就可以了,當然,還是要靠你來帶。」在他看來,只要黎智曜就可以,雖然黎智曜在大學時只是選修室內設計的課程,可是實務經驗卻非常豐富,這是因為黎爺爺的關係。黎爺爺是頗有名氣的建築師,而黎智曜從小就有設計方面的天分,因此從高中,開始寒暑假就經常跟在黎爺爺身邊實習。
咦?黎智曜已經聽出他話中有話。「你調查過我的員工嗎?」
「我只是研究某個人。」每次來這裡,即使好不容易捕捉到她的身影,她也不給他注視她的機會,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他,正是因為如此,他更想挖出她的每一件事。一打聽到她的名字,他索性找人調查她,沒想到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原來她在大學的時候也像黎智曜一樣,選讀了室內設計的課程。
「剛才還問我有沒有值得投資的女人,原來你早就盯上某個人了,說吧,哪個人挑起你的興趣?」
「你必須先給我確定的答案,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將新買的別墅交給你。」
「你找到滿意的房子了?」
「對啊,每天住在都市的籠子裡,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既然是你要住的地方,我當然義不容辭的接了,可你要我培訓的人是誰?」
「齊夏天。」
這個答案所帶來的驚嚇不小,過了半晌,黎智曜語帶不確定的問:「你怎麼會認識齊夏天?」莫頤晙每一次來這裡,總會有女人找機會吸引他的注意力,但他敢肯定,這其中絕對不包括齊夏天。
「這個不重要,齊夏天在大學修過室內設計的課程,我想她擔任你的助理應該沒問題,不過,不可以說是我指名要她當你的助理,至於找什麼理由,相信難不倒你。」
「我可不想自找麻煩,若是直接坦白是你指名要她當我的助理,她一定會心生懷疑,絕對不會答應的。不過,你應該知道她是春天的好友。」
「那又如何?」
「如果只是玩玩,你別去招惹她,我可不想為了你挨老婆的罵。」
「你就這麼怕老婆嗎?」莫頤晙戲謔的揚起眉。「你以為我們是小孩子嗎?我也不是透過你認識她,不管我們發生什麼事都與你無關。」
「我還是提醒你,千萬別小看她。雖然我們只有工作上的互動,私下也沒有往來,可是透過春天,倒是很清楚她是個難纏又麻煩的女人,就怕你還沒有吃到她的豆腐,就被揍得鼻青臉腫。」他記得老婆說過,齊夏天最討厭花花公子,這一點他決定避開不談,因為說了也是白說,眼前這個傢伙從來不聽勸。
「這不是更有趣嗎?」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挑戰。」
「這也要遇到值得挑戰的人。」過去他不是沒有遇到值得挑戰的女人,可是很奇怪,獨獨她帶給他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是因為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嗎?
「你那麼喜歡挑戰,就去挑戰好了,可是小心一點,不要反過來將自己的心搭進去了。」好朋友總要提醒一下,免得將來被抱怨見死不救。
「如果我這麼容易對一個女人心動,我不會至今還沒有交女朋友。」曾經有女人形容他—— 龜毛、潔癖、超級難相處,而他看女人也不怎麼樣,成天喜歡八卦,囉唆又麻煩,看順眼的已經沒幾個了,合得來的更是沒半個,他還真想知道有沒有女人可以打動他的心。
「齊夏天是公認的美女,公司未婚的男同事沒有一個不哈她,可到現在她身邊依舊沒有護花使者,你應該不難猜到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女人不容易上勾。」
「如果是那種隨隨便便就釣上的女人,你認為我會看得上眼嗎?」
「我可不知道。」黎智曜似笑非笑的聳聳肩。莫頤晙看起來是個愛瘋愛玩的花花公子,可他事實上是個居家型的男人,唯一的樂趣就是揹著照相機四處趴趴走,不過這些年他一直待在國外,喜好是不是有所轉變,這就不得而知了。
莫頤晙送上一個白眼。「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我該說的都說了,以後不要找我麻煩就好了。」
「我只是將別墅的案子交給你,其他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我就放心了。」
好友放心了,他可是要開始進入作戰狀態,齊夏天絕對不是一個很容易靠近的女人,不過,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齊夏天最討厭加班了,尤其週末假期,這一向是她補眠的好時光,可是為了她一直想接觸的室內設計,也只好犧牲週末的早上。
雖然有所圖,一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嘀咕,直到抵達目的地,看到他們接下的案子,這別墅儼然是她嚮往中的家,所有的抱怨立刻止住。
「妳來啦。」黎智曜早就來等人了。
「這裡的坪數有多大?」齊夏天忙碌的用眼睛四處閒逛。能夠居住在這樣的環境當中,真是太享受了。
「兩百坪左右,室內的部分只佔四分之一。」
「原來的屋主可真是與眾不同。」
「原來的屋主聽說是外國人,更重視室外的空間,因此室外的設計反而比室內更完整,而現在的屋主只要求在室外加一座鞦韆。」
「我也喜歡鞦韆,而且是木製鞦韆。」
「看樣子妳跟屋主一樣童心很重。」
她童心很重嗎?好吧,她確實希望自己常保一顆童稚的心,這也是一種保有自我的方式。「屋主是個童心很重的人?」
「他是,而且巴不得自己永遠不要長大。」他想,對莫頤晙來說,唯有童年的那段日子最值得懷念,因為不需要面對將來的選擇,也不會跟家人正面起衝突,所以一直試圖讓自己的生活保有小時候的樣子。
「當人的年紀越來越大,都會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長大。」長大的世界又不是多好玩,當然很想回到不需要精打細算的童年。
是啊,小孩子的世界簡單多了,可是他很高興自己長大了,才能遇到心愛的女人。
「這個案子我們兩個同時掛名,可是除了重要的決策,其他的細節和監工的部分全部交給妳負責,這對妳來說會是很好的實務經驗。」
齊夏天興奮的點頭說OK,能夠跟黎智曜一起掛名,這表示她是這個案子真正的參與者,更表示她開始累積這方面的經歷。因為爸爸認為女孩子不適合成天在工人揮汗的地方進進出出的,嚴禁她主修建築系和室內設計系,父女兩人為此爭辯許久,後來爸爸稍稍妥協,同意她可以另外選讀室內設計。
「謝謝老闆給我這樣的機會。」雖然說是因為春天的關係,黎智曜才知道她修過室內設計的課,可是他沒有從外面找人,而是將機會給她,對她算是很有義氣。
「因為屋主是認識的人,給我們的時間很充裕,我才可以使用新手當助理。」
「屋主不趕,慢工就可以出細活了。」
「我已經看過格局,妳也四下看看,先有個想法,下週三我們先開會敲定設計走向,待平面圖出來,再跟屋主一起討論溝通,針對屋主的需求做修正。」
「我知道了。」她踏上通往二樓的階梯,決定由上而下一路研究下來。
這裡的居家環境簡直像在夢境一樣,屋子被一片翠綠圍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出去,都是樹影婆娑,鳥兒在枝頭引吭高歌,儼然是一場免費的音樂饗宴。她想像自己化為美人魚徜徉在後院的游泳池,月光灑下,恐怕真會誤以為自己是來到某個五星級的民宿度假。忙碌了一天,回到這樣的家,真的可以讓人放鬆下來。
放任腦子的構想盡情奔騰,齊夏天飛快的在筆記本上將一個又一個想法寫下來畫下來,兩層樓究竟用了多少時間看完她不清楚,只是當她重新站在陽光下時,感覺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收好筆和筆記本,她揉了揉肩頸,這才注意到黎智曜正跟一個男人說話,男人背對著她,無法看清楚對方的樣貌,可是那背影教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齊夏天,都看過了嗎?」黎智曜發現她了。
「是。」她很不想走過去,可是總不能呆呆的站在這裡吧。
「我來幫妳介紹屋主。」他說話的同時,男子轉過身,彷彿沒察覺她臉上的變化,他自顧自的介紹,「這位是我的好友,莫頤晙。」
「妳好,以後麻煩妳了。」莫頤晙好像不曾見過她似的伸出手。
她努力教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要像打上一層石膏,可是她天生不擅長偽裝,心裡的想法實在隱藏不住,不過,她有伸手回握,擠出聲音道:「我會盡力而為。」
「我不喜歡奢華,喜歡樸實,但要有品味。」
「我記住了。」
「午餐我請客,我們邊吃邊聊。」
她終於展開笑顏,笑容看起來有點得意。「對不起,我中午有約了。」
「那還真是不巧。」他當然不相信。
「是啊,真是太不巧了。」如果不是有第三者在場,她一定會哈哈大笑,公然嘲笑他的人算不如天算。
「下次有機會再請齊小姐吃飯吧。」
「若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辭了。」她向兩人行個禮,開開心心的走人。
「看樣子,你們之前就交過手,而且還鬧得不太愉快。」黎智曜斜睨著好友。
「我們對彼此有一點小小的誤解,只要多相處一段日子,這個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雖然齊夏天脾氣不太好,可是遇到不喜歡的人,頂多冷冰冰不理人,絕對不會擺臭臉,除非對方不識相的惹火她,這一點,方舟設計每個人都知道。」
聞言,莫頤晙覺得好無辜。沒錯,他是惹她不高興,可是不至於惹火她吧。
「如果你想繼續糾纏下去,你恐怕有苦頭吃了。」
「我什麼時候怕吃苦?」
「不怕吃苦最好了,我就送你四個字—— 自求多福。」
這不是在唱衰他嗎?沒關係,他不怕。「真是謝謝你。」
「你還是會請我吃飯吧。」
「當然,就算人家不肯賞臉,我也不能讓好友餓肚子啊。」莫頤晙搭著黎智曜的肩膀往外走。
齊夏天不是故意要給莫頤晙難堪,她是真的有約,約會的對象是社區的大哥哥何書爾,不過,他們可不是男女朋友,而是非常聊得來的朋友。
何書爾大她四歲,他們並非從小就玩在一起,一方面是男女涇渭分明,四季花香的女娃兒是少之又少,當然格外被細心照顧,就算她偶爾效法男孩子作風,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跟男孩子野在一起;一方面是年紀有點代溝,想一起玩也玩不起來。
直到何書爾上了大學,一次她多管閒事幫他擺脫女孩子的糾纏,他們才開始熟稔,一年前,她更是意外發現他當時還未曝光的祕密戀情,這才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何書爾可以說是男人當中的極品,無論外貌、品性或條件,樣樣都好,難怪女孩子會倒追到社區門口。這麼出色的男人當然要配個同樣優秀的女人,絕不能是死了丈夫,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偏偏他就愛上這麼一個父母無法接受的媳婦——林晴薇,而且愛得死心塌地。
林晴薇是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來自育幼院,是雲冬天從高中到大學的好友,大學還未畢業就嫁給同是來自育幼院的青梅竹馬,可是新婚三個月,丈夫就因意外過世,而當時她肚子裡已經懷有一個三個月的小生命。
原本就是想建立自己的家,卻成為得獨立撫養孩子的單親媽媽,林晴薇真是個命苦的女人。還好死去的丈夫留了一點錢,再加上有雲冬天的幫忙,接了一些翻譯的工作,足夠她支付在懷孕期間,不方便外出工作的生活費。
生下孩子後,雖然林晴薇馬上找到工作,可是保母費太貴了,她們四個麻吉就各自拜託母親大人輪流當孩子的保母,心想兩年存下來的保母費,就可以讓孩子讀幼稚園。
可是誰也沒想到,因為天天進出四季花香,林晴薇與何書爾兩人因此擦出愛的火花。
起初,林晴薇並沒有給何書爾機會,畢竟丈夫過世不過一年的時間,可是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帶著孩子坐公車真的不方便,她同意了何書爾送他們母子回家。就這樣,兩人開始互動,愛苗種下,彼此傾心,再也無法回頭了。
一開始,並沒有人發現他們的戀情,首先察覺異樣的人是她,因為何書爾對林晴薇的兒子小均總是表現得很熱絡,孩子對他也不陌生。有一回她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正巧見到母子倆坐上他的車子,這才猜到怎麼一回事。
何家在四季花香佔了兩戶,而且是坪數最大的那一區,家產最為豐厚,何書爾又是在高科技產業上班的,工作能力一流,賺錢的能力當然也不賴,何媽若知道兒子跟林晴薇在一起,恐怕會氣得火冒三丈,因此她私底下問了何書爾,證實他們兩人在談戀愛。
雖然她答應保密,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何況是愛火,愛得越深,越是難分難捨,他們的祕戀終究被發現了,何媽果然鬧得雞飛狗跳,四季花香為此吵得沸沸揚揚。林晴薇不希望何家母子因她不和,最後主動提出分手。
「拜託妳了,幫我把這份禮物拿給她。」何書爾小心翼翼將手上袋子遞給她。「這是一整套的童話故事,還附了CD,有了這個,小均就不會吵小薇了。」
她就知道,這位仁兄特地約她喝咖啡,絕對是為了心愛的女人。「小均快三歲了,知道媽媽要工作賺錢很辛苦,他不會吵小薇的。」
「我知道他很懂事,可是小孩子沒有事情做,總是安靜不下來。」
「小薇自然有方法對付她兒子,這種事用不著你來擔心。」
「這是我少數可以為她做的事。」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好像騙子似的,明明是你送的禮物,為什麼要說我送的?」
「如果說是我送的,我怕這份禮物送不出去。」
齊夏天嘆了口氣,她實在是受不了了。「你放棄吧,何媽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能怎麼辦?」
「我母親不是不喜歡小薇,只是沒辦法接受她是個寡婦又有個孩子,相信我堅持到底,終有一天我母親會心軟,成全我們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你的心意告訴小薇呢?難道不擔心你們分開的這段時間,小薇被其他的男人追走嗎?」說真格的,她不認為林晴薇會移情別戀,就她的了解,這個女人是個死心眼的人,若非她死去的丈夫留下了遺言,要她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否則就算她對何書爾動心,恐怕也不會接受。
「我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說服我母親,沒辦法給小薇明確的承諾,如果小薇可以另外找到幸福,我沒有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嗎?」
「我會笑著祝福她。」
「我不相信。」不是因為她自己做不到,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偉大的情操,而是她太了解他,他不要躲在被子裡哭得淅瀝嘩啦就很了不起了。但這種話她還是別說出口,男人嘛,總要留點面子。
「我一定會笑著祝福她,對我來說,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這一點她確實相信,他最大的願望莫過於看到林晴薇得到幸福,可是不是他給的幸福,怎麼可能不心痛呢?齊夏天不想跟他爭辯,只道:「你是笨蛋嗎?」
何書爾淡然一笑,反過來說:「妳不也是笨蛋嗎?」
「我哪裡笨?」不是她臭屁,至今她還沒遇到比自己聰明的女人。
「等著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那不是笨蛋才會做的事嗎?」
齊夏天頓時啞口無言。或許,他們兩個都是笨蛋,才會變成好朋友吧。
「妳啊,不要老是取笑我,至少我等候的是一個曾與我有著山盟海誓的女人,而妳呢,根本不清楚人家的心意是什麼。」他不是故意對她如此殘忍,總要適時點一下,好教她清醒一點。
「是是是,我是笨蛋,早知道你當我是笨蛋,當初就不要為了跟你套關係,將我的祕密告訴你……算了,不跟你計較了,笨蛋請笨蛋喝啤酒好嗎?」想想真是鬱悶,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她一定會大聲的罵人家笨蛋,可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只能硬拗成純情。
「今天不行,妳必須先將禮物送去給小薇。」
齊夏天皺了一下眉。這個男人會不會太急性子了?「小均的生日不是下個禮拜嗎?我一定會在這之前將禮物送到小薇的手上。」
「喝酒的時候不小心把禮物弄丟了怎麼辦?」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是尹春天嗎?這種糊塗事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不管,妳先把禮物送過去,改天我再請妳。」
瞪著他半晌,她難以忍受的搖了搖頭。「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妳小心一點,別不小心漏了口風。」
這個要操心,那個也要操心,這個男人未免活得太累了吧!她忍不住說句中肯的話。「如果知道是你送的,小薇不會不收,只是會難過落淚。」
「我不要她難過落淚。」
她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這個男人是不是太天真了?「夜半時分,看著你們的合照,想到你們不能在一起,她還是會難過落淚。」
「我只能盡最大的能力守護她,其他的就管不了了。」
「好吧,你堅持用你的方式守護她,我管不著,可是不要太自虐了,偷偷跑去看她,若是不小心被她瞧見了,這不是教她一直牽掛著你嗎?」她答應林晴薇,勸何書爾不要再偷偷跑去看她,但是不能說出她已經發現此事了。
「我會盡量克制自己不要偷偷跑去看她。」
「這是為你們兩個著想。」
何書爾沉默下來,拿起面前早就冷掉的咖啡,像在灌啤酒似的一口飲盡。
看到好友為情所苦,再想想她自己又是為什麼所苦呢?她確實是個笨蛋,是不是應該將過去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