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浪漫都是蜜裡來油裡去,
有的浪漫是刀裡來劍裡去!
首輔千金柳定卉備受嬌寵,對刑部侍郎翟宇舜一見傾心,
哭著鬧著非君不嫁,逼著老爹為她求來賜婚聖旨,
誰知拜堂當夜就離奇身亡,翟宇舜被問罪貶至邊關,
因此遇上他的真命天女,展開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那麼問題來了──
身為作者,姜梓然只寫了人物設定跟這一小段故事開頭,
然後她就穿了,不是穿成真命天女,而是男主那早死的前妻,
後面劇情她都還沒想好要怎麼發展呢,
現在前妻不炮灰,女主無法出場,她該怎麼辦?
更可怕的是男主本來就長在她的審美上,隨隨便便都讓她心動,
在兩人一起經歷了破獲地下賭坊、拯救販賣人口、肉身擋刀救婆母等危機,
他對她的好感度也是肉眼可見的瘋狂上升!
不是啊大哥,你本來應該要很討厭我的捏,
現在突然變成愛妻好夫君,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咩……
😘 這故事不能只有小編看到!
《穿越誤搶女主劇本》是一場劇本錯亂卻出人意表的炮灰逆襲秀!
從早死前妻到打敗原女主,她靠的不只是運氣,而是腦子、膽識,還有一點點……
男主的偏愛?
姜梓然穿成了自己筆下那個婚禮當晚暴斃的首輔千金——不是女主,不是女配,甚
至不是反派,而是連劇情都還沒開始就該下線的原配炮灰!
本來她只打算撐到劇情轉正、讓真命天女順利登場,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就救了婆母、
幫忙破案,還親手揪出地下賭坊和販賣人口的黑幕,意外成了男主欣賞的奇女子?
這位本應厭惡她、拒絕她的刑部侍郎翟宇舜,怎麼忽然變成貼心護妻狂魔,還親口表
白「只愛妳一人,此生不會有別人」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這不是穿書小甜文,這是劇本崩壞的生存挑戰賽!
從撿回一條命開始,到掌握命運的節奏,她每一步都走在懸崖邊卻又步步驚豔,無須
依靠主角光環,靠智慧與應變能力翻轉命盤;男主也不按劇情,從冷面刀子嘴變成深
情藏不住的好夫君。
如果你喜歡設定崩壞後主角硬撐劇本的超強反轉力,那《穿越誤搶女主劇本》絕對是
最佳首選!
月湘漓,從前愛寫詩,抒發滿腔情懷;現在則喜愛編織故事,操控筆下人物。
好奇心旺盛,喜歡嘗試新事物,卻從未對一件事熱衷到底,唯有筆耕從小持續至今,尚未厭倦。
- 若該商品前後有不同版本,請以訂購網頁中顯示之商品圖片為準,恕不提供選擇或因此提出退貨。
- 商品若有兩種以上款式,請以商品網頁之說明為準,若網頁上標示「隨機出貨」,則無法指定款式。
- 若訂單內含未上市之商品,該筆訂單將於上市日當天依訂單付款順序出貨,恕不提前出貨或拆單出貨。
- 新月購物市集在出貨前都會確認商品及包裝的完整性,出貨之商品皆為全新未使用過之商品,請您放心。收到商品後,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缺頁、漏頁等書籍裝訂或印刷瑕疵),請於收到商品後7天內與客服聯繫,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問題,逾期恕不再受理。
- 收到商品後,若您看到的版權頁定價與原商品網頁定價不同時,請透過客服信箱或於新月服務時間來電與客服聯繫02-29301211告知,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
版權所有,禁止轉載
第一章 新娘死而復生
「小姐……小姐!」
淒厲的哭喊聲來自趴跪在床邊的兩名丫鬟,其中一人緊緊抓住床上那人的小臂,難過的情緒令她雙肩顫抖不已。
一身紅袍的翟宇舜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地看著眼前情況,他的右拳緊緊握著,像是隨時要出手揍人一般。
屋內與翟宇舜的衣裳一樣處處皆為紅色,紅燈籠、紅喜字以及紅色羅紗帳,這些喜氣洋洋的象徵與此刻的氛圍產生強烈的對比。
半彎著腰站在翟宇舜身旁的胡大夫偷偷抬眼看了看四周,很小聲道:「還請爺節哀順變。」說完便小步小步地向門邊退,一踏出門檻,飛也似的加快腳步離去。
他怎知只是來參加個喜宴竟還得救人,重點是人還沒救成,為免有人將氣撒到他的身上,還是先走為妙,銀兩他也不想要了。
胡大夫邊走腦中邊思忖,翟家好不容易娶進首輔的女兒,等著能飛黃騰達,怎料喜事竟變喪事,翟家還真倒楣。
胡大夫這想法是對也是錯,雖說娶首輔女兒對翟宇舜的官職必然有利,但在迎娶前翟宇舜的名聲早已響遍京城。
翟家過往世代出名將,高祖父征戰有功,拿了個國公爵位,世襲三代,曾祖父與祖父皆為閣老,備受朝廷重用。
只是這風光名門,卻敗在翟宇舜的父親翟單這代,翟單底下還有兩名弟弟,三人卻皆資質平庸,兩位弟弟甚至都未留下子嗣便戰死沙場。
翟單身為翟家獨苗,最後只做到了禮部郎中之位,加上翟單喜飲酒,在三十歲時就把自己喝死了。
翟家自此只剩寡母孤子,人口單薄,世家名門也不再來往,漸漸地京城人便忘了翟家的過往光景——直到去年。
翟宇舜天生聰穎,十六歲便高中狀元,但這還不足以讓翟宇舜這名字在京城發光發熱,翻轉翟家命運的是去年的南蜀之戰,二十一歲的翟宇舜首次帶兵出征就生擒南蜀大將,逼得南蜀寫下降書,結束了這場纏鬥了八年的戰爭,奪下兩州。
翟宇舜班師回朝那日,必經的街道人山人海,甚至沿路的茶肆及酒樓都被包下,大家都是為了一睹翟宇舜的風采。
翟宇舜回京前城內就已有不少關於他的傳聞,傳來傳去自然是會走樣,但其中的共通點皆是他生得甚是好看,光是衝著這一點就不知有多少貴女花大錢也要搶下路旁雅間。
柳定卉就是其中一個,那日她在酒樓窗台,一見到翟宇舜的騎馬英姿便為他傾倒,劍眉挺鼻,寬肩窄腰,她當下就決定了——她要嫁給他!
柳定卉是當今首輔柳山青的女兒,柳山青夫婦老來得女,對她溺愛得不得了,再加上兄長柳定辰大了她十五歲,自然也對小妹疼愛有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柳定卉遂養成了任性至極的性子。
那日後,柳定卉不斷央求父親允她嫁給翟宇舜,若是從前的翟家,柳山青定是不會答應,但如今的翟宇舜可是官拜刑部侍郎入了內閣,年紀輕輕就已爬到正三品,前途似錦。
柳定卉去年就已及笄,前來說親的人可是絡繹不絕,但只要柳定卉不願,柳山青就不想勉強讓她出閣,這可是他的寶貝女兒,就算拖到了二十歲也無妨。
但如今女兒有了意中人,他若不允,她定會照著三餐哭鬧,不鬧到他點頭不會罷休。這就是女兒的性子,全天下還沒有她求不來的東西,只因有疼愛她的一家人。
多方考量翟宇舜的身家後,就算再不捨柳山青還是允了,於是首輔進殿請求康聖帝賜婚。
柳山青本就是康聖帝的親信,康聖帝也見過柳定卉不少次,這小女子性子雖刁鑽卻擁有嬌俏傾城的美貌,要不是柳山青明白說了要讓女兒自己選夫君,康聖帝還真想替她擇段良緣。
如今她有了心上人,想必柳山青也不必再擔憂女兒的終身大事,如此思量後康聖帝歡欣應允,很快,一道聖旨突臨翟家,讓翟宇舜與賀氏是驚訝大過於喜悅。
升官的歡快才不過幾日,這道賜婚聖旨便沖涼了翟宇舜的熱血,他滿懷厭惡,厭惡那些以為手握權勢就能為所欲為的人,那些人任意操縱著他的人生,逼他娶一名以刁蠻任性出名的大小姐,完全沒問過他的意見。
然後現在大小姐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翟宇舜的右拳像是快要擰出血來,他將憤怒全包裹在手掌心,以免自己失控。
大婚當日柳定卉就墜湖身亡,他已能預料到接踵而來的會是對他數不盡的懲罰,首輔的喪女之痛必定會全部報復在他的身上。
他才剛光耀門楣沒多久,如今又得失去一切。
遠處忽傳吵鬧聲,翟宇舜早已下令讓底下人招呼賓客離開,所以來者是何人很好猜。
「翟宇舜你這王八蛋給我出來!」
一進院落就叫喊的男人推開阻止的小廝,直往房裡衝,當朝首輔柳山青攙扶著夫人苗氏跟隨在兒子身後。
方才還在努力救治柳定卉,因此翟宇舜並沒有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柳家,但他自知賓客裡定會有人傳遞消息,不出他所料,柳家人立刻尋了過來。
本就十分焦躁不安的賀氏聽到罵聲更覺害怕,她來到翟宇舜身旁,顫抖著聲問:「舜兒,這該如何是好?」
翟宇舜安撫著母親,「沒事,您別擔心。」
柳定辰衝進喜房,看見躺在床上的妹妹,頓時怒不可遏,直接上前給了翟宇舜一記拳頭,賀氏尖叫著,一時間小廝、嬤嬤全擠到兩人中間,阻止柳定辰的攻擊。
柳山青和苗氏一進門只見一團亂,柳山青立即喝斥兒子住手,柳定辰這才肯放過翟宇舜。
翟宇舜挨了柳定辰兩拳,但無意還手,他自知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是錯。
「女兒……我的女兒……」苗氏向床鋪走去,卻是雙腿虛軟,還得靠柳山青將她扶過去。
躺在喜床上的柳定卉全身溼透,丫鬟為了不讓人看見她的身子替她蓋上了被子,她的面容除了比較蒼白,看起來就和平時無異,這讓為人父母的如何能接受女兒的離去?
苗氏聲聲哭喊著柳定卉的名,趴在她的身上求她起來,柳山青與柳定辰見狀也忍不住流下眼淚,賀氏同樣為人母,能明白苗氏的心境,站在一旁也拿著帕子拭淚。
唯有翟宇舜不替柳定卉感到悲憐,若是最初她不要執意想嫁給他,也不至於莫名其妙跌入湖中丟了性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柳山青顫抖著嗓音問,看向兩名陪嫁丫鬟後又看向翟宇舜。
翟宇舜亦想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今日忍了如此久,忍過拜堂,忍過入洞房,他配合著行完了所有儀式,最後在揭起她的蓋頭後認為大功告成,不願與她喝合巹酒便自行離開了喜房。
「妳,說清楚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
綠蓮意識到翟宇舜是在與她說話,趕忙將跪著的身子轉向他。「爺離開後,喜娘打著圓場說爺定是要去外頭招呼賓客,要小姐安心坐帳待爺回來,但小姐坐了半個時辰後就不悅了,說鳳冠令她脖子疼,要奴婢替她卸下,接著要奴婢去外頭探探狀況。」
柳定辰忿忿不平,「才剛進你們家門,你竟就如此冷落阿卉——」
「你先讓她繼續說。」柳山青制止兒子。
「奴婢回來告訴小姐,整個院落內沒半個人,小姐便發怒了,不顧奴婢們阻止逕自出了喜房,小姐本想離開院落,是奴婢們好說歹說才在湖邊留住了小姐,接著小姐便說她餓,但喜房內只有一些喜果,於是奴婢出了院落打算去拿點吃食,綠荷則是去院內的小廚房燒水。」
「妳們離開了多久?」翟宇舜問。
「約莫一刻鐘,那時奴婢回來經過院外的湖泊,驚見小姐漂在水上,奴婢趕緊進去喊綠荷出來幫忙,幸虧小姐離岸邊不遠,奴婢們一起將小姐拉了上來,趕緊抬回屋內,接著奴婢又跑出去喊人來幫忙。」
這些話並沒有令翟宇舜的表情改變,他的冷漠讓柳定辰再次感到氣憤,他衝上前揪住翟宇舜的領口。
「這樁婚事本就不如你意,你都如此給我妹妹下馬威了,是不是你故意害死她的?」
「柳少爺,舜兒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這指控太嚴重,賀氏趕忙過來緩頰。
翟宇舜睨著柳定辰,冷靜回道:「令妹落湖時我人在外頭接待賓客,從未離開,直到有人通報我才過來的。」
翟宇舜以令妹稱柳定卉而不是內子,明顯就是不將她看作自己的妻子,這讓柳定辰更加光火。
「這裡都是你的人,你有需要自己動手嗎?」柳山青轉身面對翟宇舜。
柳定辰的指控是一回事,現在連首輔也這樣說,情況可是嚴重了千倍萬倍,首輔可是會直接上告皇上的呀!
賀氏更急了,張口欲解釋,卻被床邊丫鬟的聲音給打斷。
「小姐?」
這回的喊叫明顯不是悲戚而是滿懷訝異,眾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
苗氏趴在柳定卉的身上,看得最是清楚,此刻女兒毫無血色的臉龐上,兩顆大眼正緩緩眨呀眨的。
喜房內登時鴉雀無聲,苗氏更是忍不住向後退去,柳山青即時攙扶住她的雙臂,將她拉站起身。
「小、小姐?」綠荷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床上的人再次緊緊閉上雙眼,柳眉緊擰,用氣音道:「好冷……」
綠荷及綠蓮聞言立刻跳起來,「小姐,奴婢立刻替您更衣!」
除了翟宇舜,屋內眾人皆像是失了魂,翟宇舜雙眼微瞇,不敢相信她竟然沒死。
事發時當他抵達喜房,柳定卉已被兩名丫鬟抬至床上,他知道賓客中有一名大夫,便立刻讓童紹去請人。
胡大夫一來號脈就說柳定卉已無心跳,賀氏焦急得要胡大夫仔細地再檢查一次,胡大夫再次號脈,給出了同樣的答覆。
胡大夫不是新手,難道會診錯?翟宇舜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且內心對於她沒死一事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房內眾人被兩名丫鬟請出喜房,外間裡,苗氏最先開口,「太好了……老爺,阿卉沒死,阿卉沒死!」
七上八下的情緒讓柳山青說不出半個字,只是傻笑著頷首回應妻子。
柳定辰沒因妹妹活過來就對翟宇舜消氣,他衝著翟宇舜罵道:「你們請的是什麼庸醫?竟然將我妹妹誤診成已死,太荒謬了!若是錯過救治時機,你們擔待得起嗎?」
聽見兒子這樣說,柳山青才回過神。「阿辰,張太醫就住在附近,你快去請張太醫過來!」
柳定辰還是拎得清輕重緩急,他又瞪了翟宇舜一眼後便急匆匆地去請人。
少了咄咄逼人的柳定辰,外間瞬間安靜下來,柳山青畢竟經歷過許多大事,比兒子沉得住氣,沒有追著責備翟宇舜。
沒多久,綠荷開了門,苗氏第一個進門,看見半坐倚著軟墊的女兒時又忍不住淚潸潸。
「阿卉,妳受苦了……」苗氏坐在床沿,撫摸著柳定卉的臉頰。
面前的婦人眼中盡是疼愛,令她受寵若驚,她的一雙大眼骨碌碌地轉著,掃視屋內每一個人的臉,最後視線停在翟宇舜臉上。
哇,她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五官絕美,氣宇軒昂,令人忍不住想多欣賞幾眼,不過那人眼神冷漠地回瞪著她,讓她有些害怕,她只好移開視線。
「阿卉,妳可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妳可記得自己為何墜湖?」柳山青站到苗氏身旁。
皺起眉心,他們怎麼一直喊她阿卉,她叫做姜梓然,才不是什麼阿卉。
她閉上眼回想,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醫療設備,全身疼痛難耐……難道,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那她現在又在哪?
睜開眼環視四周,古風建築,每個人還都身著古裝,難道她是投胎到了古代?不對,投胎的話也該從嬰兒時期開始吧,莫非她是穿越了?
眾人都發現到了柳定卉的不對勁,這讓柳山青和苗氏惴惴不安。
「阿卉?」苗氏又喚了她一聲。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聞外頭有人喊著——
「張太醫來了!」
聽見柳定辰的聲音,柳山青趕忙請張太醫入內。
在來的路上張太醫都聽柳定辰說了,因此張太醫沒多問立刻替柳定卉號脈,他很是仔細不敢馬虎,若是像上一個庸醫一樣誤診,被上告至皇上那兒,他可就完了。
張太醫的手剛放下,苗氏就急問:「張太醫,如何?」
張太醫起身朝柳山青與苗氏一揖,「首輔大人、夫人,令嬡沒有大問題,只是身子有些虛寒,待會兒下官開些補藥請令嬡按時服用即可。」
柳山青招來身後下人,「快隨張太醫去抓藥。」
「稍等。」翟宇舜出聲制止。「我們已拜過堂,她便是翟家人,這些事情理應我們來處理。童紹,隨太醫去。」
「翟宇舜,現在你倒是說阿卉是你們家的人了,方才怎麼不說?」柳定辰大聲質問他。
「方才因大家還在悲痛,所以我未提,但若要置辦後事,我自然會好好操辦。」
他的冷酷令柳定辰更覺憤怒,「翟宇舜,答應讓阿卉嫁給你真是一件錯事!」
「好了好了!」柳山青制止柳定辰。「阿卉無事最好,今日畢竟是阿卉的大喜之日,別吵吵鬧鬧的。」
柳山青沒爭,讓翟家人領張太醫去抓藥、煎藥,畢竟女兒如今確實已是翟家人。
瞧瞧阿卉是多麼癡情於翟宇舜,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放,甫死裡逃生竟不多看親爹幾眼,柳山青忍不住在心中歎氣,卻依然感恩上天沒有收了阿卉。
姜梓然會緊緊瞅著翟宇舜不放是因為聽見了他的名字,這名字她記得,因為是她創造出來的。
她本是大學舞蹈系的學生,剛滿二十歲沒多久就發現自己長了脊椎腫瘤,這個病令她背痛,手部及腿部的肌肉漸漸無力,她不得不休學治療。
她畢生就愛跳舞及素描,生病期間她已無法跳舞,只能趁著手還能動多畫畫,直到當提起筆也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後,她什麼也做不成了。
治療之餘她也開始看書,看很多書,什麼種類都看,她已無法親自去看這個世界,於是她靠閱讀想像各式各樣的世界。
也因她經常出現在圖書館,有天櫃台姊姊主動與她搭話,問了她一句那麼喜歡看書也喜歡寫作嗎?讓她有了想寫故事的念頭。
她握不住筆,但還能慢慢打字,怎料過沒幾天她又再次進了醫院,醒來便在這了。
翟宇舜是她故事裡的男主角,因新婚之夜首輔之女柳定卉意外身亡而被問罪,康聖帝將他貶官至邊關駐守,因而認識故事裡的女主角,展開彼此的故事。
而依大家喚她阿卉來猜想,她應該是穿成理應死去的柳定卉了。
那麼現在該死的人沒死,故事接下來要怎麼演下去?
說到底,她寫得最仔細的便是人物設定,而真正的故事應該寫不到一百個字,她根本尚未細想故事要如何發展。
翟宇舜不明所以,她盯著他,他也不示弱地回視,就見她一下眉頭深鎖,一下又歪頭不解,實在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阿卉,可有不舒服?」苗氏見她神情奇怪有些擔心。
姜梓然趕緊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就讓她先休息吧。岳父岳母別擔心,翟家定會好好照顧她。」翟宇舜順勢道。
「阿卉,這小子如果對妳不好,妳馬上跟大哥說,知道嗎?」臨走前柳定辰不忘叮囑妹妹,還附加給翟宇舜惡狠狠的一眼。
姜梓然不是點頭就是搖頭,沒有真正開口說話,眾人離去後屋內只剩下她與兩名陪嫁丫鬟。
她想下床,手在床上移動時碰到東西,她拿起一瞧是只玉手鐲,便問:「這是我的嗎?」
綠荷聞言過來一瞧,搖了搖頭,「奴婢沒見小姐戴過這樣的手鐲。」
綠蓮一想,急道:「當時將小姐抬進屋時奴婢見小姐右手抓著東西,但因忙著救小姐所以沒空細看,想來便是這鐲子了。」
姜梓然拿起玉鐲子瞧了瞧,見了內裡的刻字,心中有了底,她可是作者,雖然故事還沒寫出來,但是人物設定都寫了——鐲子是害死柳定卉那兇手的。
「小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奴婢跟綠荷不過被喚去幫忙了一下,您怎麼就墜湖了?」
「綠蓮,我們該改口喊少夫人了。」
「對對,急了整晚我都忘了,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絕不能被抓住把柄。」
看著兩人一搭一唱,姜梓然覺得神奇極了,她設定的人物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這種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綠荷內斂沉穩,綠蓮直率活潑,這是當初她簡單打下的內容,而她們的性子真如她設定的一樣。
她下了床,在屋裡走了幾步,又跳了幾下,惹得綠荷及綠蓮連忙阻止。
「少夫人,您現在要好好休養呀!」
不痛了,她走路時不會痛了!這是不是代表她又能跳舞了?
但這股歡欣之情是伴著惆悵的,若她在這開啟新的人生,就註定將切斷過往的一切……但或許本來的她早就死了,她才會出現在這裡,她能有新生命,該看成是一件幸運的事吧。
如果原本的她真死了……也好,爸媽就不必再為了她傷心傷財,能恢復正常的生活了……
想著想著就想哭,為了轉移注意力,姜梓然吸了吸鼻子,問道:「有鏡子嗎?」
綠荷趕忙取來銅鏡,交給她時不忘稱讚道:「少夫人別緊張,臉蛋沒傷到,依然是那麼的美。」
很多稱讚都是客套話,但姜梓然瞧著鏡中的自己,綠荷的一席話還真不是假話,柳定卉生得美極了,娟秀臉龐俏麗還帶點媚,膚白如瓷,此刻隨意放下的髮烏黑亮麗。再低頭瞧瞧柳定卉的身材,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縱然她本是習舞身材也是穠纖合度,但是胸前可沒有柳定卉雄偉。
真是意外,她的設定主要是人物個性,從沒想過柳定卉竟會是這麼個美人胚子。
這不禁讓她想起翟宇舜,男主角自然是得英俊瀟灑,但見到本人後她還真是難忘他帥氣的外表,好看的人誰都喜歡欣賞,她也不意外。
不過欣賞歸欣賞,有些事她得好好思考才行,好不容易擁有第二次人生,她可不想被禁錮在這大宅子裡,她要把握機會去看看這個由她創造的世界。
反正她本就不是女主角,她得離開讓位,讓真正的女主角補位進來,如此故事就能繼續下去。
張太醫叮囑柳定卉得靜養三日,這三日柳家人天天上門,別人家的女兒出嫁得回門,而柳定卉不必舟車勞頓,只須待在夫家等家人來探望就好。
柳家人天天造訪,惹得賀氏緊張兮兮,她本就是溫和不強勢的性子,過往事事依靠丈夫,現在則仰賴兒子,若沒人靠著她的心就懸著不安定,幸虧翟宇舜放了婚假在家,若獨留她一人,她可真擔心柳定辰又會突然大發雷霆。
翟宇舜自然看出了母親的緊繃,遂要母親別管,橫豎柳家人只是想來看看柳定卉,不會管他們。
但就算兒子如此說,賀氏腦中還是轉個不停,不忘百般叮嚀他回門的禮還是得送上,可不能忘。
其實這三日沒出什麼亂子,柳定卉都乖乖地待在寢房,而他都睡在書房裡,除了他意思意思做樣子關心過她幾回,兩人幾乎很少相見。
婚後不同房,美其名是為了讓柳定卉好好休養,但誰都知道翟宇舜本就不想娶柳定卉,分房或許他還樂得輕鬆。
眼下柳定卉的身子重要,因此柳家人暫時未說什麼,之後若再繼續分房下去,可就顯得翟宇舜嫌棄柳定卉了。
兩人之後的事讓姜梓然也很苦惱,她得死,死了讓翟宇舜受到懲罰貶至邊關才能遇到他的真命天女,問題就是她該怎麼死才好?
自然不能真死,她還想遨遊這大千世界,那便唯有詐死一途。
再來的問題便是,她要詐死到哪兒去?雖說這世界是她創造出來的,但她一點也不了解地理環境,她能知曉的只有世界觀,那是她親手打字設定的。
他們所處的時代是大紜朝,身為現代女性,她見不得女子委屈,所以讓大紜朝國風開放,女子也能當官做生意,能自在在街上來來去去,她很慶幸當初設定了這樣的背景,有利於她離開後謀生或在外走動。
姜梓然撐著下巴坐在扶笙院的花園裡,幾日下來關愛連番轟炸,她應付得有些心累,眼下總算能靜下來好好思考未來了。
她知道將來翟宇舜會被貶至北邊,那她往南邊走最好,思忖至此,她隨口問:「妳們可知道南邊哪座城宜居?」
綠荷歪頭思索了半晌才答,「宜不宜居奴婢不清楚,但奴婢聽說榮州建安縣因有港口開放外邦人來往貿易,所以有很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兒。」
「妳怎麼會知道這個?」綠蓮好奇問。
綠荷吐吐舌,「話本上看的,和外邦人之間的愛情故事可好看了!」
「瞧妳說這些話竟一點都不害臊。」綠蓮點了點她的額。
姜梓然從石椅上站起,想著榮州建安縣聽起來倒是不錯,反正也不知道還有哪兒能去,不如就先去那兒看看吧!
解決了去處,接下來就剩她該怎麼死了。
一邊想,姜梓然一邊邁開步伐,向前輕跳三步,再轉幾圈。
她好久沒有跳舞了,這雙腿如今能自由站立奔跑,且一點也不感覺疼痛,她開心得想像蝴蝶一般飛舞。
她的媽媽是舞蹈老師,自己擁有一間舞蹈教室,爸爸則是高中美術老師。她從父母那各學到了技能,只不過她喜愛跳舞多一點,所以大學唸了舞蹈系,而素描成了她閒暇時的興趣。
「少夫人,小心啊!」綠蓮看著主子突然跳起舞來很是擔憂。
姜梓然沒多想,隨心而動,這想得太少的結果便是——跌個狗吃屎。
她忘了思量這副身子與她原本身子的差異,柳定卉一個千金大小姐壓根沒做過勞動,更別提運動了,這副身子的肌肉量嚴重不足,筋又硬,讓她有些不習慣,一不小心就摔了。
綠荷跟綠蓮幾乎是同時尖叫出「少夫人」三字,姜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暗暗喘著氣,又發現了這身子的新弱點,動沒兩下就喘得不得了,這個柳定卉身體也太差了吧?
叫喊聲引起書房那頭的注意,翟宇舜的大丫鬟映玉先尋來,看見姜梓然坐在地上急問:「少夫人沒事吧?」
姜梓然舉起手擺了擺,「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見少夫人屈膝坐在地上,映玉猶豫著是否該喚大夫,這時翟宇舜從書房走了出來,他在離姜梓然兩步之遙處停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妳在幹麼?」
「想跳舞,摔了。」姜梓然伸出兩隻手,讓綠荷及綠蓮拉她起來。
「為何要跳舞?」
翟宇舜的語氣跟臉一樣冰冷,讓姜梓然莫名聽了心裡來氣,但她又不能怪他,誰被逼著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會開心?這樣想想心中的火也沒那麼大了。
「我喜歡跳舞。」
「喜歡卻摔成這樣?」
她收回方才所想,他這個人真的很會惹火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才回道:「喜歡的事不一定做得好,所以才要練習。」
「聽聞柳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不行,怎麼突然發憤圖強了?」
對上他沒有溫度的黑眸,姜梓然不想理會他的酸言酸語,轉身就想回房,他卻繼續朝她道——
「別想用些小伎倆讓自己受傷博取同情,我是不會心疼妳的,就算妳又叫來柳家人我也不懼,甭想用權勢壓我。」
本被他激怒的情緒緩緩平和下來,她回身瞧他,倒是覺得他有點可憐,他本不必忍受柳家那麼久的,誰知道她會成為柳定卉,讓這段婚姻又延續下去。
灼灼目光滯留在他的臉上,他卻讀不懂她的眼神,劍眉緊擰,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她就一語不發地進屋了。
難道他的話真傷到她了?哼,傷到了正合他意,最好讓她後悔堅持要嫁進來。
映玉站在翟宇舜身後,道:「爺,是否需要關心少夫人傷勢?」
「不必,讓她自生自滅。」翟宇舜這話還刻意說得大聲了些。
錦袍一甩,書房門一關,又是兩方世界。